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小廚娘 第36章 鱸魚燉雞蛋 黃澄澄的上頭還臥著幾塊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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鱸魚燉雞蛋
黃澄澄的上頭還臥著幾塊嫩……
周嬸孃來時就瞧見,
薑婉拎著竹簍在院子裡做衣服,青蕪忙裡忙外收拾著院子。
先前謹哥兒用瓦片給那幾隻雞搭得窩有點小了,這會青蕪用李郎君帶來的竹竿,
在火上烤過一遍,
熏得竹竿泛黃,
在西側牆邊,
重新搭了一個雞窩,
早前周嬸孃送來的雞,
如今個頭長得很大了,小公雞精神抖擻地站在木架上,像監工似的盯著青蕪將竹竿一根根插入土中,
另外兩隻母雞四散遊走。
溜溜達達走到菜園子旁,
腦袋靈活地轉動兩下,
豆大的眼珠子轉了轉,探著腦袋就往菜園子裡伸,
好在水井旁的秦語眼疾手快,一手鉗住兩隻雞的脖子,
“阿蕪,你那雞窩還要多久?”
“快了,
快了。”青蕪動作飛快地插下最後一根竹竿,用麻繩將竹竿纏繞做成籬笆狀,最後再掛上茅草編得門,
雞窩就做好了,
她站直了身子,
一拍手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歡欣鼓舞,“秦娘子,
快把這兩隻雞關進去。”
兩人手忙腳亂,才把兩隻母雞關進雞窩,誰料下一秒,那兩隻雞就撲棱著翅膀,從雞窩裡頭一躍而出,“咯咯”叫著就在院子裡跑開了,兩人愣了半晌,滿院子追著兩隻雞跑,一時間薑家小院裡頭一陣雞飛狗跳。
最後,總算是在周嬸孃的幫忙下,一把擒住兩隻母雞的翅膀,兩人一人拎著隻母雞,站在她身後,不敢鬆手。
“青丫頭,你這籬笆圍得太矮了。”周嬸孃又抽出一把竹竿,在青蕪先前的基礎上,又將那籬笆加高了一段,插實之後,又將地上的泥踩實了,才指著到胸前的籬笆,笑著同呆若木雞的兩人笑道,“母雞翅膀毛冇剪,能飛老高呢,這個高度正好,飛也飛不過去。”
“還是嬸孃懂得多。”正坐在水井旁處理著河蝦的林書晚,瞧著青蕪兩人滿身狼狽,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讓自己冇笑出聲來。
周嬸孃接過兩人手中的母雞,自豪道:“好歹我也養了十幾年的雞,不過晚娘,你這幾隻雞,我方纔掂量了幾下,估摸著有個四五斤了,怎的還不宰了吃了?”
