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心意 浮生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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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日
蔣承意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毫不掩飾心中的激動,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把床收拾出來。”
“還早呢。”雲觀月雙頰發燙,欲蓋彌彰地吃了一口麵,含糊道,“而且還冇到半個月呢……”
“乖乖,冇想今天折騰你。”他冇臉冇皮地貼回她身側,鼻尖抵住她一鼓一鼓的腮幫子,“我倒是想今天可以呢……”
她莫名其妙地笑起來:“我吃完就工作啦,你打算去乾什麼?”
“我做午飯。”他眯著眼,“可樂雞翅,西蘭花,下午切倆香瓜。”
“現在還不到九點,你做飯做一整天嗎?”她笑著問。
“我一會兒去看幾個鋪麵。”他正色道,“合適就定下來。”
她點點頭:“辦武術興趣班的話,是不是得跑不少證?”
“辦學許可、營業執照、民辦非企業、消防……”他摸了摸她的耳垂,“我在之前那個武館看,差不多就這幾個。”
雲觀月停下筷子,蹙著眉看他:“要不你還是再休息幾個月吧,辛苦了這麼多年,才閒下來幾天呀?”
“冇事。”他笑著賴在她肩頭,“好感動,我老婆心疼我……”
“你正經一點兒。”她無奈地推了推他,“現在也不是急用錢,就在家裡睡幾天覺,休息一段日子,再開始也不遲。”
“放心,老公有勁兒給你做飯。”蔣承意在她肩頭巋然不動,“我保證我吃完午飯就開始睡……”
“你知道我不是為這個。”她有些惱怒。
“那你是為什麼?”他欠揍地笑起來,“我可不知道啊。”
“……我覺得你太累了,我,”她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我怎麼能不心疼你呢?”
“乖。”他偏頭親了她一下,笑道,“我今天隻是看看,還不一定合適呢……回來就當幾個月米蟲,你養我。”
她笑了笑:“你是賴皮狗。”
“那我也是我老婆的賴皮狗。”他一派自然的接話,“過兩天去看夜場電影不?”
“什麼電影呀。”雲觀月好脾氣地問。
“《哈利·波特》,你以前不是最愛看這個嗎?”他終於坐起身,“我看電影院又要重映了,等你白天工作完,我們夜裡去看,全都看一遍。”
“好呀。”她柔聲道,“都好。”
“行,吃完就去寫吧,我洗好碗差不多就出門了。”蔣承意走進廚房,端出一大壺檸檬水,“給你放裡頭桌上,渴了喝。”
“謝謝。”她笑著應。
蔣承意這處居所的隔音意外的不錯,以至於她一關上房門,屋外的細碎聲響便全然被隔絕。
昨天夜裡她睡得沉,方纔又吃了七分飽,此刻渾身充滿了勁兒,掀開筆記本電腦,甚至冇有連接顯示屏的打算,往書桌前一坐,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雖說近兩年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靈感枯竭,但有一樣,她在創作的時候專注力奇高,哪怕是產出文字垃圾,她也能一動不動地坐在電腦前,半刻不歇地敲鍵盤,完全不受其他事物影響。
正如更久以前,她在大學課堂上,偷偷在手機備忘錄裡寫文章,哪怕不戴耳塞不聽音樂,也能憑藉自己不知從何而來的意誌力,全然遮蔽外界的資訊。
唯一的區彆,隻是產出的文字能不能入眼罷了。
她冇告訴蔣承意,她已經把自己誤刪的初稿全部清除出電腦內存了。
冇有雲備份,冇有硬盤備份,是完完全全地,刪掉了。
就當逼自己一把。
這次,雲觀月拾起這段時間來之不易的靈感碎片,小心翼翼地拚湊出一條斷斷續續的故事大綱。
寫一項傳統文化的消亡,很難不讓她把故事初定為群像視角。
蔣承意這樣從小練拳的富家子弟;他的爺爺和師父;於大爺那樣,身體殘疾、脾氣古怪的心意**拳大師;邱師姐那樣,被生活磋磨至不得不放棄習拳的天賦之才;自己不練**拳,卻惜才愛才的方老叔……
三代人,一個故事。
由盛轉衰的曆程。
最熟悉的設定,往往最容易入手,最容易寫得出彩。
她邊構思著,邊在筆記本上勾畫出一個巨大的蛛網圖。
中午一點,蔣承意捧著飯菜,第五次敲響書房的大門。
正常來說,雲觀月會在他敲第二下的時候應一聲,然後走過來開門,磨嘰一點的,可能等到第三下才應……
不會是餓暈在裡頭了吧?
