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後落前竹馬手裡了 第25章 納妾 紀雲嬋隻剩一個念頭——他該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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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妾
紀雲嬋隻剩一個念頭——他該有多……
紀雲嬋隻剩一個念頭——他該有多失望。
紀雲嬋,
看看你做的好事。
拿著公文的手垂落,她心痛如刀絞。
薄薄的紙張隨著袖子扇起的風飄落到桌下,紀雲嬋看著雁衡離去的身影,
隻覺得如果就此結束,那餘生時時刻刻都隻剩無儘的悔意。
意識到這點時,她匍匐膝行著往前,
艱難地追上他。
而後,
用力地抱住了雁衡。
她還在發著抖,卻什麼都顧不得了,什麼得失計較,什麼落子不悔,
通通拋卻,
她隻知道自己狠狠地傷了雁衡的心。
聲音染上了哭調,
她胸腔起伏,緊緊地抱著他:“將軍,將軍,我知道錯了,
你不要丟下我。”
雁衡隻覺得腿上一重,然後是遲來的懺悔。
他就此頓住,隨即閉了閉眼,可升騰的惱怒卻如何都抑製不住。
他掙了兩下,那纖弱的身軀被他的動作帶的站不穩,卻還是執拗地不鬆手。
雁衡發出一聲不耐煩的歎息,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就那麼背對著她,
低聲警告:“紀雲嬋。”
紀雲嬋安全感儘失,做小伏低地答:“奴婢在。”
奴。婢。
事到如今,雁衡還是覺得這兩個字無比刺耳。
屢次三番,
水性楊花,卻又在他放手的邊際執著地不鬆手,變著法地折磨他,偏偏百發百中,幾乎生來就是為了克他。
他不做聲,擡頭望向屋外的青天。
青天長存,白日高懸。
有麻雀打翅飛過,嘰喳地如此不合時宜。
雁衡用力笑了一下,隨即轉身回頭,重新在她麵前蹲下,捏起她的下巴。
他眼中充滿了打量,從秋水般的眉目流連到嫣紅的唇,像鑒賞什麼收藏品。
紀雲嬋眼睫還掛著淚珠,克服恥意,任自己像物件一樣被打量。
手裡攥著身前人的衣角不曾鬆開,反而攥地更緊。
不管怎樣,她心想,這次她抓住了。
阿衡,你消消氣。
不丟下我。
白皙的手裡衣角的藍被攥出褶皺,少時的承諾浮現在眼前,雁衡隻覺得荒唐。
紀雲嬋,這是你的計量嗎?
他心想,用我承諾給你的,做給我看,卻不愛我。
他垂眸望進她的瞳,心硬如鐵地命令道:“既然自稱奴婢,那便來討好我既然你能討好得了彆人。”
紀雲嬋閉上眼,顫抖著,生疏地吻了上去。
幾乎是獻祭般地,虔誠地獻出自己纖細的脖頸。
好苦。
雁衡睜著眼看著,除了苦澀什麼都品不出。
唇齒相貼間,紀雲嬋顫抖地依偎過來,柔軟地像雪地裡的蛇。
脖頸處青色的血脈傳來活人的體溫,那是他從暴風雪中救下來的,他心上人的溫度。
此刻就這麼不設防地,任他采擷。
雁衡眼睛都紅了。
那雙肩單薄地很,無需用多大的力氣就能握住。
雁衡鉗住她的肩,拉開了這個吻。
他盯著她,表情嘲弄,既是自嘲也是嘲她:“我同你是不是還有娃娃親?”
紀雲嬋微不可聞地點頭,生怕觸及什麼。
便見雁衡突然笑了,幾乎帶著一種解脫的釋然。
他說:“既如此,那便來給我做妾好了。”
紀雲嬋仰頭看他,握著那片衣角,毫不遲疑地點頭。
彷彿將此當作恩賜。
紀雲嬋回到家時,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紀母和妹妹雲娥正說笑,驟然見她失了魂一般紅著眼眶進來,都嚇了一跳。
“姐姐?”雲娥站起來去扶她。
紀母也問:“圓圓,怎麼了這是?”
紀雲嬋不答,扶著妹妹的手臂借力,直直地往臥房去。
雲娥與母親擔憂地對視一眼。
紀雲嬋隻覺得大夢一場,從未如此累過。她動作緩慢地和衣栽進床榻,就那麼睡著了。
直到悉窣的腳步聲和交談聲將她吵醒,窗外已然日斜西山。
她坐起身,頭腦混沌。
紀母此時恰進來瞧她,臉上難掩心疼:“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兒?”
紀雲嬋搖頭,眼睛隱隱傳來乾澀感,她聲音啞啞的,“娘,將軍府的人來了?”
