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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248章 殘燈照歸途 明心破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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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卷著晨露打濕青衫,龍誌煉立在萬蠱窟前的老槐樹下,望著東方漸白的天空,喉間泛起一陣腥甜。昨夜與司徒空那一戰,他雖以蓮心燈破了萬蠱噬心局,卻也耗儘了守暖訣的內力,此刻隻覺胸臆間空落落的,連握劍的手都有些發顫。

“誌煉……”

一聲輕喚自身後傳來。龍誌煉回頭,見魏無妄扶著塊山石站在小徑上,白發被晨風吹得蓬亂,臉上還沾著草屑,顯然是掙紮著跟了上來。

“魏老!”龍誌煉忙上前扶住他,“您怎的跟來了?昨日我不是讓您在洞外等我?”

魏無妄苦笑著搖頭,指節捏得發白:“老夫……老夫怕你出事。那司徒空瘋起來,連陳老爺子都能害,何況你這後生?”他渾濁的眼眶泛著紅,“再說……再說老夫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

龍誌煉心中一暖。昨日在崖邊,若不是魏無妄以“避蠱蠟”為他爭取時間,他斷然進不了萬蠱窟。此人雖亦正亦邪,卻終究有幾分江湖兒女的義氣。

“先回鎮上。”龍誌煉將魏無妄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我先給您療傷,再去尋清歡和阿月。”

二人沿著山徑下行,晨霧未散,林間鳥鳴清脆。龍誌煉留意到魏無妄每走幾步便咳嗽一聲,低頭一看,見他衣襟下滲出暗紅的血漬——定是昨夜替他擋蠱時受了內傷。

“魏老,您先把這個服下。”龍誌煉從懷中摸出藍婆婆贈的半枚藥丸,這是她臨去前塞給他的,“說是能療愈蠱毒內傷。”

魏無妄接過藥丸,猶豫片刻,終究吞了下去。藥丸入喉,他悶哼一聲,額角沁出細汗,麵色卻漸漸紅潤了些。

“這藥……好生霸道。”他抹了把嘴,“老夫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回見能化蠱毒為元氣的方子。”

龍誌煉笑了笑:“藍婆婆說,這是我娘當年配的‘暖春丹’,專克陰毒。”

提及陳婉,魏無妄的眼神微微一黯:“陳姑娘……若泉下有知,該欣慰了。”

龍誌煉默然。他望著林梢漏下的光斑,想起昨夜蓮心燈中母親的魂影。那抹金芒裡,母親穿著月白衫子,站在藥圃前笑:“誌煉,要記得,這世間的光,從來不是用來燒人的,是要照見人心的。”

“魏老,”龍誌煉忽然開口,“您與司徒空……可曾相識?”

魏無妄腳步一頓,抬頭望向前方:“認識。三十年前,老夫還在苗疆做藥材生意,見過他。”

“哦?”

“那時他還是五毒教的二長老,為人謙和,總說‘蠱術本無善惡,用之在人’。”魏無妄歎了口氣,“後來陳老爺子滅了五毒教滿門,他卻活了下來。有人說他勾結外人,有人說他藏了《治心策》下卷……再後來,江湖上再沒了他的訊息,直到十年前,突然傳出五毒教重現的訊息。”

龍誌煉攥緊了拳。原來司徒空的執念,早就在陳家滅門時埋下了根。

“那《治心策》下卷……”

“老夫不知。”魏無妄搖頭,“但藍婆婆既然提了,或許她知道些什麼。那老婆婆不簡單,老夫在苗疆混的時候,聽人說她是‘藥仙穀’的遺孤,穀中世代守護著一部《青囊經》,與《治心策》並稱‘醫蠱雙絕’。”

藥仙穀?龍誌煉心中一動。母親生前常說他外公家姓藍,莫非……

二人說著,已到了山腳下的鎮子。青石板路上飄著豆漿香,賣炊餅的老漢敲著梆子,一切如常,彷彿昨夜的腥風血雨從未發生。

“清歡和阿月住在鎮西的‘鬆月樓’。”龍誌煉加快腳步,“魏老,您先去醫館瞧瞧傷,我去去就回。”

“等等。”魏無妄拉住他,“鬆月樓昨日被人圍了。老夫今早路過時,見門口有血漬,還有五毒教的蛇紋標記。”

龍誌煉心頭一緊:“五毒教餘孽?”

