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壟上煙火(種田) 第196章 第 196 章 你以後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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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後會去的

三人穿過熱鬨的街道,
漫無目的閒逛,行至一處高大院牆的後門時,隱約聽到嘈雜的吵鬨聲。

青葉擡頭隨意看了一眼,
下一瞬間,
立刻拽了兩人的胳膊躲到一旁的拐角。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噓,
彆說話!”青葉豎起一根手指擋在嘴巴前,
側著身子伸出腦袋偷看,
“快,有好戲看了。”

另兩人也好奇地彎腰探頭。

隻見一扇偏門前站了幾個男女,大多是農戶打扮,
衣著較之常人體麵。

當中有一年輕貌□□格外惹眼,頭上金燦燦光彩奪目,
一身大紅的綢子裹著,通身豔光逼人,
不是衛小妹是哪個?

一年老婦人正在滿口抱怨:“你大哥也沒做什麼呀,不就是去女婿家的彆院拿了幾兩碎銀,又沒有去布莊拆借?值當女婿家這樣大張旗鼓,
大驚小怪地嚷嚷?

劉家可是咱們鎮上的高門大戶,
打發叫花子隨手一丟的花銷都比這多。再說了,
你大哥借銀子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

女婿來咱們家吃要吃好的,喝要喝上等的,咱們家是什麼氣候你不知道?這麼些吃喝的家用都是花在女婿身上的,
找他劉家要點銀子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衛小妹滿臉不耐煩,惱火道:“您知道他拿了多少銀子嗎,足足十兩,
是十兩,不是十個銅板。您家打發要飯花子要十兩銀子,您打發一個給我看看?

二爺明兒隻去咱們家點個卯,您就是置辦一桌山珍海味也用不上十兩吧?知道家裡周轉不開,前兩天我不是托人送了二兩銀子給您了嗎?這才幾天功夫,家裡就給謔謔沒了?”

儘管金銀珠翠插滿頭,綾羅綢緞裹滿身,衛小妹臉上的妝容也濃得像大婚時窗格上張貼的剪紙,可她臉上的鬱氣和煩躁卻是怎樣鮮亮的脂粉都掩飾不住的。

兩道細細的眉頭緊鎖,眉心烙印著淺淺的印記,臉上浮著一層白白的粉脂,眼底下的青黑若隱若現。

這樣一副渾身寫滿鬱鬱不得誌,怨氣十足的模樣,出現在她年輕俏麗的臉上,使得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蒼老了七、八歲。

勸解了大半天,結果小女兒偏緊抓著這點銀子不放,衛老孃也來了火氣。

“你嫁進了富貴人家,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哪裡知道鄉下爹孃兄弟的艱難?二兩銀子夠乾什麼,女婿要吃整一副的羊蠍子,要喝上等的花雕酒,二兩銀子扔進去連個響聲都聽不見。

我說你也彆死抓著你大哥不放,但凡你多花點心思,多在二爺身上使使勁,這些小打小鬨的花銷還不是隨你意?你說你也成婚這麼久了,怎麼肚皮還是空蕩蕩沒有一絲動靜,你得分清楚輕重緩急纔是。”

衛小妹一肚子火似要爆炸,額頭的青筋直跳,她在劉家本就步履維艱,寸步難行。

整天跟二房的那些妾室丫鬟、兒子媳婦們鬥法,天天鬨得不可開交。她年輕進門日子淺,手裡無錢根底也不深厚,雖是當婆婆的,可哪裡是那些人的對手。

孃家幫不上忙不說,還偏偏隔三差五使勁拖後腿,讓她在二爺跟前擡不起頭。

衛老大亦是不滿,他是一個矮壯的身板,偏穿了一件輕薄的細布長衫。渾身包裹得緊緊的似蠶蛹,穿在身上非但不顯體麵,反而像從哪裡偷來的不合時宜的行頭。

“劉家實在太不像話,我可是他們家的舅老爺,孃舅大過天,不說低眉順眼地把我迎進門,怎麼能叫人把我轟出來?

那個劉家彆院不是你要我去的麼,之前也拿過幾次銀子,這次不就多要了幾兩嗎?怎地小氣成這副模樣,竟然把親家掃地出門,簡直有辱斯文。”

一旁的衛家老二也出聲嘟囔:“我說小妹,都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妹,你怎麼每次隻使喚大哥做事,把我撇在一旁,我差在哪裡了?

全家上下都有私房,就我手裡緊巴巴沒有一個銅子,下回我也去劉家彆院轉兩圈,得幾個銀子花花,我不貪心,隻要幾兩就夠了。”

衛小妹臉頰抽搐,心底的火似岩漿翻湧,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擼起袖子對著兩個哥哥的頭砸下去,腳也沒閒著,邊打邊罵。

“我打死你們兩個蠢貨,要去彆院轉兩圈是吧?行,我先把你們兩個打死,省得出去丟人現眼……還舅老爺,你是哪個牌麵上的舅老爺?

我呸……混賬王八羔子,貪心不足蛇吞象的玩意,我怎麼這麼倒黴,碰上你們這兩個憨貨。多好的細水長流的行當,生生被你們作踐沒了,你們怎麼不去死……”

衛家兩個男丁倒不至於打不過一個女眷,可小妹是他們家的財神菩薩,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她啊,既不能還手,也隻有拉了老孃的身板遮擋。

“你這是做什麼,你瘋了嗎,好好的打我們做什麼?娘,你看看她做的好事,你快說說她。”

衛老孃被扯得團團轉,東倒西歪,混亂間還捱了好幾拳,不住嘴地罵:“你發的什麼瘋,快住手,你這個死蹄子,想打死你老孃是吧?”

