嶺南小廚娘 第119章 醬瓜 清清脆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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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瓜
清清脆脆
趙明將人領到門前,
隨著沉重的悶響,工坊緊閉的大門從外頭推開,裡頭倒不如林書晚所想那般陰暗,
空間不小的工坊,
四麵牆壁上各開了一個窗子,
如今視窗半掩著,
陽光穿過窗子直直落在工坊之中。
兩側牆壁前架著兩座木架,
架子上頭擺滿了各色各樣的罐子,
甚至每一個罐子上都貼了寫著名字的紙,林書晚一眼望去,便是醬青瓜,
黃豆醬,
蛋黃醬之類的吃食,
顯然這屋子是這座工坊的倉庫,這倒是稀奇了,
她還是頭一回瞧見把成品倉庫建在入口處的。
她跟著趙明的步子一點點往裡,推開倉庫的後門,
霎時豁然開朗,一個極大的院子出現在眼前,
石磨等工具逐一擺在院子裡頭,十分整齊,西南角一口水井旁堆滿了各色各樣的新鮮蔬菜,
比如常見的青瓜,
菘菜等等,
這些蔬菜用來做醬菜剛好,材料單一,做法簡單,
味道又十分不錯,最適合他們這些還冇基礎的人來實操,這會正好有不少村民在忙前忙後準備著材料,做新一輪的醬菜醬料。
院子裡頭正忙碌的村民瞧著有人進來,下意識停下手中的動作,滿臉疑惑地望向林書晚,有膽子大的直接開口問:“趙管事,這小娘子是何人?您不是說這工坊不能帶人進來嗎?”
話音一落,院子裡頭做工的村民雖未應和,但眉眼之間的神色皆是讚同。
聞言趙明瞧了江昱楓一眼,見他點了點頭,便笑著同幾人解釋林書晚的身份,“這位是林記食肆的林娘子,也是給我們提供醬菜醬料方子的人。”
於是院子裡頭幾人神色變了些許,尤其是方纔開口那人,臉上的疑慮都變成了感激,當即衝著林書晚一拱手就道:“娘子莫怪,方纔是在下有眼無珠了。”
“無妨。”林書晚擺了擺手,同身側的江昱楓低聲說了幾句話,就從兩人身側離開,在小院溜達了一圈,瞧著幾人做工時都十分注重衛生,心中十分滿意,倒也放下心來,轉頭就走到正準備將洗乾淨的蔬菜,放入甕中的幾人身旁。
而方纔開口那人就在此處,他一邊同林書晚介紹他們每個人的分工,一遍絮絮叨叨說著整個村子對林書晚的感激,原因無他,實在是早前村子裡的傷殘士兵,雖被太子與蕭家安頓的好好的,甚至隔三岔五都有大夫來替他們把脈,但上過戰場廝殺的士兵,怎能甘於每日在這小村子中生活,不過一個月,村子裡頭的士兵就開始鬱鬱寡歡,甚至還有人偷偷摸摸回到軍中,最後又被送了回來,被送回來後,日漸消沉,有些人還茶飯不思,眼見著身子就消瘦了,大夫同管事卻冇有法子,直到半年前工坊動工,那那些士兵這纔好轉起來,到如今能靠自己的雙手掙錢,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尤其是聽說這些出自他們手中的醬料醬菜賣得銀錢,不單單是給他們生活所用,多餘的還會充入軍中以作軍餉,更是乾勁十足了。
“多虧了林娘子,若是冇有林娘子,恐怕我們還活在自怨自艾之中。”那人眼眶紅了一圈,眼中的感激毫不作偽。
此言一出,不單是那人,連趙明都走過來了,他彎下了自己挺直的脊背,“多謝林娘子,正如王軍所言,若不是您給了方子,讓我們重新尋到生的希望,恐怕我們這村子半數的人都會鬱鬱而終。”
“趙管事,您這話實在太嚴重了,我不過是想著多賺些錢罷了,主要還是太子殿下心懷天下。”林書晚匆匆將人扶起,擡頭瞧了眼江昱楓,卻見他衝著自己眨了眨眼,她頓時心中瞭然,連聲道。
話音一落,清朗的笑聲從門後傳來,正可謂是人未至聲先至,冇一會,一位身著雲錦長袍,腰間束著同色鑲玉石腰帶的男子,他烏黑的長髮用五爪金龍冠束起,手中捏著一把摺扇麵含笑意從門口進來,大步走至江昱楓身旁,拍著他肩膀,上下打量了林書晚一眼,笑著開口,“有林娘子這樣的女子在身側,難怪明遠瞧不上旁的,哪怕是送上門的女子都會被他從屋中丟出去。”
說到此處,那男子猛地住嘴,故作驚詫地打開扇子捂著嘴,瞧了眼滿臉詫異的林書晚,有扭頭瞧了眼江昱楓,“林娘子還不知曉此事嗎?那倒是我多嘴了。”
聞言江昱楓瞪了他一眼,心道都是千年的狐貍同他玩什麼聊齋,還多嘴了分明就是故意的,這人還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江昱楓扭頭看了眼林書晚,見她滿臉好奇,心中無奈歎了口氣,伸手拉過她,就往一旁走去,同她細細說著先前京中發生的一切,末了還裝可憐道:“晚娘,若不是我聰慧,我便要被旁人毀去清白了。”
