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穿三國?朕讓大漢再次偉大 第44章 聖心難測,黃河九曲
天子行在,楊修帳內。
楊修看著父親楊彪屏退左右,又親自去確認帳門關嚴實了,心中愈發不解,忍不住低聲問道:
“父親,方纔陛下欲遣使韓遂,正是孩兒嶄露頭角、為陛下分憂之時,您為何以目阻我?那左靈雖口才尚好,然其豈能與孩兒相比?若由孩兒出使,陳說利害,或更能說動韓遂也未可知。”
楊彪轉過身,看著自己這個聰慧過人卻略顯鋒芒的兒子,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德祖,你自詡聰敏,洞察人心,此番卻為何看不透陛下真正的心思?”
楊修一怔:“陛下心思?陛下不是欲招撫韓遂,分化二賊,以利攻城麼?”
“招撫?分化?”
“那韓遂、馬騰是何等人物?皆是積年的老賊!早在李傕、郭汜禍亂之前,便已在涼州反複無常,屢叛屢降!韓遂更是曾引羌胡入寇三輔,驚擾陵寢,罪惡滔天!“
“此二人在涼州根基深厚,一呼百應,隨時可拉起數萬鐵騎。你以為,陛下是真想將他們收歸麾下,引為臂助嗎?”
楊修聞言,眉頭緊鎖,似乎想到了什麼。
楊彪繼續道:“陛下雄才大略,誌在重振漢室,豈容臥榻之側有如此巨寇酣睡?依為父看,陛下此番,不過是行緩兵之計,先以高官厚祿穩住一方,集中力量打擊另一方!”
“待解決一方後,另一方便是甕中之鱉!甚至……陛下或許根本無意招降任何一方,隻想藉此機會,將這兩股盤踞西涼多年的禍患,一舉引出,聚而殲之!永絕後患!”
他盯著楊修的眼睛,語重心長:
“鐘繇大夫持節前往馬騰處,是陛下親自首肯的戰略。而韓遂這邊……陛下或許本就存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思,招撫是假,試探乃至逼反纔是真!你若貿然前去,代表朝廷許下諾言,屆時陛下若翻臉用兵,你讓天下人如何看你?“
“你和弘農楊氏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陛下金口玉言,自不會明著出爾反爾,但有些事情,何需陛下親自開口?自會有‘體察聖意’之人,去將事情‘辦妥’!屆時,韓遂反與不反,已由不得他了!”
楊修聽完父親這番深入骨髓的分析,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臉色微微發白,默然良久,才低聲道:“父親教誨的是,是孩兒思慮不周,險些誤入歧途。聖心……果然難測。”
楊彪拍了拍他的肩膀:“德祖,你的才智,為父深知。但朝堂之事,尤其是侍奉英主,光有才智遠遠不夠,更需懂得韜光養晦,體察上意,知進退,明得失。切記,切記。”
就在楊氏父子密談的同時,遠在漆縣韓遂大營。被稱為“九曲黃河”、以狡黠多謀著稱的韓遂,此刻正獨自在帳中踱步,眉頭緊鎖,臉上滿是糾結之色。
韓遂此時已經是近五旬的老將,兩鬢斑白,麵容風霜。
此時他率軍進抵漆縣,距長安已近在咫尺,卻遲遲未再前進,正是因為他心中舉棋不定。
前些時日,一個神秘而重要的人物悄然到訪,與他密談良久,所言之事,恰好擊中了他心中最大的隱憂和盤算,讓他更加難以決斷。
就在這時,親兵入帳稟報:“將軍,營外有天子使節,謁者左靈求見。”
韓遂精神一振,立刻道:“快請!”
不多時,左靈被引入帳中,他依禮參見後,便開門見山,陳說利害。他言辭懇切,分析透徹,將當前局勢、李傕必敗之勢、劉協大軍之盛,以及馬騰已遣鐘繇接洽、態度曖昧等情況一一說明。
最後,他勸道:“韓將軍,世事明瞭,天子重振在即,李傕敗亡已成定局。將軍此時若能幡然醒悟,率部歸順,助王師克定京師,便是撥亂反正之大功!”
“若再遲疑,待馬壽成搶先一步,或待長安城破,陛下肅清逆黨,屆時將軍再想歸附,恐為時已晚,不僅無功,反恐遭池魚之殃啊!”
韓遂聽得目光閃爍,他最關心的自然是利益,沉吟片刻,直接問道:“左謁者所言,確有道理。然則,若韓某此刻率部歸順,陛下……將何以待我?”
左靈心中一喜,麵上卻不動聲色,按照事先與朝廷等人商議過的口徑,慷慨陳詞:
“陛下寬仁,賞罰分明!將軍若肯棄暗投明,助王師討逆,以將軍之威望及涼州兵馬之雄壯,陛下豈會吝嗇封賞?某雖位卑,然可斷言,陛下必以高位相酬!”
“上至涼州刺史、使持節,下至四征將軍之尊號,皆在可能之列!更可表奏將軍為列侯,世鎮西陲,以為朝廷屏藩!”
“涼州刺史?四征將軍?”韓遂聞言,眼中頓時爆發出驚人的光彩,呼吸都急促了幾分!這等封賞,幾乎滿足了他最大的野心!
然而,老奸巨猾的韓遂並未立刻答應,而是藉口需與部下商議,客客氣氣地將左靈請去彆帳休息。
左靈一走,韓遂立刻召來了自己最倚重的心腹參軍成公英,將左靈的條件和盤托出。
成公英聽完,沉思良久,緩緩搖頭,潑了一盆冷水:
“將軍,切莫被虛言所惑!那左靈,不過是南陽一寒士,因緣際會得陛下任用,官不過一謁者,此前最高也隻做過南郡太守,還因戰亂未能真正上任,在朝中並無根基勢力。”
“此人如今急於立功,在陛下麵前有所表現,故而敢口出狂言,許下如此重諾!然其承諾,恐非出自陛下本意,或即便出自其口,亦未必能真正兌現!朝廷官職,尤其州牧、四征將軍這等要職,豈是一小小謁者所能輕易許出的?”
“此恐為其誇耀功勞、取悅陛下之辭,萬萬不可輕信!依某之見,還需從長計議,觀望馬騰動向及長安戰局再做定奪為妙。”
韓遂聽完成公英的分析,如同被一盆冷水澆頭,眼中的熱切迅速冷卻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疑慮和謹慎。
他緩緩坐回榻上,喃喃道:“所言……有理。是老夫心急了。且再等等,看看壽成兄那邊是個什麼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