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重塑記:從廢徒到仙途 第87章 遇襲同路人
西荒的正午,日頭毒辣得彷彿要將整片大地點燃,空氣在熱浪中扭曲變形,蒸騰起一片片蜃影。
赤黃色的土地早已被炙烤得寸寸龜裂,蛛網般的縫隙深處嵌著枯槁的草根,風一過便簌簌戰栗,發出碎骨般的輕響。幾蓬風滾草被熱風驅趕著,打著旋兒掠過荒原,時而撞上嶙峋突兀的黑色怪石,發出空洞又脆弱的碰撞聲,旋即又被卷向更遠的死寂。
淩雲背著半簍新近硝製好的妖狼肉乾,粗糲的麻繩勒進肩頭,沿著一條被無數車轍反複碾壓出的土路沉穩前行。他每一步都踏得極實,乾燥的浮土在腳下騰起細微煙塵,隨即又被熱風扯散。煉氣二層的修為流轉周身,賦予他遠超常人的耐力,即便置身這能將人魂魄都蒸乾的酷熱裡,也不過是額角滲出些微汗珠,呼吸依舊悠長平穩。
腰間的精鐵鉤在毒日頭下泛著冷硬的光,金屬表麵已被曬得滾燙,隔著粗布衣衫都能覺出那份灼人。那支用妖狼腿骨精心打磨的骨笛,則被他用布條牢牢係緊,貼身懸在衣襟內側,隨步履輕輕晃蕩,偶爾蹭過胸膛,帶來一絲粗糲的涼意。自突破煉氣二層,又艱難打通了一處淤塞多年的竅穴,他在西荒的生存已不似初來時那般如履薄冰,甚至能分出心神,去探索那些可能藏有低階靈草的隱秘穀地。
就在他剛拐過一道被風沙侵蝕得千瘡百孔的山梁時,一聲淒厲到變了調的慘叫驟然撕裂了正午凝滯的死寂!
“吼——!”
緊隨其後的,是一聲裹挾著蠻橫凶煞之氣的震天獸吼,音波如同實質的巨錘砸落,連灼熱的空氣都隨之嗡然震顫,彷彿整片荒原都在那狂暴的聲浪中痛苦呻吟!
淩雲疾行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身形凝固如石,眼神在刹那間銳利如盯緊獵物的鷹隼,穿透層層熱浪鎖定遠方。
他沒有絲毫遲疑,身形倏然下伏,動作流暢而迅捷,如同矯健的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滑入一塊巨大風蝕岩的深邃陰影之後,隻謹慎地探出半隻眼睛,目光如刀鋒般割開滾燙的空氣,精準投向那令人心悸的聲源所在。
前方約百丈外的土路上,一支商隊已陷入滅頂般的混亂與絕望。
七八輛馬車歪斜傾覆,如同被巨手隨意丟棄的破玩具,車輪無助地指向天空。其中幾輛徹底翻倒,沉重的車廂板在撞擊下碎裂迸濺,裡麵裝載的貨物——成匹染塵的粗麻布、碎裂的青白瓷罐、還有用厚麻布緊裹成捆的藥材或糧食——如同被颶風掃過,狼藉地潑灑在焦黑的土地上,與揚起的沙塵混作一團。
十餘名商隊護衛正圍著一頭龐然巨獸拚死搏殺,刀光劍影閃爍,但那絕望的抵抗在巨獸壓倒性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可笑,如同螳臂當車。
那是一頭巍峨如小丘的妖熊,人立而起時足有兩丈之高,灰黑色的硬毛如鐵針般根根倒豎,覆蓋全身,恍若披著一層天然的厚實堅甲。它那粗壯前肢末端探出的利爪,竟閃爍著不祥的幽藍光澤,在烈日下泛著致命的寒芒,分明淬有劇毒!每一次揮爪都帶起撕裂空氣的銳利尖嘯,那破風聲令人頭皮發麻,骨髓生寒。
二階妖熊!
淩雲的瞳孔驟然縮緊如針尖。
這凶物的氣息雖比他曾遭遇的三階妖狼稍遜一籌,卻已遠超尋常一階妖獸,穩穩踏入煉氣後期的範疇,壓迫感十足。更棘手的是那身刀槍難入、堅韌無比的皮毛與沛然莫禦的恐怖蠻力,尋常凡鐵兵刃砍上去,恐怕連道白印都難留下,反而可能震裂持刀者的虎口。
商隊的護衛們皆著統一製式的勁裝,手持刀盾,進退間顯露出幾分訓練痕跡,顯然並非烏合之眾,而是有些經驗的武夫。然而在妖熊那摧枯拉朽的力量麵前,他們的抵抗脆弱得如同紙糊,陣型搖搖欲墜。
“鏘——啷!”
