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曜破穹 第8章 合擊
戰技初成，合擊顯威
赤紅的朝陽終於徹底掙脫了獸神大陸天際那永恒彌漫的靈霧枷鎖，將磅礴的光與熱毫無保留地傾瀉在朱雀聖山巍峨的山體之上。演武靜心穀內，氤氳的天地靈氣受到牽引，化作肉眼可見的淡金色光帶，繚繞盤旋，與腳下溫潤如暖玉的赤色岩地、四周峭壁上密佈如星辰的測試晶石交相輝映，將這片山穀映襯得宛如遺世獨立的神之修煉場。
炎煌的身影矗立在穀地中央，彷彿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他今日未曾刻意收斂氣息，那屬於聖獸朱雀的浩瀚威壓如同無形的潮水，彌漫在每一寸空氣裡，壓迫得穀內的氣流都似乎凝滯了。子謙和嫻雲站在他麵前，兩個小家夥的身量在這半年裡悄然拔高，已然褪去了不少嬰孩的肥嫩，顯露出十歲左右少年少女的清秀輪廓與蓬勃朝氣。子謙墨紫色的短發在靈氣的微風中輕輕拂動，眼神專注；嫻雲火紅的長發則如流動的熔岩，映襯得她的小臉愈發白皙，此刻都屏息凝神，等待著命運的又一項饋贈——殺伐之術的傳承。
「聖兵，是你們肢體的延伸，是你們意誌的具現，更是你們在這弱肉強食的獸神大陸安身立命的根本。」炎煌的聲音低沉而威嚴，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兩個孩子的心頭，「今日，傳你二人實戰之法。看好，並銘記於心！」
他沒有過多贅言，目光首先落在子謙身上。「空間，並非虛無。它有脈絡，有節點，有常人無法感知的褶皺與漣漪。」說著，炎煌的身影微微一動，下一刹那，他原本站立的地方隻留下一道極其淡薄的殘影，而其真身，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十丈開外。沒有風聲，沒有氣爆，甚至沒有引起周圍靈氣的劇烈波動，彷彿他隻是從一個點，「滑」到了另一個點，整個過程渾然天成，違背了常理認知。
「此乃《空痕步》基礎——感知空間節點，融入空間脈絡，於方寸之地進行超越極限的騰挪與變速。」炎煌抬手，修長的指尖縈繞起一絲微不可查的銀芒，在空中輕輕劃動。隨著他指尖的軌跡，空中竟然蕩漾開一圈圈細微如水紋的空間漣漪，這些漣漪彼此交錯、重疊，構成了一幅短暫而玄奧的圖案。「用你的心去感應，用你的聖力去共鳴。讓你的行動，無跡可尋！」
子謙瞪大了那雙墨紫色的眼眸，瞳孔深處，點點銀星開始急速流轉。他努力集中全部精神，試圖去捕捉、去理解那些稍縱即逝的空間波動。他學著炎煌的樣子，腳步試探性地向前邁出，體內那絲銀色的空間聖力隨之湧動。然而，初次嘗試遠非順利。他腳步一錯，身體猛地向前一竄，卻未能精準鎖定那微妙的空間節點，反而像是撞在了一堵無形而堅韌的牆壁上，「嘭」的一聲悶響，小小的身子被彈了回來，踉蹌好幾步才穩住，光潔的額頭上立刻浮現出一片紅痕，火辣辣的疼。他捂著頭，小臉上滿是錯愕與一絲不甘，卻更加激發了那股不服輸的勁頭。
炎煌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波動，似是無奈，又似是讚許這孩子的韌勁。隨即，他的目光轉向了緊握著小拳頭的嫻雲。
「火，暴烈而奔放，但絕非隻有毀滅一途。它亦可靈動，可守護，可於翩躚之間燃儘萬物。」炎煌的聲音帶上了一種奇異的韻律，他並指如劍，隨意地在身週一劃。刹那間，金紅色的朱雀聖火自他指尖流淌而出，並非爆炸般的噴發，而是如最柔順的綢緞，又如活物般靈動的飄帶，環繞著他的身軀開始旋轉、舞動。起初速度尚緩，能看清那火焰優雅的軌跡，但很快，火焰越來越盛，舞動越來越疾，炎煌的身影在其中變得模糊，最終徹底化作了一團人形的、熾烈燃燒卻又帶著驚人美感的烈焰風暴！熱浪撲麵而來，吹動了嫻雲額前的發絲，但那火焰卻絲毫沒有灼傷穀內的一草一木，顯示出其主人堪稱恐怖的掌控力。
