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誌煉 第158章 九嬰現世
霜刃峰的晨霧裹著寒氣漫來，龍誌煉立在洞口，望著東方漸白的天際，喉間泛起一絲甜腥——方纔與九嬰化身激戰時，他強行融合七心之力，雖仗著母核金芒護體，卻也傷了肺腑。梅靈立在他身側，素手輕輕按在他後心，母核的溫熱透過掌心傳來，像一團不熄的火。
“阿煉哥，你且調息。”梅靈的聲音輕得像雪，“待會兒動起手來，我替你護住心脈。”
龍誌煉點頭，目光掃過眾人：左道正灌下最後一口百年醉，酒壇在他掌心轉了個圈，壇底已見了空；鐘無忌的枯枝在地上畫著圈，每道圈都標著冰層的薄弱處；靜竹倚著冰壁擦拭短刀，刀身映出她緊繃的下頜線；蕭承業捧著鎮北令，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梅若雪的冰蠶玉懸在胸前，綠芒與母核金芒交纏，如兩尾交纏的錦鯉。
“要來了。”蕭承業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顫抖。眾人皆覺腳底一震，冰層下的轟鳴如萬鼓齊擂，連霜刃峰的積雪都簌簌墜落。龍誌煉握緊寒梅劍，隻覺劍身嗡鳴，七顆寶石同時亮起，與他心口的母核印記連成一線——這是破冰劍與九嬰即將對決的征兆。
晨霧中，一道青黑色的影子緩緩浮現。那影子初時不過三尺，轉眼間便漲大十倍，最終顯露出九嬰真身的全貌：蛇身粗若水桶，覆蓋著青黑鱗甲，每片鱗甲邊緣都凝著冰碴；九顆頭顱分列頸側，每顆頭都有牛首大小，蛇信子吐著幽藍毒液，在冰麵蝕出蜂窩般的孔洞；最中央的頭顱生著肉冠，冠上嵌著九顆夜明珠，每顆珠子裡都翻湧著黑霧——正是九嬰的精魄所在。
“好個孽障！”左道大喝一聲，百年醉酒壇脫手飛出，在半空炸裂，酒液化作冰霧彌漫開來。九嬰中央頭顱的肉冠猛地一震，九顆夜明珠同時爆發出黑光，冰霧觸到黑光便如雪遇烈日，瞬間消融。左道踉蹌後退，嘴角溢位鮮血：“這畜牲的護體罡氣，竟比冰魄崖的寒氣還厲害三分！”
“左大哥莫慌。”靜竹的短刀破空而出，刀光如電，直取九嬰左側頭顱的眼窩。那頭顱反應極快，脖頸一擰，蛇信子如鋼鞭般掃來。靜竹旋身避開，短刀在冰麵劃出火星，卻隻擦著蛇鱗劃過，“這鱗甲比玄鐵還硬！”
“天權位，探虛實！”龍誌煉大喝。鐘無忌的枯枝已點向九嬰腹下：“第三片鱗甲下有縫隙！”靜竹會意，短刀挽了個刀花，借著鐘無忌指點的方位，刀尖精準刺入那道細縫。隻聽“哢嚓”一聲，鱗甲裂開寸許，黑血噴湧而出——原來九嬰雖強，卻也有弱點。
“好！”龍誌煉振臂，寒梅劍金芒暴漲，“七心合一，破冰式！”七人同時運轉內力，梅清寒與鎮北王的虛影飄到他身後，各自的光暈如兩條巨龍，環繞著他的周身。梅靈的母核金芒最盛，如一輪小太陽懸在半空，將九嬰的九顆頭顱照得清清楚楚。
九嬰吃痛，九顆頭顱同時昂起，口中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那尖嘯聲裡竟裹著攝魂之力，龍誌煉隻覺腦中嗡鳴，眼前浮現出梅清寒與鎮北王被九嬰撕咬的畫麵——那是七十年前的噩夢！他咬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這才穩住心神。
“阿煉哥！”梅靈見他臉色發白，母核金芒如潮水般湧入他體內，“莫要被它迷惑！”
龍誌煉深吸一口氣，玄冰真氣與母核金芒在體內交融，竟化作一團赤金火焰。他揮劍斬出，劍氣如龍，直取九嬰中央頭顱的肉冠。那肉冠上的夜明珠突然爆發出強光，劍氣觸到強光便如泥牛入海，竟被吞噬得乾乾淨淨。
