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壟上煙火(種田) 第44章 第 44 章 有了後爹就有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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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後爹就有後娘

杏娘在彆人家院子聊的樂嗬,
也沒聽見有人進屋喊人,來人聽到說笑聲往院子走來。

“喲!說什麼呢,笑的這般快活。”一個輕柔的女聲突兀的響起。

杏娘擡起頭:“嬸子過來啦!嬸子這一向可好?”邊打招呼邊起身讓出凳子,
雲娘早站起來去灶房給婆母搬板凳。

王氏謙讓道:“你自個坐,
我好著呢,
閒著過來看看,
你們忙你們的,
不用管我。”

“嬸子不用跟我客氣,
坐半天了順便站起來歇口氣。”正好雲娘拿來一個小板凳,杏娘接過來坐下。

因多了一個人且還是長輩,院子安靜下來,
三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還是王氏最先打破沉默:“杏娘,聽周老爹說用了你爹李老大夫的風濕膏,
腿疼的毛病好多了。何石他爹年歲大了,老寒腿雖說沒周老爹的那般嚴重,
冷冬臘月的也疼得慌,下次去你爹孃那時能不能托你帶幾帖?”

“啊?風濕膏?”杏娘一時有些錯愕,這熱得冒煙的天氣怎地想到風濕膏的,
就算是提前準備也太早了些,
提前半年了都。

儘管疑惑,
她也沒追根究底,興許人家就是這般的行事作風呢,無傷大雅的事情沒必要弄得清楚明白。

杏娘一口答應:“沒問題,這有什麼難的,
嬸子無需客氣。我爹雖說不看病開藥方了,膏藥還是在賣的,用過的人都說好呢。”

王氏長歎一口氣,
表情略顯傷感,“這人啊上了年紀,身子骨就不行了,不是這裡酸就是那裡疼的,還不知道能活幾日。要不是顧念著孫子、孫女們還小,這把老骨頭早撐不住了。”

“嬸子,你可千萬彆這麼說,我爹孃比您大了有七、八歲吧,他們都還不服老呢。您呀,年輕著呢,這要走出去誰敢說您老?”杏娘真心覺得王氏想得太多,還不到五十的年紀也夠不著垂垂老矣。

何況她長得又顯年輕,臉上白皙光滑,隻笑起來眼角一圈皺紋,頭上一根白發也無。

再怎麼樣也跟年老體弱相去甚遠吧!

雲娘一直沒說話,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自婆母來了後隻顧低頭剪蠶豆,聽她們兩個有來有往。

王氏語帶羨慕:“誰能跟李老大夫比,他老人家的子孫孝順得很,小李大夫在鎮上風評很不錯,大家都說往後保安堂的主治大夫就是他了,張老大夫且要靠後。聽說前段時間李老大夫過生辰,他老人家交際眾多,想必熱鬨的很吧?”

王氏的小兒子趙平在鎮上一家鋪子當夥計,對鎮上的人事門清,小李大夫也是時常打交道的。

“那倒沒有,”杏娘實話實說,“我爹孃都不是那等張揚的人,無事輕易不宴客,他跟我孃的生辰都隻有家裡小輩過來道賀,親戚朋友的都不請,就是嫌麻煩。旁人家恨不得年年辦宴席好收幾個禮錢,我爹恰好相反,巴不得一直不辦纔好,寧願往外送禮錢。”

王氏笑容有些勉強,不死心繼續追問:“散生確實沒有大辦的必要,整十的壽辰還是要辦的吧?老人家就是自個不想辦,為了子女著想,也是要置辦宴席的。要不然知道的說是老人嫌累贅,不知道的還以為子女不孝順,連父母整十的壽宴都不捨得出錢。”

雲娘嘴角僵硬的笑容出現裂痕,她更深地埋下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麵容。

杏娘更加莫名其妙,不明白她為何在壽宴這個事情上死纏爛打,不過仍是耐心回答。

“整十的壽辰也是不辦的,我爹那個人這些事都看得很淡。他老人家還說呢,百年後也不必辦喪事、選墳立碑,一把火燒了了事。骨灰願意灑在哪個地方就灑在哪,他不介意。”

她停頓了一下,有些想笑,“嬸子您說說,哪有當長輩的這般囑托後人的,我們要是按照他老人家的吩咐做事,那可真要被人指著脊梁骨罵不孝了。”

王氏“……”

她實在不知如何接話,李老大夫是個怪胎,你也不遑多讓,怎地就聽不懂彆人想說什麼呢——簡直比棒槌還直溜。

“李老大夫確實是個……與眾不同的人,難怪他老人家能教出如此出息的子孫。我原以為大夥跟我們村習俗是一樣的,你婆母之前不也張羅過整四十的壽宴,是吧?”

杏娘嘴角一撇,一臉不屑,“我婆母那個人,不是我說,一輩子就沒做過幾件好事。她老人家這輩子就是命好,羨慕不來,年輕時有漢子撐著,老了靠兒子養。半點閒心不操,一點也不體諒小輩們的辛苦。”

她擡起頭跟王氏求證:“您也是當長輩的,經的事比我們多多了。您應當也清楚這個道理的吧,一般的滿月婚嫁酒席,親朋好友多的人家除掉花銷肯定是有賺頭的,再不濟也不會虧,至多打個平手。

壽宴就不一樣了,為了老人麵子好看,菜要上得了台盤,酒要好酒。攏共就收那麼點禮錢,哪夠這般奢靡的酒席,做兒女的少不得倒貼。”

說到這裡,杏娘也是滿心不舒服,“要說老人真是六、七十的年歲了,沒得說,為人子女的就算是去借利錢,該辦也還是要辦的。可四、五十的年齡,要我說真不算老,頭發沒白牙齒沒掉的,算什麼老人。

我婆母那個人哪會管兒女的死活,就顧著自個心意,麵子好看,您說說,有這麼當長輩的嗎?”

