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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206章 寒劍照月 歸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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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鷹崖的夜風卷著碎石,打在龍誌煉臉上生疼。他抱著阿月走在最前,守暖劍的劍鞘撞著腰間玉牌,發出細碎的輕響。梅映雪牽著梅靈跟在後麵,軟劍穗子在風裡晃,偶爾掃過阿月的小辮——那辮梢係著的茉莉花,還是昨夜在萬魂窟裡,梅映雪從鬢邊摘給她的。

“阿煉哥,”阿月忽然仰起臉,小手指著天上,“月亮在哭。”

龍誌煉抬頭,見那輪殘月被烏雲遮了半邊,月輝滲著濕意,倒真像誰掉了眼淚。他摸了摸阿月頭頂,想起昨夜在萬魂窟,這孩子用童謠喚醒父母殘魂時,月光也是這樣溫柔。“月亮在替好人難過呢。”他輕聲道,“但好人不會一直哭的。”

山風掠過崖底蘆葦蕩,驚起一灘白鷺。梅昭遠忽然勒住馬,鐵膽在掌心轉了個圈:“不對。”他望著前方岔路,“咱們昨夜從崖底上來時,這條路該有座破廟,可如今……”話音未落,道旁老槐樹的枝椏簌簌作響,落下一片焦黑的布——正是陰羅教徒穿的血紋短打。

龍誌煉心頭一緊,按住守暖劍。阿月在懷裡動了動,幽藍光芒又泛起來,小手指向左邊密林:“那裡……有阿爹的味道。”

梅映雪軟劍出鞘半寸,月光下劍身凝著層薄霜:“阿月,你……”

“阿孃彆怕,”阿月踮腳親了親她手背,“不是壞味道,是……是叔叔的味道。”她閉上眼,睫毛忽閃,“他在哭,他說對不起。”

密林深處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龍誌煉當先衝進去,隻見林子裡橫七豎八躺著七八個陰羅教徒,心口皆插著枚鐵膽——正是梅昭遠的獨門暗器。最裡頭的老槐樹下,坐著個斷腿的中年漢子,左臉有道刀疤,正攥著塊染血的木牌,見有人來,慌忙往懷裡藏。

“莫大哥?”龍誌煉脫口而出。

那漢子猛抬頭,刀疤下的眼睛瞪得滾圓:“龍……龍小友?”他掙紮著要起身,卻被龍誌煉按住肩膀。龍誌煉認得這張臉——三十年前寒淵觀四大護法之一的“鐵臂熊”徐坤,當年血洗寒淵觀時,他替莫淵擋過三支毒箭,後來便銷聲匿跡。

“徐大哥,你怎麼在這兒?”梅昭遠也趕過來,見他腿上插著半截弩箭,血把褲管浸透了。

徐坤苦笑著扯下木牌,正是龍誌煉在崖底見過的“赦”字牌:“我跟著血無涯的老巢跑了十年,上個月才摸清他們在太湖底的密道。本想給莫觀主報仇,可……”他指著懷裡的木牌,“這是前日在密道裡撿的,沾了血無涯的血。我想著,或許能幫上你們。”

龍誌煉接過木牌,觸手溫熱——與崖底那半塊焦木竟是同一塊材質。他將兩塊木牌合在一起,隻聽“哢”的一聲,木牌中間裂開條縫,露出裡麵半枚青銅虎符!

“虎符?”梅映雪湊近細看,“這是當年嶽武穆王的‘精忠虎符’,我梅家祖傳的兵書裡提過,能調遣江湖義士。”

徐坤咳了兩聲,鮮血濺在虎符上:“血無涯的密道裡……還藏著這個。他說要集齊十二枚虎符,開啟‘血河大陣’……”話未說完,他突然瞪大眼睛,指著龍誌煉身後:“小心!”

一道黑芒破空而來,直取龍誌煉後心!龍誌煉旋身揮劍,守暖劍的暖光將黑芒裹住,卻見那是一支刻著“陰羅”二字的鐵箭,箭尾係著條血線,正被遠處樹杈上的身影拉著。

“陰羅教的‘追魂箭’!”梅昭遠甩出三枚鐵膽,打斷血線。樹杈上跳下個戴鬥笠的黑衣人,鬥笠邊緣垂著血珠串成的簾子,聲音嘶啞:“龍誌煉,血無涯雖死,陰羅教還在!你以為殺了那老東西,就能斷了血河?”

龍誌煉握緊守暖劍,玉牌在胸口發燙:“陰羅教餘孽,今日便讓你見見,什麼叫真正的‘血河’!”他反手一劍,守暖劍化作匹練,直取黑衣人咽喉。黑衣人不閃不避,血珠簾突然炸開,化作血霧籠罩龍誌煉。

“阿煉哥!”梅靈尖叫。

“莫慌!”梅映雪軟劍舞成銀網,將血霧擋在外麵。阿月卻掙脫懷抱,站到龍誌煉身前,小手舉得老高:“叔叔壞,阿月用星星打你!”

