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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210章 寒潭照邪 玄瞳破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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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遺蛻生變

溶洞內的寒氣來得毫無征兆。

方纔柳隨風遺蛻的頭顱緩緩轉動時,龍誌煉便覺後頸發寒,守暖劍的暖金劍芒在掌心嗡嗡震顫,似有靈蛇出洞之勢。待那兩點幽藍鬼火自空洞眼眶中亮起,他隻覺一股陰寒之氣自腳底直衝天靈蓋,彷彿浸在萬年玄冰之中,連血液都要凝結成冰。

“小心!”梅映雪軟劍一抖,劍花如雪,護在龍誌煉與阿月身前。她發間銀鈴輕響,原是“踏雪無痕”身法運轉到極致,劍鋒過處,竟在岩壁上劃出半尺深的冰痕——這溶洞本就潮濕陰冷,此刻寒氣更盛,連水潭的水麵都結起一層薄冰,鐘乳石上的白霜簌簌墜落,砸在青石板上發出細碎的輕響。

龍誌煉咬緊牙關,強提一口內息。他依著石碑上“心齋”法門默運,試圖澄澈心神,可那幽藍鬼火如有魔力,直往他識海裡鑽。眼前忽而浮現莫淵師父圓寂時的慘狀,忽而聽見阿月在山神廟裡啼哭的聲音,忽而又看見柳隨風當年被師父點化時的欣喜……種種幻象交織,攪得他心神大亂。

“小子,你師父沒教過你‘破妄’麼?”沙啞的聲音自遺蛻中響起,帶著刺骨的陰寒,“你懷裡那小丫頭的‘通幽眼’,倒比你通透得多!”

話音未落,柳隨風的遺蛻竟緩緩站了起來!他本是枯槁如柴的身軀,此刻卻似被注入了活物,關節“哢哢”作響,乾癟的麵板下泛著青灰色的屍斑,雙手指甲暴長三寸,泛著幽藍光澤,竟如鋼刀般鋒利。

龍誌煉大喝一聲,守暖劍“嗆啷”出鞘,暖金劍芒如旭日初昇,直劈向柳隨風咽喉!這一劍他用了七成內力,劍身上竟泛起淡淡的金斑——這是“寒淵劍法”中“破雲式”的殺招,專破陰邪。

豈料劍鋒及體,竟如劈在棉花之上!柳隨風的遺蛻不閃不避,任由暖金劍芒穿透胸膛,隻聽“嗤”的一聲,腐臭的黑血濺在岩壁上,他卻連痛哼都未發出,反而伸出利爪,直取龍誌煉心口!

“叮!”

梅映雪的軟劍及時橫出,劍身與柳隨風利爪相交,竟迸出幾點火星。她隻覺一股陰寒之力順著手臂湧入,虎口陣陣發麻,心中大駭:“這哪裡是屍傀?分明是成了精的邪物!”

龍誌煉借機翻身後退,守暖劍橫掃,逼退柳隨風。他這才發現,對方的動作雖慢,卻帶著一種詭異的“黏”勁——任他劍招如何淩厲,柳隨風的利爪總能順著劍勢卸力,彷彿與他的劍招達成了某種詭異的共鳴。

“心齋……心齋……”龍誌煉一邊格擋,一邊默唸石碑上的口訣,“心若明鏡,物來則應,過去不留……”

他忽然想起,石碑上“心齋”法門最要緊的,是“斬斷執念”。此刻他的執念是什麼?是護阿月周全,是尋星髓匣,是替師父報仇……這些念頭在識海中翻湧,竟與柳隨風的陰寒之氣糾纏不清。

“小子,你執念太深,如何破妄?”柳隨風的聲音如附骨之疽,“當年莫淵救我,我便該殺了他!若非他多管閒事,我早已練成‘玄陰姹女功’,成就不死之身!可恨……可恨啊!”

他雙爪齊出,幽藍鬼火裹挾著屍風,直取龍誌煉麵門。龍誌煉揮劍格擋,卻被震得手臂發麻。守暖劍雖為師父遺物,內含純陽真氣,卻到底被他強行催發,此刻已有衰竭之象。

(二)玄瞳初醒

“阿月……阿月醒醒!”梅映雪見勢不妙,俯身抱起昏迷的阿月,指尖輕觸她眉心。她記得方纔阿月施展“通幽眼”時,眉心曾泛起淡藍微光,或許……

阿月的小臉依舊蒼白,睫毛微微顫動,似在夢魘中掙紮。梅映雪心急如焚,正欲再試,忽覺掌心一熱——阿月懷中那半塊虎符,竟與她腰間的另一塊虎符同時發燙,兩道金芒交纏,在空中凝成一個小小的金紋!