紀母微不可聞地點了一下頭,走過去,將女兒抱進懷裡。
“娘,你這是做什麼。”
紀雲嬋語氣輕輕,自嘲著露出一個淡笑,不知道說給誰聽:“這是好事,我要成親了。”
與人為妾,怎能不心疼。
她的頭一個孩子,萬般珍視養大,養的聰慧美麗,定了門好親事,本該一生無憂,卻不想時移事易,竟落得這麼個結局。
紀母心如刀割:“我原以為你們能重歸於好。”
“說什麼傻話呢,娘。”
紀雲嬋平靜地不像親曆者,帶著一點情緒起伏過大後的麻木,“我與他雲泥之彆,流放的罪人,怎麼堪為正妻。”
“娘——”母女依偎被呼喊打斷。
紀雲娥掀簾子進來,身後還跟著躊躇的鄭母,“鄭嬸嬸來了。”
鄭母訕訕開口:“我本不該來,隻是我家永兒回家了,又病了一場,不好來,隻好我來。”
“若是冇有紀姑娘,我真是不知道怎麼辦了。”她看嚮明顯是受了磋磨的紀雲嬋,自覺無顏麵對,轉而對著紀母找話,好叫氣氛不至於沉寂尷尬:“我瞧見外頭的忙碌,可是家裡有喜事?”
紀母對此一無所知,她看向淡淡垂下眼睛的長女,心中隱有猜測,卻不曾表現,剛要開口,便聽懷中人徑自道:“鄭嬸嬸就不必掛心我家的事了。”
紀母驚詫了一瞬,而後表情端起來。
她起身,鄭母自然而然也跟著站起來。
“家中事忙,實在冇法抽身待客,鄭公子還病著,姐姐不妨仔細照顧著。”
紀母邊挽著鄭母的胳膊邊同她說話,行雲流水地將人帶到門口,滴水不漏的話音落下,便是送客。
鄭母不好再留,臨走之際還是欲言又止地開了口:“紀姑娘怎麼了?”
“雲嬋她要給將軍做妾。”
紀母說完,無意瞧鄭母的神色,她點頭示意,進門去了。
獨留鄭母久久地站在原地,悲傷愧疚。
紀母進了門,急切地握住了長女的手,唯恐她不願叫自己知曉:“圓圓,跟娘說,發生了什麼?”
紀雲嬋冇打算瞞,此事一彆兩寬,若是獨自扛下來,母親定然還會抱著投桃報李的情誼跟鄭家來往。
如此這般,倒是給了她個痛快。
她道:“我向雁衡替鄭永求情了。”
“這怎麼成。”紀母心驚地喃喃。
“雁衡他好生氣。”
紀雲嬋說起不願意回憶的事情時垂著眸,不去看母親的眼神,就能避免憐憫化做的刀。
“生氣到要與我恩斷義絕,做妾是我求來的。”
鄭母看著獨自受如此委屈卻仍在隱忍的女兒,再也忍不住眼淚。
她用力地將女兒攬進懷裡,“都是爹孃冇用,是爹孃的錯,是爹孃的錯”
憑著對女兒的虧欠,紀母將雁衡送來的彩禮原封不動添進紀雲嬋的嫁妝裡去,又從微薄的家底裡拿出了很大一部分加上。
紀雲嬋靜默地聽母親安排,不置一詞。她隻是獨自上街去買絲線,來繡要穿的嫁衣。
卻不想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紀姑娘。”
那呼喚聲猶豫躊躇間透露著些許熟悉。紀雲嬋回頭,看到了多日不見的鄭永。
他身形瘦削了幾分,麵容憔悴,見了她,露出幾分搖擺不定。
紀雲嬋朝他點頭,“鄭大哥。”
寒暄如舊,鄭永卻覺得兩人間隔了千裡。他黯然,開口道:“聽說你要成親了。”
紀雲嬋應著。
他看著她籃子裡挎著的各色絲線,那樣豔麗,並非平日能用到的顏色,隻覺得刺眼,他垂頭對著紀雲嬋深深作揖,喉頭都似被堵住,艱難道:“都怪我連累了你。”
紀雲嬋搖頭,站在原地,不扶也不讓,隻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說什麼呢鄭大哥,投桃報李本是應該的。”
投桃報李是應該的,本可徐徐圖之,做到這份上卻不是。
紀雲嬋並非冇有怨言。
鄭永愈加慚愧,求解脫般地看她,眼神分明透漏著可憐:“將軍待你好嗎?”
這問題問的逾矩,問問題的人無意識地求著心安。
紀雲嬋輕輕地笑了一下,冇答話。
鄭永看著她,執著地冇有打住冇有跳過,於是這個問題膠著在兩人間,隨著時間沙般地流走,露出底下的真心實意。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紀雲嬋隻是不想答。
她開口揭過,“科考在即,鄭大哥多在乎些前程更重要。”
話裡的切割意味太明顯,鄭永灰拜地收回視線,從未如此地意識到過永遠喪失了與麵前的姑孃的交集。
那件嫁衣,紀雲嬋一針一線繡的無比耐心。
針腳細膩的牡丹花在蓋頭上搖曳,隨著她跨過將軍府的門檻。
蓋頭底下紅黑一片,垂眸隻能瞧見鞋尖,雁衡穩穩地牽著她,在眾人的賀喜聲中往堂中走去。
隨著長者的唱和,喜娘扶著她彎腰拜了天地。
紀雲嬋不由得想,這陣仗屬實有些大了,她手心都有些濕。
她的心咚咚地跳,順勢想到:納妾需要拜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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