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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116章 雪溪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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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未散時,三人已行至終南山腳。龍誌煉牽著青銅船,船底還凝著未化的冰碴,在青石板上磕出細碎的響。蘇清雪抱著玉瓶走在中間,春霖露的寒氣透過布帛滲進她掌心,卻讓她想起潭底那抹金光——那是母親絹帛上說的春霖露,能解百毒,更能破玄冥教的蝕骨功。

前麵有鎮子!墨淵子的竹杖突然頓住。他望著山坳裡幾縷炊煙,眉峰微挑,雪溪鎮,十年前我曾路過,鎮口有棵百年老槐,樹下埋著周將軍當年的一壇女兒紅。

話音未落,一陣寒鴉從鎮後林子裡撲棱棱飛起。龍誌煉瞳孔微縮——那烏鴉左眼戴著枚青銅環,正是玄冥教的探魂鴉。他反手按住蘇清雪肩膀,將她拉到身後:有埋伏。

阿煉哥莫慌。蘇清雪從袖中摸出三枚銀針,針尾係著朱紅絲線,我早備了下藥的針,若真是敵人,先製住探路的。她指尖輕彈,銀針破空而去,正釘在最前那隻烏鴉腳上。烏鴉哀鳴著墜地,腿上的銅環落地,露出環上刻著的二字。

好個蘇姑娘!墨淵子撫須大笑,當年你娘給我送傷藥,用的也是這手飛針絕技。他話音剛落,鎮口突然傳來馬嘶聲。十餘騎黑衣騎士從霧中衝出,為首者戴青銅鬼麵,肩扛九環刀——正是那日被龍誌煉打散鬼麵的追魂使首領!

交出春霖露!鬼麵人嗓音沙啞,刀身嗡鳴,否則我燒了這鎮子,讓你們看看玄冥教的手段!

龍誌煉將蘇清雪護在身後,星隕劍與映雪劍同時在手。雙劍相碰,發出清越的鳴響,驚得鎮口老槐上的積雪簌簌落下。他望著鬼麵人身後被捆在馬背上的村民——有老婦抱著繈褓,有孩童哭著拽馬腿,心頭一沉:你等若敢傷百姓,我龍誌煉定要你血債血償!

小娃娃倒會裝腔作勢。鬼麵人突然甩鞭,九環刀上的鐵環如暴雨般砸來。龍誌煉足尖一點,旋身避開,星隕劍劃出半圓,竟將鐵環儘數削斷。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劍速比昨日快了三成——原是春霖露入體,寒玉髓的靈氣正滋養他的經脈。

阿煉哥,左邊!蘇清雪的驚呼讓他側身避開一記偷襲。原來鬼麵人早有準備,除正麵騎士外,另有五名黑衣人從林子裡躍出,手持淬毒短刃。蘇清雪銀針連彈,三枚針封了兩人啞穴,另外兩人被她用寒玉露潑中,短刃落地——寒玉露遇毒即凝,竟將短刃凍成了冰柱。

墨淵子的竹杖舞得如遊龍,每一下都點中敵人穴道。他望著龍誌煉,眼中滿是讚許:你娘當年教我的寒梅十三式,你已悟到第五式雪壓寒枝,比我還快兩年。

鬼麵人見勢不妙,突然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黑血。黑血落地化作青煙,竟在半空凝成個字。龍誌煉心頭一凜——這是玄冥教的血祭招魂,需以活人血氣召喚邪靈。果然,青煙中傳來刺耳的尖嘯,十餘具屍體從鎮外荒墳裡爬起,眼窩冒火,直撲而來。

是屍煞!墨淵子大喝,用桃木劍!他摸出腰間木劍,劍身刻滿符咒,我當年在終南山學道,曾見過這種邪術!

