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重塑記：從廢徒到仙途 第110章 西荒揚名
西荒的風沙總帶著一股蠻橫的力道，卷著赤黃色的土粒，砸在商隊的駝鈴上，叮當作響的聲音都顯得沙啞。淩雲牽著一匹從黑風鎮買來的瘦馬，走在商隊後方的塵霧裡，腰間的塵凡劍被粗布劍鞘裹得嚴實，隻露出一寸泛著冷光的劍柄——這是他離開黑風鎮的第三日，也是他第一次與西荒的商隊同行。
這支商隊名為“漠北商盟”，主營西荒特產的獸皮與礦石，兼帶護送過往的行腳商人。領隊是個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名叫周猛，據說在西荒走了二十年商路，手上沾過妖獸的血，也見過修士的神通。起初周猛並不願帶上淩雲——西荒的獨行客多是亡命之徒，可當他看到淩雲腰間那柄不起眼的劍，又感受到他周身那股沉穩如山的氣息時，終究還是點了頭：“跟著可以，遇到妖獸，自己顧自己。”
淩雲沒多言，隻是每日跟著商隊趕路，白日裡沉默地觀察著西荒的地貌，將所見的沙丘、石灘、枯木都記在心裡——他需要一份詳細的西荒地圖，而商隊恰好有。夜晚宿營時，他便在篝火旁盤膝靜坐，運轉《塵心訣》溫養靈力，丹田內的灰褐色築基丹緩緩旋轉，將天地間的駁雜靈氣一點點轉化為凝實的“塵霧”，周身的靈氣鎧甲也愈發厚重。
“前麵就是黑風峽了，大家打起精神！”第五日清晨，周猛勒住馬韁，指著前方一道狹窄的峽穀，聲音裡帶著幾分凝重，“那峽裡常有妖獸出沒，尤其是最近，聽說有頭四階妖犀在附近晃悠，咱們得快過！”
商隊的夥計們頓時緊張起來，紛紛握緊了腰間的彎刀或長矛，幾個負責護衛的武夫更是將盾牌擋在身前。四階妖獸，足以輕易撕碎尋常武夫的鎧甲，就算是築基初期的修士，也得費一番手腳——這也是周猛最擔心的事。
淩雲抬頭望去，黑風峽的兩側是陡峭的黑石崖，崖壁上布滿了風蝕的孔洞，峽底的路麵狹窄，隻能容兩匹駱駝並行。風從峽口灌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響，如同鬼哭，讓人頭皮發麻。
“走！”周猛一揮手，商隊的駝隊緩緩進入峽中。
剛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忽然聽到峽頂傳來一陣沉悶的震動！
“不好！是妖獸！”周猛臉色驟變，拔刀喝道，“盾手在前，弓箭手準備！”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從峽頂的石縫中躍出，重重地落在商隊前方的路麵上！
煙塵彌漫中，一頭體型龐大的妖犀顯露出來——它通體漆黑，麵板如同鐵甲般厚重，上麵布滿了暗黃色的紋路，頭頂長著一根半丈長的犀角，閃爍著幽冷的光澤，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商隊，口中噴出粗重的氣息，帶著濃烈的腥臭味。
“黑紋妖犀！真的是四階！”周猛的聲音都在發顫，握著刀的手青筋暴起，“大家彆怕，它就一頭，咱們……”
話還沒說完，黑紋妖犀猛地低下頭，頭頂的犀角對著商隊最前麵的駱駝，狠狠撞了過來！
“轟！”
犀角與盾牌碰撞的瞬間，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最前麵的兩名盾手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口吐鮮血，不知生死。駱駝受驚，發出驚恐的嘶鳴，整個商隊頓時亂作一團。
“射！快射！”周猛嘶吼著，弓箭手們紛紛拉弓搭箭，箭矢如同雨點般朝著妖犀射去。
可妖犀的麵板實在太厚，箭矢射在上麵，要麼被彈飛，要麼隻留下一個淺淺的白痕，根本無法造成傷害。反而徹底激怒了它——妖犀再次低下頭，犀角上泛起一層土黃色的光暈，顯然是要施展法術！
“是土係法術‘地刺’！快躲開！”周猛當過修士的護衛，認得這招，可他的提醒還是晚了一步。
峽底的地麵突然裂開，無數尖銳的石刺從地下竄出，瞬間刺穿了三匹駱駝的腹部，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商隊的夥計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向後退去，有些甚至已經開始逃跑。
周猛看著眼前的慘狀，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他知道，今天這商隊，怕是要全折在這裡了。
就在這時，一道灰褐色的身影，從商隊後方緩緩走出。
是淩雲。
他沒有拔刀，隻是走到周猛身邊，聲音平靜：“讓你的人退後。”
周猛愣了愣，看著淩雲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不知為何，竟下意識地喊道：“所有人退後！都退到峽口去！”
