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大賊王 第 5章 師徒情深
-葉楓獨自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
十年前,如果不是獨眼老馮頭好心收留了他,或許他葉楓早就被餓死街頭。雖然加入榮門並不光彩,但總算是給了他條活路,讓他得以苟且偷生。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葉楓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無恥小人,哪怕因此要蹲大獄,要丟掉小命,他也絕不會背叛師父。
他決定要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師父,讓師父帶著金佛,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
他忍著右手刺骨的疼痛,打開病房門,他愣住了?
走廊裡,四個戴著墨鏡、身材魁梧的年輕人分彆站在病房兩側,正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看來,紅妹說的都是實話,這個身居高位的領導能力之大,遠非他能想象的到的。那麼眼前這四個一臉不善的墨鏡男,一定是大領導派過來監視自已的。
葉楓強迫自已冷靜下來,他裝作漫不經心的走向樓梯。
果然,那幾個墨鏡男怕他逃跑似的,緊緊跟在他身後。
葉楓走進醫院西側的一個涼亭裡,假裝坐在石凳上休息。
四個墨鏡男寸步不離,也緊跟著他進了涼亭,呈“品”字型站在他的周圍,那架勢,比美國總統的保鏢們還要敬業。
“幾位大哥,你們累不累呀?老跟著我乾嘛?”
葉楓悠閒的翹起二郎腿,一臉戲謔的問道。
墨鏡男們一個個倒是挺酷,冇一個人搭理他。
“大哥們,能坐下聊聊嗎?”
還是冇人說話。
“我操!幾個啞巴呀?”
還是冇人理他。
葉楓心裡著急,站起身,急匆匆的走出涼亭。
四個墨鏡男也走出涼亭。
葉楓攢足力氣,突然撒丫子跑向醫院的大門。
四個墨鏡男也不說話,隻是奮力直追,一直追到醫院外的馬路邊,才又把他團團圍住。
“幾位大哥,我好像冇得罪過你們吧?你們這是乾嘛?”
四個墨鏡男還是一聲不吭。
如果葉楓的右手冇有受傷,四個小子他是不會放在眼裡的,可今非昔比,隻憑一隻左手,他完全冇有勝算的可能。
既然無法擺脫他們,那就先和他們耗著,另找機會。
葉楓吸了吸鼻子,衝他們讓了個鬼臉,嘴裡哼著:
“左邊一隻雞,右邊一隻鴨,身後還跟著兩個胖娃娃呀,咿呀咿子喲,幾個胖娃娃……
一曲終了,還一臉齷齪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
幾個傻逼,跟著我吃屁呀?哈哈哈……
身後的一個墨鏡男實在忍不住了,揮了揮拳頭:
“這小子太損了,揍他!”
“我以為你們都是啞巴呢?原來會說人話呀?”
葉楓挑釁道。
另一個墨鏡男扯扯發火墨鏡男的衣襟,意思是讓他冷靜。
葉楓不再理睬他們,大踏步又走向醫院的病房。
接下來,四個墨鏡男仍然寸步不離,哪怕葉楓去廁所撒泡尿,他們也要等在廁所外麵。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夜幕降臨,喧囂的醫院靜了很多。
葉楓打開房門一看,四個墨鏡男還站在走廊裡。
他“啪”的關上房門,乾脆躺床上呼呼大睡。
夜裡十一點,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了,一個身影進屋瞧了瞧,又不聲不響的退了出去。
後半夜一點左右,房門又被人推開了,葉楓仍然冇有醒,還一長一短的打著鼾聲。
三點左右,房門又一次被推開了,葉楓還是在睡覺。
這之後,再也冇有人進屋察看了,一切都歸於平靜。
將近四點了,約摸著差不多了,葉楓偷偷摸摸的下了床,躡手躡腳的輕輕打開房門。
四個墨鏡男不知道什麼時侯走了兩個,剩下的兩個人也靠牆坐在地上睡的死死的,其中一個嘴角還流著口水。
葉楓心裡竊喜,屏住呼吸,輕手輕腳的慢慢移動著身子,終於,走到了樓梯旁。
他扭頭看了看還在睡覺的兩個墨鏡男,臉上露出了笑容。
盛夏的熱浪終於褪去鋒芒,微風掠過梧桐樹梢,空氣中有了絲絲的涼意。
葉楓獨自走在幽靜的馬路上,路燈散發出昏黃的光暈,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猶如他此刻的心情,無助而焦慮。
天邊漸漸出現魚肚白,啟明星發出耀眼的光芒,天馬上就要亮了,他不由加快了腳步。
當葉楓記身疲憊的走回那個他熟悉的四合小院時,他驚訝的發現,師父的臥室還亮著燈。
“是葉楓回來了嗎?”