「《流火舞》，身法與劍技的結合。意在身隨火走，劍映心行，於方寸之間輾轉騰挪，讓火焰成為你最靈動的羽翼，最堅固的壁壘。」
嫻雲看得心馳神往，清澈的眸子裡彷彿也燃燒起了兩簇小小的火焰。她迫不及待地召喚出焚羽劍，那短劍在她手中發出清越的嗡鳴，劍身自然流淌著赤紅的光華。她回憶著炎煌的動作，嘗試引導自身的火焰聖力纏繞劍身，並隨之舞動。然而，控製力並非一蹴而就。她心念一動，聖力湧出，「呼」地一下，金紅色的火焰猛地從劍身和她身體周圍竄起，勢頭遠超出她的預期，灼熱的氣浪不僅讓她自己嚇了一跳，幾縷揚起的紅色發梢更是傳來了輕微的焦糊味。她「啊呀」輕呼一聲，連忙收斂力量，手忙腳亂之下，那火焰明滅不定，好不容易纔穩定在一個相對溫和的狀態，她的小臉卻已經憋得通紅，鼻尖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基礎的身法演示完畢，炎煌開始了攻伐之技的傳授。他麵向子謙，右掌看似輕描淡寫地對著三丈外一塊足有兩人高的巨型測試晶石按去。掌出無聲無息，也沒有任何炫目的光華。然而，晶石前方的空氣卻陡然發生了劇烈的扭曲，彷彿一塊透明的巨石被投入了平靜的湖麵，一圈圈肉眼可見的、層層疊疊的無形震蕩波紋，以驚人的速度生成、疊加，如同洶湧的暗流，狠狠地撞擊在晶石表麵！
「嗡——哐！」
晶石表麵爆發出刺目的光芒，發出沉悶如古鐘撞擊般的巨響，整個晶石體劇烈地晃動起來，表麵甚至出現了幾道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痕！良久，那嗡鳴聲和震動才緩緩平息。
「《疊空掌》，精髓在於『疊』字。將空間震蕩之力壓縮、疊加，隔空傷敵，專破各種護體罡氣與堅硬防禦。練至大成，掌力透體，碎金斷玉於無形，防不勝防。」
子謙看得心潮澎湃，小臉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他學著炎煌的樣子，深吸一口氣，調動起體內那絲銀色的聖力，努力回憶著那種震蕩與疊加的感覺。他小小的手掌向前推出，掌心前方，空氣明顯泛起了一圈漣漪，但這漣漪隻有孤零零的一層，擴散出去不到一丈距離，便如同力竭般消散在空氣中，連遠處一塊小晶石的邊角都沒能觸動。他抿了抿嘴唇，沒有氣餒，反而更加專注，一次，兩次，三次……不斷調整著聖力的輸出頻率與震蕩方式，細細體會著那力量在空間中傳導、共鳴、衰減的每一個微妙瞬間。
最後，炎煌將目光投向了嫻雲。他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指尖對準了另一塊同樣巨大的測試晶石。刹那間，他指尖一點金芒極致內斂，彷彿將所有光和熱都壓縮到了針尖大小的一點。下一刻，沒有任何預兆，一道凝練到極致、僅有手指粗細、近乎純白的火線，以一種超越視覺捕捉極限的速度，撕裂空氣，暴射而出！
「嗤——！」
一聲輕微卻令人心悸的銳響過後，那道純白火線已然消失。而遠處的測試晶石上，赫然出現了一個邊緣光滑如鏡、隱隱透著紅光的細小孔洞！孔洞直接貫穿了晶石厚實的軀體，從另一麵都能看到透出的光亮，洞口周圍的晶石材質，呈現出明顯的熔化後又瞬間冷卻的琉璃狀痕跡。
「《炎突刺》，放棄範圍的浩大，追求極致的穿透與單點破壞。將你的火焰聖力無限壓縮於一點，於刹那之間爆發。焚羽劍乃你本源所化，以此劍為引，施展此技，更能無暇契合，威力倍增。」
嫻雲用力點頭，雙手緊緊握住焚羽劍的劍柄，將全身的火焰聖力毫無保留地向著纖細的劍尖瘋狂灌注、壓縮。劍尖處，一點刺目的白光亮起，彷彿孕育著一顆微型的太陽，周圍的光線都因那極致的高溫而劇烈扭曲起來。她嬌叱一聲，用儘全身力氣向前刺出！
