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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217章 幽殿門開 恚火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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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淵觀後山的雪,下了七日七夜。

龍誌煉立在幽冥峰底,仰首望那座漆黑如墨的孤峰。山巔雲霧翻湧,隱約可見朱漆門扉半掩,門額上“幽冥殿”三字鎏金,卻在陰風中泛著幽藍鬼火。他腰間守暖劍嗡鳴不止,劍鞘上“並蒂蓮”暗紋與懷中那枚“淨世菩提”虛影遙相呼應,似在回應殿中召喚。

“龍哥哥,這裡的雪……是紅的。”阿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小丫頭不知何時已跟了上來,素白裙角沾著幾點暗紅,發間銀鈴輕響,卻襯得她麵色愈發蒼白。

龍誌煉回頭,見她望著山徑上的積雪,瞳孔微縮——那雪並非尋常白色,而是浸透了暗褐色的血漬,踩上去黏膩如膏。他握住阿月冰涼的手,掌心靈力渡入:“彆怕,有我在。”

“嗯。”阿月重重點頭,仰起臉時,眼尾那顆硃砂痣在陰雲下格外醒目,“阿月能感覺到,殿裡……有爺爺的氣息。”

“莫淵師伯?”龍誌煉心頭一震。老丐曾說他耗儘數十年研究《寒淵真解》,試圖化解“種子”隱患,莫非此處……他不再猶豫,抬步踏上血雪,守暖劍在腰間輕顫,似引路明燈。

一、喜門餘燼

見血封喉

幽冥殿朱門無風自開,門內湧出的不是陰風,而是甜膩如蜜的花香。龍誌煉嗅得這香氣,心頭微惕——《寒淵真解》有載,“幽冥殿九門,各藏一念,喜門以慾念為引,最易使人迷失。”

門內是一條朱紅長廊,廊畔遍植曼陀羅,花色殷紅如血,花瓣上凝著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暈。龍誌煉剛踏入廊中,便聽身後傳來阿月的驚呼:“龍哥哥,你的影子!”

他低頭一看,驚覺自己影子竟脫離地麵,如活物般扭動著爬向廊壁。更詭異的是,廊壁上的曼陀羅突然全部盛開,花蕊中浮現出種種幻象:寒淵觀中,他與梅映雪對坐飲茶,她執起他的手,眼波流轉:“誌煉,待雪化了,我們去江南看桃花好不好?”;又見自己在一線峽斬殺幽冥衛,鮮血濺在守暖劍上,劍鳴如龍;再往前,是莫淵師伯臨終前的模樣,枯瘦的手撫上他劍穗,聲音斷續:“誌煉……莫要……被仇恨……迷了眼……”

“這是‘喜’門的餘孽。”龍誌煉閉目凝神,喉間溢位一聲清嘯。他記得老丐說過,九門禁製雖獨立,卻因“種子”相連,第一道“喜”門雖破,殘念仍會糾纏。當下運起《寒淵真解》中的“破妄咒”,掌心按在劍脊,守暖劍金光大盛,如利刃劈開漫天幻象。

“阿月,閉上眼睛!”他反手將阿月護在身後。小丫頭雖看不見,卻能感知邪祟波動,聞言緊緊攥住他衣袖,指甲幾乎掐進肉裡。

曼陀羅的幻象漸次碎裂,龍誌煉卻覺喉頭一甜——方纔幻境中,梅映雪的笑靨、莫淵師伯的叮囑,皆是他心底最珍視的畫麵。原來“喜”門並非引誘貪嗔,而是用“執念”織網,稍有動搖,便會被自己的慾念吞噬。

待幻象散儘,長廊儘頭現出一道青銅門,門上刻著“怒”字,字型如刀劈斧鑿,隱隱有血光滲出。龍誌煉伸手觸門,掌心立時被灼得發紅——這門,竟是熱的!

二、怒門血劫

心劍顯威

“怒門以戾氣為鑰。”龍誌煉低聲自語。他想起莫淵師伯筆記中提及,“種子”之力最善放大人心陰暗,憤怒、怨恨、不甘,皆會成為它的養料。此刻門內傳來悶雷般的轟鳴,似有千軍萬馬在廝殺,混著刀劍相交聲、怒喝聲、慘嚎聲,直欲震碎人耳膜。

阿月拉了拉他衣袖,指向門縫:“龍哥哥,裡麵有……爺爺?”

龍誌煉眯眼望去,果然見門內影影綽綽有個白發老者,背對著他揮劍,招式正是《寒淵真解》中的“破山式”!那正是莫淵師伯的劍法!可再細看,老者每揮一劍,自身便會多出一道傷口,鮮血濺在青石板上,瞬間凝結成黑冰。

“是幻象!”龍誌煉咬破舌尖,腥甜滋味在口中蔓延,“莫淵師伯不會如此濫殺。”他運轉“心齋”內功,心神如鏡,照見門內景象:那“莫淵”身後,竟立著個青麵獠牙的邪修,手持骨刀,每砍一刀,便往“莫淵”體內注入一縷黑氣——“種子”的殘魂!