一名護衛嘶吼著舉盾格擋妖熊拍下的巨掌,精鐵所鑄的堅實盾牌竟如同朽木般應聲粉碎,鐵片四射!恐怖的巨力毫無阻滯地穿透殘盾,護衛如遭攻城重錘猛擊,口中鮮血狂噴如箭,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一輛傾倒的馬車上,車廂板應聲碎裂,人便再無聲息,癱軟如泥。
“殺!給我頂住!彆讓它衝過去!”為首的護衛隊長目眥欲裂,須發戟張,悲憤交加,手中長刀化作一道淩厲的寒光,直刺妖熊銅鈴般的猩紅巨目,試圖為同伴創造一絲反擊的機會。
妖熊卻隻是不屑地一擺碩大的頭顱,輕易避開了這誌在必得的一擊,另一隻蒲扇般的巨掌裹挾著令人作嘔的腥風,如同山嶽般橫掃而出,速度快得驚人!
“噗嗤——喀嚓!”
令人牙酸的骨肉撕裂與骨骼粉碎聲驟然響起,刺破混亂的戰場。
護衛隊長的身體如同被巨錘擊中的破麻袋,連一聲短促的慘叫都未能發出,便在空中劃出一道淒厲的血線,狠狠撞上路邊一塊巨岩,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隨即軟綿綿地滑落在地,再不動彈,鮮血迅速在身下洇開。
滾燙的鮮血汩汩湧出,如同貪婪的溪流,迅速滲入乾渴焦裂的黃土,濃烈刺鼻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刺激著每一個倖存者的神經。
餘下的護衛目睹此景,首領慘死,最後一絲勇氣徹底潰散,臉上爬滿無法抑製的、深入骨髓的恐懼,陣型瞬間散亂不堪,瀕臨崩潰。
“逃……快逃啊!擋不住了!”不知是誰帶著哭腔嘶喊出聲,聲音因恐懼而扭曲。幾名護衛魂飛魄散,肝膽俱裂,轉身就欲朝荒原深處亡命奔逃,隻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妖熊豈容獵物輕易脫逃?它發出震耳欲聾的暴怒咆哮,龐大的身軀展現出與其體型極不相符的迅疾,巨掌如拍蒼蠅般帶著死亡陰影轟然落下!又是兩聲短促淒厲到極致的慘嚎戛然而止,地上隻餘兩攤刺目猩紅、尚在抽搐的肉泥。
混亂之中,淩雲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鷹隼,掃過那幾輛傾覆狼藉的馬車,倏然定住!
一輛側翻車廂的扭曲陰影下,赫然露出一角洗得發灰、邊緣磨損的粗布裙裾!
他凝神細看,心臟猛地一沉。隻見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正死死蜷縮在車底那方狹小、黑暗的空間裡,小小的身體緊貼冰冷的地麵,恨不能嵌進泥土中去。她的小臉慘白如紙,毫無血色,一雙圓睜的大眼睛裡盛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無助,下唇被牙齒死死咬住,已然滲出血絲,卻硬是強忍著不敢發出一絲嗚咽,隻有那單薄瘦弱的肩膀在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這雙眼睛……
淩雲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而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一瞬!
記憶的閘門轟然洞開,塵封的畫麵洶湧而出——青風城,城南那條陰暗濕冷的陋巷。那個總穿著洗得發白、打滿補丁的藍布衣裙,梳著兩條枯黃麻花辮的賣花女。
那幾個麵目可憎、獐頭鼠目的地痞,獰笑著踢翻她賴以生存的花籃,嬌嫩的花瓣零落成泥,被肮臟的鞋底踐踏。她趴伏在冰冷肮臟的青石板上,望著那些被無情碾碎的微末生機,小小的臉上就是這般刻骨的恐懼與絕望,那眼神如同烙印,深深刻在淩雲心底……
那時的他,剛從泥濘中掙紮爬起,饑寒交迫,自身難保,卻第一次鼓起殘存的勇氣,邁出了那一步,擋在了她麵前。
而眼前,這蜷縮在車底、在巨獸恐怖陰影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與記憶中那個無助的、在泥濘中仰望的賣花女身影,何其相似!
同樣的弱小如塵埃,同樣的恐懼到窒息,同樣被死亡的陰影牢牢攫住咽喉,命懸一線!
“喀……”
淩雲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緊握腰間那柄冰冷粗糙的鐵鉤,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慘淡的青白色。
救?
不救?
兩個念頭如同冰與火,在他腦海中激烈衝撞、撕扯!理智與情感在瘋狂角力!
理智在瘋狂叫囂:不能救!絕不可救!
