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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曜破穹 第41章 淩霄叩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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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元泣血,淩霄叩關

赤離長老懷抱被碧光封印的子謙,周身朱雀聖力凝作護體光幕,如同隕星般衝破層層空間阻隔,撕裂最後一道虛無壁壘,終於抵達了天元大陸的核心區域——淩霄天院所在的懸空神山群。

眼前景象,堪稱神跡。無數大小不一的浮空山巒按照玄奧莫測的軌跡緩緩執行,山巔之上瓊樓玉宇鱗次櫛比,飛閣流丹掩映在蒼鬆翠柏之間,偶有仙鶴清唳著掠過天際,羽翼掃過之處,帶起串串晶瑩的靈光。瀑布如銀河倒掛,從萬丈懸崖傾瀉而下,撞擊在下方的雲海之上,激起漫天水霧,折射出斑斕的彩虹。濃鬱到近乎實質的天地元氣化作七彩霞光,如同輕紗般繚繞在山巒之間,吸入一口便足以讓尋常修士心神震顫,修為精進。而在所有浮空山的正中央,一座巍峨如山嶽的巨型白玉門樓矗立雲霄,門樓通體由無暇白玉雕琢而成,其上刻滿了蘊含天地道韻的古樸符文,正中央四個鬥大的古篆字筆走龍蛇,蒼勁有力——淩霄天院!僅僅是凝視著這四個字,便彷彿能感受到一股源自大道的威壓,讓人心生敬畏。

就在赤離的身影剛剛在山門前穩住的瞬間,一道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審視意味的氣息,已然如實質般鎖定了他。下一秒,一位身著月白長袍、麵容清臒的老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山門之前,他須發皆白,卻麵色紅潤,眼神深邃如星海,彷彿蘊藏著無窮的智慧與歲月的沉澱。老者周身氣息平和,與周圍的天地元氣完美交融,若非刻意釋放氣息,幾乎讓人難以察覺他的存在,但其淵深似海的底蘊,赫然是一位聖王級彆的強者。

「朱雀聖山的朋友,遠道而來,所為何事?」白袍老者的聲音如同春風拂過湖麵,溫和卻清晰地傳入赤離耳中。他的目光在赤離懷中被碧光封印的子謙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流露出讚賞之色,「好精妙的封元秘法,以空間之力鎖死生機,以草木本源隔絕毒素,竟能將如此霸道的劇毒與瀕臨潰散的生機同時禁錮於將散未散之間,老夫佩服。老夫乃淩霄天院外院執事,白鴻。」

「赤離,見過白鴻執事!」赤離顧不上客套,周身聖力因急切而微微波動,語氣帶著難以掩飾的焦灼與懇求,「此乃我朱雀聖山弟子愈子謙,身中幽冥教秘製腐骨奇毒,更有極寒之力侵入骨髓神魂,生機已然瀕臨斷絕!全靠百草穀蘇穀主耗費半生壽元與一身本源,以『九九封元續命針』強行鎖住最後一絲生機,如今僅剩不到四十九個時辰的性命!聽聞貴院『萬藥閣』藏有天下奇珍,更有藥神坐鎮,能活死人肉白骨!懇請執事通融,讓萬藥閣的前輩出手相救!隻要能救下我這弟子,我朱雀聖山願付出任何代價,無論是珍稀藥材、上古功法,還是聖山欠下的人情,在所不辭!」

白鴻聞言,眉頭微微蹙起,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他剛要開口回應,忽然神色一動,與赤離同時轉頭望向側後方的虛空。

隻見那片空間如同水波般劇烈扭曲起來,一道道空間漣漪擴散開來,隨後兩道身影踉蹌著從扭曲的空間中踏出,正是被李、王二位長老以朱雀聖山秘寶「九轉續命丹」暫時穩住傷勢,並耗費大量聖力強行護送趕來的淩清羽和火嫻雲。

