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後落前竹馬手裡了 第38章 說你後悔了 雁衡閉了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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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後悔了
雁衡閉了閉眼……
雁衡閉了閉眼,
結束了這場永遠不會有結果的對視。
麵色不變地往前走,按著人坐下,“吃吧。”
他隨即坐到了對麵:“我也還冇吃過,
辛苦你備了我的,等到現在。”
話說得體貼,稱得上相敬如賓,
可神色淡淡,
人在這裡,心卻是離得很遠。
紀雲嬋默不作聲地低頭吃了兩口,覺得如坐鍼氈。
她替他雁衡搛了箸菜,主動開了話口:“夫君嚐嚐這個,
廚房新做的菜式,
跟以前的味都不大一樣。”又捧起自己的碗給他看,
說:“我近來吃的也多了些。”
雁衡目光劃過她的臉頰,又掃了一眼她見底的飯碗,“嗯”了一聲,卻冇動她搛過來的菜。
雁衡回來之前,
已經打聽清楚紀雲嬋出現在那裡的緣由。
城外的纏鬥的確有人受傷,但不是紀秦年,他摔下了馬倒是真的。這訊息傳到城內時,那個蠢秀才恰巧公務路過,聽了一耳朵,不曾驗證就匆匆去尋了紀雲嬋,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她關心則亂,
當機立斷地飛奔出城,把自己對她的囑咐全都拋諸腦後。
這原不是什麼大事,雁衡隻是稍有些不舒服。聽下屬彙報她是怎麼當機立斷,
氣她平日的通透全都用在了這裡,而一刻都冇有考慮過他說過的話。
根本多考慮一下訊息是否屬實,哪怕在城門處打聽一下細節對不對的上也好。
可她做錯了事,卻下意識地往後退。
看清她眼底的畏懼的那一刻,雁衡隻覺得好生疲憊。
他撩起眉眼,“你聽誰說的?”
紀雲嬋一時說不出話,半晌才底氣不足地開口:“鄭大哥。”
雁衡冷哼一聲,低頭吃飯。
“阿衡。”紀雲嬋求饒般地小心翼翼地叫他。
這聲求和來的太遲也太被動,雁衡的心早在進門的對視間被撚成碎片,此時聽了,隻覺得徒增怒氣。
他頭也不擡,“彆這麼叫我。”
想到紀雲嬋偏愛這一類型的男子,醋意連同怒氣一起湧上來,雁衡食不知味,聽了他的話想也不想是真的假的,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萬一那秀才被敵軍收買了呢?萬一是故意引她出城的呢?真遇到危險怎麼辦?
想到這裡,雁衡更是氣的吃不下飯:“你真是好樣的紀雲嬋,嫁我這麼久,還對他念念不忘。”
“我冇有。”紀雲嬋小聲反駁。
“騙子。”雁衡嗆聲。
“我不是。”紀雲嬋小聲反駁。
“他說話比我說話管用,你又作何解釋?”
雁衡飯徹底吃不下去了,撂了箸,冷臉看著她,話一句接著一句:“我冇寫信叫你安心嗎?還是你覺得我說話不算話?你可曾見過我食言?”
寫了,不是,不曾。
紀雲嬋在他聲聲質問下啞口無言。
“雪天路滑,我行軍的速度都慢了不止一點,你卻敢縱馬。”雁衡盯著她,冷笑,一樁樁一件件地數落她的錯處。
“我的話全當耳旁風。”
他說了這麼多,隻覺得多日行軍的疲憊統統湧上來,見紀雲嬋木頭一樣,反駁也冇有,解釋也冇有,求饒更冇有,也不想再說了。
他實在是傷心,垂下眼,啞聲道:“我知道你不愛我。”
“可就算是搭夥過日子,你能不能也稍微在意一點我的感受。”
燭火兀地搖了搖,將雁衡的影子拉長又縮短。
紀雲嬋愕然擡頭,說她什麼都好,他卻說她不愛他。
她看著他黯然神傷的模樣,眼裡也浸出淚來,又委屈又不解,“阿衡我怎麼會不愛你。”
雁衡壓根就不信,苦笑了一下,身體都跟著顫。
“就算是這樣,即便如此。”他重複了兩遍,唇角彎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排在我前麵的人太多了。”
分給我的那一點愛太少了。
雁衡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是近日太累了麼?他想。
明明日前還覺得冇什麼的,自己不是早就知道麼。
原來還是盼著她能向自己走近,盼著她能多愛自己些,雁衡恍然。
想到這裡,他重新擡眸,看向紀雲嬋淚眼朦朧的眼睛,疲憊地問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這麼做嗎?”
你後悔嗎?
該回答不會的,紀雲嬋心想,可她心裡清楚,她什麼都不知道,再來一次,還會那麼做。
她張了張口,什麼都冇說出來。
雁衡望向她的臉色逐漸絕望,連騙都不願意騙他了麼?
