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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106章 寒梅映雪見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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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魂崖的晨霧還未散儘,龍誌煉已將兩卷《星隕醫經》小心收進檀木匣中。匣身雕著寒梅暗紋,與他懷中的星隕砂遙相呼應——昨夜在石殿內,星隕砂吸收了命魂丹的靈氣,此刻正泛著溫潤的金光,像極了蘇清雪發間那枝冰心梅。

“阿煉哥,該走了。”蘇清雪的聲音從崖下傳來。她牽著青騅馬立在老梅樹下,梅枝上的積雪被山風吹落,沾在她月白鬥篷上,倒像綴了滿襟碎玉。龍誌煉低頭看時,自己腰間的參宿劍不知何時已出鞘,劍尖正指崖邊那叢帶露的寒梅——劍刃映著梅瓣上的雪,竟比尋常更亮三分。

“墨前輩,孫穀主,我們出發吧。”龍誌煉轉身對身後眾人道。墨淵子倚在藥童肩頭,酒葫蘆裡的梅香比昨夜更濃,許是又偷偷添了新釀的梅酒。孫穀主則帶著藥王穀弟子檢查藥囊,見龍誌煉看來,捋須笑道:“龍小友急什麼?這終南山的雪,可是十年難遇的景緻。”

話音未落,山腳下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七八騎玄衣衛從霧中衝出,為首者手持繡春刀,刀身上刻著“鎮北軍”三字。龍誌煉瞳孔微縮——鎮北軍統領張九昨日在岩洞助戰,今日怎會獨自帶人追來?

“龍小友留步!”張九勒住青驄馬,刀鞘在地上磕出火星,“末將有緊急軍情相稟!”他翻身下馬,玄色披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昨夜京城急報,北漠狼主率二十萬大軍壓境,朝廷命各門派即刻回援。藥王穀已接到傳信,孫穀主可願同去?”

藥王穀弟子聞言嘩然。孫穀主撚著胡須沉吟片刻,轉向龍誌煉:“龍小友,醫經雖要緊,可國事更重。老夫這把老骨頭,該去守邊關的百姓了。”他又看向蘇清雪,“清雪丫頭,你隨穀裡去,還是跟著龍小友?”

蘇清雪望向龍誌煉,眼中似有千言萬語。龍誌煉卻注意到她發間的冰心梅枝——那是他昨夜從岩洞折下贈她的,此刻梅瓣上凝著薄霜,倒比初開時更見風骨。他忽然想起昨夜在血魂崖,墨淵子說的話:“醫道仁心,原是要兼濟天下的。”

“清雪,你隨孫穀主去。”龍誌煉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我送墨前輩回藥廬,再趕去邊關。”他轉頭對張九道,“張將軍,我與墨前輩稍後便到,煩請先行通傳。”

張九抱拳道:“龍小友信得過末將,那便先行一步!”說罷翻身上馬,帶著玄衣衛消失在霧中。

藥王穀眾人收拾妥當,孫穀主拍了拍龍誌煉的肩:“後會有期!”說罷率隊下山。蘇清雪咬了咬唇,從懷中取出個錦囊塞給龍誌煉:“這是我新製的‘冰心散’,治外傷極好。邊關風大,你……”她頓了頓,“你若受傷,記得用。”

龍誌煉接過錦囊,指尖觸到她微涼的手指。蘇清雪轉身要走,又回頭道:“我在穀口等你訊息。”說罷策馬追上藥王穀隊伍,背影很快被山霧吞沒。

墨淵子望著蘇清雪離去的方向,忽然輕笑:“這丫頭,倒比十年前更像你娘了。”他拍了拍龍誌煉的手背,“走吧,回藥廬。”

歸程的路比來時順暢許多。山霧漸散,終南山的雪色愈發明顯,鬆枝上堆著厚厚的雪團,偶爾有雪塊墜落,發出“撲”的悶響。龍誌煉牽著墨淵子的藥童,參宿劍始終未入鞘——他總覺得,這寂靜的山林裡藏著什麼。

行至半山腰時,藥童突然拽了拽龍誌煉的衣袖:“龍大哥,前麵有棵歪脖子鬆樹,樹底下埋著個瓦罐!”龍誌煉心頭一凜,摸出星隕砂握在掌心。他走上前,用劍尖撬開瓦罐,裡麵滾出幾枚透骨釘,釘尖泛著幽綠——正是玄冥教的“腐骨釘”。

“看來我們走漏了風聲。”龍誌煉環顧四周,雪地上有幾行新鮮的腳印,往密林深處去了。他蹲下身,用星隕砂在雪地上畫了個圈,“墨前輩,您說玄冥教要找命魂丹,難道……”

“他們要的不是丹,是丹裡的東西。”墨淵子的聲音突然冷下來,“當年你娘用命魂丹鎮壓屍王,卻不知丹本身是用‘千年寒玉髓’煉的。那玉髓能引動天地陰寒之氣,若落入邪道之手……”他咳了兩聲,“怕是要生出比屍王更可怕的東西。”

話音未落,林子裡傳來“哢嚓”一聲。龍誌煉旋身揮劍,星隕砂化作星網,卻被一道黑影閃過。那人身穿玄色緊身衣,麵覆青銅鬼麵,手中握著柄骨節做成的短刃——正是玄冥教“暗衛”的打扮!