與此同時,阿月的眉心泛起幽藍微光,比之前更盛三分。她的眼睫倏地睜開,露出的卻非尋常孩童的雙眸,而是兩潭深不見底的幽藍,彷彿蘊藏著星辰大海,又似能洞穿人心。

“爺爺……”阿月的聲音清脆,卻帶著不屬於孩童的滄桑,“您……又騙了我。”

柳隨風的動作猛地一頓,利爪懸在半空,幽藍鬼火劇烈搖晃:“通幽眼……真的是通幽眼!小丫頭,你竟能看穿我的‘玄陰屍氣’?”

龍誌煉趁機掠至梅映雪身側,見阿月睜眼,心中一喜:“阿月,你……”

“阿煉哥哥,”阿月轉頭看向他,幽藍雙眸中映出他的倒影,“他心裡……有好多蟲子,黑的,爬呀爬……”

話音未落,柳隨風的遺蛻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他身上的屍斑迅速蔓延,麵板裂開道道縫隙,從中滲出墨綠色的膿水,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更駭人的是,他的頭顱竟開始扭曲變形,下巴脫臼,露出裡麵森白的骨茬,兩隻幽藍鬼火的眼睛脹得溜圓,幾乎要裂出眼眶!

“小雜種!我要撕了你的眼睛!”柳隨風的聲音變得尖銳,雙手化作利刃,帶著腥風直取阿月!

龍誌煉大急,守暖劍橫在阿月身前。但柳隨風的攻勢太快,眼看利刃就要劃破阿月肌膚,梅映雪的軟劍已如靈蛇般纏上他的手腕!

“阿月,看他的腳!”龍誌煉急聲提醒。

阿月的幽藍雙眸轉向柳隨風的雙腳,小嘴微張:“他的腳……陷在地裡了。”

龍誌煉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柳隨風的雙腳不知何時已陷入溶洞地麵的軟泥中,泥漿正順著褲管往上爬,泛著詭異的青光。他猛然想起石碑上“幻陰指”的記載——“此指法需借地脈陰寒之力,若腳下有土,便如生根!”

“梅姑娘,破他的根!”龍誌煉大喊。

梅映雪心領神會,軟劍一抖,使出“飛絮劍法”中的“漫天飛絮”,劍影紛飛,儘數刺向柳隨風的雙腳!

柳隨風察覺到危險,想要抽身,卻被阿月的“通幽眼”鎖定。隻聽她輕聲道:“他的根……爛了。”

話音剛落,柳隨風腳下的軟泥突然沸騰起來!青黑色的淤泥中鑽出無數細小的蟲豸,紅的、綠的、紫的,全是些見所未見的毒蟲,順著他的褲管瘋狂啃噬!

“啊——!”柳隨風發出淒厲的慘叫,雙手瘋狂拍打腿部,可那些毒蟲彷彿無窮無儘,越聚越多,竟將他整條腿啃得露出白骨!

龍誌煉趁機欺身而上,守暖劍的暖金劍芒大盛,直刺柳隨風心口!這一劍他用了十成內力,劍身上金光大盛,竟將周圍的寒氣都逼退數寸!

“噗嗤!”

長劍透胸而過,柳隨風的遺蛻劇烈顫抖,幽藍鬼火的眼睛驟然熄滅。他從胸腔裡掏出一顆青灰色的珠子,塞進龍誌煉手中,聲音嘶啞:“這是……‘玄陰珠’……能鎮壓……屍毒……”

言罷,他的遺蛻轟然倒地,化作一堆枯骨,連眼眶中的鬼火都熄滅了。

(三)珠中秘辛

龍誌煉握著那顆玄陰珠,隻覺入手冰涼,珠身刻滿細密的符文,與柳隨風石碑上的“玄陰姹女功”字跡如出一轍。他看向梅映雪,後者正抱著阿月輕聲安撫,阿月的幽藍雙眸已恢複正常,隻是臉色依舊蒼白。

“阿月,你……”龍誌煉欲言又止。

阿月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迷茫:“阿煉哥哥,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見爺爺和奶奶,他們在哭……”