商隊的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紛紛向後退去，很快便退到了峽口，隻留下淩雲一人，站在黑紋妖犀麵前。
黑紋妖犀顯然沒把這個渺小的人類放在眼裡，它低吼一聲，再次低下頭，犀角帶著土黃色的光暈，朝著淩雲狠狠撞來！
速度快如奔雷，帶著撼山的力道，峽底的地麵都在微微震動！
周猛和商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人甚至閉上了眼睛——他們想象不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如何能擋住四階妖犀的衝撞。
可淩雲的動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沒有躲閃，也沒有施展什麼華麗的法術，隻是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塵凡劍。
劍身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銀白，沒有任何光澤，樸素得如同凡鐵。
就在妖犀的犀角即將撞到他胸口的瞬間，淩雲猛地側身，手中的塵凡劍帶著一層淡淡的灰褐色“塵霧”，朝著妖犀的犀角，平平地斬了下去！
動作樸實無華，沒有任何多餘的花哨，卻精準得如同用尺子量過一般！
“噗嗤！”
沒有震耳欲聾的碰撞聲，隻有一聲輕微的切割聲。
灰褐色的“塵霧”如同水流般纏繞在劍刃上，塵凡劍的刃口精準地落在犀角與妖犀頭顱的連線處——那裡是妖犀麵板最薄弱的地方，也是犀角發力的節點。
一劍落下，半丈長的犀角，帶著土黃色的光暈，應聲而斷！
“哞——！”
黑紋妖犀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猛地頓住，鮮血從斷角處噴湧而出，染紅了它漆黑的麵板。它痛苦地扭動著身體，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凶悍，眼中隻剩下恐懼和難以置信——它賴以生存的犀角，竟然被這個人類一劍斬斷！
淩雲沒有乘勝追擊，隻是握著塵凡劍，靜靜地站在原地。他周身的“塵霧”緩緩散去，劍身上沒有沾到一滴血，依舊是那副樸素的模樣。
黑紋妖犀看著淩雲，眼中閃過一絲畏懼，它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最終還是不敢再停留，轉身朝著峽頂的石縫逃去，很快便消失在煙塵中。
直到妖犀徹底消失，峽底才恢複了寂靜。
周猛和商隊的人，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劍。
僅僅一劍，就斬落了四階妖犀的角，擊退了這頭能輕易毀滅商隊的妖獸！
“前……前輩！”周猛反應過來，連忙快步走到淩雲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激動和敬畏，“多謝前輩出手相救！若不是前輩，我們這隊人今天都得死在這裡！”
商隊的其他人也紛紛反應過來，跟著跪倒在地，口中不停道謝：“多謝前輩！”“前輩神通廣大！”
淩雲連忙扶起周猛，聲音依舊平靜：“舉手之勞，不必多禮。”
他將塵凡劍插回劍鞘，動作輕柔，彷彿剛才斬落犀角的不是他一般。
周猛站起身，看著淩雲，眼中滿是敬佩：“前輩剛才那一劍，真是神了！樸實無華，卻一招製敵，晚輩從未見過如此精妙的劍法！不知前輩高姓大名，也好讓我們漠北商盟記著前輩的恩情！”
淩雲頓了頓，想起腰間的塵凡劍，想起自己從塵泥中走來的過往，緩緩說道：“你們叫我‘塵劍’便可。”
“塵劍前輩！”周猛立刻恭敬地喊道，又對著商隊的人說道，“都記好了，是塵劍前輩救了我們！以後在西荒，誰要是遇到塵劍前輩，都得恭敬相待！”
商隊的人紛紛應和，看向淩雲的眼神裡充滿了敬畏和感激。
“塵劍先生”這個稱呼，也在這一刻，悄悄在商隊中傳開——他們覺得“前輩”二字雖顯尊敬，卻不如“先生”來得雅緻，配得上那柄樸素卻神奇的劍，配得上那位低調卻強大的修士。
接下來的路程，商隊的人對淩雲愈發恭敬。周猛親自將自己的駱駝讓給淩雲，又讓夥計拿出最好的乾糧和水，送到淩雲麵前。
傍晚宿營時，周猛特意將淩雲請到自己的帳篷裡，從一個沉重的木箱中取出一疊厚厚的金票，遞到淩雲麵前：“塵劍先生，這是五千兩黃金，不成敬意，還請先生收下，算是我們漠北商盟的一點心意。”
五千兩黃金，在西荒足以買下一支小型商隊，是筆不小的數目。
但淩雲卻搖了搖頭，沒有接金票：“周領隊的好意我心領了，黃金我用不上。”
周猛愣了愣，隨即說道：“那先生需要什麼？是妖獸內丹？還是靈草？隻要我們商隊有的，先生儘管開口！”
淩雲想了想，說道：“我需要兩樣東西，一是築基期能用的丹藥，二是一份詳細的西荒地圖，越詳細越好。”
