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壟上煙火(種田) 第4章 第 4 章 一物剋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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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物剋一物

杏娘隨著薑氏來到後廚,滿口大娘嬸子的打招呼。

“今天是我侄兒的好日子,讓大夥受累了。”

“李老爺子家的事不算事,大夥高興著呢!”

“李家的嬌客回來啦,老爺子要合不攏嘴咯。”

三個女人一台戲,一屋子女人沸騰的能下餃子,鍋碗瓢盆叮鈴哐當聲,菜刀剁在門板上“篤篤”聲,洗菜倒水“嘩啦”聲,忙而不亂井井有條,編織成了農家的煙火氣。

屋頂的炊煙緩緩升起,鮮辣鹹香四散飄蕩,勾得人肚裡的饞蟲翻江倒海,滲出的唾液浸潤每一顆牙縫,猛吞一口口水嚥下去,若無其事繼續談天說地。

灶房裡外打了個轉,杏娘走出堂屋往老宅去,客人多了起來,人聲鼎沸喧鬨異常,半大孩童如泥鰍般滑溜,穿梭奔跑於擁擠的人群,不時惹來一兩聲斥罵。

青果掙脫他孃的手,瞬間衝向幾個小兒的背影,杏娘隻來得及喊一聲“彆跑遠了”,人就沒了影。

回來老宅東間,楊氏正端著茶盞吹拂,杏娘一屁股坐下,臉上的笑容消失殆儘,眼底火苗能噴出星子。

“木哥兒千挑萬選的,就挑出這麼個老虔婆當嶽母?當初相看時,這個看不上那個瞧不起的,好麼,敢情他就看得上這種潑辣貨色。”

楊氏瞟了她一眼,“你氣什麼?”

“我能不氣麼,你看她那雙老眼,恨不得扒了我的皮看一看裡衣穿的什麼顏色。”杏娘說到這裡簡直心火難消,猛拍了桌子一巴掌。

“說話著三不著兩,自個來遲了就怨彆人來早了,她是天王老子麼,人還得等著她上早朝?嘴裡噴糞,大喜的日子說不出兩句好話就閉嘴,偏又好說。這要不是看在木哥兒的麵上,我非得要她好看。您說,他怎麼就找了個這樣的呢?”

“他找了哪樣的用不著你操心。”楊氏諷刺一笑,“人家親閨女的好日子尚且滿口胡說八道,你這出了門子的小姑倒顧忌上了?”

鄙視的看著女兒,嘲諷幾乎要溢位眼眶,“人家隨口說了兩句,你就氣得張牙舞爪抓心撈肺,人要再多說幾句,你且不是要臥病在床抓藥看醫,說不得嚴重些就去閻羅殿報道了。你看看你這出息,不管彆人就看你自個,你跟她什麼關係?”

“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你理她做甚,就當她在放屁。要是嫌她說話難聽,你就該當場懟回去氣死她,氣死了活該。你現在急赤白臉給誰看,窩囊廢才隻會自個找氣受。”

一番話說得杏娘紅了臉,細想想又覺得很有道理,我怎麼就沒氣到她呢?她懊惱地捏起拳頭。

青葉眨巴著眼睛聽娘跟外祖母說話,許多話她聽不懂,卻覺得有趣,暗自記在心裡。

李蘇木從小在府城沈家醫館學醫,到了娶親的年紀,上門說親的絡繹不絕。誰都知道他的前程不會差,不說有個本事通天的祖父,單隻沈家的提攜,那也差不了。從會說話就開始背誦湯頭歌,六歲時也不在村裡啟蒙,送到鎮上私塾正正經經念書,長得一表人才,說話做事有條不紊。

這樣的人眼光自是挑剔的,卻不想偶然一次從鎮上回村裡的船上,看中了河邊買菜的衛氏,細條條的身段,說話輕言慢語。

衛家所在的村子緊挨著鎮上,村民菜園種的瓜菜,河裡撈的魚蝦走兩步就能拿到鎮上賣了得幾個銅板,故而比一般村子富足。衛老爺夫婦生了兩子兩女,兒子隻是平常,兩個女兒卻似得了女媧娘孃的厚愛,捏的尤其好,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大女兒到了年歲也沒定下,攪得四鄰八鄉的小夥子在他家門前一日要走幾個來回。打聽得衛家沒出什麼大惡之人,衛老爺訥言少語,很尋常的莊戶老漢,衛老孃汪氏卻是有些個潑辣名聲,不過那也不礙什麼,誰家當家主事的還沒個脾氣。

大女兒不僅能乾孝順,還跟著兄長略識得幾個字。

李大老爺家也派了人上門說親,衛家四處打探後同意兩個年輕人見麵。接下來的日子,李蘇木送的胭脂水粉叉環首飾,衛家照收不誤,也回送些針織衣線,卻不明著表露親事日程,隻說兩家多個親戚多個來往。

直到李蘇木通過醫學考覈成了一名大夫,衛家便迫不及待地催促李家完婚,自此以李小大夫老丈人自居。

“過日子哪有四平八穩事事順心的,取中一點就好,其他的不用糾結。小婉人還是不錯的,現在年輕看不破,等她看透了,木哥兒家的日子就起來了。不過少年人嘛,多吃點苦頭也沒什麼不好,總好過一大把年紀還擰不清。”

楊氏端起茶盞愜意地抿一口,滿不在乎地說道,圓潤富態的臉上每一條紋路都透著洞穿世事的豁達。

杏娘疑惑的望著她,她娘絲毫沒有給女兒解惑的意思。

屋裡一時安靜下來,就顯得躡手躡腳走到門簾邊上便不動的腳步聲格外顯眼。

“老三家的,我這屋子是有獅子還是老虎?你站在門外不動算怎麼回事,等著老婆子我三催四請,拱手相迎嗎?”