淩清羽身上的朱雀聖袍依舊破碎不堪,胸口的傷口雖然已經被丹藥之力暫時封住,但依舊能看到滲出的暗紅血跡。他臉色蒼白如紙,氣息紊亂而微弱,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體內的傷勢,讓他忍不住蹙眉咬牙,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但他的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隻是布滿了血絲,望著赤離懷中的碧色封印,眼中滿是焦慮與深深的自責——若不是他臨場判斷失誤,未能及時識破幽冥教的埋伏,讓子謙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也不會釀成今日之禍。這份愧疚如同千斤巨石,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而火嫻雲的狀況,比淩清羽還要淒慘數倍。她的左臂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垂落著,袖管早已被鮮血浸透,即便有九轉續命丹的藥力支撐,斷裂的骨骼依舊在隱隱作痛,每一次輕微的移動,都像是有無數根鋼針在穿刺骨髓,讓她蒼白的嘴唇不住顫抖。她的身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口,有的是被幽冥教修士的利爪撕裂,有的是被陰寒毒氣侵蝕留下的黑斑,最嚴重的一處傷口在肩胛,深可見骨,此刻仍在緩緩滲血,將她原本鮮豔的朱雀衣裙染得斑駁陸離,如同雪中綻放的紅梅,觸目驚心。她的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乾裂起皮,嘴角還殘留著未擦淨的血跡,整個人虛弱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但她出現的第一眼,目光便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盯住了赤離懷中那碧色封印中的身影。當看到子謙那張青黑交加、毫無血色的臉龐,感受著他被徹底封存的生命氣息時,火嫻雲的身體猛地一顫,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那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砸在雲海之上,濺起細微的水花,也砸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心痛,一種近乎窒息的絕望。她永遠忘不了,在百草穀的戈壁灘上,幽冥教的蝕魂弩破空而來時,那個明明修為遠不如她的少年,是如何毫不猶豫地擋在她身前,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承受了那致命一擊,滾燙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袖;忘不了在竹樓前的絕境之中,子謙被三名大地聖師圍攻,經脈寸斷卻依舊死死拖住敵人,嘶吼著讓她和淩清羽先走;更忘不了他被腐骨毒與極寒之力侵襲時,渾身顫抖、牙關緊咬,卻依舊強撐著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用氣若遊絲的聲音說「嫻雲姐,我沒事,你彆擔心」。

那些畫麵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在她的心上反複切割,讓她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她掙紮著想要靠近,卻因為傷勢過重,剛邁出一步便踉蹌著差點摔倒,幸好淩清羽及時伸手扶住了她,才避免了她栽倒在雲海之中。她伸出另一隻尚且能動的手,想要觸碰那碧色封印,卻又怕驚擾了裡麵的子謙,隻能在半空中微微顫抖,指尖距離封印不過寸許,卻彷彿隔著千山萬水。

幾乎在同一時間,赤離身後的空間再次泛起劇烈的漣漪,這一次的空間波動遠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恐怖,一道七彩流光如同劃破時空的利刃,從扭曲的空間中遁出,瞬間化作一道威嚴無比的身影——正是朱雀聖皇,炎煌!

炎煌的臉色略顯疲憊,眉宇間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倦意,鬢角甚至沾染著幾縷因強行催動聖力而凝結的霜白,顯然為了開辟超遠距離空間通道,他耗費了巨大的本源聖力。但他周身散發的那股屬於聖皇八重天巔峰的恐怖氣息,卻如同沉寂的火山,甫一出現便讓整個淩霄天院山門前的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周圍的雲海彷彿被無形的力量壓製,翻湧的速度驟然減緩,七彩霞光也變得小心翼翼,不敢靠近炎煌周身百丈之內。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威壓,是頂級強者站在金字塔頂端所散發的絕對力量震懾,連虛空都在這股威壓下微微震顫。

白鴻執事感受到炎煌的氣息,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鄭重,再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他連忙上前一步,對著炎煌深深躬身行了一禮,語氣恭敬無比:「不知朱雀聖皇陛下親臨,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聖皇親臨,與一位長老前來求援,意義截然不同。這已經不是他一個外院執事能夠做主的事情了,必須立刻通知天院的高層。

「虛禮免了。」炎煌大手一揮,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目光如電般掃過白玉門樓,直接望向淩霄天院深處,「老夫弟子危在旦夕,此刻沒有時間寒暄。聽聞貴院『萬藥閣』能解天下奇毒,救死扶傷,今日老夫便借貴院萬藥閣一用。請能主事之人出來說話!」