他如今築基初期，需要丹藥來穩固修為；而西荒地圖，則能幫他找到葬仙淵底殘魂所說的“罪徒後人”的線索——殘魂曾提過，罪徒後人可能在西荒東部的“落星穀”，可他如今連落星穀的具體位置都不知道。
周猛聞言，立刻鬆了口氣，連忙說道：“丹藥和地圖都有！我們商隊剛好帶了幾枚‘固基丹’，是給築基修士準備的；地圖更是我們商盟的寶貝，標注了西荒大部分的險地和城鎮，先生稍等，我這就去取！”
說著，他快步走出帳篷，很快便拿著一個玉瓶和一卷獸皮地圖回來，遞給淩雲：“先生，這是三枚固基丹，能穩固築基初期的修為；這張地圖示注了從西荒邊境到東部落星穀的路線，連妖獸的棲息地都標得清清楚楚。”
淩雲接過玉瓶和地圖，開啟玉瓶聞了聞，裡麵的丹藥散發著精純的靈氣，確實是固基丹；展開獸皮地圖，上麵用墨線標注著山川、河流、城鎮，落星穀的位置被圈了一個紅圈，旁邊還寫著“三階妖獸出沒，需謹慎”的字樣。
“多謝周領隊。”淩雲將玉瓶和地圖收好，對著周猛拱了拱手。
“先生客氣了！”周猛連忙擺手，“這點東西，比起先生的救命之恩，根本不算什麼！以後先生若是在西荒有任何需要，隻要報上‘漠北商盟’的名字，我們商盟的人都會儘力相助！”
接下來的幾日，淩雲依舊跟著商隊趕路。商隊的夥計們常常圍在他身邊，好奇地詢問他的來曆，詢問那柄塵凡劍的故事，可淩雲隻是偶爾回答幾句，從不透露太多——他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與青雲宗有關的過往。
但這並不妨礙“塵劍先生”的名聲，在商隊中悄然傳開。夥計們將他一劍斬落妖犀角的事跡，添油加醋地講給遇到的其他商隊，很快，“西荒有位‘塵劍先生’，用一柄凡鐵劍，一劍斬落四階妖犀角”的訊息，便在西荒的商隊之間流傳開來。
有人說他是隱世的修士，厭倦了修仙界的紛爭，才來西荒避世；有人說他的劍是上古神兵，隻是外表樸素；還有人說他曾是大宗門的弟子，因遭人陷害，才流落西荒——各種猜測層出不窮，卻沒人知道，這位“塵劍先生”，曾是青雲宗被逐的棄徒，曾在青風城的渠溝裡掙紮求生。
第七日，商隊抵達了西荒東部的“黑石城”——這是西荒少有的大型城鎮，也是漠北商盟的總部所在地。
“塵劍先生，黑石城到了。”周猛勒住馬韁，指著前方一座用黑石砌成的城池，“前麵就是落星穀的方向，從這裡出發，再走十日，就能到了。”
淩雲點點頭，從馬背上跳下來，對著周猛拱了拱手：“周領隊，就此彆過吧。”
“先生不再多留幾日？黑石城有不少好東西，或許有先生需要的。”周猛挽留道。
“不了，我還有事要做。”淩雲說道。
周猛見狀，不再挽留，隻是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遞給淩雲：“先生，這是我們漠北商盟的令牌，拿著它，在黑石城和周邊的城鎮，都能得到我們商盟的幫助。”
淩雲接過令牌，令牌上刻著“漠北商盟”四個字，入手微涼。他對著周猛再次拱手，轉身朝著黑石城的方向走去。
周猛和商隊的人站在原地，看著淩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塵霧中，眼中滿是敬佩。
“領隊，你說塵劍先生，到底是什麼來曆啊？”一個夥計忍不住問道。
周猛望著淩雲消失的方向，笑了笑：“不管是什麼來曆，他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而且你沒發現嗎？‘塵劍’這兩個字，多有深意——那柄劍樸素如塵，先生的人也低調如塵，可偏偏在危難時，能爆發出斬妖除魔的力量。這‘塵’，可不是凡塵，是從塵泥裡爬起來，卻依舊心懷坦蕩的‘塵’啊！”
夥計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卻都記住了“塵劍先生”這個名字，記住了那個用凡鐵劍斬落妖犀角的修士。
而此刻的淩雲，正走在黑石城的街道上。街道兩旁是用黑石砌成的房屋，行人來來往往，大多是商人和武夫，偶爾能看到幾個氣息沉穩的修士——這裡比黑風鎮繁華得多，也複雜得多。
他摸了摸腰間的塵凡劍，又看了看手中的獸皮地圖，落星穀的位置在地圖上清晰可見。
西荒揚名，對他而言，並非刻意追求，卻也算是意外之喜。“塵劍”這個稱號，不僅是商隊對他的尊重，更是對他“從塵泥中來”的過往的一種認可——他不再是那個被青雲宗唾棄的“廢物”，而是在西荒用實力贏得尊重的“塵劍先生”。
接下來，他要去落星穀，尋找罪徒後人的線索；他要繼續穩固修為，為接下來的挑戰做準備；他更要帶著這柄塵凡劍，帶著“塵劍”這個稱號，在西荒，在修仙界，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西荒揚名，隻是他重修之路的又一個。屬於“塵劍先生”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