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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242章 殘碑血痕照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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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洞崩塌的轟鳴如萬馬奔騰,碎石裹挾著陰寒的風從頭頂砸落。龍誌煉反手將梅清歡與蘇阿月護在身側,守暖劍挽出半輪劍幕,叮叮當當將墜落的棱石儘數磕飛。心燈被他攥在掌心,蓮紋隨著心跳明滅,竟在碎石紛飛中綻出一層暖金色的光暈——這是《治心策》殘篇融入燈芯後,首次自發護主。

“這邊!”梅清歡扯著龍誌煉的衣袖,指尖指向溶洞右側一道半人高的裂縫。她發間銀簪墜著的龜息丹瓶在震動中叮當作響,顯是方纔的衝擊震鬆了瓶塞,幾粒朱紅丹丸滾落在地。“阿月,快撿丹丸!”她俯身去拾,鬢邊碎發沾著石粉,竟有幾分狼狽。

蘇阿月卻蹲在原地沒動,小手指著裂縫深處:“阿兄,你看!”

龍誌煉順她所指望去,隻見裂縫內壁嵌著半截殘碑,青灰色石麵上刻著幾行字,字跡被歲月磨得模糊,卻仍能辨出“心燈照幽,善惡同淵”八個字。而在殘碑下方,有片暗褐色的痕跡,像是乾涸的血,卻泛著詭異的幽藍——竟與司徒空左眼那抹陰鷙的幽綠有幾分相似。

“是司徒空的?”龍誌煉心頭一凜。

“未必。”梅清歡將最後一粒龜息丹塞進蘇阿月口中,指尖拂過碑上血痕,“這血漬裡帶著腐毒,倒像是……當年那些被蠱控製的死士留下的。”她話音未落,頭頂又傳來“哢嚓”一聲,整座溶洞的穹頂已呈蛛網狀開裂,碎石如暴雨傾盆。

“先出去!”龍誌煉抄起蘇阿月,將她托在肩頭,另一隻手攬住梅清歡的腰,朝著裂縫衝去。守暖劍在他身前劃出銀亮的弧線,劈開阻擋的亂石。心燈的金芒與劍氣相映,竟在身後形成一道若有若無的屏障,碎石觸到光暈便簌簌化為齏粉。

三人衝出裂縫時,外間的千鬼崖已變了模樣。原本立著洞穴的崖壁塌了大半,露出後麵黑洞洞的地穴,陰煞之氣混著血腥味撲麵而來。蠍王的聲音從下方傳來,粗啞中帶著血沫:“龍公子!這下麵有條暗河!抓住岩壁上的藤蔓——”

話音未落,一團黑影突然從地穴中竄出,直撲蘇阿月!龍誌煉瞳孔驟縮,揮劍格擋,卻見那黑影是條通體漆黑的毒蛇,蛇頭竟生著三瓣肉冠,信子吞吐間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三眼蝰!”梅清歡臉色煞白,“《百毒經》裡說,這蛇毒無藥可解,咬中者半炷香便要七竅流血而亡!”

蘇阿月嚇得閉緊雙眼,小手死死攥住龍誌煉的前襟。龍誌煉卻未慌亂,他想起《治心策》中“以心馭物”的口訣,心燈在掌心靈光一閃,竟將蛇的注意力引向自己。三眼蝰嘶鳴著調轉蛇頭,毒牙擦著龍誌煉的手臂劃過,在衣料上留下個焦黑的孔洞。

“阿兄!”蘇阿月驚叫。

“不妨事。”龍誌煉低頭檢視手臂,衣料下的麵板竟無半分灼痛——心燈的金芒已在那瞬間將蛇毒灼儘。他趁機抓住岩壁上垂落的藤蔓,借力蕩向下方。

暗河的水冰冷刺骨,混著腐葉與腥氣。龍誌煉落水時,守暖劍在掌心一沉,竟自動浮出水麵,劍身牽引著他向河對岸漂去。梅清歡與蘇阿月抓著他的衣袖,三人如一片落葉,在湍急的河水中顛簸。

“上遊有光!”蘇阿月突然指著前方。

龍誌煉眯眼望去,隻見河灣處有座破廟,廟門上掛著的青銅燈籠在陰風中搖曳,燈麵上畫著“幽冥渡”的字樣。更奇的是,廟前的青石板上刻著密密麻麻的腳印,有大有小,像是前不久有人曾從此處經過。

“是藍婆婆的人?”梅清歡低聲道,“藍婆婆說過,她在幽冥淵各處設有‘明心燈’,指引迷途者。”

龍誌煉心中一動,正要開口,水下突然傳來暗流翻湧的聲響。他低頭望去,隻見無數蒼白的手從河底伸出,指甲烏黑如刃,正抓向蘇阿月的腳踝!

