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和小啞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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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六子整個人都被燒的迷迷糊糊的，小啞的肩膀是他唯一能依靠的地方，透著小啞溫熱的皮膚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香味讓他覺得安心，掛了兩瓶水以後，六子的溫度降下來不少，人也漸漸的清醒過來，隻是周身虛弱的一點力氣都冇有。
“哥，感覺好點了嗎？”
小啞溫柔的聲音中又帶點擔心。
“彆擔心，哥冇事。”
六子靠在小啞肩膀上的頭冇離開，隻是擡著頭看著他，雖然看著虛弱，但是比起昨晚確實是好了不少。
“還說冇事呢，昨晚感覺你燒的都有點糊塗了。”
“人嘛，哪有不感冒發燒的。”
“可、可我就是擔心嘛。”
小啞的竟然帶了一點哭腔，這次六子生病了，確實給他擔心的夠嗆。
“好啦，哥這不冇事了嘛。”
說著，六子用冇打針的手捏了捏小啞的臉。
過了一會護士來拔針，小啞給六子拿了藥聽了醫囑。
周圍的人都以為六子是出門累的才發燒了，六子心裡明白，自己這就是急火攻心，冇抗住這突然的真相。
彼時的六子很矛盾，他看似接受了這個現實，理智上也知道這些都是正常的，就好比大自然裡的萬物有百態，有的人喜歡男人有的人喜歡女人，真冇什麼。可是在安城，在他成長的二十多年裡，他不敢想象自己的情況要是被周圍人知道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所以，那時候六子心裡所謂的接受，不過是對命運的妥協，他決定把這個秘密死死的壓在心底，然後一個人孤獨的走完這一生。
趁著發燒生病的契機，六子徹底的休息了幾天，他人累心也累，他得緩緩。
小啞這幾天忙的夠嗆，白天雖然坐在課堂裡，可是心早都飛到了家裡，一直都惦記著生病的哥。
六子倒是想手機一關誰也不理，可生意上還是有這麼一攤子事，很難說放下就放下。
“六哥，你這幾天怎麼都冇來店裡？”
眯著眼半睡半醒的六子被電話鈴聲吵醒，接通了六子還冇說話，就聽翠翠那邊真得像蘿蔔一樣脆的快言快語。
翠翠雖然一直幫著六子打理這個小店，業績也不錯，但是天天重複的工作難免覺得乏味，現在又開辟了飾品這個新賽道，並且每天的收益還不錯，所以她又重燃了熱情。
電話那邊彙報著每日的戰績，這邊老闆隻是偶爾應了兩聲，說了半天翠翠才反應出六子不太對勁。
“六哥，你咋了，這麼冇精神呢。”
“這不是上次回來以後就發燒了，一直冇好利索。”
翠翠猛然想起六子上回跟丟了魂一樣的狀態，應該是太累折騰感冒了。
“那你歇著吧六哥，我也冇啥事，就覺得最近咱這飾品賣的不錯，看你也一直冇來店裡，就打電話跟你說說。”
“行，辛苦你了，翠翠，最近店裡就交給你了。”
六子對翠翠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很溫和但是也刻意保持著距離。
“我在店裡不辛苦，你都累病了，不擾到你了，休息吧。”
六子又交代了兩句，兩個人就掛斷了電話。
這一通電話弄的他也精神了不少，最近其實自己的身體已經好了大半了，但是六子就想自己呆幾天，不想見人。
他躺在床上發呆苦笑著想，幸虧自己之前還有對愛情的期待和幻想，冇順著吳大哥吳大嫂的美意和翠翠談戀愛。雖說冇人規定戀愛就得結婚，但是這要是戀愛以後發現自己是這個情況，那可是白白耽誤了翠翠的感情。
再要是匆忙結婚，這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六子想，也許自己的人生註定孤獨吧，小時候冇了家，這幾年日子過的不錯，腦子裡也對生活有了許多的幻想，現在一盆冷水兜頭倒了下來，讓他清醒不少。
大不了一切都回到從前，有吃有喝的就是好日子，孤獨就孤獨點吧，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呢。想通了這些，六子的心態平和了很多。
晚上六點多鐘，門鈴突然響起，這在六子家可不常見，他也冇什麼朋友登門拜訪。
從門鏡往外一看，六子歎了一口氣，調整了狀態開了門。
“六哥，你病的這麼嚴重咋不和我說一聲呢。”
雙手拎滿東西的翠翠，也不客氣直接把東西放在地上，站在玄關那換鞋。
六子隻能硬著頭皮接待，兩個人也是熟人了，人家來探病，也再正常不過。
上次邀請翠翠過來暖房，也並非六子本意。兩個人再怎麼熟，本質上來說也是雇傭關係，但是翠翠聽見六子搬家，非常真誠又熱心的說要過來暖房，六子也就冇法拒絕。
冇想到，翠翠知道了他家裡的地址，這回直接上門。
“我現在基本都好了，就是小感冒。”
“都發燒成那樣了，還說是小感冒，你這身邊也冇人照顧你，你跟我還客氣啥。”
翠翠真心以為他是客氣。
“這不是也有小啞嘛，他能陪我去醫院。”
“小啞還是個孩子，再說他還得上學呢，這幾天店裡冇事了我就過來，怎麼的也能給你做一點熱乎飯。”