龍誌煉心中一痛,想起柳隨風石碑上的自述——“誤入歧途,釀成大錯”。或許,柳隨風的悲劇,早在當年入歧途時便已註定。他將玄陰珠收入懷中,轉頭看向溶洞深處的石碑,目光落在最後一塊“通幽眼”碑上。

“破妄神瞳……”他低聲念道,“原來阿月的‘通幽眼’,正是‘破妄神瞳’的分支。碑上說,需有天生靈慧或特殊體質者方能修煉,還要正確的心法引導……”

他忽然想起,師父莫淵臨終前曾交給他半塊玉佩,說“若有危難,可持此玉到寒淵觀後崖”。可寒淵觀已毀,後崖又在何處?或許,答案就在這溶洞之中?

“阿煉哥哥,你看!”梅映雪指著石碑旁的岩壁。

龍誌煉抬頭,隻見岩壁上有一道淺淺的刻痕,是個箭頭,指向溶洞更深處。箭頭旁還刻著兩個小字:“生門”。

“看來,柳隨風雖墮入邪道,卻仍留了一線生機。”龍誌煉將守暖劍插入背囊,“我們走。”

(四)暗河鬼碑

沿著箭頭指引的方向,三人穿過一片鐘乳石林。石筍如劍,垂珠似簾,岩壁上偶有水珠滴落,在地上濺起細小的水花。溶洞深處,隱約傳來潺潺水聲,似有暗河流動。

走了約莫半炷香,前方出現一條寬約三丈的地下暗河,河水呈墨綠色,翻湧著黑色的泡沫,散發著刺鼻的腥臭。河麵上漂浮著幾具白骨,白骨旁散落著鏽跡斑斑的兵器,看樣子是前人試圖渡河時留下的。

“這河……有古怪。”梅映雪皺眉道,“水流雖緩,卻帶著一股陰寒之氣,且河麵上霧氣彌漫,不知深淺。”

龍誌煉蹲下身,撿起一塊石子投入河中。石子“噗通”一聲沉入水底,卻未激起半點漣漪,彷彿被什麼東西吞噬了一般。

“下麵有東西。”阿月突然指著河麵,幽藍雙眸微微發亮。

龍誌煉凝神細看,隻見河中央的水麵泛起陣陣波紋,一個黑色的影子緩緩浮起——竟是一具穿著鎧甲的屍體!那屍體渾身腫脹,甲冑鏽蝕,胸前插著一柄斷劍,劍身上刻著“鎮北軍”三字。

“鎮北軍?”梅映雪一怔,“這是前朝戍守北疆的軍隊,據說三十年前因抗旨被屠,難道……”

龍誌煉心中一動。前朝鎮北軍被屠之事,他在師父的筆記中見過。莫淵師父曾說,當年鎮北軍主帥陸承宗是他的至交,因不願交出兵權,被昏君下令滿門抄斬。而陸承宗的獨女陸清歌,正是梅映雪的姨祖母!

“阿月,看那屍體的手。”龍誌煉提示道。

阿月凝視片刻,輕聲道:“他的手裡……有東西。”

龍誌煉涉水而過,守暖劍在水中泛起暖金光芒,驅散了部分陰寒。他走到屍體旁,伸手掰開其僵硬的手指,竟從掌心摸出一塊染血的羊皮卷!

羊皮卷展開,上麵用硃砂畫著一幅地圖,標著“血河大陣”四字,旁邊還有小字注釋:“星髓現世之日,血河陣動,破陣之鑰,在寒淵……”

“星髓!”龍誌煉心頭一震。這與蕭寒之前提到的“星髓匣”不謀而合!而“寒淵”二字,更讓他想起師父莫淵的道號“寒淵子”。

“阿煉哥哥,你看這裡!”梅映雪指著地圖邊緣,那裡有一行小字:“玄陰珠,鎮屍眼;破妄瞳,引星髓。”

龍誌煉摸向懷中的玄陰珠,隻覺珠身微微發熱。他忽然明白,柳隨風的遺蛻之所以會異變,或許正是因為他當年修煉“玄陰姹女功”走火入魔,而玄陰珠正是壓製屍毒的關鍵。而阿月的“通幽眼”(即“破妄神瞳”),則是引動星髓的鑰匙!

