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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125章 沂山寒梅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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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沂山的雪比寒玉穀更烈。龍誌煉行至半山腰,睫毛已結滿冰花,映雪劍鞘上的寒玉髓卻泛著溫潤的幽藍,像是母親的目光裹著暖意護著他。他解下腰間酒葫蘆灌了一口,辛辣的燒刀子順著喉嚨滾入丹田,這才驅散了幾分寒意——這是蘇清雪在懸壺穀塞給他的,說“寒夜登高山,酒暖勝火”。

山徑漸窄,積雪沒過腳踝。兩側鬆枝如鐵戟倒懸,偶有積雪簌簌墜落,砸在他鬥笠上發出悶響。龍誌煉放慢腳步,運起春霖露心法,靈力在經脈中流轉如溪,將寒氣逼至四肢百骸之外。他記得蘇明川說過,沂山有“三險”:寒霧鎖徑、冰崖斷路、鬼哭林深。此刻寒霧未起,冰崖也未見,唯有這寂靜的山林,透出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行至“望仙台”遺址時,風突然轉了方向。龍誌煉頓覺後頸發涼,映雪劍在鞘中輕鳴——這是他練劍十年來第一次察覺的異兆。他猛地轉身,隻見五步外一棵歪脖子鬆樹上,立著個灰袍人。那人裹著件褪色的灰布鬥篷,兜帽壓得低低的,隻露出半張青白的臉,左眼下方赫然紋著條黑蛇!

“玄冥教的‘蛇紋使’?”龍誌煉瞳孔微縮。杜九臨死前曾提過,玄冥教餘孽按功力分“赤焰”“玄冰”“黑蛇”三等,這黑蛇紋是管事的標記。

灰袍人不答話,右手一揚,三枚透骨釘破空而來。釘尖泛著幽綠,分明淬了腐骨毒。龍誌煉不躲不閃,左手捏了個劍訣,映雪劍“嗡”地出鞘,寒玉髓凝出一層薄霜,竟在身前結成冰盾。“當”的三聲脆響,透骨釘撞在冰盾上,毒液順著冰麵淌落,竟連冰層都未鑿穿。

“好劍!好功!”灰袍人兜帽掀起一角,露出雙眼——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卻泛著妖異的青灰,“龍家小子,你娘當年用‘冰魄寒玉’護你,今日便讓你看看,我這‘千麵蛇毒’,可比寒玉厲害三分!”

話音未落,他身形暴起,如狸貓般竄上鬆枝。龍誌煉足尖點地,映雪劍劃出半弧,劍氣掃向鬆枝。那灰袍人卻在枝頭踏雪無痕,反手甩出七枚柳葉刀,刀身刻滿蛇鱗紋路,正是玄冥教“蛇刃七煞”的殺招!

龍誌煉不敢怠慢,春霖露靈力運轉到極致。映雪劍在身前舞成冰藍色光輪,每一劍都精準地削中柳葉刀的蛇首。隻聽“叮叮當當”七聲,七柄柳葉刀儘被斬斷,斷刃墜地時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原來刀身嵌了人骨!

“好狠的手段!”龍誌煉心頭一凜。他想起懸壺穀藥圃裡被蝕骨散汙染的草藥,又想起杜九臨死前的慘狀,隻覺這玄冥教餘孽比想象中更殘忍。他不再留手,星隕劍自背後飛出,赤金色劍光如隕星墜落,直取灰袍人咽喉!

灰袍人不慌不忙,左手掐訣,右肩突然鼓起老大一塊。星隕劍刺在鼓包上,竟如刺在橡膠上般軟綿無力。那鼓包“噗”地裂開,噴出無數細如牛毛的銀針!龍誌煉大喝一聲,映雪劍迴旋成盾,將銀針儘數擋下,卻覺指尖微麻——這銀針竟淬了“軟骨散”!

“小子,你爹當年也沒接住我這招‘蛇涎銀針’。”灰袍人獰笑,“今日便讓你爹看看,他兒子的骨頭有多硬!”