龍誌煉卻沒有武器。他望著蘇清雪手中的映雪劍——那是方纔從潭底拔起的鏽劍,此刻正泛著幽藍的光。他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這柄劍,本就是你的。當下伸手握住劍柄,隻覺掌心一熱,鏽跡簌簌剝落,露出青黑劍身,與他手中的星隕劍竟成雙色,一為月白,一為墨青,交相輝映。

雙劍合璧!墨淵子的聲音裡帶著震驚,當年蘇將軍與周將軍就是用這兩柄劍鎮住寒潭的!

龍誌煉握緊雙劍,隻覺體內內力如江河奔湧。他大喝一聲,星隕劍斬向左側屍煞,映雪劍則刺向右側。兩柄劍相交的刹那,潭底騰起漫天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竟比洞頂的老梅樹更絢爛。屍煞們在光暈中紛紛碎裂,化作黑灰散入風中。

鬼麵人終於慌了。他轉身欲逃,卻被龍誌煉的星隕劍攔住去路。龍誌煉劍尖抵住他咽喉,當年滅我滿門的凶手,是不是玄冥教?

鬼麵人突然笑了,笑聲淒厲如夜梟:你以為殺了幾個嘍囉就能查到真相?你娘當年...啊!話音未落,他脖頸青筋暴起,口中竟發出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龍小友好膽!竟逼我動用奪舍**

龍誌煉心頭劇震。他想起墨淵子說過,玄冥教有一種邪術,可將魂魄強行植入他人體內。眼前這鬼麵人,分明已被更高階的邪修控製!

阿煉哥小心!蘇清雪的銀針破空而來,正釘在鬼麵人後心。那邪修吃痛,鬼麵地裂開,露出底下張年輕卻陰鷙的臉——竟是玄冥教現任大長老,十年前在漠北見過一麵,當時他不過二十出頭,如今卻已鬢角染霜。

好個蘇姑娘!大長老甩了甩發麻的手臂,目光掃過龍誌煉手中的雙劍,當年蘇將軍夫婦持此雙劍,殺我玄冥教三位長老,今日我便替他們報仇!他抽出腰間軟劍,劍身泛著幽綠磷光,這是用百條嬰孩的脊骨煉的九嬰劍,專克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寶貝!

龍誌煉隻覺雙劍震顫。映雪劍突然發出龍吟,劍身浮現出細密的梅花紋路;星隕劍則泛起幽藍光芒,劍脊上的二字清晰可見。他這才明白,這兩柄劍本是一對,需得雙梅同綻時才能激發全部威力。

清雪,退到我身後!他將蘇清雪護在身後,對墨淵子道,前輩,您護著百姓先走,我來攔住他!

胡說!蘇清雪反手抓住他手腕,當年我娘說,醫者從不當逃兵。你這傻子,難道忘了?她指尖輕點他掌心,將半粒紅色藥丸塞進他手心,這是我新煉的護心丹,若真撐不住,便吞下去。

墨淵子歎了口氣,竹杖在地上畫了個圈: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片刻。他轉身對鎮民道,各位鄉親,跟我往老槐樹下跑,樹後有個地窖,能躲一時!

大長老的九嬰劍已經刺來。龍誌煉揮劍相迎,雙劍交擊,火星四濺。他這才發現,九嬰劍上的磷光竟能腐蝕劍刃——星隕劍的月白劍身上已出現細密的黑斑,映雪劍的墨青劍身也泛起暗黃。

這是邪術!蘇清雪急得跺腳,突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春霖露。她咬破指尖,在瓶口畫了道符,然後將春霖露潑向九嬰劍。的一聲,磷光遇春霖露如冰雪遇火,九嬰劍竟斷裂!

大長老驚得後退兩步。他望著斷裂的九嬰劍,又看了看蘇清雪手中的春霖露,突然尖笑起來:好!好!周正卿的女兒果然名不虛傳!你娘當年用春霖露破了我的蝕骨陣,今日你又用它毀了我的九嬰劍他突然壓低聲音,但你可知,你娘為何會死?