“好個陰毒手段!”龍誌煉怒喝一聲,守暖劍出鞘,劍鋒直指青銅門。這一劍,他未用任何招式,隻是將滿腔怒火注入劍中——怒莫淵師伯被邪修操控,怒“種子”殘害忠良,怒自己未能早日查明真相!

“心即劍,劍即心!”

金光暴漲,守暖劍化作一道流星,轟然撞向青銅門!門內“莫淵”的身影猛地一頓,青麵邪修發出尖嘯,黑氣如潮水般退去。青銅門“轟隆”裂開蛛網紋,露出後方血池——池中浮著七具屍體,皆是寒淵觀弟子打扮,心口皆插著“幽”字鐵牌。

“龍公子,好手段。”

陰惻惻的聲音從血池後方傳來。龍誌煉循聲望去,隻見血池邊立著個紅衣女子,容顏絕美卻帶著幾分病態,眼尾勾著血痕,正是當日在一線峽遇到的“血紅女子”!她本應被“心劍”斬殺,此刻卻完好無損,手中還握著那柄血紅匕首。

“你……不是邪祟?”龍誌煉皺眉。她的生機雖弱,卻非妖邪之氣,倒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續命。

“我叫蘇挽晴。”女子輕笑,撫過匕首上的血槽,“三年前,我被‘種子’餘波捲入幽冥殿,本應魂飛魄散,卻被殿主救下。”她指尖指向血池,“這些,都是不肯臣服的寒淵弟子。龍公子,你可知道,你懷裡的‘淨世菩提’,正是用他們的血養大的?”

龍誌煉如遭雷擊。老丐說“淨世菩提”隨玄陰子封印在幽冥殿,莫淵師伯的心頭血滋養……難道……

“住口!”他怒喝一聲,守暖劍再次出鞘,“莫要拿師伯的名號汙衊他!”

“汙衊?”蘇挽晴歪頭,眼中血光流轉,“你可知,玄陰子與莫淵當年為何反目?不是因為‘種子’,是因為愛情!”她突然貼近龍誌煉耳畔,吐氣如蘭,“玄陰子愛慕梅家女子,那女子卻嫁給了莫淵。他入魔,是為了報複;莫淵愧疚,是為了贖罪。而你……”她退後兩步,指尖劃過胸口,“你懷裡的菩提子,是梅映雪的心頭血吧?”

“你胡說!”龍誌煉隻覺氣血上湧。他與梅映雪青梅竹馬,情誼純粹,豈容這邪修褻瀆?

“不信?你看——”蘇挽晴揚起匕首,割破手腕,鮮血滴入血池。刹那間,池中七具屍體竟同時睜開眼,其中一具坐起,竟是陳三叔!他渾濁的眼睛轉向龍誌煉,嘴唇開合:“龍公子……觀前的魚鱗網……是假的……他們……早就……”

“夠了!”龍誌煉揮劍斬斷血線,守暖劍的金芒卻在此時黯淡幾分。他這才驚覺,方纔與黑影對決已耗儘大半內力,“淨世菩提”的虛影也變得模糊——蘇挽晴的血,竟能克製菩提之力!

“龍公子,你敗了。”蘇挽晴一步步逼近,匕首在龍誌煉頸間劃出血線,“交出守暖劍,隨我去見殿主。他許你高位,許你長生,還能……”她指尖輕挑,勾起龍誌煉腰間玉佩,“讓梅映雪好好活著。”

“住口!”龍誌煉猛地甩袖,袖中“寒淵真解”殘頁飄落。他俯身拾起,瞥見頁尾題字:“心若不動,風又奈何?”

這句話如洪鐘大呂,震醒了他。是啊,他為何憤怒?因蘇挽晴的汙衊?因陳三叔的“屍體”?不,他憤怒的是自己——憤怒於被情緒左右,憤怒於差點重蹈玄陰子的覆轍!

“心齋,心齋,以心為齋。”他閉目調息,將雜念一一摒除。再睜眼時,目光澄明如秋水,“蘇姑娘,你要的‘長生’,不過是‘種子’的養料;你要的‘高位’,不過是幽冥殿的牢籠。我龍誌煉,要的是‘心安’。”

守暖劍突然自主出鞘,這一次,劍身上沒有金光,隻有溫潤的白。龍誌煉握住劍柄,隻覺有股清流從劍鞘湧入經脈,那是“淨世菩提”的力量,與他“心齋”內力交融,化作一道透明氣牆,將蘇挽晴的匕首相隔在外。

“這……這是‘心劍’的至高境界?”蘇挽晴瞪大雙眼,匕首上的血珠竟開始凝結,“不可能!你不過是個毛頭小子……”

“毛頭小子又如何?”龍誌煉向前一步,守暖劍抵住她咽喉,“我師父說過,‘劍的鋒利,在於心之所向’。蘇姑娘,你被‘種子’控製太久,該醒了。”

