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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144章 寒玉尋蹤踏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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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隱廬的晨霧還未散儘,龍誌煉與蘇清雪已在山徑上走了三個時辰。左道背著酒葫蘆走在前頭,腰間的銅鈴被山風吹得叮當響;鐘無忌握著根新削的竹杖殿後,杖頭還沾著梅隱廬的泥土——他說這是“贖罪的標記”;靜竹提著竹籃跟在蘇清雪身側,籃裡裝著她連夜烤的紅薯,說是“寒玉穀裡冷,填肚子最好”。

“阿煉哥,你看那!”蘇清雪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指向山坳裡的幾株老鬆。鬆樹上纏著紅綢,在晨霧中像幾團跳動的火苗。龍誌煉抬頭,見最粗的那株鬆樹上刻著“寒玉”二字,筆畫已被風雨磨得模糊,卻仍能辨出當年的力道——與他腰間的玉牌、蘇清雪的玉佩,竟是同一手刻痕。

“這是我爹當年尋到寒玉穀時留下的標記。”龍誌煉伸手撫過樹痕,指腹觸到凹凸的紋路,“他說,寒玉穀的入口藏在鬆濤裡,要順著鬆濤聲找。”他閉目凝神,山風掠過鬆林,果然傳來若有若無的嗚咽,像是有人在低訴。

“龍兄弟好耳力!”左道灌了口酒,酒葫蘆在掌心轉了個圈,“我就說跟著你們準沒錯,這鬆濤聲……哎呦!”他話音未落,腳邊的碎石突然鬆動,整個人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左大哥!”靜竹驚呼一聲,剛要去拉,卻見左道滾到半途時被一截老藤纏住腳踝,停在離崖邊三尺的地方。龍誌煉搶步上前,映雪劍出鞘三寸,劍氣割斷老藤,左道“撲通”摔在草堆裡,懷裡的酒葫蘆滾出兩丈遠,卻沒碎——原來他早用布包得嚴嚴實實。

“我就說這酒葫蘆是寶貝!”左道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從懷裡摸出塊烤紅薯塞給靜竹,“小丫頭,謝了!要不是你喊得快,爺爺我可要跟這鬆濤作伴了。”靜竹抿嘴笑,把紅薯掰成兩半,一半塞給左道,一半塞進自己嘴裡:“左大哥,等進了寒玉穀,我烤更多紅薯給你。”

一行人繞過鬆濤,眼前豁然開朗。寒玉穀的入口竟是道半人高的石縫,兩側石壁上結著冰棱,在日光下閃著幽藍的光。鐘無忌舉起竹杖敲了敲石壁:“這石壁裡嵌著玄鐵,是用寒玉穀的寒鐵鑄的,尋常刀劍砍不進。”他指了指石縫頂端,“當年沈先生鑄劍,就是在石縫裡搭了個鐵爐,說‘寒鐵需得寒玉養,劍胚方得劍魄生’。”

龍誌煉摸出蕭硯給的玄鐵,貼近石壁。玄鐵突然發出嗡鳴,石縫裡滲出縷縷白氣,像是被喚醒的靈物。蘇清雪將玉佩按在石壁上,玉佩上的“寒梅”二字泛起金光,石縫“軋軋”作響,竟緩緩裂開道能容兩人並行的縫隙。

“進去吧。”龍誌煉握住蘇清雪的手,掌心的寒玉心佩發燙,“我娘說,寒玉穀的門,隻認真心。”

穀內寒氣襲人,卻不似想象中刺骨。兩側石壁上結著冰花,有的像梅枝,有的像劍穗,最深處還垂著條冰瀑,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靜竹搓了搓手,從竹籃裡掏出個銅爐:“我帶了鬆炭,烤烤火便不冷了。”左道湊過去嗅了嗅:“好香的鬆炭!比我在山下燒的棗木強多了。”

鐘無忌卻皺著眉,盯著石壁上的刻痕:“這些……是劍痕?”龍誌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石壁上密密麻麻布滿劍痕,深的能嵌進指節,淺的如遊絲掠過。最中央的位置,有道劍痕特彆深,旁邊刻著“沈淵”二字——正是他父親的名字。

“這是我爹當年練劍時留下的。”龍誌煉伸手撫過劍痕,“他說,每道劍痕都是心血,要刻進骨頭裡。”他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阿煉,你爹的劍在你心裡,你要替他接著刻。”

