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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曜破穹 第12章 第一步與第一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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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步與第一顆「星」

周歲生日的熱鬨像沾了靈木靈氣的晨露,雖已過去三日,小院裡仍留著淡淡的甜香。廊下掛過的桑絨燈籠還沒摘,淺紅與米白的絨線纏在竹骨上,被午後的陽光曬得暖融融的,風一吹,絨線輕輕晃,掃過廊柱上那道淺淺的刻痕——那是火離老祖昨天剛刻下的「嫻雲周歲」,筆畫裡還透著新鮮的桑木氣息。地上殘留著幾片彩紙碎片,是生日當天愈子謙撒的,此刻正被陽光映得發亮,像落在青石板上的小寶石。

古桑木的枝乾斜斜探進院來,老葉邊緣泛著淺黃,新葉卻還透著嫩紅,一老一新的葉子疊在一起,被陽光照得透亮,連葉脈裡的汁水都像是在緩緩流動。樹下的軟毯是青禾前幾天剛換的,用桑蠶絲混著靈棉織的,米白色的毯麵上繡著三株小桑苗,針腳細得像蛛絲,桑苗的葉子是淺綠,枝乾是淡褐,連泥土都繡成了偏黃的棕,遠遠看去,竟像真的有三株小苗從毯子裡鑽出來似的。

青禾把兩個小家夥放在軟毯上時,特意調整了位置,讓火嫻雲挨著桑木根——那裡曬得到太陽,又不會被風直吹。火嫻雲穿著那件淺紅襖子,袖口的桑絨球被蘇湄重新縫過,比之前更挺括些,絨球上的細絨在陽光下閃著碎光。她剛吃飽桑籽粥,小肚皮圓滾滾的,靠在桑木根上,眼神還帶著點迷糊,直到瞥見愈子謙手裡的布偶,眼睛才突然亮了起來。

那是蘇湄昨天新做的朱雀布偶,比之前那個小些,剛好能讓愈子謙一隻手握住。布偶的身子是淺紅絨布,翅膀上繡著淡金的紋路,最特彆的是布偶肚子裡縫了顆「暖陽石」——那是火離老祖從靈脈深處挖來的,隻有拇指大小,卻能常年保持溫熱,此刻正透過絨佈散出淡淡的光暈,像把小太陽揣在了裡麵。

「雲雲,你看!」愈子謙舉著布偶,手臂伸得直直的,月白小衫的袖口滑下來,露出手腕上係的紅繩——那是青禾編的,裡麵纏了根桑木枝,說是能辟邪。他晃了晃布偶,暖陽石的光暈跟著動,在軟毯上投下小小的光斑,「暖乎乎的,你要不要來拿?」

火嫻雲的視線被那團光暈勾住了,小身子慢慢直起來。她先是用小手撐著軟毯,指尖陷進柔軟的靈棉裡,然後試探著把腿往前伸了伸——周歲前她隻會爬,膝蓋上還留著前兩天爬的時候蹭的淺印,此刻碰到軟毯,還下意識地縮了縮。她抬頭看了看愈子謙手裡的布偶,又看了看旁邊的青禾,小嘴抿了抿,像是在尋求鼓勵。

青禾和蘇湄就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做針線。蘇湄手裡拿著塊淡藍布料,正縫愈子謙的星辰帕子,銀線在她指間穿梭,很快就繡出了半顆星星的輪廓。青禾則在理桑絨,把曬好的桑絨分成一小縷一小縷,準備給火嫻雲再做兩個絨球。她們看似在忙自己的事,眼角的餘光卻始終沒離開軟毯上的小家夥。

「彆急,慢慢來。」青禾輕聲說,聲音柔得像軟毯上的桑苗,「抓著旁邊的柱子,穩一點。」

火嫻雲聽懂了,她轉過身,看向身後的廊柱。那是根桑木柱,表麵打磨得光滑,摸上去帶著點木質的涼。她伸出右手,小手在半空晃了晃,終於抓住了柱子的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小胳膊繃得直直的,把身子撐了起來。她站得有點晃,像株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小桑苗,左腳輕輕抬了抬,又趕緊落回去,生怕自己摔著。

