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行之起於微末 第661章 獨活劫,夫妻塚
眼睜睜目睹了這一幕的妻子心中猛地一沉。這一瞬間,一個冰冷的念頭如潮水般漫過她的心頭:
或許,隻有同時擊潰這對詭異的兄妹,才能打破他們之間那種糾纏不休的共生術。
可這念頭剛在心頭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便又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要同時對付兩人,還要一擊必殺——這對於此刻靈力已然枯竭、全靠血脈之力強撐的她來說,又何其艱難?
但下一刻,她眼中的頹喪便又被一抹決絕的堅定所取代——她不要二選一的抉擇,她要讓兩個人都活著走出這裡。
所以,她必須找到這對詭異兄妹共生術的死穴,那個維係彼此依托的節點。
唯有擊碎節點,才能徹底斬斷那令人窒息的羈絆,再將這詭異的共生之源連根拔起,再誅之。
妻子的動作驟然停歇,周遭的霧氣彷彿也被按下了暫停鍵,凝滯在空氣裡。
兩人粗重的喘息在霧靄中來回折射、放大,每一聲都沉甸甸地砸在丈夫耳畔——那是困在甕中的野獸絕境裡的嗚咽,裹著化不開的絕望與壓抑,鑽心刺骨。
他抬手粗魯地抹了把臉,掌心瞬間觸到一片黏膩。血汙與汙泥早已混作一團,又浸著冷汗的濕滑,黏在麵板上像層解不開的桎梏。
他望著眼前這令人窒息的僵局——妻子那搖搖欲墜的身影,詭異兄妹那勝券在握的冷笑,還有周圍那堅不可摧的無形屏障。
其心中那點被妻子拚死掙紮才點燃的微弱火苗,終於在這無休無止的失敗與絕望中被徹底澆滅,隻剩一堆冰冷的灰燼。
“完了……”
他低聲喃喃,聲音裡的顫抖幾乎要將每個字碾碎。恐懼如無數冰冷藤蔓,死死纏上他的四肢百骸,越收越緊,勒得他近乎窒息。
他已徹底墜入絕望,眼中隻剩下灰濛濛的死寂。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妻子的情況已然糟糕到了極點,其腕間的血色印記已經淡得近乎透明,可能下一秒就要徹底消散。
妻子似也是感知到了他的絕望,強忍著每一次喘息都重得像拉破風箱般的劇痛,艱難轉頭,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彆慌,總會有辦法……再撐一撐。”
“能有什麼辦法?!”
丈夫猛地甩開妻子的手,動作帶著失控的暴戾,眼睛因極致的絕望而布滿血絲,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
“你看看這屏障!方纔你燃燒血脈的全力一擊都打不破……”
他喘著粗氣,目光掃過妻子蒼白如紙的臉,落在她腕間那枚幾不可見的印記上,語氣裡的絕望漸漸摻雜了幾分冰冷的現實:
“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精血都快耗乾了,靈力也枯竭了,你還能撐多久?”
話至此處,他不禁微微一頓,像是被什麼陰毒的念頭猛地攫住,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狠厲與瘋狂。
那光芒快得如同暗夜流星,稍縱即逝,卻像一根淬了毒的冰刺,悄然刺破了他眼底殘存的最後一絲溫情。
在妻子轉身喘息的刹那,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丈夫袖中突然滑出了一把閃著幽藍寒光的匕首……
手腕翻轉間,匕首如毒蛇吐信般,帶著破風的銳響,閃電般刺向妻子的後心!
眼看那鋒利的刃尖就要沒入其皮肉,丈夫喉間也在無聲地滾動著,嘴唇翕動:
“麗娘,對不起……對不起,可兩人中隻能活一個,是他們逼我的,我也是沒有辦法!”
就在那匕首即將觸到妻子的刹那,原本還在絞儘腦汁思索脫身之法的她,彷彿冥冥中察覺到了什麼,身體猛地向側前方一撲……
那匕首險之又險地擦著她的脊背劃過,帶起一片刺目的血花!
她踉蹌著站穩,猛地回頭,再也顧不上去想如何破局,隻是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夫君,看著他手中那把熟悉的匕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為什麼……?”
見匕首沒能刺穿妻子的心臟,被當麵撞破的丈夫先是閃過一絲慌亂的羞愧,臉色瞬間漲紅又變得慘白。
可那點羞愧不過轉瞬即逝,他眼中旋即爆發出近乎瘋狂的光芒。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顧的?
他將所有的絕望與怨毒一股腦傾瀉出來,歇斯底裡地嘶吼道:
“我活著總比你有用!你本就快油儘燈枯了,精血耗竭,靈力枯竭,留下來也不過是等死而已。
為什麼不能成全我?!”
聲音在空曠中炸開,帶著破釜沉舟的狠戾,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將最後一絲偽裝的體麵撕得粉碎。
妻子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這個一向對她嗬護備至,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的丈夫,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副猙獰可怖的模樣?
此刻,她隻覺渾身冰冷,彷彿墜入了萬年寒潭,連指尖都在不受控製地發顫。
她無法接受,更不願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的,那瘋狂的嘶吼、扭曲的麵孔,與記憶中溫柔的眉眼判若兩人。
“你說的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她張了張嘴,聲音起初細若蚊蚋,帶著不敢置信的顫抖,“你不是說過,會愛我一輩子嗎?”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跡。她望著他,眼中滿是破碎的希冀:
“你說過要護我一輩子,說過要與我生死與共……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騙我……!”
詰問聲從破碎的低語漸至拔高,最後化作撕心裂肺的嘶喊,字字泣血,帶著無儘的委屈與絕望,像一把鈍刀,在她心上反複切割。
那聲音撞在無形的屏障上,被狠狠彈回,碎成一片絕望的迴音,層層疊疊地裹住兩人,像浸了冰的針,刺得人骨頭發疼。
丈夫望著妻子那張淚痕交錯的臉——原本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眉眼,此刻因極致的痛苦而扭曲,眼底翻湧著被最親近之人背叛的震驚、悲憤與徹骨的寒。
那目光太過鋒利,割得他臉上發燙,連帶著五臟六腑都跟著揪緊,他心中也不由一陣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