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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中記:太建北伐 第14章 也有失意哭嚎啕(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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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賴子才撞了一下,就把他疼得呲牙咧嘴,還沒等繼續撞門,就感覺身上被丟了什麼東西,他低頭一看,“這……雞骨頭?”

“略略略……”囡囡在牆頭作了個鬼臉,把拆碎的雞骨頭往三人身上扔去,狗剩子不明白啥意思,“三……三哥,這啥意思?是不是咱們把這些骨頭吃光了,就放我們走啊?”

二賴子現在被氣得不怎麼想打戚雲,但是他想打狗剩子,還不等他動手,一顆石子兒就不偏不倚地打中了狗剩子的門牙,“哎呦……”狗剩子捂著嘴往上看,隻見司馬廉在月光之下手持彈弓又是一下子。

二賴子被打中的是腦門兒,因為他看見狗剩子捱打就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也下意識地看向了司馬廉,就這麼一看,腦門兒就掛了彩。

“打得挺準啊廉公子!”戚雲半靠著身後的馬頭牆笑道,然後小聲說道:“彆打著眼睛。”

“放心,我手裡有準兒。”司馬廉笑道:“動手啊,等啥呢?”司馬廉瞄著下麵的三人,笑道:“唉唉唉唉,彆跑呀~一人一下子,本公子公平著呢。”

賈三兒三人怕了司馬廉的彈弓,在下麵來回閃躲著,卻沒注意戚雲手裡的繩子被拽了一下。

哐當,一聲磚頭倒地的聲音,緊接著的就是兩聲狗叫——“汪汪!”這興奮的叫聲就好像餓了三天終於看見紅燒肉了一樣。

“媽呀……還有野狗!”狗剩子捂著流血的嘴驚恐道,兩條野狗聞著雞骨頭的香味兒就往仨人身上撲,三人趕緊往後退,三兩步就退到了牆角。

兩條野狗伸著舌頭張著大嘴就撲了上來,賈三兒立即伸手抓過了二賴子擋在自己前麵,二賴子卻已經把狗剩子擋在了自己身前。

狗剩子眼看著狗嘴都要咬住自己鼻子了,突然兩條野狗在空中一滯,掉在地上,然後四條腿兒死命刨地也沒法再往前一步,爪子在地上磨得嘩嘩作響。

“哎……”狗剩子使勁兒揉了揉眼睛,這纔看見,狗脖子上拴著繩子,繩子穿過狗洞,另一頭就掐在了戚雲手裡。

仨人被兩條野狗死死逼在了牆角,二賴子手忙腳亂地從地上撿起些雞骨頭給野狗扔過去,可是那幾塊骨頭哪能喂飽被戚雲關了一天的野狗,狗剩子覺得自己在野狗眼裡就是一塊骨頭。

戚雲手挽著狗繩兒,“打啊廉公子,這不給你趕到一塊了?”

“嘁——”司馬廉不屑道:“五十步內,他跑多快我都打得到。”說罷又是一下子正中賈三兒腦門兒,“讓你裝瘸子騙人!”“哎喲……”賈三兒腦門兒立馬鼓了個大包。

“讓你助紂為虐!”司馬廉又是一塊兒石頭打在了二賴子臉上,此時的司馬廉就好像說書先生口中興周滅紂的薑子牙,輔漢安劉的諸葛亮,臉上滿是替天行道的凜然正氣,“讓你為虎作倀!”一塊石子兒又打到了狗剩子臉上。

“讓你恃強淩弱!”司馬廉拉滿了彈弓咻地一聲打在了賈三兒膝蓋上,賈三兒吃痛小腿不由自主地一甩,鞋直接飛出了巷子。

“彆打了彆打了……”二賴子用手擋著臉縮成一團兒躲在牆根兒,“我們錯了我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您饒了我們吧……”

“饒……饒了吧……”賈三兒這一宿吃了不少悶虧,腦袋被司馬廉打的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兒,此時話都說不明白。

“饒了?”司馬廉玩著手裡的石子兒,“饒了你們能改麼?”戚雲輕輕地把手裡的繩子鬆了鬆,“汪汪——”兩條野狗覺得離對麵的骨頭又近了一點,叫得更興奮了。

“改改改——”賈三兒這回是真嚇壞了,看向戚雲和司馬廉的眼神都帶著恐懼,“放放放了我們……我們,我們再不在秀春街和破瓦巷了!琵琶巷我們也也也也不住了!我們去彆的地方混,再再再也不裝瘸子了。”

“說話算話?”戚雲晃著手裡的繩頭,野狗被微微前後扯動著,賈三兒三人也隨著心裡七上八下。

“算話!算話!”賈三兒今晚是徹底被打服了,“我把這個給你!”說著從懷裡摸出來一串什麼東西,扔給了戚雲。

戚雲一把接住,“這是個啥?”戚雲展開,借著月光看過去,隻見一根牛皮繩上串著十幾個大小一樣的山字形鐵片。

“這是我爹留給我的。”賈三兒此時有些失落地說道:“我爹當過兵,這是他盔甲上的甲片,給你了,放我們走吧。”