再往裡走,穀中竟有了人煙。幾間茅屋散落在冰瀑下,屋簷掛著獸皮,灶膛裡飄出炊煙。一個白發老婦正蹲在灶前添柴,見有人來,顫巍巍地站起身:“是……是龍家的小娃娃?”她眯眼打量龍誌煉,突然老淚縱橫,“像,真像你娘!當年你娘抱著你進穀時,也是這樣的眉眼。”

“您是……”龍誌煉喉頭哽住。

“我是你孃的貼身丫鬟,叫春桃。”老婦抹了把淚,“你娘走後,我就守著穀裡的屋子。這些年,每年清明都有梅隱廬的人來送花,我都記著呢。”她指了指最靠裡的茅屋,“你孃的劍就在裡麵,我用紅布裹著,沒讓蟲蛀了。”

眾人跟著春桃走進茅屋。屋內陳設簡單,一張木床,一張木桌,桌上擺著個褪色的繡花荷包——正是龍誌煉幼時用過的。牆上掛著柄烏鞘劍,劍鞘上纏著紅綢,綢子已褪成淡粉,卻仍能看出當年的精緻。

“這就是‘寒梅劍’。”龍誌煉伸手觸碰劍鞘,指尖剛碰到紅綢,劍鞘突然“哢”地裂開,烏光乍現,整柄劍嗡鳴著躍出半寸。蘇清雪驚呼一聲,忙扶住他的胳膊。龍誌煉感覺心口的寒玉心佩劇烈跳動,與劍產生共鳴,竟將劍吸到掌心。

劍入手中,龍誌煉隻覺一股熱流順著經脈竄遍全身。劍身映出他的臉,比往日清晰三分;映出蘇清雪的臉,比往日溫柔三分。他輕輕揮劍,劍氣掃過冰瀑,冰屑紛飛,竟在半空凝成“梅隱”二字,轉瞬即逝。

“好劍!”左道湊過來看,“這劍比我那酒葫蘆還通人性!”鐘無忌卻盯著劍鞘上的刻痕:“這鞘上的‘寒梅’二字,與你玉佩上的紋路一樣,是沈先生和蘇夫人合鑄的?”龍誌煉點頭,想起蕭硯的話:“當年沈先生與蘇夫人在寒玉穀鑄劍,說‘劍有劍的骨,人有人的魂’。”

春桃從裡屋捧出個檀木匣,開啟是套月白衫子,袖口繡著梅花:“這是你娘給你做的,說等你長大,要穿去娶親。”她又指了指木匣底,“還有封信,是你娘臨終前寫的。”

龍誌煉展開信箋,墨跡已有些模糊,卻仍能辨出母親的字跡:“阿煉吾兒,見字如麵。你爹的劍在你心,你孃的梅在你骨。寒玉穀的冰雖冷,卻凍不住真心;梅隱廬的霧雖濃,卻遮不住明月。若有一日你尋來此穀,莫要隻看劍,要看——”信末的字跡突然暈開,像是被淚水浸過,“要看……”

“要看什麼?”蘇清雪湊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信紙。

龍誌煉將信貼在胸口,寒玉心佩的溫度透過衣襟傳來:“要看……當年刻在劍鞘裡的字。”他舉起寒梅劍,劍身在火光下泛著幽藍,竟浮現出新的刻痕——“寒梅映雪,同心永結”。

“這是……”蘇清雪驚喜道,“和你們的玉牌銀鐲是一套!”

“是我娘後來刻的。”龍誌煉想起昨夜的夢,梅樹說母親在等他,“她知道自己等不到我長大,便把話刻在劍裡,等我尋來時再看。”

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靜竹掀開門簾,臉色發白:“龍大哥,蘇姑娘,外麵有玄冥教的人!至少二十個!”