「轟隆！」
一道比炎煌所演示的粗壯數倍的金紅色火柱，如同壓抑已久的火山，從劍尖噴薄而出，帶著轟鳴的爆響，狠狠地撞擊在遠處的地麵上，瞬間炸開一個直徑數尺的焦黑坑洞，碎石與煙塵四處飛濺。威力固然可觀，但距離炎煌那凝練如絲、無聲洞穿、將所有力量集中於一點的「炎突刺」境界，顯然還有著雲泥之彆。
「控製！壓縮！你要的是無堅不摧的針，不是聲勢駭人的浪！」炎煌的厲喝如同驚雷，在嫻雲耳邊炸響，「力量分散，便是浪費！將你的意誌，融入火焰的每一分跳動之中！」
嫻雲被喝得身子一顫，看著自己造成的狼藉場麵，再對比炎煌那完美的貫穿效果，小臉上閃過一絲明悟和慚愧。她不再追求瞬間的威力，而是靜下心來，一次次地嘗試，努力地去約束、去馴服那狂暴的火焰聖力，試圖將它們凝聚成那毀滅性的一「點」。
日頭漸漸升高，又緩緩西斜。穀地中，兩道小小的身影在一次次的失敗、調整、再嘗試中揮灑著汗水與聖力。子謙的《空痕步》從最初的撞牆變得逐漸流暢，雖然距離還很短，頻率也不穩定，但已然有了幾分穿梭空間的雛形；他的《疊空掌》也能勉強疊加起兩三層微弱的空間波紋，雖遠不能傷敵，卻標誌著正確的方向。嫻雲的《流火舞》不再動不動就火焰失控，身形開始與劍光、火影初步融合，顯得靈動了幾分；她的《炎突刺》雖然仍舊是一道火線而非極致的「點」，但那火線明顯纖細、凝實了許多，穿透力與日俱增。
當夕陽將天邊雲霞染成一片瑰麗的火海時，炎煌開始了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課程——合擊。
「個人的勇武終有極限。真正的強者，懂得藉助夥伴的力量，發揮一加一遠大於二的效果。」炎煌的聲音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深沉，「子謙，你的空間之力，是最佳的『眼』與『鎖』。嫻雲，你的焚羽劍與朱雀聖火，是最利的『矛』與『刃』。現在，嘗試將它們結合起來——『空間標記·焚羽追擊』。」
他詳細闡釋了要點：子謙需以獨特空間波動，在移動目標上留下一個隱蔽且不易被驅散的「印記」；嫻雲則需完全信任子謙的標記，放棄肉眼瞄準，純粹憑借焚羽劍對那特定空間波動的超強感應，瞬間鎖定，並施以最強的《炎突刺》一擊。
起初的配合，堪稱災難。子謙精神消耗巨大，好不容易在一個高速移動的晶石靶樁上留下了一個閃爍不定、隨時可能潰散的空間印記，嫻雲那邊卻因為急切，早已蓄力完畢的《炎突刺》搶先一步轟出，結果自然是打了個空，隻在地麵上留下一個焦坑。
或者，子謙成功標記，但那印記的位置不夠理想，或者嫻雲感知、鎖定、發動攻擊的節奏慢了半拍，靶樁早已移動出了最佳攻擊角度，凝練的火線擦著邊飛過，徒勞無功。
「同步！時機！」炎煌的喝聲不時響起，如同最嚴格的導師，「相信他的標記！預判她的攻擊！你們是一個整體，不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汗水浸濕了衣襟，聖力的過度消耗讓兩個孩子的臉色都有些發白，手臂和雙腿也因為高強度的練習而微微顫抖。然而，當他們偶爾因為一次失敗的配合而對視時，眼中卻沒有絲毫的埋怨與氣餒，隻有更加堅定的決心和相互鼓勵的光芒。一次次的失敗，正在悄然磨礪著他們的默契。
終於，在夕陽隻剩下最後一道金邊，山穀內光線開始變得昏暗的那一刻。
子謙的目光驟然鎖定了一個在複雜軌跡上不規則彈射的小型晶石靶樁。他瞳孔中的銀芒暴漲，整個人的氣息變得無比專注而空靈。他沒有使用任何誇張的動作，隻是右手看似隨意地抬起，食指隔空，朝著靶樁運動軌跡的前方某個預判點，輕輕一點。