戚雲本來也沒想把他們咋樣,嚇唬嚇唬出出氣也就是了。“囡囡。”戚雲輕輕招呼了一聲。

“嗯!”囡囡麻利地順著斷牆出溜了下去,咣當一聲推倒了外麵的頂門閂,戚雲把狗繩又放長了些,野狗把三人逼得更死了,怕賈三兒他們趁機對囡囡不利。

“得。”戚雲見囡囡又爬上了牆頭,笑道:“信你們一回,走吧。”說著緩緩收緊了手裡的繩子,野狗被拉著一步步後退,賈三兒三人趕緊趁機撞開門往外跑。

“等會兒!”戚雲突然喊道。

賈三兒三人趕緊站住腳,有點害怕地回過頭來,“還有啥事兒?”

戚雲一甩手,把那串盔甲項鏈扔回到了賈三兒手裡。“我不想當兵,要這玩意兒沒用,你自己留著當念想吧。還有,你們去琵琶巷旁邊的花市街住吧。”

賈三兒有些愣神兒地攥著手裡的盔甲片,“謝……謝謝。”他彆彆扭扭地給戚雲行了個禮,然後轉身低著頭跑出了破瓦巷,二賴子狗剩子跟在後麵。

“你剛才那幾句詞兒整得挺漂亮啊。”戚雲見三人跑遠了,扭頭對司馬廉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青天大老爺來給臭要飯的主持公道了呢。”

“對呀廉子哥。”囡囡眨著大眼睛道:“微糊作腸……是啥腸啊?好吃嗎?煮粥微略……又是是啥吃法啊?怪不得哥哥老說你有見識,你說的這些囡囡彆說吃過了,聽都是頭一次!”

司馬廉剛剛還沉浸在行俠仗義打抱不平除暴安良大義凜然的快慰之中,囡囡這幾句直接把他說得滿頭黑線,無語至極,“吃吃吃你一天天就知道個吃……”司馬廉無奈地用手點指著囡囡道。

囡囡狡黠地笑著,對司馬廉做了個鬼臉,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主持啥公道喲……”司馬廉自嘲一笑道:“叫花子賣慘混飯吃有啥不對的?咱們不乾還不讓彆人乾了?我也就是個臭要飯的,有啥資格說人家,這點兒自知之明我還有,剛才那麼說……就是過過嘴癮罷了……”

“嘿……”戚雲笑了笑,拍了拍司馬廉的肩膀。

“為啥讓他們去花市街住?”司馬廉好奇道:“有啥後手啊?”

“啥後手呀……”戚雲笑道:“張瘸子不是在花市街住?我尋思著賈三兒他們要是天天能看見真瘸子的話……興許自己就不好意思裝瘸了。”

“嘿……”司馬廉笑道:“希望能跟你想的一樣吧……話說你心眼兒還挺好。”司馬廉瞥了一眼戚雲,“你還把那串鐵片還給他,要我的話,說不準就扔河裡了。”司馬廉抱著肩膀笑道。

“哎……”戚雲歎了口氣,“有個念想多難得啊……我都快忘了我爹我娘長啥樣了,倒是囡囡,越長越像娘,有時候看著囡囡就能想起娘。”

這話也有點兒勾起司馬廉的傷心事,他索性從牆頭上直接跳了下來。“今天玩的儘興,不提那不開心的!走啊,本公子帶你們聽曲兒去!”

“啊?你知道聽一場曲兒多貴嗎?”戚雲瞪眼道,“到時候拿不出錢來,那長樂坊的園工們手裡的棍子,可不是你磕幾個頭就能饒了你的。”

“嘁——”司馬廉一抱肩膀,“俗!誰說要去聽長樂坊的紅樓豔曲,靡靡之音了?”說著說著司馬廉還吊起了書袋,“本公子帶你們去聽那高山流水~陽春白雪去!”

“哥哥哥哥,”囡囡湊到戚雲身邊,“廉子哥剛纔是不是說陽春麵啦?這麼晚去哪吃陽春麵呀?”

