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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257章 寒淵探秘玉生輝 暗流洶湧劍影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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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寒潭風起

是夜,月隱星稀,山風呼嘯,捲起枯葉敗草,拍打在藥廬的窗欞上,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平添幾分肅殺之意。白日裡阿月中毒的風波雖暫告平息,然司徒空絕筆信中所言“萬蠱門不過是棋子”、“青囊秘府”之語,卻如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在龍誌煉、陳婉等人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再難平複。

藥廬內,燈火搖曳。沈伯年凝神端坐,手指搭在阿月纖細的手腕上,細細感知著脈象的細微變化。阿月已沉沉睡去,小臉依舊蒼白,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似在夢中仍受著蝕心散餘毒的折磨。陳婉守在一旁,手中撚著那枚與阿月碎玉恰能拚成半朵梅花的“陳”字玉佩,目光時而落在妹妹恬靜的睡顏上,時而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眸中充滿了憂慮與決絕。

龍誌煉則獨自一人來到藥廬後的庭院。他並未打坐調息,也未練劍,隻是負手立於庭中那株老鬆之下,仰望著被枝葉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夜空。晚風吹拂著他略顯單薄卻挺拔的身形,衣袂獵獵作響。白日療傷時,沈伯年曾提及他體內寒髓與守暖劍暖玉心的奇異交融,雖暫時壓製了蝕心散的毒性,但根基未穩,傷勢實則並未痊癒。此刻夜深人靜,體內那股時隱時現的寒意又開始悄然侵襲,彷彿有無數細小的冰針在經脈中遊走,讓他不得不運起體內微弱的內力與之抗衡。

然而,與身體的寒冷相比,心中的那份沉甸甸的責任感與緊迫感,卻如同燃燒的炭火,炙烤著他的心房。梅清歡的慘死,鬆月樓的火光,萬蠱真人猙獰的麵容,司徒空臨終前那悔恨而又複雜的目光,阿月病榻上的痛苦呻吟……一幕幕景象在他腦海中交替閃現,揮之不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唯有儘快找到青囊秘府,弄清這一切的真相,找到克製萬蠱門與幕後黑手的法門,才能告慰逝者,安撫生者,真正擔起這份沉甸甸的責任。

他輕輕撫摸著腰間的“守暖劍”劍柄。劍鞘古樸,觸手溫潤,隱隱透著一股暖意,與體內那縷自劍柄延伸而出、與心臟緊密相連的暖玉心氣息遙相呼應。這把劍,是師父臨終所贈,亦是陳家先祖遺留之物,更是他與陳婉之間那份無形羈絆的象征。此刻,它彷彿也在回應著主人的決心,微微震顫著,發出幾不可聞的低鳴。

“誌煉。”一個輕柔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龍誌煉回過頭,隻見陳婉已悄然立在他身後不遠處,身上披了件素色的外袍,月光灑落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她的眼神複雜,有擔憂,有不捨,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龍誌煉收攝心神,語氣儘量平和地問道。

陳婉緩步走近,來到他身側,與他並肩而立,同樣仰望星空。“睡不著。”她輕輕地說,聲音低得幾乎要被風吹散,“腦子裡……亂得很。”

龍誌煉沉默片刻,道:“是為阿月的傷勢?”

陳婉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是,也不全是。是為梅姨,為鬆月樓,為我們接下來要去麵對的……未知。”她頓了頓,鼓起勇氣看向他,“誌煉,青囊秘府……那裡究竟有什麼?司徒空說那是上古醫仙扁鵲所建,藏有醫書與長生秘術。可‘長生’二字,虛無縹緲,未必可信。我更擔心的是,其中是否隱藏著更深的秘密,甚至……危險?”

龍誌煉轉過身,認真地看著她:“婉兒,我知道你的擔心。沈老也說過,那裡恐怕非同善地。但是,你想想梅姨,她生前最後時刻,還在囑咐阿月保守‘星星眼淚’的秘密,還在將那半塊玉佩托付給我。這說明,她所知曉的,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多。司徒空臨死前,拚儘全力寫下那封信,指引我們去寒潭,去尋找雙梅玉合開的青囊秘府,這絕非偶然。”

他握緊了拳頭,眼神變得銳利:“萬蠱門屠戮鬆月樓,表麵上看是為了寒髓。但司徒空的話,卻將水攪得更渾,暗示萬蠱門本身也隻是棋子。那麼,真正的棋手是誰?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僅僅是為了控製寒髓這等異寶嗎?我看未必。或許,青囊秘府中,就藏著與這一切相關的線索,甚至……是克製他們的關鍵。”

