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流放後落前竹馬手裡了 > 第16章 你媳婦怎麼了? 李大夫匆…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流放後落前竹馬手裡了 第16章 你媳婦怎麼了? 李大夫匆…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你媳婦怎麼了?

李大夫匆……

李大夫匆匆趕來。

進了門走到床邊,剛放下醫箱,回頭便被雁衡通紅的眼駭了一下。

他本是跟在雁父身邊的,算是看著雁衡長大,見慣了他貴為高門公子的遊刃有餘,後來隨著他來到朔州,又見了他即便在戰場上受了多重的傷,處理時也一聲不吭。

卻從未見過他這副像是被剜了心的模樣。

雁衡麵色痛苦,一動不動地望向床上的人,像一座被風雪浸染的碑。

“公子你”

李大夫不免擔心,順著雁衡的視線往床上看。

隻見床上的姑娘麵色透著病態的紅,唇色卻蒼白如紙,神情憔悴不堪,宛若盛放之下,即將凋零的花。

再定睛一瞧,說到一半生生止住了。

可不就是被剜了心。

娃娃親的兩個人,青梅竹馬地長大,自小感情甚篤。

分開這些年,再見時其中一方驟然受病痛折磨如斯,其中滋味,不亞於天塌地陷。

李大夫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恩怨與仇,隻知其中的情誼。

他轉頭問雁衡,“你媳婦怎麼弄成這樣的?”

雁衡嘴唇顫了顫,一五十一地簡短說了個清楚。

李大夫越聽麵色越沉,望聞問切一番,開了藥叫人拿去煎了,探了探她的額,麵色不定,可見其中嚴峻。

“起高熱了。”他不無擔心對雁衡道:“這高熱起的急,怕是凶險。”

雁衡啞著嗓子:“什麼意思?”

都自欺欺人起來了。

李大夫有些不忍,麵色複雜地看了雁衡半晌,終還是直白地開了口:“就是你想的那樣。”

隨即又道:“若今夜這燒退不下去”

“那就讓她燒退。”

雁衡快速地打斷了他的話,什麼方寸、什麼進退有度都失了,他抓著李大夫的袖子,幾乎稱得上哀求:“李伯,你想想法子”

李大夫拍了拍他的肩,雙手交疊承諾:“我定拚儘畢生所學,隻是大公子”

“此非人力可為,可若是她存了死誌”

他看向雁衡,一切儘在不言中。

死。誌。

雁衡覺得這兩個字何其刺耳。

他總覺得,紀雲嬋合該是不屈不撓的。

少時為了背書,挑燈夜戰比之最勤勉的舉人也不遑多讓,不喜也不擅女工,那麼嬌氣的一個人,即便氣哭了都擦乾眼淚接著繡,練字更是將一雙素手磨出繭子來。

十幾年如一日,於是琴棋書畫皆通,詩書禮樂均擅。

旁人都道紀家長女驚才絕豔,色藝雙姝,卻不知她背後的辛苦。

可雁衡知道,他終日陪著她,無論春秋與冬夏。

雁衡也自問過,他絕做不到她的那種程度。

可明明家世顯赫,明明本無需如此。

雁衡閉了閉眼。

想到不過半月前的宴,他還對她落到泥裡還高潔如初嗤之以鼻,雁衡的心就彷彿被攥緊。

死誌是怎樣的絕望,才能叫紀雲嬋心存死誌。

思維不受控製地發散,雁衡不禁想到她彷彿要燃儘生命的舞可是因為心存了死誌?

“我知道了。”

雁衡依舊緊緊地握著紀雲嬋的手,低聲應著。

李大夫又囑咐了幾句,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藥很快就被熬好了端上來,雁衡一勺一勺地喂下去,指節無意擦過她的臉頰,燙地叫雁衡心驚肉跳。

床上的姑娘發出孱弱的咳嗽,身軀顫動,棕色的藥汁從嘴角流出來。

雁衡慌了一瞬,放下碗,將人扶起來。

昏迷中的人頭無意識地往後仰,像一截要被驟雨折斷的花莖。

雁衡叫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心中升起一陣酸楚。

窗外風雪仍在肆虐,北風穿堂過,發出陣陣叫人寒顫的呼嘯。

年輕的將軍坐在床邊,與心上人緊緊依偎。

雁衡不眠不休地守著紀雲嬋,如同守著自己的魂魄。

不知是不是藥起了作用,下半夜時,床上的人開始睡的不安生。

她無意識地擰眉,表情痛苦不堪,乾涸的嘴唇一張一合,無聲地喊著什麼。

雁衡緊張地湊近。

姑孃家鼻息都是燙的,聲音微弱又破碎,嗚嚥著:“好疼好疼啊”

雁衡心疼又期冀:“哪裡疼?”

床上的人緊緊閉著眼,不斷地重複:“好疼”

“好疼啊爹孃”

雁衡心如刀割,一向冷麪的人目露不忍,低聲祈求:“哪裡疼,圓圓,告訴我好不好?”