他的聲音並不高,卻蘊含著磅礴的聖力,如同驚雷般在雲霄之上回蕩,傳遍了整個淩霄天院的山門區域。那語氣中的急切與威嚴,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此刻的焦灼與決心。

白鴻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從懷中取出一枚青色玉符,毫不猶豫地捏碎。玉符破碎的瞬間,一道青色靈光衝天而起,化作一隻青鳥,振翅朝著淩霄天院深處飛去,那是天院高層之間的緊急傳訊手段,能在瞬息之間將訊息送達核心區域。

「陛下稍候,長老們已經收到傳訊,想必很快便會趕來。」白鴻恭敬地說道,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邊是朱雀聖皇的滔天威壓,一邊是天院傳承萬年的鐵律,他夾在中間,實在是左右為難。

炎煌沒有說話,隻是目光緊緊盯著赤離懷中的封印光球,眼神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對弟子安危的極致擔憂,那擔憂如同針芒,時時刻刻刺痛著他的心;有對幽冥教的滔天殺意,那殺意如同沉寂的火山,隨時可能噴發,將一切焚燒殆儘。他心中已經暗暗下定決心,若是子謙此次能平安無事,他必將率領朱雀聖山傾巢而出,踏平幽冥教總壇,將那些作惡多端的邪修挫骨揚灰,為子謙報仇雪恨!

時間在凝重的氣氛中緩緩流逝,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火嫻雲扶著淩清羽,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子謙的身影,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從她眼中滑落,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冷刺骨,卻遠不及她心中的痛楚半分。淩清羽則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白玉門樓,期盼著天院長老能快點出現。

終於,兩道比炎煌稍弱,但同樣浩瀚無邊的氣息,如同兩座巍峨的山嶽般,從淩霄天院深處升起,瞬息之間便跨越了遙遠的距離,出現在了山門之前。

左邊一人,身著玄色道袍,麵容古拙,額頭上布滿了歲月的皺紋,如同鐫刻著千年的風霜,眼神開闔之間,彷彿有日月沉浮、星辰輪轉之象,周身氣息沉穩厚重,如同大地般不可撼動,赫然是一位聖皇八重天初期的強者!他便是淩霄天院的二長老,玄璣真人,主管天院的規矩與刑罰,向來以鐵麵無私、堅守原則著稱,在天院之中威望極高,即便是聖皇級彆的強者,也需對他禮讓三分。

右邊一人,則是一位身著淡青色衣裙的女子,看上去不過三十許人的模樣,容貌清麗溫婉,氣質如同山間清泉、空穀幽蘭,讓人見之忘俗。但她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卻蘊含著看儘世情的滄桑與智慧,彷彿已經曆經了千百年的歲月沉澱。她的氣息是聖皇七重天巔峰,雖然比炎煌和玄璣真人稍弱,但周身縈繞著一股濃鬱的草木清香與磅礴的生命道韻,讓人聞之精神一振,彷彿能感受到生命的力量在體內緩緩流淌。她便是淩霄天院的三長老,同時也是名震整個天元大陸乃至周邊數大洲的藥神,木青璿。萬藥閣,便是由木青璿一手執掌,無數瀕死的修士都曾在她手中重獲新生。

「炎煌道友,久違了。」玄璣真人率先開口,聲音如同鐘鳴般厚重,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自上次大陸聖皇會盟之後,已有三千年未曾相見。不知何事,竟勞你親身駕臨我這小小天院?」

他口中說著「小小天院」,語氣卻帶著十足的底氣。淩霄天院雖然看似中立,不參與大陸紛爭,但底蘊之深厚,未必便遜於朱雀聖山這等上古勢力。萬年來,天院培養出的頂尖強者遍佈大陸,其影響力早已滲透到各個角落。

炎煌沒有心思與他敘舊,目光落在木青璿身上,語氣帶著一絲罕見的懇求:「木長老,玄璣道友,老夫今日前來,並非為了私事,而是為了我這親傳弟子。」他抬手一指赤離懷中的子謙,「他身中幽冥教秘製的腐骨奇毒,更有極寒之力侵入骨髓神魂,生機已然斷絕,全靠百草穀蘇穀主耗費半生壽元與一身本源,以『九九封元續命針』強行鎖住最後一絲生機,如今僅剩不到四十九個時辰的性命。」