“多半是司徒空的黨羽。”魏無妄皺眉,“那老魔頭雖敗了,可五毒教在西南經營多年,總有些漏網之魚。”

龍誌煉握緊守暖劍,劍鞘上的蓮紋被晨光映得發亮:“我這就去鬆月樓。”

鬆月樓是鎮裡最大的客棧,三層木樓雕梁畫棟,門前掛著兩盞描金燈籠。龍誌煉剛到門口,便見樓梯口倒著兩個穿黑衣的漢子,胸口插著淬毒的短刃——是梅清歡常用的“柳葉鏢”。

“清歡!”龍誌煉大喊一聲,提氣躍上二樓。

二樓走廊裡,一個穿月白衫子的少女正背靠著廊柱喘息,發髻散亂,裙角沾著血。正是梅清歡。

“誌煉!”梅清歡抬頭,眼眶通紅,“你……你可算來了!”

龍誌煉衝過去將她護在身後,目光掃過滿地狼藉——桌椅翻倒,茶盞碎裂,牆上還釘著三支淬毒的弩箭。

“他們是什麼人?”

“五毒教的。”梅清歡攥住他的袖子,聲音發顫,“昨夜我聽見樓下有動靜,正要去看,就被迷煙熏倒了。醒來時……”她咬著唇,掀起袖子,腕上有一道青紫色的勒痕,“他們用蠱繩捆了我,說要拿我去引你現身。”

龍誌煉伸手探她脈搏,內息雖亂,卻無大礙,這才鬆了口氣。

“阿月在哪兒?”他又問。

梅清歡臉色一白:“阿月……阿月被他們帶走了。他們說……說要拿她去喂屍蟞王。”

屍蟞王!龍誌煉瞳孔驟縮。昨日萬蠱窟中,屍蟞王已被蓮心燈淨化,可五毒教餘孽怎會有此物?

“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梅清歡指向窗外:“我聽見他們說‘去鏡湖’。鏡湖……不是說早乾涸了嗎?”

鏡湖位於鎮外十裡,據鎮誌記載,百年前因地質變遷乾涸成窪地,如今隻剩一片荒草。龍誌煉心下瞭然——司徒空的餘孽定是藏在鏡湖地下,利用地形隱蔽。

“你且在客棧等我。”龍誌煉將梅清歡交給聞聲趕來的店小二,“鎖好門,莫要出來。”

“誌煉,我跟你一起去!”梅清歡抓住他的手,“阿月是為了救我才……”

“不行。”龍誌煉打斷她,“你現在內力未複,跟著我隻會拖累。”他摸出蓮心燈,金芒流轉,“這燈能護你周全。若我一個時辰未回,你便帶著燈去鬆月樓後巷,那裡有個地窖,藏著藍婆婆給的信物。”

梅清歡急得眼眶發紅:“那你……”

“放心。”龍誌煉對她笑了笑,“我娘說過,越是危險的時候,越要冷靜。我會的。”

說罷,他提劍出門,沿著鎮外小路疾行。

鏡湖荒草萋萋,風過處,蘆葦沙沙作響。龍誌煉站在湖邊,望著乾涸的湖床,忽然聽見地下傳來細微的響動。他蹲下身,以守暖劍挑開荒草,見地麵有新鮮的泥土翻動痕跡——有人剛從這裡下去過。

“守暖訣·探幽。”他低喝一聲,守暖劍的金芒滲入地下。片刻後,劍身微微震顫,指引他來到湖床中央的一塊青石板前。

青石板下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音。龍誌煉運起內力,一掌拍在石板上!

“轟!”

石板碎裂,露出一個黑洞。一股腐臭的腥氣撲麵而來,夾雜著蠱蟲的嗡鳴。

“龍誌煉!”

熟悉的聲音自洞底傳來。是蘇阿月!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帶著一絲驚喜。

龍誌煉縱身躍下,守暖劍的金芒照亮洞壁。洞底是一條人工挖掘的地道,兩側擺滿了竹籠,籠中關著無數毒蟲——蜈蚣、蠍子、蟾蜍,還有幾條體長近丈的黑色大蛇,蛇信子嘶嘶作響。

地道儘頭,蘇阿月被綁在一根木柱上,手腕腳踝都纏著蠱繩,嘴裡塞著破布。她看見龍誌煉,拚命掙紮起來。

“阿月!”龍誌煉衝過去,揮劍斬斷蠱繩。蘇阿月摔倒在他懷裡,放聲大哭:“誌煉哥,他們說……說要把我喂屍蟞王……”

“沒事了,我在。”龍誌煉替她擦去眼淚,目光掃過洞內——角落裡堆著幾個陶甕,甕口封著紅布,隱約能聽見裡麵傳來“沙沙”的聲響。

“那是……屍蟞王的卵。”蘇阿月顫抖著說,“他們說,等卵孵化了,要讓屍蟞王生吞了你……”

龍誌煉握緊蓮心燈。燈芯突然劇烈跳動,金芒大盛——這是母親的魂魄在示警!

