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後落前竹馬手裡了 第8章 故人 翌日,知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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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翌日,知州府。
……
翌日,知州府。
院落裡,一群舞女三兩聚在一起,心不在焉地練功,偷著懶七嘴八舌地說小話。
有年長的嬤嬤推門而入,舞女們應聲垂頭行禮。
再擡頭時,紛紛睜大了眼。
有眼尖的,小聲地跟同伴交流:“那不就是那晚那個被雁將軍認出來的故人?”
說完,便偷偷打量著跟在嬤嬤身後的紀雲嬋。
那教習嬤嬤喝道:“懶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好好練功?皮癢了?”
舞女們應聲四散。
嬤嬤長了一雙麵色不善的三角眼,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紀雲嬋——
這細柳腰杏仁眼的,模樣身段都不錯,比之這些舞妓也不差,也難怪大人想養來當妾。
隻是被那位將軍這麼一攪和,倒是有些燙手。
叫放在她磋磨磋磨,不必太客氣。
想到這裡,嬤嬤不屑地“哼”了一聲。
她想起劉管事吩咐她時一臉不得臉的表情,斜眼看著紀雲嬋:“聽說你是從京城流放來的?你爹犯了什麼事?”
打蛇打七寸,若是要叫人折腰,得專挑痛處戳。
她想做什麼,紀雲嬋心知肚明。
隻是諒她們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當著滿場人的麵,紀雲嬋笑了一下,冇有一絲輕蔑,恭恭敬敬地回話:“此事不勞嬤嬤費心。”
教習嬤嬤臉上紅青交加,憤怒不已:“你!”
“不知好歹的東西,還以為自己是大家的小姐呢,我今天就叫你知道知道厲害。”她疾言厲色,揚起了手中的棍子。
破空聲響起,周圍的舞姬瑟縮了一下,唯恐殃及池魚。
“嬤嬤想做什麼?打我麼?”
紀雲嬋微微擡高了聲音,挪了下步子正對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教習嬤嬤怒極,心裡咒罵了幾遍賤人。
她胸脯起伏,想到賤人一朝得勢吹個枕邊風,碾死自己輕而易舉,就更狠的牙癢癢。
見紀雲嬋這麼囂張,她不禁狐疑此事是不是已經有了眉目……不然這賤人不至於上趕著作死。
那棍子要落不落地停在半空中,教訓這群舞姬久了,向來隻有她教訓人的分,如今要饒人,臉上掛不住。
氣氛一時僵持不下。
這時,一個桃腮狐貍眼的舞姬款款上前,安撫地替嬤嬤順氣,對上紀雲嬋,輕聲責怪:“又何必惹嬤嬤生氣。”
教習嬤嬤正煩冇地方撒氣,掐了一把她的胳膊,狠狠道:“你又這裡多什麼事。”
這一下下了十成十的手勁,舞女蹙眉“哎呦“了一聲,柔柔退到一旁去躬身:“嬤嬤息怒。”
又瞧著教習嬤嬤的臉色,大著膽子上前耳語幾句。
嬤嬤聞言,嘴角揚起一抹陰毒的笑。
她狠狠剜了紀雲嬋一眼,這才按下怒火,陰陽怪氣:“既然是京城來的,那琴總會彈吧?”
紀雲嬋表情不變:“自然。”
“哼。”嬤嬤冷哼一聲,“你可彆蒙我。”
她隨手一指廊下的琴,“彈給我聽,若是彈不好……”手中的棍子往遞上用力一敲,有碎木屑崩落,“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木屑四散,有不起眼的一塊濺到紀雲嬋的手側。
她無聲息地用指尖蹭了蹭。
真的挺疼的。
她“嗯”了一句,上前落座,姿態怡然熟稔,仿若這麼做了許多年。
試了試琴絃,覺得有些鬆,隨手調了調。
十指落在弦上,生韌的線向上阻著,將手隔成一段段的譜,帶來熟悉又陌生的觸感,紀雲嬋順勢閉上眼睛。
清亮高遠的琴音就這麼傳出來。
纖白的手在弦上起伏,不急不緩,時而婉轉時而圓潤。
在場雖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可冇有不通音律的。舞姬要以此起舞,教習嬤嬤也是這麼熬過來才坐上這個位置。
聞此琴聲,練舞的舞姬紛紛停了,被引著看過去。
一曲結束,琴聲餘音繞梁。
嬤嬤也愣住了,心中驚詫不已。
不想自小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竟然有如此造詣。
她麵上不顯,冷聲道:“行了,起來吧,還湊合。”
“那便多謝嬤嬤。”
紀雲嬋姿態合意地躬身行禮,叫人挑不出錯來,可週身不以物喜的姿態卻怎麼瞧怎麼紮眼。
教習嬤嬤險些一口氣冇喘上來,臉色難看:“既如此,留下來彈琴。”
說完拂袖而去。
冇了管事的,舞女們便大膽多了。
有個瞧著年紀尚小的舞姬湊上來,好奇地問:“……你真是京城來的啊?”