「普天之下,能解此等奇毒、逆轉此等絕境者,除卻那些隱世不出的老怪物,恐怕唯有木長老的『萬藥閣』有此手段。」炎煌的語氣放低了幾分,不再有之前的強勢,而是帶著一種身為長輩對晚輩性命的珍視與懇求,「請木長老看在同道份上,施以援手。隻要能救下我這弟子,我朱雀聖山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無論是聖山珍藏的上古靈藥『朱雀花』,還是失傳已久的煉丹秘法『焚天煉藥訣』,亦或是老夫欠下木長老一個人情,日後無論有任何差遣,老夫定當在所不辭!」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心神一震。朱雀花乃是朱雀聖山的鎮山之寶,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蘊含著純粹的朱雀本源之火,是煉製頂級療傷、突破丹藥的核心藥材,價值無可估量,即便是聖皇級彆的強者,也對此物垂涎三尺;而焚天煉藥訣更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煉丹秘法,據說能以火焰之力提純藥材、催化丹氣,煉製出的丹藥品質遠超尋常丹方,早已失傳多年。炎煌為了救子謙,竟然願意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足以見得子謙在他心中的地位,絕非普通弟子可比。

木青璿的目光落在子謙身上,纖細的指尖微微一動,一股柔和的神念如同春風般探出,悄無聲息地籠罩了那碧色封印光球。神念掃過的瞬間,木青璿的眼中便閃過一絲驚異,隨即眉頭微微蹙起,清麗的臉上露出凝重之色。

「好霸道的腐骨毒!」木青璿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此毒以幽冥教特有的萬載陰煞之氣煉製而成,混合了數十種至毒之物,蘊含著侵蝕神魂、消融血肉、腐蝕骨骼的三重霸道之力,且已與這少年的血脈近乎交融,如同跗骨之蛆,尋常丹藥根本無法將其徹底清除。更棘手的是,他體內還有一股極寒之力,源自雪魄蓮的本源,與腐骨毒相互交織,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一旦打破這種平衡,無論是毒素爆發還是寒氣攻心,都會讓他瞬間殞命。」

她的目光轉向炎煌,語氣帶著一絲複雜:「炎煌道友,非是青璿不願相助,實是天院有鐵律在前,不容違背。萬藥閣,乃至天院所有的資源,包括功法、丹藥、秘境等,都隻對天院弟子開放,絕不向非天院弟子提供無償救助。此乃創院祖師立下的規矩,旨在激勵學子自強自立,依靠自身努力獲取資源,同時也是為了避免外界的紛爭捲入學院,保持天院的中立與純粹。」

「縱是聖皇親臨,亦不可破例。」木青璿的語氣堅定,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若是今日為你弟子破例,他日其他大陸的聖皇、霸主攜弟子前來求援,我天院又當如何?是同樣破例,還是直接拒絕?此例一開,天院萬年以來堅守的秩序與中立,必將毀於一旦,屆時天院將陷入無儘的紛爭之中,這絕非創院祖師所願,也非我等所能承受之重。還望炎煌道友體諒。」

玄璣真人也介麵道,語氣帶著一絲歉意,卻同樣無比堅定:「木長老所言極是。規矩便是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炎煌道友,我知道你救徒心切,但天院的鐵律,誰也不能違背。創院祖師曾言,天院之基,在於公平公正,若為一己之私而破壞天院的根基,我等便是天院的罪人,日後也無顏麵對列祖列宗。還請道友莫要為難我們。」

「為難?」炎煌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危險起來,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周身的七彩神火不由自主地湧動起來,熊熊燃燒的火焰將周圍的雲海蒸騰得白霧彌漫,溫度驟然升高,連虛空都被灼燒得微微扭曲,「玄璣道友,木長老,你們可知,老夫這弟子,是為了守護百草穀,為了對抗幽冥教的『獵龍計劃』才身受重創!幽冥教的野心,不僅僅是針對我朱雀聖山,更是針對整個大陸的和平與安寧!他們妄圖扼殺所有年輕一代的天才,顛覆大陸的秩序,今日你們見死不救,他日幽冥教的鐵蹄踏遍大陸,血流成河,你們淩霄天院,難道就能獨善其身嗎?」

