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心意 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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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
兩人在手機螢幕中麵麵相覷地僵持了一會兒，雲觀月冇忍住，開口道：“我真的有數，明天麵試完我就會去吃飯了。”
“麵試完才能吃飯……”蔣承意略顯無奈，“多新奇的說法。”
“這個麵試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她固執道，“你不要管我了。”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我不放心。”
她走了神，看著背景裡他昏暗的居所，心臟在一瞬間被愧疚擒住。
她忘了他經濟拮據，忘了他打兩份工，忘了他住在治安堪憂的城市一角，抽最便宜的臭煙，連病都看不起，卻因為擔心她的身體，在昨天給她買了一桌子的東西，讓她從裡麵挑喜歡的吃。
他毫不猶豫地為她花掉了自己許多天的吃飯錢，她卻自私地隻想著要減肥，無視他的好意，在他三催四請之下才願意吃掉其中一點點東西。
他從前念著她，這麼多年後不計前嫌顧著她，她卻如此冇有良心，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
“我們打個賭吧。”蔣承意提出。
“什麼賭？”她問。
“你現在去吃飯，”他想了想，“明天的麵試要是過不了，算我輸。”
雲觀月笑了笑：“通不通過也不是隻看胖瘦。”
“原來你知道啊。”他挪揄起來，“也冇事，我吃點兒虧。”
“可以。”她心中歉疚，一口應下他的提議，“賭注是什麼？”
“我贏了，你就聽我的。”他答，“你贏了也一樣。”
她笑著問：“期限多久？”
他這時倒顯得很慷慨：“你定。”
“從知道結果那天開始，三個月吧，我想看你蓄長髮的樣子。”她想了想，“再染成彩虹的顏色。”
“行，去吃飯。”他催促道。
“好，那……”雲觀月把手機拿起來，準備掛斷視頻電話。
“停。”蔣承意打斷她的話，“我要看你吃。保證公平。”
“可以。”他的話在理，她冇有提出異議，“但我和家裡人一起吃飯，你不可以隨便說話。”
他嗦了一口過期泡麪：“你認真吃，就不說。”
雲觀月點點頭，把手機揣進兜裡，起身離開臥室。
“寶貝今天也吃點兒嗎？”老媽問。
“嗯，我自己拿碗就可以了。”雲觀月答。
雲觀月家的餐桌是長方形的，今天老媽依舊坐在主位上，雲聽澤在老媽右手邊第一個位置，老爸在老媽左手邊第一個位置。
要讓蔣承意看見她吃飯，同時不被家裡人注意……
必須得挨著人坐，不然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那麼她隻能在雲聽澤右手邊和老爸左手邊選一個位置。
還用想嗎？當然是傻乎乎的雲聽澤了。
雲觀月拿著碗和筷子在雲聽澤身邊落座，悄悄把手機放在大腿上，這樣蔣承意可以看見她的臉，又不至於被全家圍觀。
很好。
蔣承意在視頻的另一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雲觀月的確遵照承諾冇有掛斷電話，剛開始的一兩分鐘裡，他也的確親眼見著她在和父母聊天的間隙，吃了一條豆芽菜。
後來……
她們聊到家裡親戚的八卦，雲觀月顯然十分有興趣，上身前傾著湊上去。
然後蔣承意就隻能聽見她們一家人的歡聲笑語了。
視頻裡冇有雲觀月的臉。
問就是被擋住了。
他很想開口提醒，可他才答應了她不隨意說話——不守承諾這種事隻有她才做得出來。
蔣承意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她逃避吃飯的新手段。
冇等他懷疑出什麼有效的證據來，他的電話便響起來。
是他遠在大洋彼岸的洋老闆。
為洋老闆工作了這麼幾年，他親自打電話過來的次數用一隻手數都綽綽有餘，蔣承意擔心自己工作上有疏漏，下意識起身接了電話。
考慮到雲觀月那頭不知道有冇有關靜音，他甚至貼心地把正在視頻通話中的筆記本電腦蓋上一半，走到房間的另一邊聽電話。
雖然他的房間也就比豆腐乾大一點兒。
“月月在看電影嗎？”雲聽澤聽見雲觀月電話裡傳出嘰裡咕嚕的英語，好奇地探頭看去，“哇！這是我做的頭嗎！”
雲觀月的笑意凝結在臉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機螢幕。
視頻裡的畫麵是傾斜的，畫麵裡冇有人，隻有一個泡著麪條的陶瓷大碗，旁邊是出自雲聽澤之手的黑色頭。
蔣承意的說話聲還在繼續：“exactly……i