“啊哈,娘就是愛開玩笑,我這不是怕擾了娘跟小妹說話麼。”錢氏掀起簾子走進來,嬉笑地說,“還是小妹得娘疼愛,小妹一來,娘都愛說笑了。”

她也不用人招呼,自在地找把椅子坐下,一雙眼睛咕嚕嚕轉個不停,在空了的碟子上多停留了幾息,繞著杏娘轉了個圈。

“三嫂在看什麼?”

錢氏無辜地回答:“娘這麼疼小妹,小妹可帶了物件孝敬娘。”

杏娘雙手一攤,“你也看見了,我沒帶什麼東西。”

“那娘肯定給了你東西。”錢氏篤定道。

“你……”

楊氏冷聲打斷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我的東西愛給誰給誰,你惦記也是白搭。”

錢氏一臉幽怨地指控:“娘你太偏心了,我雖然不是什麼上得了台盤的人,好歹為李家生兒育女,您怎麼把銀錢給外人也不給自家兒孫花用。”

“既然知道自個上不了台麵,就不要到人前丟人現眼。”楊氏一臉不耐煩,這個三兒媳就是塊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錢氏滿臉不服,又不敢再頂嘴。

恰在此時,薑氏端了一盤炒貨進來,“還不到飯點,這是蘇木帶回來的炒貨,據說味道特彆,娘跟小妹嘗嘗鮮。”

眼睛一轉看到坐在旁邊的錢氏,“原來三弟妹在這,讓我一頓好找,我說怎麼煮飯的灶前沒人看火,我跟你去看看,飯燒糊了可就鬨笑話了。”拽了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錢氏紋絲不動,手一伸抓一把瓜子,“我也嘗嘗蘇木買的稀罕玩意,不就是瓜子麼,還能吃出朵花來。”

她飛快地把瓜子夾在門牙上,“咯嘣”一聲,瓜子仁入口兩片唇瓣一吹,瓜子皮飛出去。

看了眼無語的薑氏,得意洋洋地嘿嘿笑,“大嫂後悔了吧,昨天送來的魚個頭小還不新鮮,我早說了我孃家侄兒能弄來肥大的活魚,個個能有三歲小兒高,你偏不領情。”

“我沒……”

“吃了虧也是白吃,世上可沒後悔藥買。”不用人回答,錢氏自說自話。

“衛家的那爺三就是些沒眼色的蠢貨,在外麵牛皮吹上了天,真當他們衛家能當我們李家的主了,也不看看自個是什麼東西……”

“木哥兒也真是的,這樣的好日子,很該把蘆根帶在身邊招待客人,他們可是堂兄弟,現在不幫襯還等到什麼時候……”

青葉眼睜睜看著三舅媽起伏不停的嘴皮子,一邊說話,一邊翻飛吐出瓜子皮,兩者絲毫不耽誤,不一會地上就積了一堆瓜子皮。

薑氏眼瞅著婆母的臉上陰雲密佈,下一刻就要電閃雷鳴了,一把死勁拽了妯娌的胳膊強行扯了出去。

猛然少了一道密集聒噪的女聲,屋內一下子空曠起來,幾人竟呆愣了片刻,耳朵似乎還停留著“嗡嗡”聲。

“哈哈!”杏娘實在沒忍住,捶打桌子笑得花枝亂顫,“這世上也有娘你製不了的人,叫您老一直說我,這回遇到剋星了吧,哈哈!”

楊氏一手扶著額頭又好氣又好笑,“你老孃都要被人氣出好歹來了,你還在這幸災樂禍。”

杏娘趴在桌上肩膀聳動,“我三嫂這個人吧,就是塊滾刀肉,蒸不熟煮不爛,娘你到底是在哪找出的這麼個人物,老錢家是不是跟咱家有仇啊,把這麼個禍害弄到咱家來。”

“哪裡是我找出來的,是你爹乾的好事。”楊氏恨聲說道。

老錢家非但跟李家沒仇,還有恩,李老爺子當乞兒到處討食時,曾得過錢老爺子的一碗剩飯。等到兒女漸漸長大,錢老爺子提出把女兒嫁到李家,兩家合做一家更親密,李老爺子想到那一飯之恩點頭答應了。

“老話說得再沒錯的,買豬還得看圈,你三嫂跟錢老婆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當初也是瞎了眼,竟沒想著多打聽打聽。”楊氏長籲短歎。

“就是苦了你三哥娶了這麼個婆娘,他小時雖皮了些,但也沒現在這麼混啊,都是這婆娘禍害的。現在可好,還弄了個小錢氏進門,他們這一房算是完了。”

自從錢氏執意要把侄女娶進門當大兒媳婦,兒子也同意後,楊氏就對這一房死了心,隻要他們不闖出天大的禍事,楊氏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眼不見心不煩。

奈何錢氏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無事尚且一天三趟的往老宅跑,不是蹭吃蹭喝就是閒話家常,無人理會也能自個搭起台子唱一天戲。趕都趕不走,你說她吧,她無事人一樣當聽不見,臉皮厚過城牆。

有事了那更是扯著李老爺子的袖子不撒手,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以至於李老爺子自詡是個有點學問的斯文人,但一見到這個三兒媳就添了個頭疼的老毛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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