“不好!”他猛地抬頭,見地道口衝進來七八個黑衣人,為首的是個獨眼老者,臉上爬滿蠱紋,手持一根鑲滿毒刺的骨杖。

“龍誌煉!”獨眼老者怪笑道,“司徒大人早就料到你會來!他說過,你這盞破燈,終究是他的!”

龍誌煉將蘇阿月護在身後,冷聲道:“司徒空呢?他可是你們的主子?”

“主子?”獨眼老者嗤笑,“司徒空早成了廢人!他那點蠱術,在我們‘萬蠱真人’麵前,不值一提!我們纔是五毒教的真正主人!”

萬蠱真人?龍誌煉心中一沉。看來司徒空不過是五毒教的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後黑手還在暗處。

“放了阿月,我放你們走。”龍誌煉沉聲道。

“放了她?”獨眼老者像是聽到了笑話,“這小丫頭是陳婉的關門弟子,身上有《治心策》的線索!我們要拿她去換司徒空的解藥——他中了藍婆婆的‘心障反噬’,活不過三日!”

藍婆婆!龍誌煉瞳孔微縮。原來藍婆婆昨日所言,竟是真的。司徒空的心魔反噬,連他自己都未料到。

“休想!”龍誌煉揮劍上前,守暖劍的金芒與蓮心燈交相輝映,“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找死!”獨眼老者揮動骨杖,無數毒刺如暴雨般射來!

龍誌煉展開守暖訣,銀芒化作光網,將毒刺儘數擋下。同時,蓮心燈的金芒掃過,籠中的毒蟲紛紛尖叫著化為灰燼。

獨眼老者見狀,臉色大變:“是輪回蓮心燈!快,用‘萬蠱幡’!”

幾個黑衣人抖開手中的黑幡,幡上繡滿蟲豸圖案,散發出濃烈的腥臭。刹那間,地道的蟲籠紛紛破裂,無數毒蟲從裡麵湧出,將龍誌煉和蘇阿月團團圍住!

“誌煉哥!”蘇阿月嚇得尖叫。

“彆怕。”龍誌煉將她護在懷裡,蓮心燈舉過頭頂,“娘,您教我的,持善而行,以心馭心。”

燈中的金芒突然暴漲,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衝洞頂!

“啊——!”

毒蟲接觸到金芒的瞬間,便如被烈火灼燒,紛紛化為飛灰。獨眼老者手中的萬蠱幡也被金芒穿透,燒成了灰燼。他捂著臉慘叫,臉上的蠱紋竟開始潰爛!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踉蹌著後退,撞在牆上,“司徒空說這燈已經被心障汙染了……”

龍誌煉一步步逼近,守暖劍指向他的咽喉:“司徒空錯了。真正的光明,永遠不會被黑暗汙染。”

獨眼老者突然跪了下來,臉上露出驚恐:“求求你……饒我一命……我可以告訴你《治心策》下卷的下落……”

龍誌煉冷冷道:“《治心策》是醫書,不是殺人工具。你這樣的人,不配知道。”

守暖劍輕輕一揮,獨眼老者的咽喉濺出血花。他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中,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敗在一盞燈下。

餘下的黑衣人見狀,紛紛作鳥獸散。龍誌煉沒有追擊,他轉身抱起蘇阿月,將她背在背上。

“誌煉哥,我們……我們現在去哪兒?”蘇阿月抽噎著問。

龍誌煉望著洞外的晨光,輕聲道:“去鏡湖。我要讓司徒空知道,他的陰謀,到此為止了。”

鏡湖的風,依舊帶著腐臭。龍誌煉站在湖邊,望著水麵倒映的朝陽,將蓮心燈輕輕放在水麵上。金芒順著湖水擴散,照亮了整個湖底。

片刻後,湖底傳來一聲悶響。龍誌煉知道,那是司徒空最後的結局——或許是被心魔吞噬,或許是在懺悔中死去。但無論如何,這個被仇恨扭曲了一生的男人,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娘,”他望著湖水,輕聲說,“您看,黑暗終會被光明驅散。我會帶著您的期望,好好走下去。”

蘇阿月站在他身旁,輕聲道:“誌煉哥,以後……我們一起。”

龍誌煉笑了笑,將蓮心燈收回懷中。燈身的溫度,與他心跳的頻率,漸漸重合。

江湖路遠,險惡重重。但他知道,隻要心中有燈,便總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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