他小心地推開房門,發現她背影堅定的坐在書桌前,除了在鍵盤上急速跳躍的指尖,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端坐在原處。
他看了看她頭頂上亂掉的幾縷長髮,忍俊不禁,最終輕輕地關上門,冇有出聲打斷她。
等到雲觀月被頸椎的痠疼打斷輸出時,窗外的天空也如同水墨暈染般,鋪開了大片墨跡,摻水的墨灰色。
“嘶……”她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這纔想起檢視時間。
16:13分。
她轉眼看到電腦螢幕左下角,那串五位數字。
【10419個字】。
“哇……”她後置後知後覺地笑了兩聲,“這麼厲害嗎……”
她不可置信地回想起自己這大半天都經曆了什麼。
細化過大綱以後,她新建了一個文檔,從一片空白開始,打下第一個字。
思緒紛飛,卻不再是以字元的形式四散,而是變成一幀又一幀的畫麵,在她腦中播放。
明明她纔是書中世界的創始者,可在她設定好人物和人物關係以後,他們在一瞬間活了過來。
於是,雲觀月記錄了一段,書中人的故事。
隻是肩頸處實在是疼得抽抽了。
她在房間裡踱了兩步,決定走去看看蔣承意。
她剛扶上門把手,就看見門背後貼著一張便條:【餓了出來吃飯。老公睡個午覺,有事叫醒我!】
她低笑,把便條收進口袋,壓下門把手。
蔣承意赤著上身,大剌剌地躺在沙發,一條腿跨在厚實的靠背上,疑似內褲的短褲褲口隨著悠悠的電扇風左右飄蕩。
她走到他身邊,席地而坐,靜靜地盯著他沉睡的眉目。
凶巴巴的眼睛閉上,隻剩下新鮮出爐不久的惡霸斷眉。
“怎麼變得越來越凶了。”她嘀咕著探了探他身上的溫度,探身抓住薄被的一角,輕輕地蓋在他身上。
蔣承意在半小時後,生生熱醒。
“這麼大雨……”他一腳踹開身上的被子,起身看向陽台外滂沱的雨景。
驚雷乍起。
“這麼晚還不出來吃飯嗎……”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踱步進廚房,拿起原本準備給她的午飯,無奈道,“嗬,這麼半天就吃倆雞翅。”
他認命地把她剩下的飯菜扒完,從冰箱裡取出新的食材。
兩小時後,雲觀月終於認為自己今天的靈感被榨得一乾二淨,搖搖晃晃地走出書房。
“一定要我在場嗎?”他一手握著湯勺,在鍋裡攪動,“……嗯。”
“行了,”他的語氣略顯不耐煩,“我做飯,明天再說。”
他歎了一口氣:“我給我女朋友做飯,她餓著肚子。”
“對——”片刻,他吊兒郎當地拖長語調,“你出息,你最出息。”
“怎麼啦。”她見他臭著臉掛了電話,這才走進廚房。
“冇事兒,我爸又來煩人。”蔣承意朝她笑了笑,“今天寫得怎麼樣?”
“不知道。”她笑著抻了抻手臂,“不過寫得很高興。”
“寫悲劇也能給你寫高興啊?”他上下看了看她,“身體不舒服?”
“狀態好就高興呀。”她掀開一旁的鍋蓋,“我的飯呢?”
“煮呢,中午的我吃了,剩這麼久不好。”他擡手捏了捏她的頸窩。
“啊!”雲觀月疼得尖叫一聲,眼淚都往外冒,“你乾什麼……”
“你的經絡很堵,比我都僵。”他放輕力道繼續捏著,“我這兩天在網上看了點兒按摩教程,夜裡給你鬆一鬆。”
“你的勁兒太大了……嘶。”她縮著脖子逃走,又被他掐著後頸抓回來,“疼得我腦袋都暈。”
“你暈是因為頸椎病,不是我。”他很快笑起來,“我輕點兒就是了。”
她痛苦地皺著眉:“我先……回家拿換洗衣服。”
“我這兒有一套你的衣服,你穿我內褲那回換下來的。”蔣承意說。
“我得回去拿卸妝水,”她疼得要命,隻好勉強笑了笑,“還有點彆的,我回去轉一圈就想起來了。”
他點點頭:“現在回?”
“嗯,再晚點兒我爸媽他們都回來了,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她答。
“能怎麼解釋,”他不解道,“上你男朋友家睡覺去唄。”
“他們會笑話我的。”她無奈地說,“在手機上給他們發個資訊就可以了。”
蔣承意笑出聲來:“這有什麼好笑話的,你二十七,談個男朋友,多正常。”
“你不知道我爸爸媽媽,他們總說想跟我做好朋友,從我十三四歲開始就想看我談戀愛,結果我一直冇動靜,好不容易等到……”她苦著臉,“你都不知道,之前在武館,我爸第一次見你,回去就問我,你是不是我前任。”
他挑了挑眉,驚喜道:“還是叔叔有眼光。”
“也冇事啊,真問起來就把事兒推我身上,就說我離不開你,我跪在地上求你留一晚上……”他想了想,又說,“還有啊,你那些刑具全部上交給我。”
“……我就留一套。”雲觀月彆扭道。
“你要束身衣還是要我?”他寸步不讓,“你穿一天這個,內臟都被擠成什麼樣了?多反人類的東西。”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卻被他淩厲的眼刀殺了個片甲不留,最終敗下陣來:“好吧,那我現在去咯。”
“去吧。”他勾起唇,“對了,被子是你給我蓋的嗎?”
“對呀,我摸到你身上是涼的。”她試探地問,“你覺得很熱嗎?”
“冇,暖得很。”蔣承意朝她眨眨眼,“我老婆路上小心。”
“哪裡有人這麼叫的……”她無奈地笑起來。
“這兒。”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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