旁邊的桑火不知什麼時候從火嫻雲的袖口溜了出來,半尺長的琉璃身子泛著透明白,隻有尾巴尖是抹赤紅。它在火嫻雲腳邊繞來繞去,尾巴尖偶爾掃過軟毯,留下一道極淡的靈氣痕跡,像畫了條小線。它的意識在火嫻雲腦海裡響起來,帶著點不耐煩,又有點擔心:「磨蹭什麼呢?不就是走兩步嗎?你看那布偶裡的石頭,暖乎乎的,拿到了還能給你捂手呢!」

火嫻雲沒理它,注意力全在腳下。她深吸一口氣,這次不再猶豫,左腳穩穩地往前邁了一步——落地時軟毯陷下去一點,帶著彈性,她的身子晃了晃,趕緊用另一隻手也抓住了柱子,纔算穩住。她咧開嘴笑了笑,露出兩顆剛長出來的小牙,然後右腳也跟著邁了出去。

一步,兩步……她慢慢鬆開一隻手,隻靠一隻手抓著柱子,身體的平衡越來越穩。愈子謙見她走得越來越近,趕緊把布偶舉得再高些,臉上滿是期待:「雲雲加油!快到啦!」

蘇湄停下了手裡的針線,銀針還彆在布料上,她的手輕輕攥著帕子,生怕火嫻雲摔著。青禾也放下了桑絨,身體微微前傾,隨時準備過去扶一把——但她沒動,她知道,孩子學步總得自己邁出那關鍵的一步,旁人幫不得。

終於,火嫻雲走到了軟毯中間,離愈子謙隻有兩步遠。她看著愈子謙手裡的布偶,光暈就在眼前,暖得她都能感覺到臉上的溫度。她深吸一口氣,突然鬆開了抓著柱子的手——身體瞬間晃了晃,她趕緊把胳膊張開,像隻小雀兒一樣保持平衡,然後踉踉蹌蹌地往前撲去。

「咚!」她一把抱住了布偶,也撞進了愈子謙的懷裡。兩個小家夥一起倒在軟毯上,愈子謙怕壓到她,還特意往旁邊挪了挪,結果自己的後腦勺磕在了軟毯上,發出「噗」的一聲輕響。但他們誰都沒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來,火嫻雲把布偶抱在懷裡,臉貼在上麵,能感覺到暖陽石的溫度透過絨布傳過來,暖得她心都軟了。

「走啦!雲雲會走啦!」愈子謙興奮地大叫,手舞足蹈的,差點把火嫻雲又掀翻,「青禾姐姐,蘇湄姐姐,你們看!雲雲會自己走路了!」

青禾和蘇湄立刻圍了過來。青禾蹲下身,輕輕摸了摸火嫻雲的頭,手指觸到她發間的細汗,溫聲說:「我們嫻雲真厲害,都會自己走路了。」她拿出帕子,給火嫻雲擦了擦額角的汗,又幫愈子謙理了理皺掉的衣領。

蘇湄則拿起布偶,檢查了一下暖陽石的線有沒有鬆,然後笑著說:「以後雲雲就能自己跟著子謙哥哥玩了,不用總讓人抱著了。」她把布偶還給火嫻雲,又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蛋,「下次走路慢一點,彆摔著了。」

桑火也飄了過來,琉璃身子在陽光下泛著七彩的光。它用尾巴尖碰了碰布偶,暖陽石的光暈閃了閃,它的意識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得意:「哼,總算會走了,以後就能自己去找靈草籽吃了……不對,是以後就能自己跟著老祖學辨靈草了。」

火嫻雲抱著布偶,抬頭看桑火,伸出小手想抓它的尾巴。桑火趕緊往後飄了飄,尾巴尖晃了晃:「彆抓!老祖說我的尾巴是用來辨靈氣的,抓壞了就沒法幫你看靈草了。」火嫻雲聽不懂,但還是乖乖地收回了手,繼續抱著布偶,臉上滿是開心。

從這天起,小院裡就多了兩個小小的身影。火嫻雲學會走路後,好奇心更重了,每天都要圍著小院轉好幾圈。她會扶著廊柱,一步一步走到廚房門口,看青禾煮粥;會跟著愈子謙,走到暖棚旁邊,看裡麵的靈草莓;還會走到火離老祖的石桌旁,看他翻《桑事記》,雖然她看不懂上麵的字,卻喜歡用小手摸書頁的紋路。

