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壟上煙火(種田) 第75章 第 75 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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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逢知己千杯少

想起李家兩個老的德行,
錢氏心裡的火越燒越旺,臉色越來越黑。

長輩掙了銀子不就是為了給小輩花的麼?

他兩個倒好,手裡的銀錢攥得死緊,
恨不得帶進棺材裡去。心情好時賞他們幾個銅板,
要是哪天不高興了,
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斥責他們不知廉恥,
好吃懶做,
整天就知道惦記老人手裡的棺材本。

他們也不想惦記,
可兩個老不死的偏心偏到了咯吱窩,都是李家的兒孫,憑什麼給大房就是又出錢又出力的?

大房的兒子打小送去念書不說,
後麵還送去了府城。那可是府城,多少人一輩子連鎮上的地磚都沒踩過,
更彆說府城,做夢都夢不到那麼遠。

現下好了,
大房的兒子在鎮上討到了體麵差事,過上了城裡人的日子,吃的喝的乾的活更是跟他們天差地彆。

可彆說這都是大房兩口子掙錢供出來的,
把她腦袋擰下來她都不信,
兩個種地的能把地裡種出金子?

還不是老頭子出的銀錢。

二房就是一家子憨貨,
生出來的兒女比豬圈裡的小豬羅還多。擔心兒孫吃不飽,老爺子又把李老二帶著身邊學打喪鼓。

這是個多來錢的活,彆人不知道,她心裡門清。

她孃家隔壁就是打喪鼓的,
一門子三兄弟各個養得膘肥體壯,吃喝不愁,還能拿出豐厚的聘禮迎娶好人家的黃花大閨女。她孃家兄弟有心想學,
苦於無門路,彆個壓根不教外人,求到老爺子這裡,他也隻是搖頭。

這一家子就是狼心狗肺,嫡親親家的兒女都不肯教,巴不得看著他們受苦受累受窮,一輩子不得翻身,他們自個倒是享福的很。

就沒見過心眼這般壞的親家,結親本就是結兩姓之好。她老錢家白白賠進來兩個閨女,結果一丁點好處都沒撈到,怪道她娘說李家沒一個好東西。

四房不說也罷,生了一屋子賠錢貨,怎麼有臉拿李家的錢財?

最可氣的就是那個嫁出去的小賤人,都是旁人家的了,還一天到晚惦記孃家的財產。

整日裡不是拿這個就是帶那個,回了孃家住著不肯走,死皮賴臉就想多撈兩個錢。彆以為她不知道,兩個老不死的不定給她塞了多少錢。

可憐他們三房,爹不疼娘不愛的,誰都看他們不順眼。

她生的兒子雖沒有二房多,可也為李家作了不少貢獻,怎麼就這麼遭人恨?

老爺子沒為他們做過一丁點打算,眼巴巴看他們種田辛苦勞累,他們一聲不吭自個清閒,這是親爹親娘能乾出來的事?

現下她爹好不容易過一回生辰,老人家一輩子可享過什麼福?

李家兩個老的不去赴宴也就罷了,她想置辦一點體麵的生辰禮還要看他們的臉色,簡直欺人太甚。

心裡的怒火如烈焰噴發,錢氏暴跳如雷,對著李老三就是一頓噴。

“我爹孃辛勞半輩子,養兒養女,吃苦受累,如今辦個壽辰怎麼了?你們老李家這麼瞧不上我們錢家,當初為什麼巴巴求上來跟我家結親,還娶了兩個錢氏女進門?你們姓李的狼心狗肺……”

火星子四濺灼得她渾身傷疼,她不好過,誰也彆想好過。

伸出尖尖利爪朝李老三臉上撓了一把,五道新鮮出爐的指甲印赫然在目,另一隻手也揮舞著添上。

李老三猝不及防被撓了個滿臉開花,這瘋婆子好好的發什麼顛?