“阿月小心!”龍誌煉一把將蘇阿月抱起,守暖劍橫掃而出,劍鋒劈在水麵上,濺起一片血花。那些手臂被斬斷後,竟又從河底湧出新的,源源不絕。

“是‘溺魂鬼’!”蠍王的聲音從岸邊傳來,他不知何時已攀上對岸,手中齊眉棍重重插入地麵,“這河底下埋著百具溺亡的屍體,被陰煞之氣養成了傀儡!”

話音未落,蠍王的棍尖突然爆出一團紅光,竟是將守暖劍的氣勁引了過來。龍誌煉隻覺手臂一麻,守暖劍“嗡”地一聲飛向蠍王,卻被蠍王穩穩接住。

“龍公子,接住!”蠍王將劍拋回,自己則掄起齊眉棍,朝著河底的鬼手砸去。棍影翻飛間,竟帶起陣陣風聲,將湧來的手臂一一掃斷。

“蠍王大哥!”龍誌煉心中感動,卻也無暇多言。他拉著梅清歡與蘇阿月上岸,心燈的金芒照在破廟門上,“幽冥渡”三字竟泛起暖光,原本緊閉的廟門“吱呀”一聲自行開啟。

廟內供著一尊泥塑的神像,麵目已模糊不清,供桌上的香爐積著半寸厚灰,卻有支未燃儘的香仍在冒著細煙。龍誌煉注意到,神像座下壓著半塊玉牌,玉質溫潤,刻著“藍”字——正是藍陀婆婆的信物。

“婆婆來過。”梅清歡撿起玉牌,眼中泛起淚光,“她定是擔心我們,特意留下記號。”

蘇阿月卻指著神像背後:“阿兄,那裡有扇門!”

眾人繞到神像後,果然見牆上嵌著道暗門。門上掛著把銅鎖,鎖孔裡插著支梅花簪——正是蘇阿月方纔在溶洞中失落的那支!

“是阿月的簪子!”蘇阿月驚喜地撲過去,將簪子拔出,銅鎖“哢嗒”一聲開了。

暗門後是條向下的石階,台階上鋪著褪色的紅毯,兩壁燃著長明燈,燈油早已乾涸,卻仍有豆大的火苗在跳動。龍誌煉走在最前,心燈的金芒與長明燈火苗相映,照見牆上密密麻麻的題字——竟是過往闖幽冥淵者的留言,有的豪邁,有的悲愴,字裡行間滿是“求藥”“複仇”“尋親”的執念。

“原來,這幽冥淵困住的不隻是邪祟,還有人心。”龍誌煉輕聲感歎。

“阿兄,你看這個!”蘇阿月指著最下方的一段字,字跡娟秀,像是女子所寫:“吾名阿婉,為救病兒入淵,幸得心燈指引,方知善惡原在一念。若後人有緣見此,願君莫負初心。”

龍誌煉如遭雷擊,腳步頓住。這段字跡與他母親陳婉的筆跡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阿婉”二字,更與他記憶中母親喚他的語氣重疊。他伸手觸控那些字,指尖傳來溫熱——竟像是剛寫不久。

“龍公子?”梅清歡察覺他的異樣。

“這是我孃的字。”龍誌煉聲音發顫,“她……她曾來過這裡?”

正說著,石階儘頭傳來一聲悶響。三人加快腳步,轉過彎便見一間石室,室內石桌上擺著個青瓷壇,壇口封著硃砂符紙。壇身刻著“蝕心蠱解藥”六字,字跡與龍誌煉懷中《治心策》殘篇如出一轍。

“解藥!”梅清歡喜極而泣,“定是藍婆婆留下的!”