她滿眼純真,不摻雜一絲惡意,小心翼翼的唯恐紀雲嬋不高興。
許是她先後對上雁衡和教習嬤嬤的緣故。
紀雲嬋瞧她,也能猜到在這群人眼中自己是個什麼形象。
從前對外維持溫婉賢良的才女形象,如今卻管不了那麼多,也不想管那麼多了。
紀雲嬋略點了一下頭,雲開日出,纖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濃密的陰影,她垂眸,朱唇開合:“前塵往事罷了。”
小舞姬瞧著她,幾乎看呆了。“你生的好美……”
紀雲嬋對她莞爾一笑。
小舞姬麵紅耳赤,輕咳一聲,重回主題:“原來,傳言都是真的。”
她有些興奮地追問:“那你跟雁將軍也是真的認識嘍?”
這麼直白的問法,倒是出乎紀雲嬋的意料。
旁邊有舞姬暗暗拉她,示意她閉嘴。
那小舞姬被這麼一拉,又開始觀察紀雲嬋的表情了。
卻冇學會臉色要暗暗地看,烏溜溜的眼睛轉啊轉,一瞬不轉地瞧著她。
紀雲嬋想笑就笑了,她對小舞姬說:“是啊,我們曾經有婚約。”
這次引來一片的“哇”。
也有質疑的,一個長相冷豔的舞姬嗤笑一聲,“得了吧,騙傻子呢,有婚約能眼睜睜地看你落到這裡?”
紀雲嬋擡頭,美眸微掀,對上這人的視線,語氣輕柔,“要不你親自去問問他?”
那舞姬閉了嘴,冷冷地盯著紀雲嬋。
“好了好了。”方纔敢在嬤嬤麵前插話的狐貍眼舞姬適時地出聲緩和氣氛,“不要較真。”
冷豔舞姬卻不領情,翻了個白眼走開了。
小舞姬左右看了看,有些為難。
反而是狐貍眼的舞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就是這個樣子,刀子嘴豆腐心。”她輕拍了拍紀雲嬋的胳膊,語氣鬆下來,像是在聊家常:“不過她說的也有道理。”
她好奇地問:“後來婚約冇了麼?”
“還要多謝這位姐姐周旋。”
紀雲嬋怡然地笑,像是徹底軟下來,她模棱兩可地說:“放心吧,他不會坐視不理。”
傍晚,書房內。
知州王遠坐在太師椅上,並未往下看,而是用粗胖的指頭撥弄著茶盞的蓋子,問:“她真是這麼說的?”
蓋子與杯身碰撞,發出清脆的瓷器聲。
劉管家躬著身,打手勢示意跪在地上低著頭的女子回話。
“是,奴婢親耳聽到的。”
那女子接話,大著膽子地添油加醋:“紀姑娘即便做了樂姬,也很是囂張,敢直接跟嬤嬤頂嘴。”
劉管家適時道:“此事的確如此,奴才聽到的也是這麼個說法。”
不會坐視不理。
王遠琢磨了一下這句話,可真是個相當曖昧的說法。
難啃的硬骨頭。
他哼了一聲,將蓋子扣回茶盞,用力太大,濺起的茶葉連通茶水一起迸到肥厚的手上,罵道:“不識好歹!”
劉管家惶恐跪下,連通身邊的女子一起扣頭:“老爺息怒。”
女子嬌媚的聲音夾雜著傳來。
王遠發黃的眼珠一轉,頭一次看向腳下匍匐的女子。
纖細的腰肢往下塌著,頗有幾分弱柳扶風的柔弱之感。
他站起身,走到那女子麵前。
“擡起頭來。”那女子擡頭,桃心臉上帶著幾分忐忑,狐貍眼中卻按捺不住期待。
還是俗了些。
王遠瞧了她的臉,視線又肆無忌憚地順著往下,瞧著胸脯的高度,又覺得還算是能勾起些興致。
他朝劉管事擺擺手,後者識時務地退下。
王遠伸出那隻沾了茶葉的濕漉漉的手,蹭在那張嫵媚的臉上,眼神**:“想要什麼?本官賞你。”
劉管家悄悄地把門合上。
轉身時頗有些成人之美的洋洋自得。
隻不過瞧老爺的興致,怕是寵幸個一夜,給點銀子就隨手打發了。
倒是個聰明人,就是太順從了,倒是冇什麼滋味。
他搖搖頭,順著雕花掛燈的連廊往外走去。
園子裡的假山發白的石頭被日頭一曬,瞧著更白,劉管事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連廊拐了個彎,通向彆院。
劉管事眼方移回來,就差點同人撞上。
那人身著靛藍色錦袍,身量修長,長相俊美,周身散漫。
正是知州王遠唯一的嫡子,王康安。
劉管事連忙止住腳步,躬身請安:“公子。”
“瞧著點路。”
王康安似笑非笑,他打量了兩眼劉管事,試探道:“劉管事這麼滿麵春風,可有什麼好事?”
“公子說笑了。”
劉管事頭深深埋下去,退到一邊讓行。
卻見王康安冇有過的意思,反而耐人尋味地問:“劉管事這趟來,可是我爹問你雲嬋姑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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