“找死!”龍誌煉大喝,參宿劍直刺對方咽喉。暗衛不閃不避,短刃迎上劍鋒,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龍誌煉隻覺虎口發麻,星隕砂在體內翻湧,劍刃上騰起刺目星光。暗衛這才後退兩步,鬼麵下發出嘶啞的笑聲:“龍小友果然名不虛傳,可你護不住那老道!”

他話音剛落,山林裡突然響起銅鑼聲。七八個暗衛從四麵八方湧出,將龍誌煉和藥童團團圍住。為首的暗衛舉起短刃,指向藥童:“交出星隕砂,饒他一命!”

龍誌煉將藥童護在身後,參宿劍嗡鳴出鞘:“想要星隕砂?先過我這關!”他手腕一翻,星隕砂凝成星網,直取為首暗衛麵門。暗衛揮刃格擋,星網卻被短刃割出缺口。龍誌煉趁機欺身而上,劍尖點在暗衛“膻中”穴上——這是蘇清雪教他的“十二正經”要穴。

暗衛渾身一震,短刃“當啷”落地。龍誌煉正要製住他,卻見他嘴角溢位黑血,竟是服了毒。龍誌煉皺眉後退,卻聽遠處傳來破空之聲。他抬頭望去,隻見三支透骨釘破空而來,釘尖泛著幽綠,正是昨夜七煞使用的手法!

“小心!”龍誌煉推開藥童,自己卻被釘尖擦過左肩。鮮血頓時浸透了月白棉袍,星隕砂在傷口處發燙,竟將毒血灼成青煙。龍誌煉咬牙拔下透骨釘,隻覺一陣眩暈——這毒比腐骨毒更烈三分。

“阿煉哥!”藥童驚呼。龍誌煉強撐著站穩,卻見暗衛們已退入林中,隻留下那枚鬼麵。他撿起鬼麵,發現麵具內側刻著一行小字:“寒玉髓現,屍王重生”。

“原來如此。”龍誌煉喃喃自語,“玄冥教要集齊命魂丹和寒玉髓,複活屍王。”他望著懷中的星隕砂,又看了看染血的左肩,“清雪給我的冰心散,應該能解這毒。”他取出錦囊,倒出些藥粉敷在傷口上,果然刺痛漸消。

藥童扶著龍誌煉繼續趕路。行至藥廬時,天色已晚。藥廬前的老梅樹仍開著花,梅枝上的積雪被夕陽染成金紅,像極了蘇清雪發間的冰心梅。龍誌煉推開柴門,卻見墨淵子正坐在石凳上,麵前擺著個粗陶酒碗,碗裡盛著渾濁的藥汁。

“阿煉,你回來了。”墨淵子抬頭,眼中的疲憊被笑意掩蓋,“孫穀主捎信來說,邊關的狼主已經退了三十裡。看來你這趟取經,連北漠的仗都省了。”他指了指石桌,“我煮了梅酒,你且喝兩碗暖暖身子。”

龍誌煉這才注意到,墨淵子的臉色比昨日紅潤許多。他走到石桌前,端起酒碗,梅香混著酒香直竄天靈蓋。墨淵子突然道:“你可知,為何玄冥教要找寒玉髓?”

龍誌煉搖頭。墨淵子喝了口酒,緩緩道:“二十年前,你娘在苗疆發現,寒玉髓產自極北之地的‘冰魄淵’。那裡有座千年冰窟,窟底沉著具女屍。那女屍頸間戴著塊玉牌,刻著‘冥後’二字——正是當年被屍王所殺的苗疆大祭司。”

“屍王殺了她,用她的屍體製成寒玉髓?”龍誌煉皺眉。

“不。”墨淵子的聲音低沉下來,“是你娘用她的屍體製成了寒玉髓。那大祭司臨終前說,她的怨氣能鎮住屍王,但需得用至純的寒玉包裹。你娘耗儘心血,終於將她的怨氣封入寒玉髓,卻不想……”他歎了口氣,“這寒玉髓反而成了引屍王重生的鑰匙。”

龍誌煉握緊星隕砂,隻覺掌心發燙。窗外的老梅樹突然沙沙作響,幾片梅瓣飄進窗來,落在酒碗裡。他望著梅瓣上的金光,忽然想起蘇清雪說的話:“醫道仁心,原是要兼濟天下的。”

“墨前輩,”龍誌煉放下酒碗,“我明日便啟程去冰魄淵。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毀了寒玉髓,絕不讓屍王重生。”

墨淵子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好小子,有你娘當年的模樣。不過……”他從懷中取出個小布包,“這是你娘當年留下的‘寒玉令’,能開啟冰魄淵的冰窟。你且收著,若遇到危險,用它召喚……”他頓了頓,“召喚你孃的舊部。”

龍誌煉接過布包,開啟一看,裡麵是塊羊脂玉牌,刻著“星隕”二字。他握緊玉牌,隻覺一股暖流傳遍全身——這大概就是母親留下的最後溫度。

夜漸深,龍誌煉躺在竹榻上,望著窗外的月亮。梅枝的影子映在窗紙上,像幅淡墨的畫。他摸出蘇清雪的錦囊,裡麵的冰心散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忽然,他想起白天在林子裡,暗衛說的那句“寒玉髓現,屍王重生”——或許,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但他並不害怕。因為他知道,終南山有寒梅破霧,有藥廬飄香,有蘇清雪在等他,有墨淵子這樣的前輩指引。更重要的是,他終於明白,所謂醫道,所謂仁心,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孤軍奮戰。

窗外,老梅樹的枝椏在月光下輕輕顫動,彷彿在說:寒梅破霧,星隕為鋒,此心光明,何懼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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