“這是九嬰的‘吞星訣’。”蕭承業的聲音發顫，“當年鎮北王與梅掌門就是中了這招，才……”他話音未落，九嬰右側頭顱的蛇信子已掃向梅若雪。梅若雪不及躲閃，眼看就要被蛇信子捲住，左道突然撲了過來，用後背迎上蛇信子。
“噗！”蛇信子刺穿了左道的左肩，黑血瞬間染紅了他的灰袍。左道卻仰天大笑：“痛快！當年我在黑風嶺被熊瞎子拍斷三根肋骨，也沒這麼舒坦過！”他反手抽出腰間酒葫蘆，拔塞灌了一口，酒液噴在蛇信子上，竟將那截蛇信子凍成了冰柱。
“左大哥！”龍誌煉心中一痛，劍勢更急。他想起梅清寒說的“冰為骨，火為魂”，心念一動，玄冰真氣轉為熾熱，寒梅劍上的龍鱗紋竟化作活物，九條小龍繞著劍身盤旋，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
“是破冰劍的劍魂！”梅清寒的虛影飄到他身側，眼中含淚，“阿煉，用你的心意喚它們！”
龍誌煉望著梅靈染紅的眼眶，望著左道背上的冰柱，望著靜竹緊咬的牙關，望著鐘無忌顫抖的枯枝，望著蕭承業手中的鎮北令，望著梅若雪懸在胸前的冰蠶玉——這些人的身影在他眼前重疊，化作當年寒淵洞中並肩作戰的畫麵，化作梅清寒與鎮北王封印九嬰時的熱血，化作七十年間北境百姓不被冰封的安寧。
“我以真心為引，以七心為誓！”龍誌煉振臂高呼，“破冰劍，斬！”
寒梅劍突然綻放出萬丈金光，九條小龍如離弦之箭，直取九嬰的九顆頭顱。九嬰發出淒厲的慘叫，九顆頭顱同時劇烈晃動，肉冠上的夜明珠開始碎裂。梅靈的母核金芒如銀河傾瀉，注入破冰劍中；左道咬破舌尖，鮮血噴在酒葫蘆上，百年醉的寒氣與熱血交融，化作冰箭；鐘無忌的枯枝點向地麵，冰層下的玄鐵釘破冰而出，如鋼針般刺向九嬰的鱗甲縫隙；靜竹的短刀連閃，精準割斷了九嬰頭顱間的神經；蕭承業的鎮北令發出玄光，將九嬰的毒霧凝成冰珠；梅若雪的冰蠶玉綠芒大盛，將九嬰的毒液凍結成晶。
“七心同輝，破冰！”龍誌煉的吼聲震得霜刃峰的積雪簌簌墜落。破冰劍的金光與母核的金芒、冰蠶玉的綠芒、百年醉的寒芒、玄鐵釘的銳芒、短刀的冷芒、鎮北令的玄芒交織成網，將九嬰的真身層層包裹。
九嬰的九顆頭顱同時炸裂，黑血如暴雨般傾瀉。龍誌煉持劍而立，隻覺渾身脫力，險些栽倒。梅靈慌忙扶住他，母核金芒緩緩流入他體內，替他療傷。梅清寒的虛影飄到他麵前，眼中滿是欣慰：“阿煉，你做到了。”
“阿孃……”龍誌煉喉頭哽咽，“七十年了，終於……”
“莫要歡喜太早。”鎮北王的虛影突然開口，麵色凝重，“九嬰雖滅，可它的精魄還在冰層裡。待明日寅時，陰氣最盛之時，精魄會借怨藤胎重生。我們必須在那之前……”
話音未落，冰層突然劇烈震動。眾人望去，隻見寒淵洞方向湧出滾滾黑霧，黑霧中隱約有青灰色的藤蔓蠕動——正是那九嬰用怨氣滋養的“怨藤胎”！
“不好！”左道捂著左肩的傷口，“這畜牲竟在臨死前布了後手！”
龍誌煉望著黑霧中若隱若現的藤蔓，隻覺心口發悶。他知道，真正的決戰才剛剛開始——但此刻，他有七心相伴，有母核護體，有梅清寒與鎮北王的遺誌支撐，縱是刀山火海，亦無所懼。
“走。”龍誌煉提起寒梅劍，“回寒淵洞，斬草除根！”
眾人相視一笑，跟著他踏碎滿地冰碴，向寒淵洞奔去。晨光穿透晨霧，灑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龍誌煉望著前方的背影，隻覺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這火，是七十年前鎮北王與梅清寒的赤誠，是此刻七人並肩的熱血，更是北境百姓不被冰封的希望。
他握緊寒梅劍，劍身上的龍鱗紋泛著金光，彷彿在說：“破冰之路，雖遠必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