慌忙起身架住她的雙手,“你發的什麼瘋?我告訴你錢氏,我忍你很久了,你們錢家的事乾我李家屁事,吃苦受累也是他們自找的,關我爹孃什麼事?你是不是瘋魔了?”

錢氏披頭散發,伸拳踢腳,狀如瘋婦,在李老三身上又捶又打,聲嘶力竭嚎叫。

“李老三,我跟你拚了,你個沒良心的窩囊廢,活該你受窮,活該你被爹孃嫌棄。你就是那糞坑裡的老鼠屎,誰都不會看你一眼,你的兄弟姐妹都不拿正眼瞧你。你看看你那窮酸樣,連給嶽父的壽禮都置辦不出來……”

李老三被罵得心頭火氣,額上青筋直跳,兩個廝打成一團,到底男子力氣大,一把將她推搡在地。

“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吧,你們老錢家這麼有錢,那你自個去想法子,老子不伺候了。”一甩袖子,怒氣衝衝走出家門。

出了門不想給人看見,專門挑了偏僻的小徑悶頭悶腦亂走一氣,邊走邊罵:“死瘋婆子,豈有此理,竟敢打老子?”

直走到東頭河邊才停下,雙手叉腰氣喘籲籲,好半晌才平靜下來。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他剛才遭的罪,嘟嘟囔囔又罵了幾句解恨,彎腰伸頭側了臉對著水麵照。

河水清澈照出一個人影,臉上似有幾道劃痕,李老三不由氣急,摸著臉頰齜牙咧嘴。

“噗通”一聲,一粒土坷垃掉落,河麵泛起一圈圈漣漪。

“李三兄弟,您這是對鏡梳妝呢還是描眉呢,我倒要瞧瞧您是何俊俏模樣。”一個調侃的聲音悠然想起。

李老三猛然回頭,看清來人慌忙捂臉,訕訕一笑:“我道是誰,原來是王兄啊,我就是瞎閒逛,不成想跑你家這邊來了。”

他慌不擇路竟走到了村子最東邊,旁邊的那間小屋眼熟的很,可不就是王茅發的家,當初他還來這邊送禮來著。

李老爺子的警告猶言在耳,屋子裡人聲鼎沸,笑語喧嘩,李老三小心爬上河坡,一溜煙彆過他。

“你忙你的,那個……我家裡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你不用管我。”

邊打著哈哈,邊快步往回走。

他快王茅發更快,到手的肥羊哪有放過的道理,一把拽了他的胳膊:“李三哥,彆著急啊,相逢就是有緣,往日裡我最是敬佩李三哥了。奈何李老先生管得嚴,瞧不上我等卑弱小民,縱是有心跟三哥交往也怕礙了老爺子的眼。”

他拖了李老三往家走,“今日機會難得,哥兒幾個在我家吃酒耍樂,三哥既然碰巧來了,合該有這場酒喝。若再推脫不答應,可是瞧不起兄弟我?我拿三哥當親哥待哩。”

老爹隻說不準賭博,沒說不許喝酒啊,李老三佯裝為難,半推半就跟了上去。

推開門進去,小小的宅子沸反盈天,堂屋中央的四方桌上擺了幾碟花生米、涼拌豬頭皮等下酒小菜,四五隻喝酒的大海碗。

幾個男人歪歪扭扭坐在桌邊上,劃拳者有之,嬉笑怒罵者有之。

聽到開門聲齊齊扭頭看過來,王茅發如此這般一說,眾人更是熱切。對他臉上的爪印視而不見,眾星捧月般環繞著他。

“原來是李家三老爺來了,失敬失敬!”