王氏“……”

她什麼都不想說,她隻想掐死眼前的棒槌。

雲娘死死地咬住嘴唇,頭幾乎埋到膝蓋,因憋笑臉漲得通紅,仍是控製不住雙肩顫抖——她婆母估計這輩子就沒踢到過這般硬的鐵板,杏娘從另一方麵來說,也算是油鹽不進,水火不侵了。

王氏連表麵的客套都維持不下去,她本來是想借個由頭達到自個的目的,有外人在還能敲敲邊鼓更容易達成目標。

不成想目的沒達成,反被將了一軍,這個棒槌是如此的擰不清,再扯下去還不知道能說出什麼不入耳的話。

她草草結束話題,又隨意閒聊幾句,匆匆忙忙起身走了。

過了片刻,等確定婆母回了自個家,聽不到這邊的動靜,雲娘終於沒忍住,趴在膝上悶聲大笑。

她笑得如此痛快,以至於從小板凳上滑下來坐到地上,仍然不管不顧地悶笑。

“你……你怎麼了?”

雲娘擡頭看到杏娘一臉莫名,再想到婆母落荒而逃的背影,更是控製不住渾身顫抖,笑得幾乎喘不過氣。

杏娘想扶起她,雲娘擺手,笑得肚子疼的厲害,好容易止住了,一看到她又想笑。如是幾次後,杏娘就不管她了,她都沒搞明白她在笑什麼。

酣暢淋漓的痛笑一場,雲娘渾身酸軟,攤在地上不想起身,她捋一把鬢角散落的碎發,“杏娘,今兒多虧了有你,我得好生謝你一回。”

“謝我什麼?”杏娘要被這對婆媳搞糊塗了,老的少的都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我家的情形你也知道。”雲娘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我那個公爹今年過五十生辰。”

雲孃家的情形說起來有點複雜。

何石的親爹在他五歲上得病走了,王氏一個年輕小媳婦養不了家,又無公婆約束——公婆在兩年前先後去世。

加上手上頗有些積蓄,帶著個孩子嫁予彆處多受掣肘,還不定吃多少苦頭。財產被人昧了不說,連人能不能保得住也沒個數,乾脆想出來一招坐產招夫。

招來的夫婿姓趙,比王氏大了整五歲,因家貧年歲大一直娶不上媳婦。眼看著邁入三十大關,即將要成為一個老光棍,不得已尋了媒婆答應當上門女婿。

然而上門女婿也不是那麼好找的,能招贅的人家多半有些個家底,要麼圖男方的人才相貌,要麼圖他的才乾品德。趙德這般哪樣都不靠邊的人更是難找,他自覺已是委曲求全,萬般無奈降低要求了,殊不知這類人在媒婆那根本排不上號。

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巧合,也說什麼鍋配什麼蓋。

王氏跟趙德恰好就配上了,一個年輕守寡帶著孩子,手上有些家資。年輕男人自然不適合,稍年長幾歲的正好過日子,也不講究相貌,能乾活就行。

一個家裡精窮,一把歲數也不指望能娶到媳婦,當上門女婿還能過幾天好日子。

兩個一拍即合成了婚,住在何石他爹建的房子裡。

起初趙德確是個老實勤快的人,雖長得難看了點,好歹乾活是一把好手。待何石也和藹可親,視如己出,一家三口日子過得平和有奔頭。

待到第二個年頭王氏懷上胎,生下個男孩,取名趙平。

其實壟上有些年歲的老人說起王氏兩口子是頗有些微詞的,說是王氏當初坐產招夫說的是生下孩子姓何,結果現下竟然隨了夫姓。

那何石他爹一輩子的心血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外人,給不相乾的人養了兒子。

奈何何家是村裡的獨門獨戶,連個長輩也沒有,外人再不忿也管不到人家兩口子的房裡事。王氏決意這般做,旁人最多嘀咕幾句,背後指指點點,一點殺傷力的招數都沒有,對不在意的人傷害幾乎為零。

又過了幾年,王氏生下一個女孩,名為趙桃花,一家人更為圓滿。隻苦了何石,小小年紀家裡家外一把好手。

王氏自是不會苛待自個兒子,吃穿用度都不差,就是乾的活有點超出一個孩子的承受範圍。趙德隨時帶著何石乾農活,下地除草、栽秧、割稻穀……一樣不差。

十來歲的少年正是長個子的時候,雖吃得飽,重活乾多了到底影響身高,成年的何石是個矮壯的身板。

等到了成親的年紀,在老屋旁邊起了一間小房子當婚房,娶了雲娘進門。雲娘也是個勤快能乾的,小兩口兢兢業業、起早貪黑地忙碌,到底靠著一雙手活成了一戶人家,徹底跟老宅那邊分開過活。

要是較真起來,趙德委實算不上是雲孃的公公,她公爹早不知埋地下多少年了。可世上的事哪能真個分清楚黑白對錯,全都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趙德今年滿五十,王氏有意無意在雲娘跟前提了幾句,想讓兩個兒子出錢置辦壽宴。雲娘一直不點頭,纔有了今兒的這一出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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