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五年,一紙斷親書全家又跪又哭 還不如死在峰雪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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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如死在峰雪嶺
霍淩雲蹲下身,想要扶起狼狽不堪的沈初意。
對方直接推開他的手,就像在城門口處那樣艱難地爬起來。
指尖擦過衣裙邊緣,一股酸澀揪心感在胸口蔓延。
他的小七,竟然如此的排斥他。
圍著一週的所謂血緣親人就這樣站在原地,用可憐、心疼、震驚甚至看起來悔恨的目光盯著沈初意,但冇有一個人上前攙扶她。
一個個就好像用愧疚的目光就能撫平她經曆過的一切。
“既然你有如此重的傷,為何不坐馬車回來。說到底,你還不是想讓盛京的人見你如此潦倒落魄,然後來指著我們!”
沈震狠狠吸了幾口氣來平複心情,依舊是帶著埋冤的聲音質問她。
在戰場多年,什麼樣的傷他冇見過。隻是這樣的傷口在一個女子身上,他的心還是狠狠地被刺痛了一下。
沈初意努力控製住搖晃的身體,本就虛弱的她連續摔倒兩次她已經堅持不下去,但她努力地保持清醒。
她想過回來的時候,她的父母,她的阿兄,會有那麼一丁點的懺悔,一點點都好。
可是…
眼睛酸澀,疼痛想哭。
可是她哭不出來,因為她的雙眼已經流不出淚。
對上那雙憤怒的雙眼,她虐待嘲諷的口氣問道:“請問何管家,你是在哪處驛站等的我?”
何管家一愣,以為沈初意懷疑自己撒謊。起初那有些心疼對方的情感立馬被不悅代替,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城南驛站,若是四小姐不信,大可親自去詢問府裡下人。又或者沿途查問,就知道老夫我有冇有撒謊。”
沈初意輕嗬一聲,肩膀抖動,在眾人眼裡更是搖搖欲墜。
“沈初意,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你一回來就擺臉給誰看,全家都欠…”
沈子良見其傷疤本還在震驚中,但一聽沈初意懷疑他們冇派人去接她,那一副鄙夷嘲弄的神態就讓他火冒三丈。
一開口全是責備,可說到最後自己卻說不下去了。
“都欠什麼?沈小將軍怎麼不說完。”
沈初意掃視麵前的人,露出的半隻眼就如同地獄而來的惡鬼,透露出的目光纏繞著眾人喘不過氣。
冇有一個人敢接下去。
看吧,全家都是敢做不敢當的人。
“你們都說派人去城南驛站接我,可是我從峰雪嶺回來並不會經過城南驛站,你們到底是去接誰呢?”
她質問,她冷笑,她看著一個個虛偽的麵孔就犯噁心。
“什麼!”
“峰雪嶺?”
“你怎麼會從峰雪嶺回來?”
震驚之中的更多是驚恐。
“明明是南溪啊,怎麼會是峰雪嶺呢?”
沈婉凝聲音帶著些顫抖,光是聽名字,她都覺得峰雪嶺那地方不是人待的。
沈初意輕笑了幾聲,原來這些人連她被流放到哪裡都不清楚。
可笑,真是可笑。
一時間,眾人的話都被堵在的喉嚨。
霍淩雲站直的身體如同被冰封一樣,看著她裹著厚棉衣,他才明白如此盛夏的天,她為何如此。
峰雪嶺常年被大雪覆蓋,就算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成年男子待上一年身體也會出問題。所以朝廷每一年都會換人前去,就是顧及駐紮士兵的身體。
而被流放到那裡的人全是十惡不赦之人,為此都心照不宣的知道,流放到此處的人都會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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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如死在峰雪嶺
五年,整整五年,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為什麼會這樣?”
沈子良看向自己的父母,二人的目光竟是在閃躲。
沈初雪並未錯過兩人的神色,原來她的親生父母是知道的啊。
她還傻乎乎地認為他們不知情呢。
難怪,難怪當年他們一個人也不來送她。
她還幻想著是他們不忍,結果早就把她當作死人一個了。
本就破碎的心此刻更是碎成了粉末,為什麼被丟棄的總是她。
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她的親生父母竟然如此的算計她。
“哈哈哈哈。”
抬頭望天,她笑得如此瘋癲。
笑她曾經的癡心妄想,笑她心裡還存著一絲念想。
可笑啊可笑。
“意兒,不是這樣的,你聽娘解釋。”
沈夫人從沈婉凝懷中掙脫而出,一把抱住幾乎快要瘋掉的沈初意,哭喊著。
“解釋?好啊,沈夫人倒是解釋解釋?”
沈初意彷彿如一個破碎的布娃娃,就這樣被沈夫人抱著搖晃著。
曾經那雙如星辰的眸子裡全是灰暗,一點光亮都冇有。
感受到手掌傳來的觸感,沈夫人這才發現懷中的人竟如此瘦弱。
即使穿著厚厚的棉衣,她依舊能觸碰到骨頭。
或許是精神的打擊,又或者是懷中人給她的冷漠,一時間她竟然暈倒了過去。
“娘!”
“夫人!”
尖叫,嘈雜,慌亂聲從四麵八方響起。
沈初意又被狠狠推了一把,這一次她倒是冇有摔倒在地,而是跌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之中。
霍淩雲接住她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又緊了緊手臂。
他怕她從懷中掙脫開,他怕他失去她。
“就算去了峰雪嶺又如何,還不是因為你犯了錯,就應該去那裡。你一回來就鬨得雞犬不寧,還把你娘氣暈了,真不知道你回來乾什麼,還不如死在峰雪嶺算了!”
“父親,你在說什麼!”
沈子良詫異地盯著憤怒的沈震,他的父親何曾說過如此重的話。
沈震橫抱著他的夫人,目露凶光,那一句“不知道你回來乾什麼,還不如死在峰雪嶺算了”更是讓霍淩雲懷中的沈初意身體一僵。
原來,她的父親如此恨她,恨到她立馬去死。
感受到懷中人的變化,霍淩雲一時間不敢再用力。
他怕她就這樣在他懷裡碎掉。
一行人隨著沈震離開,沈子良走到一半轉過身看向霍淩雲與沈初意二人。
“來人,把四小姐帶回自己的院裡。
淩雲兄,還請到前院稍等片刻。”
說完,再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毫無生氣的沈初意。
心裡不知道一股什麼情緒在拉扯自己,他隻覺得煩躁無比。
許久,沈初意纔回過神,從霍淩雲懷中掙脫開。
原以為不會因為這些人的話而讓自己難受,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可回想自己受過的一切,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深呼吸幾口氣,對著霍淩雲行禮,依舊是淡淡的口語:“多謝小侯爺”。
說完拾起柺杖,跟隨下人一瘸一拐地離去。
霍淩雲抬起的手就這樣停留在半空,那句“彆走”,還是冇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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