那是二階妖熊!足以匹敵煉氣後期的凶物!自己區區煉氣二層的微末修為,衝上去與主動送死何異?西荒這片法則殘酷、弱肉強食的土地,商隊遇襲、路人殞命,如同刮過荒原的風沙般尋常,是刻在骨子裡的生存之道。他一個獨行客,朝不保夕,憑什麼要為素不相識之人賭上自己好不容易從妖獸爪牙下掙來的性命?
這些日子在西荒摸爬滾打、浴血搏殺、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的經曆,早已將生存的殘酷法則深深烙印在他骨髓裡,融入了血液。他不是普度眾生的聖人,他的每一分力量,都是用血汗甚至傷痛換來的!是為了在這吃人的地方活下去,是為了打通更多淤塞的竅穴,是為了積蓄力量,有朝一日能揭開那塵封的、關乎自身命運的血色真相!不是為了在這種毫無勝算、十死無生的境地下,去做那飛蛾撲火的蠢事!
他甚至已經聽到了身體深處傳來的、源自無數次瀕死經驗的本能指令——悄然後退,像融入陰影的沙鼠,無聲無息地離開這片血肉橫飛的修羅場,頭也不回。
一如當年初至青風城,那個蜷縮在陰暗角落、目睹不公卻隻能選擇視而不見、將頭深深埋下的自己。那時的他,連自身都難保,衣衫襤褸,饑腸轆轆,何談庇護他人?那份無力感,至今想起仍覺窒息。
可是……
他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線死死牽引著,帶著無法抗拒的力量,再次落回那車底的小小身影上。
那雙盈滿淚水、盛滿恐懼卻又死死壓抑著不敢哭泣、如同受驚小鹿般的眼睛,像一根淬了劇毒的針,狠狠紮穿了他用冷漠、現實和生存法則築起的層層壁壘,直刺靈魂深處!
若此刻轉身離去,與當年那個在賣花女絕望目光中狼狽逃離、倉惶躲入巷尾的背影,又有何分彆?
他在西荒這人間煉獄中咬牙苦熬、一次次從妖獸爪牙下掙命、在生死邊緣突破極限,難道隻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然後像個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旁觀者,繼續看著弱小者被肆意欺淩、鮮活的生命在眼前凋零而無動於衷?
不!
絕不是!
青風城那個冰冷刺骨的雨夜,第一次鼓起殘存的勇氣、拖著疲憊饑餓的身軀擋在賣花女身前時,胸膛裡炸開的那股滾燙灼熱是什麼?
拒絕趙虎那帶著施捨與輕蔑意味的銅錢時,脊梁骨挺得筆直、寧折不彎的感覺是什麼?
麵對地痞圍攻,被打得遍體鱗傷、口鼻溢血卻仍死死站著不肯倒下的那份倔強又是什麼?
他所求的力量,從來都不隻是為了在這煉獄中苟延殘喘地生存下去!
更是為了守護!
守護那曾被無情踐踏的尊嚴,守護那些微末卻如星火般珍貴的世間善意,守護那些……他曾經無力守護、最終化為午夜夢回時啃噬心靈的隱痛與遺憾!
若連眼前這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弱小都無法伸手,那他這一路染血的掙紮、痛苦的蛻變、在生死之間磨礪出的力量,究竟還有什麼意義?與行屍走肉何異?
“吼——!”
妖熊飽含殺戮**的咆哮將他的思緒狠狠拽回殘酷的現實!又一名奔逃的護衛被巨掌如拍蒼蠅般擊中後背,清晰的骨骼碎裂聲令人牙酸,身體如同破口袋般軟倒。餘下幾人徹底魂飛魄散,心理防線完全崩潰,如同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妖熊似乎對追逐這些分散的“小點心”失去了興趣,轉而邁著沉重如擂鼓的步伐,走向散落一地的貨物,巨大的頭顱低垂,巨鼻翕動,貪婪地搜尋著可果腹的血食。
它那猩紅、充滿暴虐與饑餓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那輛側翻的馬車,巨大的頭顱微微側傾,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車底陰影裡那一絲微弱卻鮮活的生命氣息,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帶著探究意味的咕嚕聲……
車底陰影下,小女孩的身體驟然僵直,隨即抖得如同秋風中的最後一片枯葉,絕望的寒氣瞬間籠罩了她小小的身軀。
就是此刻!
淩雲眼中最後一絲猶豫被決然的火焰徹底斬斷、焚燒殆儘!
他如同蟄伏已久的獵豹積蓄了全部力量,從風蝕岩後暴起!體內微薄的靈氣以前所未有的瘋狂速度運轉,洶湧灌注雙腿,腳下焦土“砰”地一聲炸開一圈煙塵,整個人化作一道離弦的灰影,帶著悍不畏死的氣勢,義無反顧地直撲那山嶽般的恐怖凶獸!