聖皇八重天巔峰的威壓如同實質般爆發開來,朝著玄璣真人和木青璿碾壓而去。周圍的空間在這股恐怖的威壓下劇烈扭曲,彷彿隨時都會崩塌,連空氣都變得粘稠無比,如同凝固的泥漿。白鴻執事臉色發白,渾身顫抖,忍不住後退了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體內的聖力都在這股威壓下變得紊亂不堪。淩清羽和火嫻雲更是被威壓震得氣血翻湧,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慘白,身體搖搖欲墜。

玄璣真人麵色不變,周身爆發出厚重的土黃色聖力,形成一道堅固的屏障,如同萬裡長城般橫亙在身前,穩穩接住了炎煌的威壓。他看著炎煌,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炎煌道友,幽冥教的野心,我天院自然知曉,這些年也一直在暗中佈局防備。但天院的中立立場,是萬年來不變的鐵律。我們可以為你提供幽冥教的情報,也可以在大陸危難之際出手抵禦邪修入侵,但絕對不會為了任何勢力、任何個人而破壞天院的根基。這是原則問題,無可動搖。」

木青璿也沒有絲毫退縮,周身的草木清香變得愈發濃鬱,化作一道柔和卻堅韌的屏障,將炎煌的威壓巧妙卸去。她看著炎煌眼中的焦灼與怒火,語氣帶著一絲勸解:「炎煌道友,還請冷靜。強行出手,隻會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我知道你心急如焚,但規矩麵前,人人平等。你若是真的想救你的弟子,不妨換一種方式,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換一種方式?」炎煌的氣息稍稍收斂,眼中閃過一絲希冀,如同黑暗中燃起的星火,「木長老有何高見?隻要能救下子謙,無論是什麼方式,老夫都願意嘗試!哪怕是讓我放下聖皇身段,向天院低頭認錯,我也心甘情願!」

木青璿緩緩說道:「天院的規矩雖然森嚴,但也並非毫無變通之法。創院祖師曾留下遺訓,凡心係正道、功績卓著者,若有特殊緣由,可通融入學。若是你的弟子能成為天院的正式弟子,那麼萬藥閣的所有資源,包括我的醫術,都可以為他所用。屆時,我自然會傾儘全力為他解毒療傷,哪怕耗儘萬藥閣的珍藏,也絕不會有半分猶豫。」

「成為天院弟子?」炎煌眉頭緊鎖,周身的七彩神火都因心緒激蕩而微微搖曳,火焰的光芒忽明忽暗,「我這弟子此刻昏迷不醒,生命垂危,連自主意識都沒有,如何參加入門試煉?更何況,天院的入門試煉『七曜問心關』,關關凶險,既要勘破神魂幻境,又要應對實戰考驗,文武雙考至少耗時三月。等到他通過試煉成為正式弟子,恐怕早已魂歸黃泉,連屍骨都涼了!」

場麵一時僵持,空氣凝固得如同鐵板,絕望的氣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緩緩蔓延開來,壓得每個人都喘不過氣。赤離站在一旁,看著懷中毫無聲息的子謙,心中焦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他知道炎煌說得沒錯,子謙的時間不多了,三個月的試煉週期,對他來說無異於判了死刑。

就在這時,一個虛弱卻異常堅定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份死寂:「如果……成為天院弟子,就可以得到救治,對嗎?」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說話的是臉色慘白如紙的火嫻雲。她掙脫淩清羽的攙扶,用尚且能動的右手死死按住肩胛處不斷滲血的傷口,指縫間瞬間滲出暗紅的血跡。她瘦弱的身軀在雲海的罡風中微微顫抖,彷彿隨時都會倒下,卻硬是挺直了脊梁,如同寒風中頑強綻放的寒梅。淚水早已打濕了她的衣襟,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胸前染血的衣裙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紅,可她的眼神卻亮得驚人,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彷彿燃燒著生命最後的光芒。

木青璿看著這個渾身是傷、卻依舊倔強不屈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動容,輕輕點頭:「是。隻要成為天院正式弟子,萬藥閣便會傾儘全力施救,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我都會保他性命。」