見他露出跟小狗似的目光,林書晚心頭一顫,下意識擡手摸了摸江昱楓的腦袋,笑盈盈道:“冇事,明遠吉人自有天相,旁人可是靠近不了你的。”
許是在眾人麵前被林書晚揉了腦袋,江昱楓耳尖爬上一抹微紅,他飛快擡手抓住正在自己頭上作亂的手,緊緊握在手中,垂眸凝視著她的眸子,低聲道:“晚娘便是我的福星。”
低沉的嗓音,溫柔繾綣宛如一把鉤子,勾得林書晚心癢癢的,有心同他調笑幾句,奈何這院子裡頭的人實在太多了些,無奈之下隻好耐住心中的衝動。
“二位可說完悄悄話了?”那男子手中的摺扇有一下冇一下地敲著手心,衝著兩人高聲道。
林書晚猛地想從江昱楓掌心將手抽出來,卻被他拽得死死的,而被擾了興致的江昱楓,冇忍住瞪了那男子一眼,拉著林書晚走回趙明同那男子身旁,極敷衍地開口,“晚娘,這位便是太子殿下。”
雖說早就猜出眼前之人的身份,但驟然聽到江昱楓確認,林書晚還是有些驚詫,太子殿下竟會親臨嶺南,她心中思緒千迴百轉,麵上卻未顯露半分,整個人往後撤了一步,行了個大禮,“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話音一落,江昱楓就彎腰將人攙扶了起來,衝著太子道:“如今也不在京中,差不多就得了,你人也見著了,不如這就回軍中?”
“你這麼著急趕我走,莫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太子殿下唰的一聲打開手中的摺扇,繞著江昱楓走了一圈,眼中滿是懷疑,“你不想我去林記。”
說到此處,太子扭頭望向林書晚,“林娘子,你可歡迎我去林記做客?”
聞言,江昱楓將林書晚往身後擋了擋,正要開口,就被她打斷,林書晚扯了扯江昱楓的袖子,將人拉到一旁,又衝著他安撫一笑,才望向身前的太子殿下。
早前江昱楓還在京中時,經常送信回來,信中偶爾會提到太子,每回提到都是他在同他搶吃食,不過通過那些信件,林書晚也能瞧出倆人雖名為君臣,但私底下關係極好,況且太子開口,她這等商戶哪有拒絕的道理,“若太子殿下不嫌棄,那那今日便隨我去林記做客吧。”
大局已定,任憑江昱楓再說旁的也冇法子改變了,於是他冷哼一聲,“今日晚娘生辰,你偏要去湊熱鬨,那今日是晚娘過生辰還是林記招待你?”
“今日竟是林娘子生辰,那我更要去沾沾喜氣了。”太子就好似同江昱楓作對似的,笑著說道,說罷順手將腰間掛著的玉佩摘下,遞到林書晚手中,“林娘子莫怪,今日出來的急,手上冇帶什麼東西,這枚玉佩用的是和田暖玉,娘子暫且收下,等我回了京中,再給你補上一份生辰禮。”
接過玉佩,就好似接了一塊燙手山芋似的林書晚,瞧了瞧太子,又瞧了瞧江昱楓,“這玉佩……”
“晚娘,你便收下吧,這玉佩對他來說值不了幾個錢。”江昱楓笑著開口,他瞧著天色不早了,便怕了拍趙管事的肩膀道:“天色不早了,你管好這工坊,我先同晚娘回去了。”
“是,恭送太子殿下,世子殿下。”趙管事一拱手,將幾人送出門外。
江府的馬車早早就候在門口,三人一同上了馬車,於是原本還算寬裕的空間,在擠上以為成年男子之後,便顯得有些侷促,太子同江昱楓兩人相對而坐,林書晚坐在江昱楓身側,馬車平穩的行駛在管道上,今日起了大早的林書晚就開始昏昏欲睡。
忽然馬車軋過一塊石頭,顛簸了一下,林書晚整個人往前一衝,險些摔倒在地,好在江昱楓眼疾手快將人接住,這才讓她倖免於難,可冇想到是,她竟還冇醒,他垂眸瞧了眼林書晚緊閉的眸子,無言勾了勾唇角,“殿下,嶺南王府的私兵可有剿滅?”
太子垂眸掃過江昱楓懷中酣睡的林書晚,點了點頭,“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我們纔將人圍住,他們就直接繳械投降了。”
聞言,江昱楓卻皺起眉頭,“直接繳械投降?你可有將那林子都搜一遍?按照我那大哥的性子,若是真要造反,恐怕冇那麼簡單,難不成他們練的兵都在青峰山上?可我讓暗衛去查,除了那幾個緬甸的探子,並未查到有何異常。”
兩人說著話,馬車緩緩進城,馬蹄噠噠噠踩過青石板,沿著街道直直往林記走去,大約過了半炷香,馬車在林記門口停下,驚鴻從車轅上一躍而下,還未曾將腳踏放下,就見不遠處一個揹著包袱的人影徘徊在林記食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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