他雙掌齊出,掌風裹著腥臭之氣撲麵而來。龍誌煉運起“寒玉訣”第三重心法,周身騰起白霧。掌風撞在白霧上,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原來這掌風裡摻了腐屍毒!

“腐骨掌!”龍誌煉想起《醫武同源錄》裡的記載,此掌需以百具嬰屍為引,練至大成可化骨蝕魂。他不敢硬接,足尖點地躍上望仙台殘垣,映雪劍在頭頂劃出圓圈,寒玉髓的冷光凝成冰幕。腐骨掌風撞在冰幕上,冰幕雖被腐蝕出一個個小孔,卻終究護住了他周全。

灰袍人見攻勢受阻,突然從懷中掏出個青銅鈴鐺,用力搖晃。鈴聲尖銳刺耳,竟震得龍誌煉耳中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黑。他咬舌尖逼出血來,靈力逆運衝上耳竅,這才穩住身形。再看那灰袍人,已趁機欺近,右爪如鉤,直取他心口!

“星隕貫日!”龍誌煉暴喝一聲,星隕劍脫手飛出,赤金色劍光劃破長空。灰袍人慌忙側身,劍光擦著他左肩掠過,在石牆上留下尺許深的劍痕。他正欲再刺,卻見星隕劍突然轉向,竟朝自己心口飛來!

“不好!”龍誌煉大驚。這劍本是他以心神駕馭,此刻竟不受控製。他這才驚覺,灰袍人掌心泛著幽藍光芒,竟在操控他的內力!

千鈞一發之際,腕間的銀鐲突然發燙。龍誌煉想起蘇清雪的話:“這是我用寒玉穀的暖玉打的,貼身戴著,能鎮百邪。”他心念一動,銀鐲的熱流湧入經脈,竟將那股操控之力生生斬斷!

星隕劍“當啷”落地。龍誌煉趁機撲上,映雪劍直刺灰袍人咽喉。灰袍人慌忙閃避,卻被劍鋒劃破脖頸,鮮血濺在雪地上,綻開朵朵紅梅。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龍誌煉:“你…你竟能破我的‘蛇心控魂術’…難道…你孃的‘冰魄寒玉’…”

話未說完,他胸口突然插著半塊玉玨——正是龍誌煉懷中的並蒂梅玉玨!玉玨上的紅光暴漲,竟將灰袍人整個人震飛出去,撞在望仙台的殘碑上,當場氣絕。

龍誌煉撿起玉玨,見碑上刻著“寒梅寺,丙戌年建”,字跡已被風雪侵蝕得模糊不清。他這才注意到,灰袍人腰間掛著個青銅牌,牌上刻著“玄冥右使”四字——原來杜九口中的“鬼醫”,竟是玄冥教右使!

山風突然捲起,吹開灰袍人的鬥篷。龍誌煉瞥見他後頸有個刺青,是條盤著骷髏的黑蛇。他心頭一震——這與《醫武同源錄》裡記載的“玄冥教護教法王”刺青一模一樣!

“看來玄冥教的勢力,比蘇穀主想的更深。”龍誌煉喃喃自語。他將玉玨收進懷中,轉身繼續登山。此時雪勢漸大,山路愈發難行,他卻走得極快——方纔一戰,雖險卻讓他悟到了幾分冰火交融的劍意,映雪劍與星隕劍的靈力,似乎能在他體內流轉得更順暢了。

行至山巔,霧氣突然散儘。一座古寺靜靜矗立在雪地裡,青灰色的磚牆爬滿青苔,簷角銅鈴鏽跡斑斑,唯有門楣上“寒梅寺”三個大字,雖已褪色,卻仍有幾分風骨。寺前那棵老槐樹,比他在山下望見的更顯蒼勁,虯結的枝乾如鐵,枝椏間竟掛著幾串乾枯的紅果——竟是寒梅果!