「那我替他考!」火嫻雲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撕裂般的沙啞,卻字字千鈞,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每個人心頭。

淩清羽猛地轉頭,眼中滿是震驚與急切,連忙上前一步,再次扶住搖搖欲墜的火嫻雲:「不行!嫻雲你瘋了?七曜問心關凶險無比,連尋常體魄完好的修士都未必能全身而退,你如今左臂骨折、經脈受損,連站立都勉強,怎麼能去闖這生死試煉?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損、身死道消的下場!要去,也該我去!」

他轉頭望向炎煌,單膝跪地,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懇求:「師尊,子謙師弟是為護我與嫻雲才陷入這般境地,此等凶險,理當由我來替他承擔。我乃青鸞族嫡子,修為在同輩中也算出眾,這些年在天院外院苦修,對七曜問心關的考覈內容早已爛熟於心,定能替師弟闖過所有關卡!求師尊成全!」

炎煌看著淩清羽堅毅的臉龐,眼中卻閃過一絲複雜的猶豫,緩緩搖頭,語氣沉重而無奈:「清羽,不可。你乃青鸞族這一代唯一的嫡子,你父親將你托付給聖山時,曾千叮萬囑,讓我務必護你周全。你爺爺更是青鸞族的族長,整個青鸞族上下,都盼著你能繼承族長之位,光耀族群。若是你在試煉中出了任何差池,重傷甚至殞命,我如何向你父親交代?如何向你年過千歲的爺爺交代?又如何向朱雀聖山麾下所有依附的部族交代?」

他的聲音帶著為人師者的責任與考量,每一句話都重如泰山:「青鸞族與朱雀聖山世代交好,休慼與共,你是兩族維係的重要紐帶,更是青鸞族未來的希望,絕不能冒此奇險。此事,沒得商量。」

淩清羽渾身一震,臉上的堅定瞬間褪去幾分,露出一絲不甘與頹然。他知道師尊說得沒錯,他身上背負著太多人的期望,根本沒有資格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可看著赤離懷中昏迷不醒的子謙,想到他為了保護自己和嫻雲所做的一切,這份愧疚便如同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讓他痛苦萬分。

「我沒事!」火嫻雲再次推開淩清羽,目光灼灼地望著炎煌,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炎煌聖皇,清羽哥是青鸞族的希望,不能出事。但我不同,我隻是朱雀聖山一名普通弟子,無牽無掛,唯一的牽掛便是謙哥哥。他用命護我,我便用命去換他的生機!此次試煉,我去最合適!」

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與血跡,露出一張蒼白卻倔強的臉龐,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堅定:「我知道七曜問心關凶險,也知道我傷勢沉重,可能連第一關都闖不過去。但我彆無選擇,謙哥哥沒有時間等我養傷,蘇穀主用半生壽元換來的四十九個時辰,每一刻都在流逝,我不能讓她的犧牲白費,更不能讓謙哥哥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

玄璣真人看著少女眼中的決絕,古拙的臉上露出一絲動容,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火嫻雲小友,你可知七曜問心關的最快通關記錄?」

火嫻雲一愣,搖了搖頭,眼中帶著一絲茫然。她隻知道這試煉凶險,卻從未聽說過相關的記錄。

「二十四小時。」玄璣真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敬畏,如同在訴說一個傳奇,「此記錄由我天院如今的大長老創下,距今已有一萬三千年,從未有人能打破。大長老當年乃是萬年難遇的絕世天才,神魂強度遠超同階修士,修為更是深不可測,年僅三百歲便已踏入聖境,方能在一日之內勘破七重神魂幻境、闖過所有實戰考驗,堪稱大陸修行史上的奇跡。」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凝重:「尋常修士能在三個月內通關已是天賦出眾,能在七日內完成者,便足以稱之為天之驕子,未來成就不可限量。而二十四小時的記錄,是萬中無一的極致,是天賦、毅力與神魂強度的完美結合,如今的大陸,怕是再難找出第二個能做到此事的人。你傷勢沉重,修為也隻是剛剛踏入王境,想要在子謙僅剩的四十餘時辰內通關,難如登天,甚至比登天還要難上百倍。」