衛小妹拳打腳踢,形如瘋婦,癲狂吼叫:“啊……都去死吧,你們這些混蛋,大家都死了乾淨。”

這邊的四人混戰成一團,推磨盤似的在原地轉圈圈,那邊躲著的三人捂嘴笑得肚子疼,扶著牆直不起身。

眼看著這出鬨劇不是一時半刻能了結,三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伸手指指巷子的另一頭,放輕腳步走開了。

還不到飯時,鄰街的小角店門可羅雀,過早的那一撥人早已離去,晌午飯還沒開始張羅。早上沒賣完的吃食還擺在案幾上,正好便宜他們墊肚子。

因著還不太餓,吃不吃都行,一人便點了一碗白嫩嫩的豆腐花,全當喝水解渴。

兩個女孩拿起勺子還沒舀到第三口,周鄰的一碗已是“呼嚕嚕”倒得隻剩了一個碗底。

青葉瞪大眼睛詫異道:“你著的什麼急呀,豬八戒吃人參果都沒有你這樣快,再說了,你吃完了也得等咱們兩個吧?”

周鄰後知後覺意識到桌子對麵坐的不是一群糙老爺們,不好意思道:“那個……一時忘記了,你們不用管我,慢慢吃不著急,咱們回去也還早得很。”

兩個小姑娘吃吃地笑,一起偷看了一出啼笑皆非的鬨劇,那種若有似無的彆扭似乎消散得無影無蹤,三人又找回了少時那種無所顧忌的相處模式。

張玉舀一口甜豆花,轉頭問青葉:“方纔那些人是誰,你認識他們嗎?”

“何止認識,”青葉嚥下嘴裡的嫩滑,大吐苦水,“說是冤家死對頭也不為過,呐,咱們兩個跟她都是老熟人。”

當下一五一十把多年前的那起紛爭抖摟乾淨,關於她九叔的那部分倒是隱了沒說。

畢竟九叔年底就要娶媳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之前做過的糊塗事徹底兩清了纔好。

“……我當學徒的最後一年,劉記的二爺儼然把彆院的收益當成了錢袋子,三不五時派人過來拿幾貫錢。他倒是個精乖的,一次要的也不多,東家懶得跟他歪纏,又嫌棄他丟人現眼,多數時候都允了。

想是衛小妹進門後得了他的真傳,也使孃家兄弟過去支銀子,小打小鬨也就罷了,不看僧麵看佛麵嘛!

不成想他們貪心不足蛇吞象,胃口越來越大,這才惹得東家大發雷霆,把她兄弟轟了出來,便宜咱們看這場樂子。”

張玉大開眼界,不勝唏噓:“看她穿金戴銀,穿得那麼奢華,我要是路上碰見這樣打扮的夫人,我都不敢擡頭看,怕唐突了她。

沒想到富貴人家也差錢呢,上親戚家借錢的樣子跟咱們鄉下地方也沒什麼兩樣嘛,比咱們還不講體統,打起架來也不相上下,真看不出來。”

周鄰冷笑一聲,不屑道:“什麼鍋配什麼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蛇鼠一窩一鍋燉了最好,省得禍害旁人。”

這種繡花枕頭一包草的廢物點心,他在外頭見得多了,連個眼神都懶怠給與,純屬浪費時間,轉而說起彆的。

“你們可還要買什麼東西,要不咱們再逛一會,吃了晌午飯再回去?”

兩個女孩齊齊搖頭:“不了,太陽這麼大,還是早些回去吧,你彆看街上的小角店鋪麵不大,點盤青菜都得十幾個銅板。多點兩盤菜能買好幾斤豬肉,太不劃算,還是回家吃吧!”

“就是,說是肉菜連個肉味都沒有,菜錢倒是按肉價來收,咱們不當那冤大頭。再說了,這才吃了一碗豆腐花,一時半刻也吃不下彆的,回家吃正好。”

周鄰瞟一眼外頭,今天很曬麼,明明早起就是個大陰天,不至於下雨但也沒有明亮的光線。

不過他也沒有追問,既然她們嫌曬那就回吧,反正他是個作陪的。

如今去了隔閡,青葉話倒是多了起來,直言不諱問道:“周鄰,你現在經常去縣裡嗎?”

“嗯,這小半年在家的時間不多,多數要去縣裡走動。”

青葉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可惜你是個男的,又不通針織女紅,要不然可以托你去縣裡賣針線,免得還要麻煩孫姑姑。

孫姑姑如今不住在縣裡,跟之前的友人來往交際,估摸著也是要費人情的。咱們本就幫不了孫姑姑,還要沾她的光,她雖然不在意,可咱們總有點過意不去。”

張玉點頭讚同:“可不是,你要是個女的就好了,你都不知道孫姑姑有多好。第一次見麵就指點我刺繡針法,我繡的團扇估計將將能夠入她老人家的眼,她卻願意幫我捎去縣裡賣。

孫姑姑這樣好,我很想做點什麼報答她,你說我給她納一雙鞋子怎麼樣,或者做一身衣裳?”最後這句話側頭問的青葉。

青葉想了想,給出建議:“這兩樣都不合適,現在還不是時候,要不……你繡一條抹額吧,正好冬天快到了,到時送給她老人家裹額頭。”

“對啊!”張玉眼睛一亮,“我怎麼沒想到,還是你聰明,我得想想怎麼做得暖和又好看……”

周鄰啼笑皆非看著眼前自顧說得熱鬨的兩人,問青葉:“你自己怎麼不去縣裡?”

女孩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能去還用得著跟你囉嗦,我早去了。”

青年斬釘截鐵道:“你以後會去的!”又惹來另一個白眼。

他低下頭嘴角一彎,無聲地笑了,挺拔的側臉輪廓在昏暗的小店也那樣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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