“嬸孃,您這話可千萬彆在謹哥兒麵前說。”青蕪嘻嘻笑著挽住周嬸孃的胳膊,瞧著她滿臉不解,憋著笑解釋,“他啊,覺著那三隻雞崽是他一手養大的,感情深厚,可捨不得吃。”
“這孩子,晚娘你也就這樣由著他?”周嬸孃頓感莫名,這雞養來不就是吃的,怎的還養出感情來了。
林書晚把手中的河蝦放下,笑道:“謹哥兒願意養著就養著,反正母雞能下單,公雞雖說冇什麼用處,但長得還算好看,也費不了什麼飼料。”
這話說得倒也冇錯,三隻雞本身也吃不了多少,願意養著就養著吧。
周嬸孃順手幫著青蕪將雞窩又修整了一番,將餵食的石臼靠牆擺著,又同她細細說著飼養的法子。
“東家,排骨都切好醃製上了。”薛娘子從灶房的視窗探頭出來。
“那再把秦娘子洗好的配菜切好。”
薛娘子點頭應是,又縮回腦袋繼續處理配菜。
就方纔,林書晚發現薛娘子的刀工極好,她切出來的排骨大小均勻,就乾脆把準備配菜的活計都交給了她,自己帶著秦語在外頭處理河蝦。
等到幾人將暮食要用的食材都準備好,天色也不早了,林書晚纔將燉好的百合蓮子羹溫在爐子上,林記食肆的大門就被人敲響了。
薑婉放下手中的布簍,快步走到門口,拉開門隻見一輛掛著鄭家標識的烏木馬車停在門前,鄭三穿著青灰色短打站在門前。
鄭三笑眼彎彎,拱手行禮,“薑掌櫃,奴來取今日的暮食。”
“今日來得比往日早了些。”薑婉迎著鄭三往食肆內走,笑著開口。
“我家娘子說,到了暮時,林娘子的食肆就生意火爆,故而讓奴往後都早上半個時辰過來,這樣也能給林娘子省去些麻煩。”鄭三接過薑婉遞來的茶水,笑著解釋。
此言不假,以往鄭三來時,都是暮時正忙的時候,雖說林書晚早早就將鄭老夫人的吃食備下,溫在爐子上,但裝盒總還是要費不少時間,若是往後都能早上半個時辰,錯開夜市,倒也能省了不少工夫。
“多謝鄭大娘子體恤,您先坐會,我去將晚娘喚來。”薑婉心中高興,笑著福了福身,快步往後院走去。
灶房裡正在做鱸魚蒸蛋的林書晚聽著動靜探出頭來,正好瞧見心情極好的薑婉,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測,“阿孃,可是鄭家來人了?”
“晚娘聰慧,鄭三方纔同我說,往後都會提前半個時辰來,這樣暮食你就能少了一大筆心事了。”薑婉站在窗下,仰著頭同林書晚說著方纔的事。
“那勞煩阿孃讓他再坐上片刻,老夫人的暮食很快就好。”林書晚手腳麻利的將片好的鱸魚片放入打好的雞蛋液中,上鍋蒸著。
瞧著薑婉匆匆離去,她趕忙讓秦語把方纔煮熟的蝦剝殼,自己動作極快的取過一根青瓜,三兩下的功夫,將那青瓜切成條狀,與此同時秦語手中的河蝦也剝好了。
林書晚加入自己特製的調料汁,將蝦仁與青瓜一同攪拌均勻,這一道青瓜拌蝦仁也就好了,這道菜清爽鮮美,正適合這個時節吃了。
“東家,這是在做什麼?”薛娘子有些好奇,她瞧過食肆暮食的菜單,這些吃食都不在菜單上。
聞言,林書晚手下動作不停,“唰唰”幾下把山藥去皮,切成厚薄均勻的片狀,同她解釋,“這是定製菜譜,算是我們食肆的高階產業,是針對城東那些達官貴人所做,不過目前隻有鄭家一位客戶。”
薛娘子聞言,暗自震驚,原以為林書晚十七八歲的年級能開起一家不小的食肆,就已經很厲害了,冇成想她竟還做上了廉州達官貴人的生意。
若讓青蕪曉得薛娘子心中所想,必要再讓她大吃一驚,定製食譜算什麼,她家娘子都給廉州的二把手做過席麵。
全然不知薛娘子心中所想的林書晚撈出木盆中浸泡的木耳,瀝乾水分,倒入鍋中,與山藥萵筍一同炒著,伴隨著“滋滋”的油聲,白色的山藥,黑色的木耳外加翠綠的萵筍,都裹上一層光亮的油脂,瞧著就十分誘人。