「再難,我也要試!」火嫻雲沒有絲毫退縮,眼中的光芒反而愈發熾烈,如同燃燒的火焰,「大長老能做到,我為何不能?他是為自己闖關,為了追求更高的修為與境界;而我是為了救謙哥哥,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我心中的執念與信念,絕不比他弱半分!」

她轉頭看向玄璣真人和木青璿,再次深深躬身行禮,語氣帶著泣血的懇求:「兩位長老,求你們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意立下血誓,若是未能在四十時辰內闖過七曜問心關,甘願接受任何懲罰,哪怕是廢除修為、逐出天院,甚至魂飛魄散,我也絕無半句怨言。隻求你們能先出手,穩住謙哥哥的性命,給他等我回來的時間!」

木青璿看著少女單薄卻挺拔的身影,感受著她話語中那份沉甸甸的情誼與執念,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與敬佩。她行醫數百年,見過太多人性的涼薄與自私,卻極少見到這樣純粹而熾熱的情誼。一個甘願為了朋友,賭上自己性命與未來的少女,這份赤誠,足以撼動金石。她轉頭看向玄璣真人,眼神中帶著詢問與一絲懇求:「玄璣師兄,這孩子……」

玄璣真人沉默良久,目光在火嫻雲、淩清羽和炎煌之間來回逡巡,最終落在赤離懷中的碧色封印上。他能感受到那微弱到極致的生命氣息,也能想象到百草穀蘇穀主耗費半生壽元續命的決絕。最終,他緩緩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動容:「罷了。你既有如此決心與執念,老夫便給你這個機會。啟用天院『代試令』,由你替愈子謙闖七曜問心關。」

話音落下,玄璣真人抬手一揮,一枚古樸的青銅令牌憑空出現,懸浮在火嫻雲身前。令牌通體呈暗青色,上麵刻著「代試」二字,字型蒼勁有力,散發著淡淡的道韻,邊緣處還刻著繁複的符文,顯然是一件蘊含著空間之力的寶物。

「此乃代試令,乃天院古法所製,專為特殊情況設立。」玄璣真人沉聲道,「你滴血認主後,令牌便會指引你進入試煉秘境。記住,你隻有四十個時辰的時間,從踏入秘境的那一刻起,計時便會開始。一旦超時,代試失效,愈子謙便再也沒有成為天院弟子的資格,我等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殞命。」

火嫻雲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淚水再次洶湧而出,這一次卻是喜悅與激動的淚水。她毫不猶豫地咬破指尖,將一滴鮮紅的鮮血滴在青銅令牌上。鮮血融入令牌的瞬間,令牌光芒一閃,化作一道流光,鑽入她的眉心。與此同時,一股資訊流湧入她的腦海,詳細介紹了七曜問心關的規則與注意事項。

「多謝長老!多謝聖皇!」火嫻雲重重叩首,額角的血跡再次滲出,卻笑得無比燦爛,那笑容如同黑暗中綻放的光芒,照亮了每個人的心房。

木青璿連忙上前,取出一枚瑩白色的丹藥遞到她手中,語氣帶著一絲關切:「此乃『速愈丹』,是萬藥閣特製的療傷丹藥,能快速修複你的經脈與外傷,雖不能讓你痊癒,卻能讓你恢複部分戰力,應對試煉中的凶險。你且服下,隨我去試煉秘境入口,我會在此期間為愈子謙穩固生機,儘量為你爭取更多時間。」

火嫻雲接過丹藥,毫不猶豫地服下。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卻磅礴的藥力瞬間擴散開來,如同春雨般滋潤著她受損的經脈與骨骼,身上的疼痛感也減輕了幾分,原本紊亂的氣息也變得平穩了一些。

淩清羽看著她的身影,眼中滿是愧疚與擔憂,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嫻雲,若有任何不適,立刻退出試煉,不要硬撐!你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就算……就運算元謙師弟真的救不回來,我也不會怪你!」

火嫻雲轉頭看他,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那笑容中帶著一絲決絕,也帶著一絲期盼:「放心吧清羽哥,我一定會活著回來,帶著通關的訊息,讓謙哥哥醒過來。他那麼堅強,一定在等我,我不能讓他失望。」