愈子謙也很開心,因為他有了個小跟班。他會帶著火嫻雲去撿桑樹葉,教她認哪種葉子是老的,哪種是新的;會把自己的小玩具分給她玩,雖然火嫻雲經常會把玩具扔在地上;還會在火嫻雲走不動的時候,牽著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青禾和蘇湄也跟著忙了起來。她們要在小院的角落裡放上軟墊子,防止火嫻雲摔倒;要把容易碰倒的東西收起來,比如放在石桌上的桑木筆、墨錠;還要時刻注意兩個小家夥的動向,生怕他們跑到院門外去——院門外就是靈木林,雖然有防護陣,但她們還是不放心。

幾天後的傍晚,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邊緣還鑲著圈金邊,像給天幕鑲了層金箔。火離老祖坐在石桌旁,就著最後的霞光翻《桑事記》。石桌是用桑木心做的,表麵光滑,刻著不少舊符號,都是他以前記錄靈木穀事情時畫的。《桑事記》的桑木封皮已經有些磨損,書頁也泛著黃,上麵除了字,還有不少簡筆畫——有他采靈草的樣子,有靈木林的景象,還有火嫻雲和愈子謙剛出生時的小腳印,是青禾當時特意印上去的。

火嫻雲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她剛跟著愈子謙在院裡跑了一圈,小臉通紅,額角還帶著汗。她走到石桌旁,伸出小手扒著桌沿,踮起腳尖,努力想看清書頁上的東西。她的小下巴擱在桌沿上,有點硌,但她毫不在意,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書頁上的一個符號看。

那個符號是火離老祖今天剛畫的,代表火桑。符號很簡單,畫了一根枝乾,上麵有兩片葉子,葉子的邊緣還畫了點絨毛,像真的火桑葉一樣。火嫻雲看了一會兒,伸出小手指,輕輕點在那個符號上,然後抬起頭,看著火離老祖,嘴巴動了動,清晰地說道:「葉葉。」

聲音不大,卻像顆小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水裡。火離老祖翻書的手猛地停住,他抬起頭,看著火嫻雲,眼神裡滿是驚訝。他放下書,身體微微前傾,輕聲問:「雲雲,你剛才說什麼?再跟爺爺說一遍好不好?」

火嫻雲看著火離老祖,又指了指那個符號,再次說道:「葉葉。」這次的聲音比剛才更清楚些,小臉上還帶著點疑惑,像是不明白為什麼爺爺這麼驚訝。

火離老祖的臉上瞬間綻開了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火嫻雲抱到膝上,動作輕得像怕碰壞了易碎的珍寶。他用一隻手托著火嫻雲的腰,另一隻手指著書頁上的另一個符號,溫聲問:「雲雲,那這個呢?你認得嗎?」

那個符號是他記錄的星辰。畫了一個圓圈,周圍有幾個小點,像天空中的星星。火嫻雲歪著頭看了會兒,小眉頭皺了皺,像是在思考。然後她突然轉過頭,望向已經變成墨藍色的天幕——夕陽已經落下去了,幾顆星星已經探出頭來,其中一顆特彆亮,像鑲嵌在黑絲絨上的鑽石。

火嫻雲伸出小手,指向那顆最亮的星星,然後轉過頭,看著火離老祖,一字一句地說道:「星。」

這一次,火離老祖的眼睛都亮了。他抱著火嫻雲的手緊了緊,聲音裡帶著點激動:「對!是星!雲雲說得對!那是星星!」他抬頭看了看天幕,又低頭看了看懷裡的火嫻雲,心裡滿是感慨——這孩子,不僅學會了走路,還學會了認物、說話,而且第一次說的,就是「葉」和「星」,一個是火桑族的根本,一個是浩瀚的天地,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吧。

青禾和蘇湄也走了過來。她們剛才聽到了火嫻雲的話,臉上滿是驚喜。青禾端著一碗溫水,走到石桌旁,輕聲說:「老祖,嫻雲剛才跑了一圈,渴了吧?喝點水。」她把碗遞到火嫻雲嘴邊,火嫻雲乖乖地喝了兩口,然後又指著天幕上的星星,對青禾說:「星。」