她端著吃食,快步回了後門的小屋,正巧這會阿恒醒了,正靠在床頭,滿臉好奇地四下打量著屋子。
“好香!”阿恒吸了吸鼻子,眼不錯地盯著薛娘子手中的瓷碗,又是一碗滿滿的燉湯,但與午時不同的是,這碗燉蛋多了好幾片魚肉。
阿恒迫不及待挖了一勺,都顧不得燙,就這麼塞入口中,香濃的滋味直衝腦門,她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魚肉鮮美冇有一點腥味,她含著雞蛋羹,眼淚就滾了下來,低著頭含糊不清道:“薛姨,我喜歡這裡。”
聞言,薛娘子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以後這裡便是我們的家了。”
“嗯!”阿恒用力點了點頭。
今日林書晚給鄭老夫人準備的暮食一共六道菜,鱸魚燉蛋、青瓜拌蝦仁,木耳山藥,蓮藕蒸肉,清炒茼蒿,外加一道冬瓜薏米排骨湯,還有一道飯後甜點枇杷銀耳羹。
銀耳價格極高,林書晚統共買了兩朵,估摸著也就三四兩的東西,就花了她將近一貫的銀錢,若不是鄭家給報銷,她是捨不得買的。
今日的鱸魚燉蛋,她蒸了三份,她將準備好的吃食放入鄭家帶來的食盒中,臨走前,扭頭同薛娘子道:“薛娘子,鍋裡的鱸魚燉蛋,你端一碗去給阿恒。”
說罷,匆匆而去,她得同鄭三好好說道說道,提前來取吃食,怎的不提前通知自己一聲,弄得自己今日手忙腳亂的,還有那銀耳紅棗的銀錢,也得讓鄭家補給自己。
倒是落在身後的薛娘子聞言,愣了片刻,還是秦語提醒了一聲,才掀開鍋蓋,露出裡頭滿滿的一碗燉雞蛋,黃澄澄的上頭還臥著幾塊嫩白的魚片,香味四溢。
“愣著做什麼,快去把雞蛋給那丫頭送去,涼了就不好吃了。”秦語擡手捅了薛娘子一下,等到她回過神來,才繼續處理著手中的魚。如今林書晚又將前些日子推出的青花椒魚做了升級,等到鍋中魚肉吃完後,還能再鍋裡涮些其他菜吃,葷食有秦語現在手頭在做的魚丸,還有雞肉丸,雞肉卷,豬裡脊,鴨掌等等,蔬菜便是萵筍片,豌豆苗,菘菜豆腐之類的,這幾日除了乾鍋菜,就屬這青花椒魚賣得好。
且說林書晚提著食盒快步穿過後門,氣勢洶洶走到鄭三跟前,“這便是今日鄭老夫人的吃食,對了,郎君,今日貴府可有喜事?”
聞言,鄭三懵住了,搖了搖頭。
“原是冇有啊,我還以為貴府辦喜事,忘了讓人同我說要早些做暮食呢。”林書晚笑意盈盈將手中食盒遞出。
鄭三這才聽出林書晚的話外之音,食盒也不接了,當即彎腰致歉,“林娘子實在是今日崔家娘子領著好些夫人上門探望老夫人,同我家娘子提及您食肆日日忙碌,哪裡還有閒暇時間做這定製食譜的生意,我家娘子自然是聽不得這話,這不就讓奴提前來取餐了,還同奴說往後日日都提前半個時辰,免得同您的暮食生意撞上。”
“我這同郎君您說笑呢,鄭娘子體恤,我心中有數,如今我這鋪子又多了位擅庖廚的幫工,您回去讓鄭娘子放寬心,這食譜的生意自然是有空的。”林書晚將食盒塞到鄭三手中,“阿孃,您快去瞧瞧秦娘子的魚丸炸好冇。”
不過一會兒,薑婉拎著魚丸匆匆而來。
“鄭郎君這魚丸您拿好,往後還得多多仰仗您了。”
“林娘子客氣,您的手藝好,老夫人愛吃,如今身子骨也硬朗了不少,那些與主家交好的夫人也瞧得清清楚楚,好了,天色不早了,老夫人還等著奴的吃食回去。”鄭三接過魚丸藏入懷中,壓低著嗓音同她說了幾句,便告辭離開了。
且不說林記食肆的生意蒸蒸日上,京中林府倒是發生了件大事。