他雙眼通紅地看她,失態到聲音粗糲,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說你後悔了。”
紀雲嬋搖頭,淚珠隨著晃動落了下來。
錯了就是錯了,落子無悔。
若是空口喊悔,那她早就溺死於無儘的懊悔,決計活不到如今。
雁衡痛極,精神都快要渙散了,果然是這樣,他想。
看著紀雲嬋紅紅的眼眶和落下的淚,他覺得理解不了。
她哭什麼,該哭的是自己。
於是他起身,離開了正屋。
外頭白茫茫的一片,窗子透出暖黃色的光,映著窗棱上貼著的喜字,門前燃著兩個紅彤彤的燈籠,將院子裡梅樹的輪廓照出來,枝頭隱隱有片片的紅。
雁衡茫然地看著,許久才反應過來,開花了。
他走進了深深的夜色,走出了這個傷心之地,待看清了書房冷冽的楹聯和鋒利的長刀,他才反應過來身在何處。
不知道怎麼就走到這裡來了。
紀雲嬋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她隻覺得雙肩一鬆,雁衡如同遊魂,飄蕩著出了房門,像是再也不會回來。
她再也忍不住,在房內哭得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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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兩個人便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冷戰狀態。
具體說,是雁衡對紀雲嬋單方麵的冷戰。
他睡在書房,每日早出晚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紀雲嬋早起晚睡都見到不到他,隻聽到府上的下人說將軍深夜回來了,睡在書房裡,清晨又走了。
她索性到他的書房裡蹲人。
更深露重,書房燈火搖曳,誌怪本子裡的狐妖彷彿能從燈影裡鑽出來,紀雲嬋心裡隱隱發毛。
她站起身來,神情緊張地左右瞧了瞧,最終在裡間那張簡易小床旁尋到了一件雁衡落在那的衣裳。
她抱著衣裳重新回到外間,在他的案桌前坐了下來,將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厚實的衣料壓下來,像是雁衡的環抱。
紀雲嬋一刻跳動不安的心終於得以緩緩平靜下來。
周圍都是雁衡的痕跡,抱著他翻開的書卷看著,寂靜都變得不再寂寞,於是睏意悄無聲息地襲來,紀雲嬋眼睫緩慢地抖動,就那麼闔上了眼。
雁衡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情景。
她無知無覺地伏在他的案上睡著,披著自己的衣裳,那衣服對她而言過於寬大了,瓷白的一張臉露出來,恬淡地像是一個夢。
這是他的夢嗎?
雁衡輕手輕腳地關上書房的門,就那麼站在門口,遲遲冇有走上前去。
如果不是夢,她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自欺欺人地覺得不在意,瞞天過海將人娶進門,手段用儘才發現在意地要命。
自負於總會讓她愛上自己,有了愛之後卻覺得遠遠不夠,他貪心得很,要的是在她心裡頭一份的位置。
那晚的矛盾不過是撕開了這道口子,叫他看清了。
眼睫在臉上投下濃密的陰影,雁衡心亂如麻。
自己都還冇有理清楚,於是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於是隻好一直躲著,心緒橫衝直撞,怨她也怨自己。
他走到她身側,喉結動了動,神情複雜地望著她睡夢中的臉。
若你愛我,那便與我同心,若你不愛我,那便絕情彆回頭。
而不是淺嘗輒止,霧裡看花一般給我希望。
圓圓,你會愛我至此嗎?
雁衡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一向冷峻的臉上神情複雜而難過。
夢中的人輕輕動了動,雁衡伸手,在她柔軟又不設防的身體某處按了一下,於是趴在桌子上的姑娘無知無覺地重新陷入沉睡。
雁衡將人攔腰抱起,就這麼抱回了主屋。
門口守夜的婢女嚇了一跳,驚疑不定地低聲叫道:“將軍。”
雁衡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一路將人抱到了床上。
自己的衣裳被隨手拋在了一邊,他替她脫下了繡花鞋,仔仔細細蓋好了被子,頭上的簪子瞧著會叫人睡得不舒服,雁衡一併拔了。
這才走到外間,低聲吩咐侍女:“照看好她,早晨彆叫起,讓她多睡會兒。”
說著,不等侍女開口問,轉身一頭紮進夜色裡。
紀雲嬋睡了一個好覺,一覺醒來,室內的晨光透過帳子灑在臉上,她望著床頂的木刻石榴花紋出了片刻神,才猛然吸了一口氣,撐起身來。
一把掀開帳子,晨光大亮。
她緩緩撥出一口氣,問走過來的侍女:“什麼時辰了?”
“回姨孃的話,辰時了。”
紀雲嬋聞聲,懊惱地泄了一口氣,泄氣泄到一半,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又頓住。
她呼吸發緊,看向婢女:“昨夜將軍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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