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燼，骨生香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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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暖緩緩轉身，晨光映在她新生的麵容上，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與你無關。”

她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男人。

賀冀遇掙紮著想要抓住她的裙角，小啞巴立刻上前一步，喉嚨裡發出警告的低吼，瘦小的身軀緊繃如弓。

宋知暖輕輕按住小啞巴的肩膀，目光始終鎖定在賀冀遇身上：“琉璃骨，其華在骨，其性通靈。它不僅能在廢墟中重生皮囊，更能感應世間至惡至濁之氣。你與封憐棠那些齷齪心思，那些沾滿鮮血與背叛的罪行，早已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你的骨血，浸透你的魂魄。你逃不掉，也洗不淨。”

賀冀遇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暖暖，我後悔了我們重新開始”

她一腳踩在他試圖伸出的手腕上，骨頭髮出清脆的響聲。“你欠我的，我會一筆一筆討回來。但不是現在。”

她收回腳，聲音冷得像冰：“我要你活著，親眼看著你在意的一切——權勢、名譽、你珍視的賀家，是怎麼一點一點消失的。”

說完，她帶著小啞巴轉身離去，白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中。

“明日我們啟程去江南。”宋知暖對著小啞巴溫聲開口，“那裡氣候溫暖，適合你養傷。”

小啞巴輕輕點頭，遞上一株她需要的草藥。

這段時間，他已經能準確辨認出十幾種藥材。

這時，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車聲。一個衣著樸素的老婦人跌跌撞撞地闖進來，見到宋知暖就跪倒在地：“求神醫救救我女兒！”

老婦人說，她女兒得了怪病，身上開始潰爛，與當年賀夫人宋知暖的症狀一模一樣。

大夫們都束手無策。

宋知暖手中的藥杵微微一頓。她示意老婦人起身：“我不是什麼神醫。”

“可鎮上都在傳，說有位白衣仙子醫術高明”

宋知暖打斷她：“你女兒可曾欺辱過他人？可曾覬覦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老婦人愣住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帶她去找護國寺的慧明大師。”宋知暖垂下眼簾，“這病，我治不了。”

老婦人失望地離開後，小啞巴疑惑地看著宋知暖。

她輕聲道：“那不是病，是報應。”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賀府已是一片蕭條。

後院的柴房裡，封憐棠蜷縮在草堆上，曾經光潔的皮膚徹底潰爛，膿血浸透了身下的稻草。惡臭瀰漫在空氣中，連路過的人都掩鼻快行。

“冀遇哥哥救我”她神誌不清地喃喃。

恍惚中，她看見自己穿著大紅嫁衣與賀冀遇拜堂，賓客滿座，喜樂喧天。賀冀遇溫柔地對她笑，親手為她戴上鳳冠。

“我是賀夫人”她癡癡地笑，乾裂的嘴唇滲出鮮血。

下一秒，幻覺破碎。她看見宋知暖冰冷的眼睛，賀冀遇厭惡的表情，下人們鄙夷的目光。

“不！我纔是賀夫人！”她尖叫著抓撓自己，膿血從傷口不斷湧出。

深夜，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撞開了柴房的門。月光慘白，她拖著潰爛的身軀，一點一點爬過院子，朝那叢賀冀遇親手為她栽種的牡丹爬去。

“我的牡丹”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那近在咫尺的花朵。

指尖剛碰到花瓣，她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隨後猛地倒地，再不動彈。

第二天清晨，一個粗使婆子發現了她的屍體。她雙眼圓睜，臉上凝固著一個詭異的笑容，右手緊攥著幾片腐爛的花瓣。

訊息傳到宋知暖耳中時，她正在收拾行裝準備南下。

林澈——這是她給小啞巴取的名字。

擔憂地看著她。

宋知暖將最後一件衣物放入行囊，語氣平靜：“她到死，都活在那張偷來的皮囊裡。”

她望向窗外，陽光正好。

“我們該啟程了。”

林澈點點頭，背起行囊。新的生活，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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