“看來,我們的目標,是血河大陣。”龍誌煉將羊皮卷收好,“而星髓匣,很可能就在陣眼之中。”

(五)寒淵遺刻

渡過暗河,溶洞的景象豁然開朗。

前方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石室,石室中央矗立著一塊高三丈、寬五丈的石碑,碑身由整塊青玉雕成,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小字,字跡比之前的十塊石碑更加蒼勁有力,隱隱有金石之氣流動。

“這是……”龍誌煉走近石碑,隻見碑首刻著“寒淵誌”三個大字,正是師父莫淵的筆跡!

他仔細閱讀,這才知道,原來寒淵觀並非莫淵師父所建,而是他師祖“寒淵老人”所留。寒淵老人當年遊曆天下,集天下武學之大成,創立“寒淵劍法”,以“守心”為核心,旨在“以劍衛道,以心渡人”。

石碑上還記載,寒淵老人晚年參透“生死”之道,預見到世間將有大劫,遂將“寒淵劍法”的精髓刻於十塊石碑之上,藏於寒淵觀下,又留下“玄陰珠”與“破妄神瞳”的傳承,以待有緣人。而莫淵師父,正是寒淵老人的關門弟子,因資質有限,未能得傳全部心法,隻能將十塊石碑作為傳承,托付給龍誌煉。

“原來如此……”龍誌煉喃喃道,“師父他……一直知道我所知的‘寒淵劍法’隻是皮毛。”

他心中湧起一陣酸澀,卻又有一絲釋然。師父雖未傳他全部武功,卻將最珍貴的“守心”之道教給了他——正如石碑上所寫:“劍者,心之刃也。心正則劍正,心誠則劍靈。”

“阿煉哥哥,”梅映雪輕聲道,“你看這裡。”

她指向石碑背麵,那裡刻著一幅畫:一個白衣女子站在寒淵觀前,懷中抱著一個繈褓,繈褓中露出一個嬰兒的小臉。女子身旁,一個青衫男子微笑注視,正是寒淵老人。

畫的下方,刻著一行小字:“清歌攜子,歸寒淵。淵兒,願你永守本心,不負蒼生。”

“清歌……”龍誌煉心中一動,“這是……陸清歌姨祖母?”

梅映雪眼眶泛紅:“是我娘說過的,姨祖母當年為避禍,帶著繈褓中的母親逃到寒淵觀,投奔莫師公……”

原來,梅映雪的母親竟是陸清歌之女,而莫淵師父不僅救了她們母女,還將梅映雪的母親撫養長大。這層淵源,梅映雪此前竟一無所知!

“原來,我們與寒淵觀的緣分,早已定定。”龍誌煉望著石碑上的畫,心中感慨萬千。

(六)血河初現

離開石室時,龍誌煉特意將柳隨風的遺蛻收斂,葬在溶洞外的鬆樹下。他對著墳塋深深一揖:“柳前輩,晚輩定不負您所托,將寒淵劍法發揚光大。”

梅映雪將阿月抱在懷裡,輕聲道:“阿月,你剛才……是不是又看到了什麼?”

阿月歪著頭,眨了眨眼:“我看到……爺爺和奶奶,在天上笑。”

龍誌煉與梅映雪對視一眼,心中雖仍有疑慮,但此刻更重要的是尋找星髓匣,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

根據“寒淵誌”石碑的指引,血河大陣位於寒淵觀西北三十裡外的“血河穀”。而星髓匣,正是鎮壓大陣的關鍵。

三人離開溶洞,重新回到玄元殿前。此時東方已現魚肚白,晨曦透過殘破的窗欞,灑在“寒淵觀”三個斑駁的大字上,彷彿為這座千年古觀鍍上了一層金輝。

龍誌煉望著晨曦中的寒淵觀,心中百感交集。十年前,這裡是他的一切;十年後,這裡不僅是他的歸處,更是他與師父、與寒淵一脈重新連線的起點。

“阿月,”他蹲下身,替阿月理了理額前的亂發,“等找到星髓匣,我們就去江南,給你買最好看的茉莉花。”

阿月用力點頭,小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阿煉哥哥,阿月要自己挑,要最大的那朵!”

梅映雪看著祖孫二人的互動,嘴角泛起溫柔的笑意。她抬頭望向天空,晨光熹微,遠處山巒起伏,彷彿能看到更遙遠的未來。

“走吧,”龍誌煉站起身,握緊守暖劍,“血河穀,我們來了。”

山風拂過,帶來一絲清涼。晨曦中的寒淵觀,雖殘破,卻依舊莊嚴。而隱藏在曆史塵埃中的秘密,正等待著他們去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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