“李老先生神通廣大,我等一向久仰大名,不成想今日得見老先生家的三公子。”

“三老爺不愧是李老先生家的愛子,長得如此氣宇軒昂,我一見了就心生歡喜。”

幾個無賴、混子一頓馬屁狂拍下來,李老三渾身通暢,飄飄欲仙,險些連姓誰名誰都忘了。他在家就是個厭物,誰都可以忽視,何曾享受過如此待遇。

隻覺得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況此間這般多的伯樂。

他李老三往日被人棄如敝履,原是那些人見不得他英俊瀟灑,一表人才,怕他搶了老爹的愛寵。卻不成想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機緣巧合之下竟然碰到了這樣一群知心好友,實在是上天眷念。

當下真個舉起酒碗大口乾了,哥哥弟弟一通亂喊,情真意切,比他親兄弟都真。

幾碗水酒下肚,更是涕淚縱橫,牽了身旁之人的手,抹著眼角訴衷腸。

一頓酒從晌午吃到太陽落山,李老三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蹌蹌摸到家,倒在床上鼾聲如雷,連鞋都沒拖。

錢氏本以為發了一頓邪火,李老三應是跑去跟他孃老子要幾個銀角子花銷,心滿意足哼著小調打水洗臉梳妝。

她就說麼,一個李老三而已,她錢氏還能拿不下?

結果這一等就等了一個下午,等來等去等回來一頭爛醉如泥的死豬。

錢氏氣急敗壞猛踹了他兩腳,喘著粗氣走出房間,也不管自家男人衣物沒脫,鞋子還在腳上。

“喝……喝……就知道喝酒,怎麼不喝死算了,省得老孃清洗衣裳,沒用的東西,活著浪費糧食……”

罵罵咧咧的聲音逐漸遠去,房間的李老三渾然不覺。

這一覺直睡到天矇矇亮,李老三醒來時婆娘還在一旁打鼾,他昨日天沒黑就睡了,今天自然醒得早。

李老三坐起身靠在床頭沉思,昨天的一幕在腦海浮現,那樣喝酒吃肉的日子才叫暢快,那般率性灑脫的兄弟才叫手足。沒有人罵他,沒有人對他白眼,各個奉他若神明,待他如血脈至親。

他李老三之前過的叫什麼日子,當真白瞎了他在這個家裡付出的深情,既然人人視他如無物,他就不奉陪了,自有人待他如珍寶。

瞟一眼身旁睡著的肥婆娘,心裡一聲冷哼,你錢家不是瞧不上我李老三嗎?

嫌我置辦的壽禮薄了,那你自個買去。

衣裳也不換,仍是昨日的一身,李老三套上鞋子開啟大門往鎮上走,手裡拎著先前買的布匹。

一邊走一邊心裡盤算:昨日吃了兄弟們的好酒好菜,他李老三是何等樣人,自然要回請一番纔是,否則不是讓人恥笑。家裡點心和酒已經有了,布匹卻是無用,不如賣了換些下酒菜的好。

花了錢心裡卻是美滋滋,難得有人肯跟他來往,他自然要多多迎合。

如此賣了布買了下酒菜,回到家又順走酒和點心,李老三誌得意滿來到王茅發家。

王茅發喜出望外,沒想到驚喜來得這樣快,親攜了他的手領進屋,“三哥倒是個急性子,大早上的弟兄們也沒來。先彆急,且等我煮了稀飯,咱們哥倆吃過早飯再說。”

李老三感動不已,這是拿他當親兄弟呢,他幾個哥哥、弟弟何曾這樣待他。

當下隻恨不得把一片心肝剖出來,給弟兄幾個下酒纔好。

自此李老三越發的樂不思蜀,把個王家當成了自己祖宅,日日不落空的過來請安。若是一時短缺了吃食酒菜,李老三當仁不讓回家拿銀子。

他手裡哪有幾個銅板,家裡的銀錢都攥在錢氏手裡,索性熟能生巧,乾脆拿了家裡的東西典當。

錢氏恨得咬牙,好好的壽禮飛了,李老三又不肯找公婆要銀子,她肯定不能就這麼兩手空空回孃家。隻得含恨掏出壓箱底的銀子重新置辦了一份生辰禮,跟李老三兩個越發不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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