話音未落,阿月眉心泛起幽藍光芒,竟與昨夜萬魂窟中喚醒萬魂珠時的模樣如出一轍。她指尖輕彈,點點藍光如星子墜落,射入血霧。血霧中傳來陣陣哀嚎,竟漸漸消散了。

黑衣人踉蹌後退,鬥笠落地,露出張半邊腐爛的臉:“引魂種……原來真的……”他捂著臉嘶吼,“血無涯沒死!他藏在血河底下,等你們自投羅網!”

“廢話連篇!”梅昭遠鐵膽破空,正中他胸口。黑衣人倒飛出去,撞在老槐樹上,口吐黑血而亡。

徐坤癱坐在地,喘著氣笑:“龍小友,這丫頭……不簡單啊。”他摸出塊藥粉撒在傷口上,“我這把老骨頭是不中用了,但這虎符……得交給能護著它的人。”他將虎符塞進龍誌煉手裡,“莫觀主說過,守暖劍配虎符,能鎮山河。你們……保重。”

說罷,他竟咬碎舌尖,噴出一口血霧。龍誌煉大驚,撲過去時,隻來得及接住他遞來的半塊殘破令牌——上麵刻著“寒淵”二字,正是寒淵觀觀主令。

“徐大哥!”梅映雪也撲過來,卻見徐坤的身子正慢慢化作齏粉,連血跡都沒留下。她抹了把淚,輕聲道:“他用秘法自毀生機,怕陰羅教追蹤咱們。”

龍誌煉握著令牌和虎符,隻覺掌心發燙。阿月跑到他身邊,拽了拽他衣角:“阿煉哥哥,叔叔是不是去陪阿爹阿孃了?”

“嗯。”龍誌煉蹲下身,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他們會在天上看著我們。”

梅昭遠翻出徐坤懷裡的密信,借著月光看了看:“信裡說,陰羅教在江南一帶劫掠商隊,還打著‘替血無涯複仇’的旗號。咱們得去查查,說不定能找到血無涯的藏身之處。”

“先回客棧。”梅映雪抱起阿月,“阿靈受了驚嚇,得讓她睡會兒。”她摸了摸阿月的額頭,“這孩子,到底是什麼體質……”

龍誌煉望著阿月的側影,想起昨夜在萬魂窟,她與父母殘魂相認時,那些冤魂最後說的話:“小姑娘,替我們謝謝阿爹阿孃。”那時他便覺得,阿月的血脈從不是詛咒,而是上天賜予的、連線生死的橋梁。

深夜,眾人借宿在太湖邊的“鬆月樓”。龍誌煉獨自坐在樓頂,望著天邊殘月。守暖劍擱在膝頭,玉牌和虎符並排放在劍鞘上,泛著幽光。他輕輕撫過劍身上“寒淵”二字,想起師父莫淵臨終前的話:“誌煉,這劍不是用來殺人的,是用來護著該護的人。”

風卷著湖水的濕氣撲來,龍誌煉打了個寒顫。他取出徐坤給的令牌,借著月光看,發現令牌背麵刻著行小字:“星髓匣藏於梅園老梅樹下,待阿月十六,持玉牌啟。”

“阿月十六……”龍誌煉喃喃道。今日正是八月十九,算起來,阿月的生辰就在下月初三。他摸了摸懷裡的半塊虎符,又看了看遠處的湖麵——或許,梅園老梅樹下,藏著莫淵和梅滄海最後的秘密。

“阿煉哥。”梅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龍誌煉回頭,見她抱著阿月站在樓梯口,阿月手裡舉著朵茉莉花,“姐姐說,要把花送給阿煉哥哥。”

龍誌煉接過花,茉莉的清香混著湖風,直往鼻子裡鑽。阿月踮腳親了親他臉頰:“阿煉哥哥,明天我們去梅園好不好?阿孃說,那裡有好多星星。”

梅映雪不知何時也來了,倚著欄杆笑:“梅園是阿月的姥姥家,當年被陰羅教燒了半座,如今隻剩棵老梅樹。”她摸了摸阿月頭,“不過阿月要去,咱們便去看看。”

龍誌煉望著她懷中的阿月,又看了看手裡的令牌和虎符,忽然覺得,所謂“江湖”,或許從來不是什麼刀光劍影的戰場,而是這些緊緊牽著的手,是孩子眼裡的星光,是故人留下的囑托。

“好。”他站起身,將茉莉花彆在阿月鬢邊,“明天咱們去梅園。”

月光漫過鬆月樓的飛簷,照在龍誌煉腰間的守暖劍上。劍鞘上的玉牌微微發亮,似在回應著遠方的呼喚。而在太湖深處,某艘掛著血羅盤的烏篷船裡,血無涯正攥著半塊染血的虎符,嘴角扯出瘋狂的笑:“龍誌煉……你以為贏了?真正的血河,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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