龍誌煉走到老槐樹下,蹲下身扒開積雪。果然,在樹根處有塊青石板,石板縫隙裡塞著塊玄鐵令牌,與他從父親墳前得到的那塊一模一樣。他將令牌按入石板縫隙,“哢”的一聲,石板緩緩下沉,露出個黑洞洞的地穴。

地穴裡飄出一股陳腐的氣息,混著淡淡的藥香。龍誌煉取出手帕矇住口鼻,持劍走入。地穴不深,儘頭是麵石牆,牆上嵌著塊檀木匣,匣上落滿灰塵,卻不見鎖孔。他伸手一推,匣蓋竟自動開啟,裡麵躺著半塊玉玨——與他懷中的並蒂梅玉玨嚴絲合縫!

“合璧!”龍誌煉心跳如鼓。他將兩塊玉玨放在掌心,隻覺一股暖流湧遍全身。玉玨上的並蒂梅突然綻放出紅光,映得整個地穴亮如白晝。他耳邊響起母親的聲音:“阿煉,待你尋到另一半玉玨,便可知‘梅魂’真意……”

“轟!”

地穴突然劇烈震動,頭頂的石板紛紛墜落。龍誌煉慌忙護住玉玨,卻見石牆正中裂開道縫隙,露出個一人高的洞口。洞裡傳來陰惻惻的笑聲:“龍家小子,你倒是會找地方!”

一個身著墨綠道袍的老者從洞中走出,鶴發童顏,手持拂塵,左眼戴著塊黑布,右眼裡卻泛著幽藍光芒。他身後跟著四個灰衣弟子,每人手中都提著個青銅籠子,籠子裡蜷縮著幾個麵色慘白的孩童。

“你是……”龍誌煉握緊映雪劍。

“老夫‘鬼醫’華佗,玄冥教現任護教法王。”老者撫須而笑,“你娘當年毀了我《玄冥秘錄》,今日我便用你的心頭血,為教主開棺!”

他身後的灰衣弟子突然掀開籠子,孩童們尖叫著撲出來。龍誌煉這纔看清,那些孩童的手腕上都係著紅繩,繩上掛著塊與玉玨相似的玉牌——竟是用孩童的精血養的“血玉”!

“你……你竟用活人養邪功!”龍誌煉怒喝。他想起懸壺穀藥圃裡被杜九毒殺的草藥,想起灰袍人說的“腐骨掌”,隻覺這鬼醫比杜九更喪心病狂。

“邪功?哈哈哈哈!”鬼醫狂笑,“當年你爹龍淵與我爭奪《玄冥秘錄》,說什麼‘醫者仁心’,結果呢?你娘為護你隱入寒玉穀,你爹為救你娘死在漠北——這就是你們龍家的‘仁心’!”

他拂塵一甩,數十枚銀針破空而來。龍誌煉揮劍格擋,卻見銀針刺在劍刃上,竟發出“嗤嗤”的腐蝕聲——原來針上淬了“化骨散”!

“春霖露!”龍誌煉運轉心法,靈力化作冰藍色光罩,將銀針儘數擋下。他趁機衝向鬼醫,映雪劍直刺其咽喉。鬼醫不躲不閃,右手一抬,拂塵化作萬千銀絲,纏住劍身。

“好手段!”龍誌煉驚道。這拂塵看似普通,內力竟比他的映雪劍還渾厚三分。

“你以為老夫練了五十年‘千絲功’是白練的?”鬼醫冷笑,“今日便讓你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邪功!”

他左手掐訣,四個灰衣弟子同時舉起青銅籠子。籠中孩童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手腕上的血玉紅光大盛。龍誌煉隻覺一陣眩暈,內力竟不受控製地向外湧去——原來這血玉是用孩童性命祭煉的“吸功石”!