龍誌煉心頭一震。他想起地宮石匣裡的密信,想起母親臨終前蒼白的臉,這些碎片在腦海中翻湧。他握緊雙劍,聲音發顫:你說什麼?

你娘是自殺的!大長老的話如利刃刺進龍誌煉心口,她中了我的蝕骨散,知道自己活不過七日,便在你爹的藥裡下了毒,讓他陪你一起死!她說,要你們父女倆的魂魄永遠守著寒潭的秘密!

住口!龍誌煉的雙劍劇烈震顫。他隻覺氣血上湧,眼前陣陣發黑。蘇清雪急忙扶住他,卻見他嘴角溢位黑血——原來大長老在說話時,已將蝕骨散的粉末混入風中,吹進了他嘴裡。

阿煉哥!蘇清雪的淚水砸在他臉上,你撐住,我這就給你吸毒!她剛要俯身,卻被龍誌煉推開。他望著她焦急的臉,突然笑了:清雪,你彆怕...我娘說過,寒梅破雪,因為根紮在春天裡。我娘若真這麼做了,定是為了保護更重要的東西...

他的話音漸弱。眼前浮現出母親的笑臉——在記憶裡,母親總愛坐在老梅樹下,給他講醫武同源的故事;想起父親教他練劍時,總說劍是死的,人是活的,心正了,劍才正;想起在地宮裡,那捲絹帛上寫著春霖露者,取寒玉髓之精,融天地之陽,凝於三月十五子時,而今日,正是三月十四。

清雪,明日...明日便是取春霖露的最佳時辰。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發間的冰心梅簪,答應我,一定要...一定要把它交給...交給能守護百姓的人...

阿煉哥!蘇清雪的哭聲撕裂長空。墨淵子衝過來,用內力幫他壓製毒性,卻見龍誌煉的瞳孔已開始渙散。大長老趁機撲來,九嬰劍的斷刃直刺龍誌煉心口。

一聲悶響。蘇清雪突然擋在龍誌煉身前,斷刃穿透了她的左肩。鮮血濺在雪地上,竟凝成了紅梅形狀——與大雪初遇時,龍誌煉劍氣劃開的那朵紅梅,一模一樣。

你...大長老愣住了。

蘇清雪忍著劇痛,反手將春霖露潑向大長老。春霖露遇血即燃,在他身上騰起金色火焰。大長老慘叫著後退,卻撞翻了鎮口的老槐。樹洞裡滾出個酒壇,壇身刻著周將軍贈蘇——正是墨淵子說的那壇女兒紅。

原來...原來鎮民早知道...龍誌煉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他望著蘇清雪染血的臉,終於明白母親為何說寒梅破雪,因為根紮在春天裡——春天不在遠方,而在每一個為守護希望而戰的人心裡。

阿煉哥,你看。蘇清雪指著老槐樹後。那裡有塊被雪覆蓋的石碑,碑上刻著醫武同源四個字,與寒潭邊的石碑如出一轍。碑下壓著封信,信封上是母親的筆跡:誌煉吾兒,若你見到此信,說明為娘已不在人世。春霖露是寒玉髓的精魄,能解世間百毒,更能破玄冥教的蝕骨功。記住,真正的敵人不是玄冥教,而是他們背後的貪念。你要帶著清雪,走遍天下,守護那些需要守護的人...

龍誌煉的眼淚落在信紙上,暈開一片墨痕。他望著蘇清雪染血的梅簪,望著墨淵子顫抖的手,望著鎮民們從地窖裡探出的頭,突然笑了。他的手緩緩撫過蘇清雪的臉頰,又摸了摸頸間的雙梅佩,終於合上了眼。

阿煉哥!蘇清雪的哭聲驚飛了枝頭的寒鴉。雪溪鎮的晨霧裡,老梅樹的枝椏上,最後幾片冰殼地裂開,露出裡麵點點紅蕊——寒梅,終究還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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