戚雲心中淚流滿麵,“不是吃麵,彆琢磨吃了,要不一會兒到地方了你該失望了。”說罷抱著囡囡從牆頭出溜下來,跟上了司馬廉的腳步。

此時已是後半夜,巡夜兵丁都去偷懶了,溪亭湖這邊荒廢日久,更是人聲寂寂。

“噓……小點兒聲——”司馬廉對著身後的兄妹低聲道:“彆吵到本公子的樂師們。”

戚雲一臉黑線,似乎已經知道了司馬廉的意思,隻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囡囡卻聽話的很,啪的一聲雙手捂住了嘴。

三個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了斷壁殘垣之中,司馬廉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塊毯子,鋪在了半個假山上“坐。”司馬廉做了個請的手勢。

囡囡和哥哥莫名其妙地坐了下去,司馬廉神秘說道:“請諸位客官閉眼賞曲兒~”

“聽——”司馬廉輕聲道:“流水在送落花出城……”戚雲仔細分辨著,好像確實有潺潺流水聲,甚是好聽。

“聽那邊——假山裡是蟬在求親。”司馬廉很是陶醉地說道:“希望它今天能成功。”

戚雲感受著身邊涼爽的清風,不由自主地躺了下去,聽著幽幽蟬鳴一陣放鬆。

“哎哎哎,鷓鴣在哭啦……”司馬廉有些興奮地說道。

“你經常來這兒聽曲兒麼?”戚雲輕聲問道。

“是啊。”司馬廉道:“這裡很少有人來,所以沒人瞧不起我,沒人可憐我,也沒人嫌棄我。”

戚雲第一次聽司馬廉說這種話,不覺有點兒愣神兒。

“人活著嘛,不得找點盼頭兒,找點念想麼……”司馬廉的臉上泛著平日裡難得一見光彩,即使隻有月光映襯,也顯得那麼光彩照人。“就好像……你自己一頓不吃就不吃了,可是帶著囡囡,你能讓囡囡餓著麼?”

戚雲心中也有所觸動,轉頭看了看囡囡,卻發現囡囡已經靠著假山睡著了。

戚雲苦笑一聲,脫下外衣給囡囡蓋上。“是這麼個理兒。”

戚雲道:“有囡囡在,我心裡最起碼有個盼頭,盼著她長大,盼著有一天她出嫁,要出嫁就要有嫁妝,要嫁妝就得賺錢,想賺錢就得有手藝……”

戚雲躺在石頭上,看著星星,“雖然一想起來就頭大,但是有了這個盼頭,日子總算是過得有滋味兒的,況且——”戚雲看了看囡囡仍有傷痕的頭頂,“囡囡心裡也有我這個哥哥。”

司馬廉難得地沒嫌煩,拿手裡的彈弓空瞄著月亮,好像要把月亮打下來當月餅吃。“是啊……那麼討厭騙人,為了你都去訛人了,也對得起你咯……”

“兄妹之間有啥對得起對不起的。”戚雲笑道,說著從懷裡摸出剩下的半吊錢。“這些錢咱仨平分了吧。”

“喲——”司馬廉又換上了那副嘲諷臉,“怎麼?戚公子要打賞我?”

“看你這話說的。”戚雲笑罵道:“沒有你,我可能今天真就頭七了,剩這點兒錢拿去吃頓好的,也算我跟囡囡一份心意,這有啥不對的?”

“行——”司馬廉道:“那明天咱仨去逛東市小吃街,把我這份兒錢全花了也就是了!”

“小吃……吃……吃圓子、”囡囡不知是聽見了還是說夢話,喃喃道,嘴角還流出了口水。

“噗——”司馬廉以手加額無奈笑道:“你以後可得學門賺錢的手藝,囡囡這妮子可不是一般能吃。”

戚雲內心也是淚流滿麵:“……那行!明天咱去小吃街好好吃一頓!慶祝咱……咱……咱摘紗布!”

“你這理由想的……”司馬廉輕聲笑道:“真是要多俗有多俗……”

“那你說——”戚雲笑道:“啥理由好?”

“嗯……”司馬廉學著戲台子上的諸葛亮摸著還沒長鬍子的下巴,“叫……大難不死,重獲新生!”

“好!聽廉公子的!”戚雲笑道。

“噓——”司馬廉指了指囡囡。

“嗨,沒事兒。”戚雲笑道:“囡囡一向睡得實,平時晚上搖都搖不醒。”

“是嗎?”司馬廉挑著眉毛道:“那怎麼在我那窩棚睡的時候,有點兒動靜就翻身?”

“啊?是嗎?”戚雲一臉疑惑。

司馬廉此時卻突然作了個小聲的手勢,“聽……”

戚雲嚇得以為是有人來了,趕緊一低身子,“咋了?”

司馬廉眯眼道:“你聽……這隻蟬終於求親成功啦!”

戚雲聽得一撇嘴,“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蟬隻是因為晚上天冷,凍得嗷嗷叫呢?死媽臉?”

司馬廉笑道:“你不懂,這蟬……哎,你小子又叫我死媽臉是吧?好小子我看你是又欠揍了!”

說著掏出彈弓就要去打戚雲,戚雲早就閃身躲了開去,月光下,廢園內,囡囡睡得香,戚雲跑得快,司馬廉追得歡,三人享受著難得的快樂光陰。

芒鞋竹杖百街行

殘羹伴曉風

一雨迷濛

二人分餅

無晴亦有情

流水落花蟬自語

指與伴遊聽

身無長物

心有孤高

君侯亦可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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