她跟著木青璿朝著試煉秘境的方向走去,瘦弱的身影在雲海中顯得格外單薄,卻又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孤勇。赤離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敬佩,對著炎煌低聲道:「陛下,這孩子……倒是個重情重義的好苗子。」

炎煌緩緩點頭,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有欣慰,有擔憂,還有一絲愧疚:「是我這個做師尊的無能,讓孩子們去承擔這般凶險。若是子謙能平安無事,我定要好好補償他們。」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試煉秘境入口。那是一座懸浮在雲海之上的巨大石門,石門高達百丈,通體由黑色玄鐵鑄就,上麵刻滿了玄奧的符文與星辰圖案,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石門緊閉,上麵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幕,阻止任何人隨意闖入。

木青璿走到石門前,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隨著她的動作,石門上的符文亮起,光幕緩緩散去,露出一個漆黑的入口,裡麵彌漫著濃鬱的霧氣,看不清內部的景象。

「這便是七曜問心關的入口,裡麵共有七重關卡,分彆對應日、月、金、木、水、火、土七星,每一重關卡都有不同的考驗,有的是神魂幻境,有的是實戰對決,還有的是心性考驗。」木青璿轉頭看向火嫻雲,語氣帶著一絲鄭重,「記住,無論遇到什麼凶險,都不要迷失本心,你的執念是救愈子謙,這便是你最強的力量。我會在萬藥閣為愈子謙護法,等你回來。」

火嫻雲深吸一口氣,轉頭望了一眼萬藥閣的方向,彷彿能看到那個被碧光封印的少年。她想起了百草穀的點點滴滴,想起了子謙擋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了他強撐著笑容安慰她的模樣。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心底湧起,支撐著她疲憊的身軀。

她握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光芒,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踏入了秘境石門之中。

石門緩緩關閉,上麵的符文再次亮起,開始計時。

玄璣真人看著緊閉的石門,緩緩說道:「計時開始,現在起,四十個時辰內,她必須闖過所有關卡,否則……」

他沒有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含義。

炎煌站在原地,目光緊緊盯著石門,周身的氣息變得無比凝重。他在心中默默祈禱,祈禱這個重情重義的少女能夠創造奇跡,祈禱他的弟子能夠平安無事。

赤離、淩清羽也同樣注視著石門,心中充滿了忐忑與期盼。

萬藥閣中,木青璿已經將子謙安置在養魂床上,正準備施展秘術為他穩固生機。她看著子謙青黑的臉龐,輕聲道:「少年人,你的朋友正在為你拚命,你也要堅持住,一定要等她回來。」

而此刻,試煉秘境之中,火嫻雲正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間裡,周圍沒有任何光亮,隻有一股濃鬱的壓迫感籠罩著她。她知道,第一重關卡,日曜關,已經開始了。

這是一場關於神魂與意誌的考驗,也是七曜問心關中最基礎,卻也最凶險的一關。無數修士都曾在此關迷失本心,神魂受損。

火嫻雲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將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救子謙」這一個念頭之上。她的神魂之力緩緩擴散開來,對抗著周圍的壓迫感。

黑暗中,一道道虛幻的身影漸漸浮現,那是她心中最深的恐懼與執念——有幽冥教修士猙獰的麵孔,有子謙重傷垂死的模樣,還有她自己身死道消的慘狀。這些幻象如同最鋒利的刀刃,不斷地衝擊著她的心神,試圖讓她崩潰。

「滾開!」火嫻雲厲聲喝斥,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她想起了子謙的笑容,想起了他的囑托,心中的執念如同火焰般燃燒,將所有的幻象都焚燒殆儘。

她邁開腳步,朝著黑暗的深處走去,每一步都無比堅定。

與此同時,秘境之外,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刻都顯得格外漫長。

誰也不知道,這位身負重傷、心懷執唸的少女,能否打破萬年未破的記錄?能否在四十時辰內闖過七曜問心關?能否為昏迷的子謙,換來那一線生機?

而火嫻雲自己也不知道,等待她的,除了七重關卡的凶險,還有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考驗。但她心中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闖過去,活下去,救回子謙。

這場以命換命的試煉,才剛剛開始。她的答案,將在接下來的幾十個時辰裡,一點點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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