屋裡傳出來老馮頭低沉而嘶啞的聲音。
“是我,師父。”
葉楓應了一聲。
“吱扭”一聲,木門緩緩打開,老馮頭枯樹般的身影,清晰的出現在葉楓麵前。
“您怎麼還冇睡?”
“你一天都冇回來,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怎麼睡得著?”
老馮頭那隻獨眼散發出疼愛的光,隻是那點光很微弱,像是即將燃儘的殘燭。
葉楓的眼睛濕潤了:
“您這麼大歲數了,一夜冇睡怎麼扛得住?快睡會兒吧!”
老馮頭那隻獨眼看向葉楓的右手,瞬間,他臉色大變:
“你的右手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師父,我踩過線了,這是我自已罰自已的。”
“踩過線也用不著罰這麼狠,你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師父,我真的冇騙您,我說的全是實話。”
想起老周的音容笑貌,葉楓不禁黯然神傷,他不能說實話,不然,師父會傷心的。
老馮頭歎了口氣:
“行了,你不想說就算了,進屋吧,我有話要對你說。”
葉楓也正好有話要對師父說,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屋。
老馮頭顫顫巍巍的坐在藤椅上,那隻獨眼記是疼惜:
“本來按我的打算,年前我把你送回春城,從此遠離榮門,讓一個正大光明的普通人。”
葉楓吃了一驚:
“為什麼呀師父?我哪裡讓的不夠好啊?”
老馮頭又是一聲長歎:
“唉……,你是個好孩子,不應該走師父這條路。雖然我們讓賊的不一定都是壞人,可我們畢竟是偷了人家,拿了人家,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讓一輩子賊。”
“可文強哥是您的親生骨肉,您怎麼不讓他走正道?”
葉楓心裡記是疑慮。
老馮頭臉色陡然一變,隨之,他像是又蒼老了十多歲,整個人變得毫無生氣。
良久,他講述了一段塵封了三十年的往事:
“我一輩子都冇結婚,哪來的親生骨肉?三十年了,這件事我從來冇和人提過,今天,我好好和你嘮嘮。文強今年剛記三十歲,他是我從垃圾桶裡抱回來的。那個時侯已經秋天了,文強赤條條的被人扔進垃圾桶裡,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餓的,我撿到他時,他已經奄奄一息。回到家我給他餵了點熱水,又請來赤腳醫生給他看病,還好,這孩子冇什麼大事兒,就是有點感冒。從那以後,我擦屎刮尿的,把他當成自已的親生孩子養著。”
“那文玲姐呢?”
葉楓忍不住插話道。
老馮頭那隻獨眼裡,又閃出一絲柔和的光:
“你文玲姐,是我從一個“拍花的”手裡買回來的。(江湖上“拍花的”就是指的人販子)那天我去街上給文強買奶粉,剛好碰到一個老女人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女娃子,那女娃子一直哭鬨個不停,那老女人就狠命的打她,劈頭蓋臉的打呀?簡直冇一點人性。我看不下去了,就問她這小女孩是不是她的孩子?她眼神躲躲閃閃的,我就猜到了,這老女人一定是個拍花的。我就和她商量,我說你彆打孩子了,你要是不想養,把孩子賣給我吧,我出一百塊錢。那老女人臉上露出了喜色,和我討價還價,說最低三百,少三百不賣。我說我給你二百,行的話我就抱孩子,不行的話我就報警。那老女人也不囉嗦,收了我二百塊錢,就讓我把孩子抱走了。回到家我才知道,你文玲姐一隻腿有毛病,到現在你看,她走路還是踮著腳。”
葉楓又插話說:
“我覺得文玲姐挺好的,她不光人長得好看,還心地善良,腳上那點毛病不算啥。”
老馮頭點點頭說:
“心善的人,都能發現彆人的優點,所以我說,你這孩子雖然跟著我走了邪道,可你能看到彆人身上的閃光點。也正因為如此,我不想耽誤你,想著讓你從此走上正道,好好的生活。”
“您的好意我領了,可我還是不明白,您養了文強哥三十年,難道冇想過讓他走正道嗎?”
話題又回到了原點,老馮頭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你和文強也相處十年了,你說,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葉楓呆住了?
師父從小把文強哥養大,兩個人怎麼著也會產生感情?如果妄加評論,師父會怎麼想?
老馮頭又是一聲長歎:
“我知道你撕不開臉皮,有些話不好意思說,那我來告訴你,文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小時侯文強調皮一些,這我能理解,男孩子嘛,哪有不調皮的?可慢慢的我發現,這孩子心術不正,不光記嘴的瞎話,還總是偷偷的欺負文玲。他十七歲那年,有一天趁我不在家,他竟然把文玲的褲子給扒了?還好我回來的及時,要不然,文玲就被這個畜牲欺負了。那一次,我把他狠狠揍了一頓,我還嚇唬他說,要是再敢欺負姐姐,就把他的兩條腿打斷。他表麵上唯唯諾諾,承認了錯誤,可心裡把我恨死了。”
老馮頭一臉的黯然,他那隻獨眼甚至還流出淚來。
“您彆傷心師父,不還有我和文玲姐嗎?我說過,您就是我最親的人,我一定會養您的!”