will
check
it
ter”
（英語，大意為：冇錯，稍後我會檢視。）
雲聽澤雙手捧起手機，研究片刻，興奮道：“真的耶！是我做的蔣教練的頭！還有麪條！”
蔣承意掛斷電話回來，再次打開筆記本電腦，和螢幕裡雲聽澤的肉肉臉四目相對。
“蔣教練！原來你一直留著我送你的頭！”雲聽澤感動得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我們真的是好朋友了……”
“嗯，我放在每天都能看見的地方。”蔣承意笑了笑。
雲聽澤聽了這話，盯著手機螢幕裡的蔣承意，“嗚嗚”地哭起來。
“你不是答應我不隨便說話的嗎……”雲觀月拿回手機，示意滿臉八卦的父母不要說話。
“工作電話。而且我已經走開了。”蔣承意無辜道，“我以為你會開靜音。”
雲觀月想了想：“算了。”
“我隻看到一條豆芽。”他又說。
“我還吃了彆的！”雲觀月頓時急起眼來，“小澤你說，我是不是還吃了肉？”
“吃了……”雲聽澤還沉浸在感動裡，懵懂地看著她，“吃了吧。”
“你看。”蔣承意一臉“果真如此”的幸災樂禍。
雲觀月百口莫辯：“你就是不信我。”
“回頭翻翻你這幾天對我說的話，”蔣承意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有一句真的我都要喜極而泣了。”
“我現在就吃，你看好了。”她把手機擱在桌麵上，碗裡夾了一大把青菜。
“你吃。”他笑著說。
不一會兒，她把手機豎起來拍自己：“我在吃……”
“我也在吃！”雲聽澤捧著碗擠進視頻畫麵裡，“蔣教練，我吃很多！”
“厲害。”蔣承意笑著豎起大拇指，“雲聽澤，你知道你旁邊這個人最近每天撒謊嗎？”
雲聽澤震驚地看了雲觀月一眼：“月月也會撒謊嗎？”
蔣承意點點頭：“當然，不隻撒謊，被髮現了就發脾氣。”
“我什麼時候發脾氣了？”雲觀月反駁道。
“看，”蔣承意很平靜，“現在失憶了。彆和你姐學這個。”
雲聽澤咬著嘴唇，想點頭，看了看雲觀月的不可置信的表情，轉而咬住筷子，不敢點頭。
雲觀月低著頭，有些委屈：“明明是你先凶我的……”
“我哪一句錯怪你？”蔣承意問。
“我不想和你說話了。”雲觀月不想在父母麵前談論減肥的話題，紅著眼眶嚼菜。
“冇事，你先吃飽。”他無聲地笑了笑，“視頻開著。”
“你們不要吵架啊……”雲聽澤一刻不停地留意著兩人的臉色，看起來心都快碎了。
“冇有吵架。”雲觀月摸了摸雲聽澤的腦袋，笑容勉強，“吃飯吧。”
冇多久，她在手機攝像頭前豎起自己的碗：“我吃完了。”
“好。”蔣承意說，“你掛吧。”
“嗯。”她在螢幕下方的小紅點上輕輕一觸，一切重新歸於平靜。
“寶貝，我和媽咪第一次看見你這麼生氣……”老爸欲言又止。
老媽臉上是同款的小心翼翼：“有什麼不高興的可以和媽咪說呀，不要憋在心裡……”
雲觀月下意識笑起來：“我冇有生氣呀。”
老媽和老爸對視一眼，雲聽澤擡頭看了雲觀月一眼。
“你長這麼大，從來都不會突然不和我們說話，可是……”老媽關切地問，“和蔣教練鬨矛盾啦？”
“冇有呀，他冇說錯，的確是我的問題。”雲觀月眼裡絲毫不見方纔的委屈和惱怒，麵上是一如既往的可人微笑。
三人第一次目睹了雲觀月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轉換了兩種狀態，呆愣著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雲聽澤悄悄抱住雲觀月的腰。
“你們不用擔心，我冇事，我隻是看他煩人。”雲觀月摟住雲聽澤，補充道，“可能是生理期快到了，情緒不太穩定。”
說完，她有條不紊地收拾好自己用過的碗筷，先拿到廚房水槽裡沖掉多餘的油漬，再把碗和筷子分門彆類地放進洗碗機。
老媽看著她走出來，叮囑道：“好，好吧，寶貝今晚好好休息。”
“對，好好睡覺，一覺醒來就開心了。”老爸附和。
“好，爸爸媽媽晚安。”雲觀月笑著點點頭。
晚些時候，她的臥室門被敲響。
打開門，是抱著枕頭的雲聽澤：“月月，我陪你睡覺好不好？”
“小澤陪我呀？”雲觀月笑著把他拉進房裡。
“對，你可以和我聊天，”小豆丁在床邊坐下，想了想，“你和我分享不高興的事情，我們一起不高興，然後你就變高興了。”
“謝謝小澤寶寶，可是我真的冇有不高興。”她在他身邊坐下，“而且我明天有工作，今晚不能和你一起睡，小澤要是有想說的，我們可以現在聊一會兒。”
雲聽澤看著她：“可是我冇有不高興的事情……”
雲觀月揉揉他的腦袋：“這樣吧，要是明天結束得早，我就去接你下課，我們去吃好吃的。”
“如果結束得不早呢？”他問。
她笑起來：“能趕上的話，我們就去吃夜宵，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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