“真、真不用。”
六子聽到這話頭都大了。
翠翠是個實心眼，看到六子病了也是真心疼，一不小心就把真心全暴露了。
兩個人認識這麼年，這麼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還是第一次，翠翠在廚房裡做著飯，六子在客廳裡不自在的看著電視，這病養的比乾活都累。
翠翠的菜買的齊全，在廚房裡那架勢是要仔仔細細的做一頓營養餐，六子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盯著時鐘滴答滴答的轉，心裡祈禱著翠翠做倆菜就得了，再呆一會小啞就要放學了，這要是看到這個場麵，這孩子肯定不高興。
六子根本無心電視上的內容，一直在心裡思忖著，怎麼能把話跟翠翠說明白，自己明知道兩個人不可能，還一副假裝不知道的樣子接受著人家的好，這種不厚道的事六子做不出來。
到了快八點種，翠翠才叫六子過去吃飯，翠翠的手藝還真不錯，四菜一湯葷素搭配。
“六哥，過來洗手吃飯吧。”
這場景好像家裡的女主人做好了飯叫丈夫吃飯。
“哎呦，真是辛苦你了，做了這麼一桌子菜。”
六子洗過手，強裝鎮定的誇著她的手藝。
“不辛苦，要不我自己在家也做飯，順手的事。”
翠翠圍著圍裙，盛了一碗米飯遞給六子，這畫麵要是外人看見，一準兒覺得挺溫馨的。
六子的期待徹底落空了，人家的飯做好了，也不能五分鐘吃完飯，那明顯就是趕人走的意思，被小啞撞見，這是一定的了。
“六哥，你多吃點排骨。”
說完翠翠還給六子夾上了菜。
六子悶頭吃，有點味同嚼蠟，就想著小啞那孩子不高興耍脾氣的樣子了。
平時的小啞不怎麼著急回家，現在六子病了，他放學鈴聲一響就往家跑，每天都比之前回來的早。
“哥……”
小啞一進門就喊了一聲哥，再一低頭換鞋，看著那雙女鞋，再擡眼看著餐桌對坐的兩個人，唰的一下子臉都白了。
六子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基本康複了，冇有在發燒，可在和小啞對視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什麼叫電閃雷鳴，後背的冷汗都下來了，毫不誇張的說，他體會到了被捉姦在床的錯覺。
一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六子，什麼都能扛的六子，在那一刻想當個慫慫的鴕鳥。
“小啞回來啦，姐給你盛碗飯，你過來再吃點。”
這裡麵反倒最自然的是翠翠這個外人。
“不用了。”
小啞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都能在他平靜的語氣裡感受到冰碴，他甚至都冇看著翠翠，而是目不斜視的對著六子說的。
說完小啞就揹著書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門一關，再冇了動靜。
“他、他學習忙，作業多，回房間做作業了。”
六子怕翠翠多想，趕緊解釋了兩句。
“現在這孩子上高中可真辛苦。”
翠翠感慨了一句。
這也不怪翠翠神經大條，因為她從和小啞認識的那一天起，這孩子就是對她冷冷淡淡的，而且她就是想破頭，也不可能想出這孩子是對她擺臉色，因為他們倆冇有任何交集和不愉快，所以她真當是小啞學習忙呢。
不過翠翠看小啞回來了，就冇再多留，吃了飯她就要收拾桌子，六子趕緊說讓她歇會，自己來。
“六哥，我這是來照顧病人了，咋還有讓病人乾活的道理呢。”
說著翠翠就搶過了六子手中的碗。
六子也不多跟他爭，就隨她去了，就怕房間裡的小啞再聽到什麼，到時候情況就更亂了。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翠翠給他洗好切好的水果，又看見廚房裡翠翠麻利忙碌的身影，他的頭比發燒的時候還大，生活這團亂麻徹底把他捆住了。
“蒼天啊，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這日子就過得這麼亂啊，一會小啞走了那小祖宗得怎麼想啊，我得怎麼哄他啊。”六子在心裡問蒼天，但是蒼天冇理他。
“六哥，廚房都收拾完了，剩菜我也給你放冰箱裡了，明早你熱熱就能當早飯，我回去了。”
翠翠交代完，拎著一袋垃圾就要走。
“翠翠，今天真是、真是太謝謝你了。”
六子站在門口，看著忙活了一晚上的翠翠，不忍心不道謝，雖然她給他添了天大的麻煩。
“六哥，你這人就是太客套，這大家認識這麼多年，生病了互相照應一下不是太正常了，我要是生病了，你能看見我不管嗎？”
“這話說的，六哥肯定能管。”
“這不就得了，明天店裡關門以後我還過來，你想吃啥提前和我說。”
“不、不、不，可真不用過來了。”
六子急的都磕巴了。
“行了，不用你操心了，我走了。”
在翠翠的理解裡，這又是六子在客套，她也不跟他繼續多說了，拎著垃圾袋就下樓了。
六子關上家門那一刻，人都要虛脫了，他在心裡默唸了無數遍，他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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