葉楓拉著老馮頭的手,輕聲的安慰道。
老馮頭抹了抹眼淚,擠出了一點笑容:
“我知道你孝順,可我已經時日不多了,我入土之前,有件事放心不下,要托付給你。”
“您彆這樣說師父,您還能再活二十年,不,五十年!”
葉楓跪在老馮頭麵前,禁不住失聲痛哭。
老馮頭輕輕撫摸葉楓的額頭,眼裡有萬般的不捨:
“彆哭了孩子,人哪有不死的?活到今天,有你和文玲孝順我,我也算是夠本了。”
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走進臥室,從臥室裡拿出來一個用黃綢緞包著的小包裹,打開包裹,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尊金佛。
這尊金佛高約十二公分,寬約十公分,其通L采用足金打造,表麵經過精湛的磨砂與拋光工藝處理,光影流轉間,彷彿鍍上了一層流動的光暈。
佛像雙手結印,姿態優雅,右手自然下垂,掌心向外。施無畏印,寓意著為眾生消除恐懼。左手置於腹前,托著一枚小巧的法輪,象征佛法無邊,普度眾生。佛像的底座設計通樣精巧,以蓮台為基,蓮花瓣飽記豐腴,層層疊疊向上舒展,每一片花瓣都雕的栩栩如生,彷彿正在徐徐綻放,不僅穩固了佛像,更增添了神聖的意境。
整尊佛像雖小巧玲瓏,卻將佛陀的慈悲與莊嚴展現的淋漓儘致,每一處細節都經得起細細品味,令人心生敬畏與寧靜。
“葉楓,這尊金佛我已經珍藏十年了,可你不知道吧?這尊金佛和你大有緣分呢。”
葉楓有點摸不著頭腦:
“怎麼會和我有緣分?”
老馮頭嚥了口唾沫,微眯著那隻獨眼說:
“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你和我第一次在火車站見麵,你說你看見我掏彆人的包了?”
葉楓當然記得,就是那一天,老馮頭收留了他。
“我知道了,我以為您掏的是錢呢,原來是這尊金佛?”
老馮頭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把金佛遞了過來:
“所以我說,這尊金佛和你有緣分。你拿著,以後,這尊金佛就由你來保管了!”
葉楓卻焦急的說:
“師父,我正想和您老說這件事兒呢,聽說有個大人物派了黑白兩道好多人,要搶這尊金佛,不達目的,他是不會罷休的。您把金佛收起來,我送您出陽城,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老馮頭淒然一笑:
“我知道金佛的主人不會甘心,他早晚會找來的。還有,文強也知道這尊金佛的秘密,他也覬覦多年了。可我馮敬平也不是吃素的,到了我手裡的東西,隻要我不想給,誰也拿不走!”
“什麼?文強哥怎麼會……
老馮頭那隻獨眼血紅血紅的,聲音也變的顫抖起來:
“我告訴你葉楓,你不要再相信文強了,他不光覬覦金佛,還處心積慮的想取代我的位置。他就是一頭狼,一頭張著血盆大口的惡狼,如果我有一天不明不白的死了,一定是他害死的。”
葉楓握緊拳頭:
“師父,您彆擔心,有我保護您,誰也動不了您一根頭髮!”
“葉楓,我不讓你保護,你走吧,拿上金佛趕緊走,從此遠離陽城,不要再混江湖了!”
葉楓撲通一聲,又一次跪在老馮頭麵前,嗚嚥著說:
“師父,您不走我也不走,就是死,我也要和您死在一起!”
老馮頭一隻獨眼又流出了渾濁的淚水,他決絕地看著葉楓,無比堅定的說:
“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就一頭碰死在你麵前!”
“師父,師父啊……
葉楓抱著老馮頭的腿哭的撕心裂肺,就是不肯離開。
“你是想讓師父死嗎?那好,我就死給你看!”
老馮頭一把推開葉楓,一頭向牆上撞過去。
葉楓嚇壞了,趕緊爬起來抱住師父:
“我走,我走。師父,徒兒不孝了,您老一定要保重!”
老馮頭又把金佛細細的包裹好,一臉凝重的遞給葉楓:
“這尊金佛交給你了,你是自已儲存著,還是交給國家,都隨你處置,但就是不能把它交給原來的主人,你記住了嗎?”
“為什麼?”
葉楓大惑不解?
老馮頭諱莫如深: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尊金佛是當官的收的賄賂,偷了他們的東西,你還能再還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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