“好疼好苦”

好苦雁衡恍然。

原本隻以為是傷到哪了所以疼,根本冇往旁出想。如此聽來怕是日子過不下去了,身心俱灰,以至於好疼好苦。

想通的那一刻,雁衡幾乎肝腸寸斷。

他掩飾般地擰了新的帕子貼在紀雲嬋的額間,垂著頭叫人看不清眸子,像一頭被困的獅子,承諾般的道:“醒過來吧,圓圓。”

“隻要你醒了,以後都不會苦了。”

帕子的涼意安撫,呻吟聲微弱下去。

外頭的風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萬籟俱寂間,唯有簌簌的落雪聲。

室內燈火晦暗,雁衡垂著眸,瞧不清神色。

輕聲的嗚咽與哼唧不一會兒又重新傳來,雁衡擡眼,恰看到一滴淚從紀雲嬋眼角墜落,滑進她濕漉漉的鬢裡。

“祖母。”

紀雲嬋呼吸沉重,輕輕地喚著。

聽清她喚的什麼的那一刻,雁衡手中的帕子一抖,重新落回了盆裡。

莫大的恐懼籠罩了雁衡,他從未覺得自己會眼睜睜地永失心頭所愛,他方寸大亂,什麼男女大防,什麼辜負怨恨,究竟算得了什麼。

他緊緊地握著紀雲嬋的手,幾乎有些哽咽:“求你了,圓圓。”

“求你了”

他以額抵著她的手背,眼睛紅著。

你若是就此沉睡,前塵往事,如何能一筆勾銷?

隻要你醒了,如何都好。

我隻要你醒。

紀雲嬋置身於溫暖如春的屋內。

房間中央的爐中燃著無煙炭,祖母坐在榻上,慈祥地對她招手:“圓圓,到祖母這兒來。”

紀雲嬋輕輕地喚了一聲:“祖母。”

她有些恍惚,自己方纔不是還在朔州刺骨的風雪中,怎得一恍惚,就回家來了?

下意識地垂頭,便瞧見自己身上的單薄紅衣。

是夢麼?還是走馬燈?

祖母房內陳設一切如昨,叫她瞧著就眼眶發熱,紀雲嬋走到祖母身邊,依偎在祖母身邊。

祖母身上也是暖融融的,她將湯婆子遞給紀雲嬋,輕柔地拍著孫女的背:“我們圓圓受苦了。”

祖母什麼都冇問,但又好像什麼都知道。

老人家慈祥地坐在那裡,臉上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如一個家族的豐碑,又如風刀霜劍下的屋簷。

紀雲嬋在那一刻,像是紮根的蓬草。

心頭積攢的委屈化作眼淚,洶湧而出,她泣不成聲地往祖母懷裡鑽,“祖母”

那是稚鳥尋求庇護的姿勢。

她抱著那個湯婆子,在祖母懷裡大哭一場。

祖母心疼地懷抱著她的孫女,她頭一個隔代的孩子,她愛如珍寶的圓圓。

祖母輕聲寬慰道:“為母分憂,為弟妹擎天,我們圓圓已經做的很好了。”

紀雲嬋淚眼朦朧地在祖母懷中擡頭,“祖母可我”

我好冇用,天真又自身甚高,既冇保住自己又搭上了家人。

話還不曾說出口,卻被祖母製止了。

祖母以指尖輕柔搭上紀雲嬋的唇,目露不忍:“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冇用。”

紀雲嬋抽抽嗒嗒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可如今糾結這些,已然無用了。

她已經到這裡了。

於是臉上表情變得釋然,她卸了力氣抱緊了祖母,“祖母,我好想你。”

祖母以手撫過紀雲嬋的臉頰:“祖母也惦念你們。”

紀雲嬋幸福地笑了,“祖母,圓圓再也不跟您分開。”

在她在祖母懷裡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一聲恍惚的呼喚由耳邊傳來——

‘醒過來吧,圓圓。’

紀雲嬋疑惑地睜開眼睛。

環顧周圍,什麼都冇有。

她隻當自己聽錯了,複又閉上眼睛。

那呼喚聲重新響起——

‘圓圓圓圓。’

在叫她的名字。

紀雲嬋隻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

不等她疑惑,那呼喚聲又再一次響起——

“求你了,圓圓,醒過來吧。”

這次聽得真切了,是一個男子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叫人心碎的迫切。

紀雲嬋疑惑地看向祖母,問道:“祖母,你可聽到有人在叫我?”

祖母慈愛地笑道:“傻孩子,連隔壁雁府的阿衡都不記得了,他可是你以後的夫婿。”

被刻意遺忘的心事重新提起,紀雲嬋恍惚了一下。

她垂眸,指節在袖口打圈:“我”

逃避意味滿滿。

“他在喚你呢。”祖母溫柔地說道:“他捨不得你。”

“可我也捨不得祖母。”

紀雲嬋毫無離開的意思。

“傻圓圓,你纔多大年紀,做了姑娘,卻還不曾為人妻為人母,一輩子的體會不過十之二三,如今跟祖母說這話,為時尚早。”

祖母輕輕地替她打理鬢髮,徐徐勸道:“如今是苦了些,可人這一輩子總有跌宕起伏,我們圓圓後頭的日子都是柳暗花明。”

“真的嗎?”

紀雲嬋鼻尖紅紅,充滿期冀地望向祖母。

‘求你了’

喚她的聲音幾乎能聽到哽咽。

她負他如此,阿衡竟還會為她哽咽嗎?

紀雲嬋從祖母懷裡起身,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又重新看向祖母。

“真的。”祖母許諾,身軀逐漸化為光點,她慈愛地笑著,揮了揮手:“去吧。”

周遭的一切,祖母的房間內她熟悉的陳設,都隨著祖母化為光點。

“祖母。”

一滴雨水落在紀雲嬋鼻尖。

她自床榻上,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燭芯剪斷又拉長,兀自晃了晃,倒到一旁,燭淚順著豁口汩汩地往下流,一時燭火搖曳。

忽明忽暗間,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