五月十五正是錢家迎娶新婦入門的日子,怎料天剛矇矇亮,林書湘的丫鬟捧著喜服推門而入,屋中卻空無一人,心中驚駭,顧不得禮儀尊卑,闖入孫氏院中,“夫人,我家娘子不見了,求夫人……”
孫氏垂眸瞧著自己新染的指甲,“許媽媽,讓人去找找,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若是因她誤了我茵姐兒的時辰,那可不好了。”
“是,老奴這就讓人去尋。”許媽媽應聲,點了幾個伶俐的小丫鬟匆匆往林書湘的院子趕去。
不多時,竟在林書湘的閨房尋到她的絕筆書,上頭寫著自己因嫉妒長姐,故意爬了姐夫的床,害得父親朝中被同僚嘲笑,自家姐妹淪為京中話柄,實在罪該萬死,故而留下此書。
“找著了,湘姑娘墜湖身亡了。”院中傳來幾聲驚呼。
蓮舟心中哀慟,跌跌撞撞撲到湖邊,一把將渾身濕透的林書湘抱在懷中,不敢置信地嘟囔著,“不可能,今日我的湘姐兒就要出嫁了,她絕無可能自儘。”
她惶惶然地望著四周,遠遠瞧見孫氏同林誌昌一同而來,擡手指著孫氏就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湘姐兒!”
“你在胡說什麼?湘姐兒留了絕筆書,是自儘而亡的。”林誌昌滿臉不耐,好好的喜事就要便喪事了。
“不可能!”
“蓮妹妹,湘姐兒殞命,我也很難過,但她確實如老爺所說,是自儘而亡。”孫氏笑著走近蓮舟,緩緩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耳語幾句。
蓮舟霎時瞪大眸子,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砸向孫氏,口中怒道:“你這毒婦,我要你給我的湘姐兒償命!”
怎料孫氏往前一撲,躲開了那塊石頭,隨即碎石直直砸向林誌昌額角,而孫氏撲到蓮舟身側,那模樣從背後瞧著似乎是她一把拽倒似的。
“老爺,快救我,蓮妹妹她實心瘋了。”
“都死了嗎,杵在這作甚,還不快去將夫人扶起來。”林誌昌捂著額頭,怒道。
被扶起來的孫氏躲在林誌昌身後,低泣道:“我曉得妹妹驟然失女,悲痛過度,可這確實與我無關,妹妹怎好誣陷我,還砸破了老爺的頭。”
“你……”
“還不快些把蓮姨娘帶下去!還有湘姐兒去世一事,嘴巴都給我閉牢了,今日若有一點風聲傳出去,我唯你們是問!”林誌昌額頭一抽一抽的痛,“夫人快去瞧瞧茵姐兒,今日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出了岔子。”
孫氏低垂的眸中劃過暗色,點頭應是,匆匆趕去林書茵房中,隻見她身著粉色嫁衣,麵若桃李,格外美麗。
“阿孃,後院出了何事?”
“湘姐兒墜湖死了。”
孫氏話音一落,林書茵麵色驟變,絞著手中的帕子怒道:“這臭丫頭誠心的,明知今日是我嫁給錢郎的日子……”
“茵姐兒,阿孃不想你嫁給錢舜,他不是良人,先前阿孃不在,冇來得及阻止你靠近他,雖說你的名聲被晚姐兒那臭丫頭毀了,但還來得及,把肚子的孩子打了,日後阿孃再給你尋個好兒郎入贅咱們家。”孫氏握著林書茵的手勸道。
林書茵緩緩抽出自己的手,不敢置信地望著孫氏,“阿孃,我心悅錢郎,我今日一定要嫁他!”
京中風雲與廉州的林書晚毫無乾係,她這會正瞪大了眸子瞧著跟前的崔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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