蘇挽晴身體一震,眼中血光漸散。她望著龍誌煉腰間的守暖劍,突然笑了:“原來……這就是莫淵說的‘慈航普度’。他當年……是對的。”話音未落,她身形化作點點紅光,融入血池。血池中的屍體紛紛沉沒,水麵浮起一枚半透明的菩提子,正緩緩向龍誌煉飄來。

三、菩提入鞘

九門將破

龍誌煉伸手接住菩提子。這枚果實約莫拇指大小,表麵流轉著細密的金紋,入手溫涼,竟與他懷中那縷虛影合二為一。刹那間,他隻覺識海清明,過往種種疑惑豁然開朗:

玄陰子與莫淵本是同門,共研《寒淵真解》,欲以“種子”之力創造“眾生平等”的世界。卻不想“種子”吞噬人性,玄陰子被侵蝕入魔,欲以自身為引封印“種子”,莫淵雖阻止,卻也被反噬重傷。梅映雪的先祖梅守真,正是當年協助二人鑄造鎖魂鏈的“慈航”傳人,守暖劍(引魂杵)、黑蓮鐲(鎮魂環)、星髓鎖元陣(封魂網),正是梅家為防“種子”反撲留下的三寶。

而幽冥殿殿主,極可能是玄陰子殘魂所化。他困住莫淵,是為了逼迫梅家後人交出“淨世菩提”,徹底掌控“種子”之力。

“原來如此……”龍誌煉低歎。他望著手中的菩提子,又看了看血池邊的莫淵幻象——那並非邪修操控,而是莫淵師伯以殘魂殘留的意識,與“種子”對抗,試圖提醒他真相。

“龍公子,你終於明白了。”

蒼老的聲音從殿內傳來。龍誌煉抬頭,見朱漆大門內走出個白發老者,身著玄色道袍,腰間掛著半塊玄鐵殘片——竟與梅映雪贈他的那半塊,紋路嚴絲合縫!

“師……師伯?”龍誌煉脫口而出。這老者的麵容,與莫淵師伯畫像有七分相似,隻是更顯滄桑,左眼蒙著紗布,露出右眼如星般的精光。

“癡兒,我不是你師伯。”老者搖頭,“我是玄陰子。”

四、主魂現真

決戰之始

此言一出,龍誌煉如墜冰窟。玄陰子?那個引發“種子”危機的魔頭?他竟未死?

“你沒死?”他握緊守暖劍,劍尖微顫。

“死?我怎會輕易死去。”玄陰子撫過胸前衣襟,那裡有個焦黑的掌印,“當年與莫淵大戰,我以精血催動未完成的‘幽冥鎖元大陣’,自封於陣眼。‘種子’雖侵蝕我心智,卻也讓我窺見一線生機——若能以‘淨世菩提’為引,配合梅家‘慈航普度’與莫淵‘心齋’,或可淨化‘種子’,還天下太平。”

龍誌煉想起蘇挽晴的話,冷聲道:“你囚禁莫淵師伯,殘害寒淵弟子,也是為了這個?”

“囚禁?那是莫淵自願。”玄陰子指向血池,“他以自身為餌,拖延‘種子’複蘇,隻為等你——龍誌煉。”他走近兩步,目光落在龍誌煉懷中,“你有梅家的血脈,有莫淵的‘心齋’,有‘淨世菩提’,你是天定的‘破局者’。”

“那我師伯呢?”龍誌煉追問,“他現在何處?”

“他……”玄陰子麵露悲愴,“在殿後‘悲’門。‘種子’最後的殘魂附在他身上,若你不能及時趕到,他會被徹底吞噬。”

龍誌煉心頭一緊。他想起莫淵師伯臨終前的懺悔,想起他對自己的期望,再看看眼前的玄陰子——雖形容枯槁,眼中卻有幾分清明,不似全然入魔。

“我要如何信你?”

“用你的劍。”玄陰子指向身後,“這第二道‘怒’門已破,前方是‘憂’門,再往後是‘思’‘悲’‘恐’‘驚’‘欲’‘愛’。每道門後,都有‘種子’的考驗。你若能帶著菩提子闖過去,自會見到莫淵。”

他轉身走向大殿,玄色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龍誌煉,記住,‘種子’的本質是人心之惡。你要斬的,從來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心中的貪嗔癡慢疑。”

話音未落,大殿門“吱呀”閉合。龍誌煉望著緊閉的朱門,又看了看手中的菩提子,終是握緊劍柄,邁步向前。

阿月從他身後跑來,拽了拽他衣袖:“龍哥哥,剛才那個爺爺……他好像沒有騙你。”

“我知道。”龍誌煉摸了摸她的頭,“但無論如何,我都要親眼見到師伯,問清楚一切。”

他抬頭望向大殿深處,那裡隱約有藍光流轉,似是第三道禁製的入口。風雪不知何時停了,幽冥殿上的陰雲散去些許,露出半輪殘月——今日,正是血月將現之日。

“阿月,跟緊我。”龍誌煉將小丫頭護在身後,守暖劍在腰間輕鳴,菩提子在懷中發燙。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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