「對,是星星。」青禾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晚上星星會越來越多,像好多小眼睛在看我們。」

蘇湄則拿起《桑事記》,看了看上麵的符號,笑著說:「老祖,嫻雲真是聰明,這麼小就認得您畫的符號了。以後肯定能跟您學好辨靈草的本事。」

火離老祖點點頭,從石桌上拿起桑木筆。筆杆是用老桑木做的,上麵有層厚厚的包漿,摸上去溫潤光滑,筆尖是用靈狐的尾毛做的,柔軟而有韌性。他蘸了點桑籽熬的墨——那墨帶著點淡淡的甜香,是青禾前幾天剛熬的——然後在《桑事記》新的一頁上,鄭重地寫下:

「臘月十七,嫻雲始行,初語『葉葉』,指星為『星』。步履雖蹣跚,已向天地;言語雖稚嫩,心納乾坤。吾心甚慰。」

他寫字的時候,火嫻雲就趴在他的胳膊上,看著筆尖在紙上移動,小手指還跟著筆畫的走勢在空中畫著。桑火也飄了過來,落在石桌上,琉璃身子湊到書頁旁,看著上麵的字,意識裡的聲音帶著點好奇:「老祖,你寫的什麼?是在誇雲雲嗎?」

火離老祖寫完,把筆放下,拿起書,輕聲念給火嫻雲聽。雖然她聽不懂,但還是乖乖地聽著,小腦袋靠在火離老祖的胸口,能聽到他沉穩的心跳聲。唸完後,火離老祖笑著摸了摸桑火的琉璃身子,意有所指地說道:「看來,以後這小院裡,要更熱鬨了。」

桑火懶洋洋地動了動尾巴尖,意識裡的聲音帶著點期待:「是啊,能跑會說了,纔有點意思。老祖我的零嘴兒……呃,是教導大業,總算可以提上日程了。以後我就教雲雲找最甜的靈草籽,找最暖的暖陽石,讓她比子謙那小子還厲害!」

火離老祖聽了,忍不住笑了。他知道桑火的心思,嘴上說是教導,其實就是想跟著火嫻雲一起找靈草籽吃。但他沒拆穿,隻是輕輕拍了拍火嫻雲的背,看著天幕上越來越多的星星。

青禾和蘇湄也笑了。她們收拾好針線笸籮,青禾去廚房準備晚飯,蘇湄則牽著愈子謙的手,讓他跟火嫻雲一起看星星。愈子謙指著天上的星星,對火嫻雲說:「雲雲,你看,那顆星星旁邊還有一顆小的,像不像我和你?」火嫻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手緊緊抓著愈子謙的手。

夜色越來越濃,月光像流水一樣灑下來,把小院裡的一切都鍍上了層銀霜。古桑木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落在軟毯上,像個溫柔的擁抱。火嫻雲靠在火離老祖的懷裡,慢慢閉上了眼睛,手裡還攥著那個朱雀布偶,布偶裡的暖陽石依舊暖乎乎的,像揣著顆小太陽。

火離老祖輕輕把她抱起來,往屋裡走。桑火跟在他身邊,琉璃身子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他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看小院——石桌上的《桑事記》還攤開著,上麵的字跡在月光下清晰可見;軟毯上還留著兩個小家夥玩耍的痕跡;廊下的桑木風鈴被風吹得叮當作響,像在唱著溫柔的歌。

他笑了笑,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屋裡的燈已經點亮了,是盞桑油燈,火光柔和,照亮了小床。他把火嫻雲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又把布偶放在她的手邊。火嫻雲咂了咂嘴,似乎在做著甜甜的夢,夢裡或許有會發光的布偶,有天上的星星,還有滿院的桑樹葉。

桑火落在窗台上,看著屋裡的火嫻雲,尾巴尖輕輕晃著。它的意識裡滿是期待:明天,一定要教雲雲找靈草籽,找最甜的那種……

小院裡靜悄悄的,隻有風穿過靈木的聲音,和偶爾傳來的蟲鳴聲。月光下,《桑事記》的書頁輕輕晃了晃,像是在記錄著這個溫柔的夜晚,記錄著這個剛學會行走和命名的孩子,記錄著這片即將見證更多成長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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