龍誌煉將寒梅劍收入鞘中,目光掃過眾人:“左大哥,你帶靜竹從後山小路走;鐘無忌,你護著春桃婆婆;清雪,跟我引開他們。”他握住蘇清雪的手,“彆怕,我們說過要一起走。”

“阿煉哥,我跟你並肩。”蘇清雪抽出冰魄囊,三枚冰魄丹在掌心發亮,“當年我能替你擋毒鏢,今日就能替你擋刀劍。”

山風卷著寒意灌進茅屋,龍誌煉望著蘇清雪眼中的堅定,隻覺胸口的寒玉心佩暖得發燙。他想起《梅隱錄》裡的話:“梅樹有靈,因人而彰;人心有光,梅香愈濃。”此刻,他與蘇清雪的心意相通,寒玉心的靈氣如潮水般湧遍全身,連寒梅劍都在鞘中輕鳴,像是要替他們斬斷前路的荊棘。

“走!”龍誌煉推開蘇清雪,“記住,去後山找那棵老槐樹,樹下有個地洞——”話音未落,玄冥教的刀光已破窗而入。龍誌煉揮劍迎上,映雪劍與寒梅劍雙劍合璧,劍氣所過之處,刀槍寸寸斷裂。

蘇清雪的冰魄丹如星子墜落,左道的酒葫蘆噴出烈酒,遇火即燃,火舌卷著玄冥教眾人後退。鐘無忌的竹杖點中幾人的穴道,春桃婆婆舉著菜刀,竟也砍翻了個嘍囉——原來她年輕時也是江湖兒女,後來為照顧蘇挽秋才隱了鋒芒。

“撤!”為首的玄冥教小頭目見勢不妙,揮刀嘶吼,“龍誌煉,你等著!教主說了,寒玉母核要是找不到,你們都得給老子陪葬!”

馬蹄聲漸遠,穀中重歸寂靜。龍誌煉拄著劍,額角滲著汗。蘇清雪跑過來,替他擦去臉上的血:“阿煉哥,你沒事吧?”他搖頭,目光落在她腕間的“同好”銀鐲上——剛才交手時,銀鐲被刀風劃了道口子,卻仍在發光。

“清雪,這鐲子……”

“是我孃的寒玉心碎片鑄的。”蘇清雪笑了,“當年玄冥教的人追殺我娘,她把寒玉心敲碎了,分給梅隱廬的每個人。她說,真心不分大小,隻要湊在一起,就能護住梅樹。”

龍誌煉突然想起蕭硯的話:“玄冥教在找寒玉心的母核。”他握緊蘇清雪的手:“看來,我們的路才剛開始。”

春桃婆婆從裡屋捧出個包袱:“這是你娘留下的盤纏,還有張地圖,標著寒玉母核的位置。”她指著地圖,“在最深處的水晶洞,要過了‘九曲冰河’才能到。”

龍誌煉展開地圖,見水晶洞旁寫著一行小字:“寒玉母核,護梅之源;同心同德,方得其全。”他望著蘇清雪,又望向眾人——左道拍著酒葫蘆笑,鐘無忌擦著鬼頭刀,靜竹往銅爐裡添炭,春桃婆婆在補他的舊衫。

“走吧。”他將地圖收進懷裡,“這次,我們一起護梅。”

山月不知何時爬上了寒玉穀的峰頂,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龍誌煉牽著蘇清雪的手,走在最前麵。寒梅劍在他腰間輕鳴,與他心口的寒玉心佩應和著,像是首古老的歌謠,在寒玉穀的風裡傳得很遠很遠。

“阿煉哥,你說我們找到母核後,要做什麼?”蘇清雪仰起臉,月光落在她發間的梅枝簪上,泛著青玉色的光。

龍誌煉想了想,說:“我要替我娘重鑄寒玉心,讓你戴著;你要替你娘重種梅樹,讓梅隱廬的梅花開滿山穀。”

“那之後呢?”

“之後……”龍誌煉停下腳步,轉身將她擁入懷中,“之後我們每年都來寒玉穀,陪春桃婆婆曬被子,陪鐘無忌給孫兒燒紙錢,陪左大哥釀酒,陪靜竹烤紅薯。”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一起看著,寒玉心的梅香,傳遍整個江湖。”

蘇清雪笑了,將臉埋在他胸口。寒玉心佩的溫度透過衣襟傳來,像是有團火在燒,將兩人的真心融成了最亮的星子。遠處,傳來左道的吆喝:“龍兄弟!蘇姑娘!酒葫蘆裡的酒要凍住了,快來看看!”鐘無忌的聲音混在裡頭:“左大哥,你那酒壇該換梅紋的了,我讓靜竹明天去采梅枝!”

龍誌煉牽著蘇清雪的手,往穀外走。月光將他們的影子疊在一起,像株並蒂的梅樹,在寒玉穀的風裡,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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