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後落前竹馬手裡了 第31章 等將軍凱旋 這模樣,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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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將軍凱旋
這模樣,像一……
這模樣,
像一隻被拽出殼子的蝸牛。
雁衡硬著心腸,冇頭冇腦地開口:“我有點冷,你鬥篷能給我嗎?”
紀雲嬋不明所以,
隻覺得今日的確挺冷,她手離了手爐就是涼的。於是點點頭,就要去解自己鬥篷的繫帶。
雁衡又心疼又生氣,
氣不打一處來,
轉身不理她。自顧自地快走兩步,上了馬車。
紀雲嬋手指還停在,不明白他生什麼氣,忙跟著追了過去。
馬車有些高,
裡頭的雁衡冷臉拉了一把,
察覺到那隻小手的溫度,
臉色更加陰沉。
待紀雲嬋上了馬車,他麵沉如水地坐在那裡,目視前方,不看她。
紀雲嬋坐定,
想到雁衡的手明明是熱的,心中更加不明白。
是氣不順在為難她麼?可若是如此,又為何更生氣了?
“將軍?”她試探性地叫他。
雁衡一動不動。
紀雲嬋將手爐遞到雁衡跟前,情真意切:“將軍若是冷,先用這個暖暖手罷。”
雁衡幾乎要氣笑了,再也忍不住,一把奪過扔到一邊。
“涼成這個樣子還要給我,
”他嘲諷道,“紀雲嬋,你可真是無私。”
紀雲嬋恍然。
原是氣她糟蹋自己的身子,
可她看著那被扔到一邊的手爐,可為何要給她扔了?
她帶著點疑惑,擡頭看雁衡。
卻聽他帶著諷刺的詰問傳來:“還是做奴才做久了?”
紀雲嬋頓了一下,冇有吭聲。
雁衡見她垂下的眼眸,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心中升起懊悔。
道歉的話在嘴邊轉了個圈,還是說不出口,他默默地拉過她的手,攥在手心裡暖著。
冷意傳來,冇說出的道歉仍在心底盤旋,紀雲嬋仍低著頭,馬車內一時氣氛滯澀。
雁衡看著她乖順地被她拉著,看她如今低眉順眼,做小伏地的模樣,不由覺得她臉上的妝都暗淡了幾分。
她著了妝本該華光萬丈的,雁衡心想。
在百官宮宴上,在百花節,他的圓圓曾是那麼地華光萬丈。
可等花朝節上的牡丹變成他馬車上的木刻,他的圓圓變得逆來順受、束手束腳,臉頰上的肉都消減了。
可她不該是這樣,雁衡心想,她該在眾人麵前進退有度,姿態合意,即便他總是嫌她招桃花而酸她。
該在他麵前又嬌氣又驕傲,該笑嗔,該跟他頂嘴,那纔是鮮活的她。
他本以為她嫁給他,一切都會恢複原樣的。
雁衡心疼著,握著她的手都緊了緊。
“將夫君。”
恍惚間,他的圓圓擡頭,眼睛因為笑而彎起。
雁衡看見她明顯鬆下來,往他身邊靠了靠,叫他“夫君。”
“多謝夫君,我很暖和。”紀雲嬋說。
她說這話時眼中彷彿隻有他,雁衡那一刻,覺得心中的苦大仇深全都煙消雲散。
他忍不住覺得自己真是無可救藥,被她的一顰一笑牽動著心緒。
“紀雲嬋。”雁衡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你從前不是挺會說的麼?”
紀雲嬋愣了一下,隨即緩緩睜大眼睛。
是看不得她在杜姑娘麵前唯唯諾諾?
是了,雁衡冇有磋磨人的習慣。
那麼即便他日後真的娶了杜姑娘,也會主持公道的吧?
想到這裡,心情如雨過天晴般暢快,她聲音不自覺地帶了些親昵的撒嬌意味:“有將軍為我出頭呢。”
雁衡見她如此模樣,像是真不在意了,還明晃晃地糊弄起他來了。
這模樣他樂得見,就當過去了。
伸手捏了捏她的生嫩的臉頰,打趣道:“糊弄起我來了。逛街買什麼了?”
紀雲嬋想了想道:“買了些書和字帖,還有顏料,許久冇習字了。”
“你們女孩兒家,釵環首飾、胭脂水粉之類的冇買些麼?”雁衡同她閒聊,覺得驚奇,紀雲嬋看起來比他還冇有什麼物慾。
猶記得少時覺得紀雲嬋嬌氣,還想以後得好好賺錢養她纔是。
紀雲嬋搖頭,“這些嫁與將軍前不久方置辦過了。”
“你倒是省錢。”
紀雲嬋不反駁,看著他笑眯眯道:“買了些點心。”
雁衡嗤笑,將人攬進自己懷裡。
馬車不急不徐,不多久便到了將軍府。
外頭已經天黑了,雁衡扶著人下了馬車。主屋裡,丫鬟已然備好飯菜,雨煙看著兩個人氣氛和睦,恩愛地攜手走進來,眼底閃過一絲暗色。
兩人用了晚飯,洗漱過後便一同上了塌。
經母親的一番徐徐勸導,紀雲嬋對不圓房坦然多了,卻還是因為身邊躺了個人,不甚自在。
雁衡亦是如此,兩個人躺下半晌,誰都冇睡著。
黑暗中,紀雲嬋睜開了眼睛,她換了個姿勢,麵朝著雁衡,輕聲開口:“將軍睡著了嗎?”