“不好!”龍誌煉急忙運起“寒玉訣”,將內力鎖在丹田。他咬碎舌尖,鮮血噴在映雪劍上,寒玉髓的冷光驟然暴漲,竟將拂塵銀絲凍成冰柱。“哢嚓”一聲,拂塵斷裂,鬼醫踉蹌後退。

“星隕貫日!”龍誌煉暴喝一聲,星隕劍自背後飛出,赤金色劍光如隕星墜落,直取鬼醫心口。鬼醫慌忙閃避,卻被劍光擦中左肩,黑布飄落,露出底下猙獰的傷疤——竟是被龍淵當年所傷!

“龍淵的兒子……”鬼醫捂著傷口,眼中閃過怨毒,“今日我便與你同歸於儘!”

他從懷中掏出個黑色葫蘆,拔開塞子,一股黑氣洶湧而出。龍誌煉大驚,這黑氣竟是“腐屍毒”的精華!他急忙後退,卻見黑氣所過之處,積雪融化,露出底下的白骨——原來這寒梅寺下,竟埋著座萬人坑!

“阿煉哥!”遠處傳來蘇清雪的呼喊。龍誌煉轉頭望去,隻見她正從山徑上奔來,發間的冰心梅簪閃著紅光,顯然是動用了“梅魂”之力。

“清雪,快走!”龍誌煉大喊。他揮劍斬出數道冰刃,逼退鬼醫,卻見鬼醫已將黑氣引向蘇清雪!

“梅魂,破!”蘇清雪咬破指尖,在冰心梅簪上畫了道血符。紅光暴漲,竟將黑氣衝散。她跑到龍誌煉身邊,拉住他的手:“我帶了九轉還陽丹,你快服下!”

龍誌煉接過藥丸服下,隻覺一股暖流湧入丹田,內力恢複了大半。他看向鬼醫,隻見那老者正瘋狂地捏著手中的血玉,孩童們的慘叫聲越來越弱——血玉即將吸儘他們的性命!

“住手!”龍誌煉大喝。他運起冰火交融的劍意,映雪劍與星隕劍同時出鞘,在頭頂劃出巨大的冰火劍陣。冰寒與灼熱的力量在半空交織,竟形成了一朵並蒂梅花!

“並蒂梅,破!”龍誌煉暴喝。梅花光陣如利刃般斬向鬼醫。鬼醫慌忙祭出血玉抵擋,卻見梅花光陣穿透血玉,將他整個人釘在牆上。四個灰衣弟子見勢不妙,轉身欲逃,卻被蘇清雪的梅香纏住,動彈不得。

“這……這就是‘梅魂’的力量?”鬼醫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的梅花印記,“你娘說過,梅魂需以善念為引……你…你竟能做到……”

他的話音未落,胸口的梅花印記突然爆發出刺目光芒。龍誌煉急忙後退,卻見鬼醫的身體正在迅速乾癟,最終化作一堆白骨,散落在地。

地穴外傳來晨鐘之聲。龍誌煉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雪已經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寒梅寺上,老槐樹的虯枝間,竟有幾朵寒梅悄然綻放,紅得像蘇清雪發間的冰心梅簪。

他走到鬼醫的屍體旁,從懷中搜出個檀木盒,裡麵裝著半本《玄冥秘錄》。翻到最後一頁,隻見上麵寫著:“欲破玄冥,需以雙梅為引,冰火同修,方得梅魂真意。”

龍誌煉合上書頁,看向蘇清雪。她正蹲下身,為那些昏迷的孩童解開紅繩。陽光照在她臉上,她的笑容比寒梅更燦爛。

“阿煉哥,我們該走了。”蘇清雪輕聲道,“去完成你孃的心願,去護這江湖的善念。”

龍誌煉點點頭,將《玄冥秘錄》收進懷中。他牽起蘇清雪的手,轉身走出寒梅寺。山徑上的積雪已被陽光曬得鬆軟,腳印裡盛著融化的雪水,倒映著湛藍的天空。

他知道,這一路還會有更多的風雨,更多的荊棘。但隻要心中有梅香,有善念,有要守護的人——這江湖,便永遠值得他仗劍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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