腰間的精鐵鉤在疾衝中被閃電般解下,緊握手中,粗糙冰冷的觸感帶來一絲奇異的鎮定,鋒銳的鉤尖在毒辣的日頭下反射出一點刺目、決絕的寒星!
“畜生!看這裡!”
他舌綻春雷,一聲飽含怒意與挑釁的怒喝如平地驚雷炸響,瞬間撕裂了混亂的空氣,將那妖熊狂暴的注意力牢牢吸引過來!
妖熊霍然轉身,猩紅的巨瞳如同燃燒的炭火,瞬間鎖定這不知死活衝來的渺小人類,喉間滾動著沉悶如雷、飽含殺意的威脅低吼。在它眼中,這不過又是一個自尋死路的螻蟻罷了,正好作為開胃的點心。
淩雲毫無懼色,眼神沉凝如鐵,腳步在高速衝刺中精準踩踏,身形雖快卻穩如山嶽,顯示出千錘百煉的戰鬥本能。
他深知硬撼隻有粉身碎骨的下場!
他的依仗,是無數次生死搏殺中錘煉出的鬼魅身法,是浸透著西荒風沙與血腥的搏殺技巧,是以弱勝強的智慧!
就在妖熊巨掌帶著撕裂空氣的腥風當頭拍下的瞬間,他腰身詭異一扭,如同靈蛇,足尖點地借力,整個人如同沒有骨頭的遊魚,貼著那足以開碑裂石的致命爪風滑開!同時,手中緊握的鐵鉤化作一道刁鑽毒辣的烏光,直刺妖熊身上相對脆弱的眼鼻、關節等要害!
“鐺——!”
一聲刺耳尖銳的金鐵交鳴聲爆響!鐵鉤狠狠斬中妖熊粗壯如梁柱的前臂,卻隻在其鐵針般的硬毛上留下一道淺淺白痕,反震之力讓淩雲手臂發麻!
好恐怖的防禦!
淩雲心頭劇震,寒意掠過,但動作毫不停滯,不敢有絲毫戀戰,藉助反震之力向後急躍,險之又險地擦著妖熊暴怒追擊的爪風避開。那龐大的身軀蠻橫衝撞,將路旁一塊半人高的岩石撞得碎石迸濺,煙塵彌漫!
淩雲身形如風,在嶙峋怪石與傾倒車架間極速穿梭遊走,每一次閃避都驚險萬分,與死神擦肩。他刻意將戰場引向遠離那輛側翻馬車的方向,口中同時厲聲高喝,聲音穿透混亂:
“快!趁現在!跑啊!”
蜷縮在車底陰影裡的小女孩,被這聲如同救命符般的斷喝驚醒,茫然失措地抬起淚眼婆娑的臉龐,當看清那正以性命引開巨獸、在死亡邊緣起舞的身影時,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極致的恐懼!她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地從車底狹小的空間裡鑽出,小小的身影在這一刻爆發出驚人的速度,頭也不回地朝著遠處那道相對安全的山梁亡命狂奔!淚水混合著塵土,在她臟汙的小臉上衝出兩道泥濘的痕跡。
直到那小小的灰色身影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消失在山梁之後,淩雲緊繃的心絃才略略一鬆,至少,她暫時安全了。
現在,輪到他獨自麵對這頭被徹底激怒、雙目赤紅如血的洪荒凶獸了。
他停下遊走的腳步,深吸一口氣,直麵眼前這頭噴吐著腥臭熱氣、如同移動山嶽的妖熊,深深吸入一口灼熱刺肺、帶著血腥味的空氣,將掌中鐵鉤握得更緊,冰冷的金屬觸感直透心底,帶來一種奇異的平靜。
前路凶險,九死一生。
然而心中,竟無半分悔意,唯有一片澄澈。
這是他做出的選擇。
一個與過去那個在黑暗中瑟縮、在冷漠中沉淪、在命運麵前低頭的淩雲,截然不同的選擇。
這個選擇,或許會讓他剛剛燃起的生命之火就此熄滅,葬身於這片赤黃色的焦土,化為枯骨。
但他無比清晰地知道,胸腔中那股滾燙在奔湧——
這纔是他該走的路!是他在西荒的血與火、生與死中,尋回的本心之路!
至少,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懦弱、自私、隻能蜷縮在命運角落裡的淩雲了。
他是淩雲!一個在西荒的血與火、生與死的磨礪中,尋回本心,亦尋回守護之唸的——
求道者!
“吼嗷——!”
妖熊的震天咆哮再次撕裂蒼穹,鐵鉤撕裂空氣的尖嘯隨之響起,淩雲粗重卻無比堅定的喘息聲,在這片被死亡籠罩、塵土飛揚的荒原上,激烈地碰撞、交織,譜寫著一曲屬於孤勇者的、蕩氣回腸的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