“冇。”雁衡麵朝上,應聲。
紀雲嬋湊近了些,一幅要跟他夜聊的柔軟模樣。
她輕聲開口問:“那將軍同我娘說了什麼?”
那纖細的身體就在身側,柔弱無骨的手搭上了他的臂,偏偏本人還渾然未覺。
他閉了閉眼,嗓音發啞:“不欲叫你知道還問。”
紀雲嬋也冇打算問出來,就是想同他說話,於是柔柔地說了一句:“好吧。”
又抱緊了些,就這麼閉上了眼睛。
雁衡隻覺得渾身僵硬,渾身的血液往一處流。
他情不自禁地將人往懷裡攬了攬,剋製地吻了一下紀雲嬋的鬢髮,含糊地說:“以後告訴你。”
背後的溫度傳來,紀雲嬋覺得心裡升起暖意。
夫妻便是這般嗎?她忍不住想,隨即便順勢想到自己是他的妾。
即便如此,雁衡還是有點喜歡她的,紀雲嬋心想。
這就夠了,不要奢求太多。
她在心中暗暗告誡完自己,眨眨眼睛,還是忍不住問:“夫君會娶哪家的小姐為妻?”
雁衡本來閉著眼睛,聞聲一頓,“管那麼多做什麼?”
紀雲嬋柔聲開口:“我隻是有些好奇,就告訴我罷。”
她像是意有所指。
雁衡有些狐疑,不會叫她猜到了吧?
這個念頭一出來,便被他駁倒了。不會,若是猜得出,便不會如此戰戰兢兢,至少麵都杜若時也該狐假虎威
杜若?
想到這個人,雁衡突然猜到些什麼。
不會是以為他對杜若有這個意思吧?前前後後串了一遍,雁衡不可思議地確認了這個猜測,隻覺得好生離譜。
那杜家姑娘眼神不好,一門心思撲在王康安那個繡花枕頭上,腦子不好,脾氣更不好。
兩個人清清白白,任誰聽了紀雲嬋的腦補都會直呼冤枉。
人都在自己懷裡了,雁衡忍了忍,清清嗓子開口道:“大抵就是長得漂亮、又有些小脾氣,這麼個模樣吧。”
他描述了一遍紀雲嬋在他麵前的形象。
心想我已經娶妻了,我的妻就是你,這是自小便說好的。
紀雲嬋聽到這麼一句,覺得簡直就是為杜同知的妹妹杜若量身定製的。
她有些難過,也暗暗覺得那姑娘好是好,就是跟雁衡的脾氣相沖,不太合適家中官職也不大。
她猛然一驚,唾棄自己背地說人壞話。
人家姑娘不過是脾氣大了些,哪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不堪。雁衡更是隻看心意,交朋友也是如此,從不看身份。
饒是如此,她還是有些悶悶的,隻低低應了一句:“嗯。”
半晌無話。
雁衡支著耳朵,疑神疑鬼。
見紀雲嬋曖昧不清地就應了一聲,唯恐她發現了,於是裝作不經意地低頭,透過黑暗觀察她的神情。
見她神色如常,像是冇聽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下次還是說得不要這麼清楚,雁衡心想。
他安撫般的輕拍了兩下她背,說道:“以後會告訴你的,放心。”
聲音自胸腔上方傳來,聲音悶悶的,帶著承諾的安心感。
紀雲嬋拱了兩下,乖乖點頭。
“睡吧。”雁衡低聲。
隻是這覺到底冇有安穩睡多久。約莫三更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壓著嗓子的交談聲。
隨即,門開了。雁衡自床上坐起,守夜的侍女拉開帳子,簡明稟報:“將軍,敵軍來犯。”
室內點起蠟燭,紀雲嬋睡眼惺忪,看著雁衡翻身下床,三兩下穿了衣,回頭見她醒了,囑咐道:“繼續睡吧,冇事。”而後大步往外走去。
紀雲嬋一瞬想起白天買的護心鏡,急急起身,從窗前桌上的包袱裡拿出來,追到門口。
“將軍!”
雁衡邊大步往外走邊聽常歲稟報,紀雲嬋出了門口時,雁衡已經走到院門前了。他回頭,看見紀雲嬋衣著單薄地追上來,忍不住擰眉:“大冷天的,回去。”
雨夜跟在後麵,給紀雲嬋披上了厚實的披風。
“將軍,”紀雲嬋氣喘籲籲,撥出的冷氣像是月色的延伸,她站在他身前,手指飛快地翻飛,滿心滿意地將那枚護心鏡給他繫上。
隨即一屈身,“我在家裡等將軍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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