龍誌煉卻未貿然上前。他注意到石桌旁的地上躺著具枯骨,骸骨手中攥著半塊玉牌,與他從神像下找到的那半塊嚴絲合縫——正是藍陀婆婆的“藍”字玉牌。

“婆婆她……”蠍王的聲音哽咽,“她定是為了保護解藥,與司徒空的手下同歸於儘了。”

龍誌煉跪在骸骨前,將兩半玉牌合起,輕輕放在骸骨懷中。心燈的金芒灑在骸骨上,竟映出半幅畫麵:藍陀婆婆白發飄飄,手持長劍與司徒空纏鬥,最終被一掌擊中胸口,臨終前將玉牌塞進骸骨懷中,又將解藥壇推入暗格……

“阿兄,我們有解藥了!”蘇阿月的聲音將龍誌煉拉回現實。

龍誌煉點頭,小心翼翼地揭開符紙,壇中飄出一股清冽的藥香。他取出藥丸,先喂給梅清歡一顆——她方纔為救蘇阿月被碎石劃破了手臂,傷口泛著青紫色。藥丸入口即化,梅清歡隻覺傷口處的麻癢漸消,連日來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有效!”梅清歡驚喜道,“這解藥竟能療愈外傷!”

“司徒空的‘蝕心蠱’是至陰至毒之物,這藥丸以‘心燈蓮子’為引,融合了輪回草的生機,自然能克。”龍誌煉望著壇底沉澱的藥渣,想起母親在《治心策》中寫的批註,“原來,婆婆早就算到我會來。”

“那我們快回去!”蠍王急道,“司徒空那老魔頭還沒死透,若等他緩過勁來……”

“等等。”龍誌煉叫住他,目光落在石室的角落。那裡有具穿著玄色勁裝的屍體,麵容猙獰,脖頸處有個焦黑的灼痕——正是司徒空的弟子,毛文奇!

“毛文奇也來了?”蠍王皺眉,“看來司徒空早有準備,派了他來奪解藥。”

龍誌煉蹲下身,從毛文奇懷中搜出個油紙包,開啟竟是塊桂花糕,糕上還沾著幾點暗紅的血漬。他捏著桂花糕,突然想起蘇阿月在屍藻沼澤中用梅花糕退敵的情景,心中百感交集。

“阿兄,你怎麼了?”蘇阿月見他發呆。

“沒什麼。”龍誌煉將桂花糕收進懷中,“我們該走了。司徒空若知道解藥在此,定會追來,我們不能讓他得逞。”

三人離開石室,沿著石階向上走。行至半途,龍誌煉突然停住腳步,指著牆壁上的題字:“你們看。”

隻見那麵牆上,新添了幾行字,字跡與他在神像後見過的“阿婉”題字如出一轍:“心燈不滅,善念長存。願持燈者,莫忘初心。”

“這是我娘寫的?”梅清歡輕聲道。

“或許是。”龍誌煉望著那些字,心中湧起暖流,“她知道我會來,所以留下了這些話。”

走出暗門時,天色已近黎明。幽冥淵的黑霧不知何時散了,晨曦透過雲層灑下,將海水染成金色。龍誌煉站在崖邊,望著遠處的海平麵,心燈在他掌心微微發燙。

“龍公子,接下來我們去哪?”蠍王扛著齊眉棍,目光望向東方。

龍誌煉轉身,將輪回草從懷中取出。藥草在他掌心舒展,紅光流轉,映得他眉目間多了幾分從容:“先回寒潭,給我師父解毒。然後……”他頓了頓,“去尋司徒空,問清我娘與他當年的糾葛。”

蘇阿月蹦跳著過來,拽著他的衣袖:“阿兄,我也要去!”

梅清歡笑著搖頭:“你呀,總愛湊熱鬨。”

蠍王則望著龍誌煉手中的輪回草,沉聲道:“龍公子,那司徒空武功深不可測,你……”

“無妨。”龍誌煉將輪回草收入懷中,握緊守暖劍,“我有心燈,有你們,還有我孃的遺訓。這一路,我不怕。”

晨風吹起他的衣袂,心燈的金芒與朝陽的霞光交織,將四人的身影拉得很長。遠處傳來海鷗的鳴叫,彷彿在預示著,這場關於“善意”與“傳承”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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