一道細微得幾乎融入暮色、僅有米粒大小的銀色光點，彷彿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無聲無息、精準無比地烙印在了那靶樁最為核心的位置。那光點不僅視覺上難以察覺，其散發出的空間波動也極其微弱內斂，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幾乎在子謙指尖點出的同一瞬間，甚至沒有等到子謙出聲提醒，一直處於高度凝神狀態的嫻雲動了！她緊閉著雙眼，完全放棄了視覺，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與焚羽劍的共鳴之中，感受著那劍身傳來的、獨屬於子謙空間印記的微妙波動。
「流火舞·疾！」
她的身形化作一道真正的流火，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紅色殘影，以遠超平日的速度，瞬間切入到與靶樁的最佳攻擊距離。焚羽劍在她手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劍身平舉，穩定得如同山嶽，劍尖處，那一點極致的白芒已然凝聚到了極限，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炎突刺·貫！」
一聲輕吒，凝練如實質的純白火線脫劍而出！它沒有聲音，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維，在空中拉出一道筆直而耀眼的光痕，彷彿將昏暗的暮色都撕裂開來！這道火線，不再是最初的粗壯火柱，也不再是不穩定的散射火線，而是真正具備了「針刺」般的凝練與穿透力！
「噗——嗤！」
純白火線以毫厘不差的精準度，正中靶樁上那微小的銀色空間印記！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炸，隻有一聲輕微卻乾脆利落的穿透聲響。火線如同熱刀切入牛油，輕而易舉地貫穿了堅硬的晶石靶樁，從另一側透出時，依舊去勢不減，直到飛射出數十米才緩緩消散。
而被貫穿的靶樁，核心處留下了一個前後透亮、邊緣光滑且隱隱泛著熔化紅光的細小孔洞。它猛地一震，表麵的所有光華瞬間徹底熄滅，原本靈動的彈射軌跡戛然而止，「啪嗒」一聲掉落在赤玉岩地麵上，一動不動了。
成功了！
子謙和嫻雲同時停下了動作。子謙因為瞬間的高度精神集中和聖力輸出，小臉顯得有些蒼白，呼吸微微急促，但那雙墨紫色的眼眸裡卻充滿了明亮的喜悅。嫻雲也消耗巨大，持劍的手微微顫抖，額頭上滿是汗水，但她睜開眼，看到那被完美貫穿、失去活力的靶樁時，臉上綻放出的笑容，比天邊最後的霞光還要絢爛。
兩人目光交彙，無需言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無比的成就感，以及那種心意初步相通、並肩作戰所帶來的、難以言喻的溫暖與信任。
炎煌看著這一幕，威嚴的臉上，那絲滿意的神色終於不再掩飾，微微點了點頭。
「雛形已具，算是摸到了門檻。」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但切記，訓練終歸是訓練。真正的戰鬥，遠比這複雜和殘酷。明日，隨我前往煉火洞窟深處。那裡盤踞的熔火蟒，將會是檢驗你們這半月成果的第一塊試金石。」
夜幕開始降臨，山穀中彌漫著修煉後特有的寧靜與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名為「成長」的氣息在悄然湧動。子謙和嫻雲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熊熊燃燒的、名為期待與挑戰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