陳婉靜靜地聽著,龍誌煉的話語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敲擊在她的心坎上。她想到了家族的古籍,想到了母親臨終前的囑托,想到了自己這身與生俱來的至陰體質,以及那枚從小佩戴的雙梅玉。原來,自己並非隻是一個普通的江湖女子,身世背後,牽扯著如此龐大的秘密。

“你說得對。”陳婉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危險就退縮。梅姨的仇,鬆月樓的血,不能就這麼算了。阿月的病,也需要青囊秘府的醫術才能根治。誌煉,我陪你一起去。”

龍誌煉看著她眼中閃爍的光芒,那份巾幗不讓須眉的勇氣讓他心中一暖,也多了幾分欣慰。“好。”他點了點頭,“不過,沈老說得沒錯,寒潭水寒刺骨,潭底更是未知之數。你的至陰體質雖能與冰髓產生共鳴,但也可能引來意想不到的凶險。明日一早,我們還需從長計議,做好萬全準備。”

陳婉輕輕“嗯”了一聲,靠在他的身旁。兩人並肩而立,雖然誰也沒有再說話,但彼此的心意卻已相通。夜風吹過,帶來一絲寒意,卻吹不散兩人心中的決心與暖意。他們知道,明日一役,必將踏足險境,但為了揭開真相,為了守護重要的人,縱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們亦無所畏懼。

(二)準備出發

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藥廬內便已忙碌起來。

沈伯年一夜未眠,仔細研究了陳家古籍中關於“青囊秘府”與“寒潭”的零星記載,又查閱了諸多醫書典籍,試圖從中找到更多關於“冰髓”、“雙梅玉”以及寒潭環境的線索。他麵色凝重地將找到的資訊整理出來,供龍誌煉和陳婉參考。

“根據古籍殘篇記載,”沈伯年指著一張泛黃地圖上標記的某個位置,緩緩說道,“寒潭並非尋常水潭,其源頭直通地下暗河,潭水終年不凍,寒氣卻是從地底滲出,故稱‘寒潭’。潭水深處暗流洶湧,更有奇異的潭底地形,據說有天然形成的漩渦,深不可測。那信中所提的‘第三漩渦’,便是關鍵所在。”

他又翻開另一本手劄,上麵記載著一些關於陳家先祖與“守府人”的軼事:“陳家女子世代佩戴雙梅玉,一陰一陽,合為‘陳’字古篆,乃是為了開啟和守護青囊秘府。守府人需具備至陰體質,方能親近秘府周圍的寒氣,並以雙梅玉為引,方能破開秘府入口的禁製。而寒髓,則是開啟秘府核心心區域的關鍵之物。”

“那……與我體內寒髓,以及龍兄弟的守暖劍暖玉心有何關聯?”陳婉問道,她最關心的還是龍誌煉的安全。

沈伯年捋了捋胡須,沉吟道:“龍兄弟體內的寒髓,並非原生,乃是外力侵入所致,與陳姑娘你的至陰體質一樣,對寒潭的環境異常敏感。守暖劍的暖玉心,傳說乃是上古暖玉所鑄,至陽至剛,正是寒髓的剋星,亦是引導體內寒氣的關鍵。此次龍兄弟深入寒潭,守暖劍與雙梅玉,或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平衡與護持作用。隻是……”

沈伯年眉頭緊鎖:“隻是,雙梅玉合璧,力量強大,是否會引發寒潭底部的某種禁製,或是驚醒沉睡其中的古老存在,古籍中並無記載,難以預料。而龍兄弟體內寒髓與暖玉心並存,雖能自保,卻也可能成為潭底異變的焦點。此行風險,委實難料。”

一直在旁默默聆聽,為阿月調配著湯藥的宋清此時也忍不住插話道:“沈爺爺,龍大哥和陳姐姐的安危最重要。要不……我們再多準備些,或者想想彆的辦法?”

沈伯年歎了口氣:“時間不等人。蝕心散的解藥雖已找到頭緒,但阿月的體質特殊,後續調理仍需青囊秘府的醫術支援。而且,萬蠱門餘孽未清,幕後黑手虎視眈眈,我們在此久留,並非長久之計。”

龍誌煉一直在一旁靜靜聽著,此刻開口道:“沈老,宋老,你們放心。我自會小心行事。”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陳婉,眼神堅定,“雙梅玉合璧,本就是陳家先祖留下的傳承,相信不會有差錯。守暖劍與我的內力相連,亦能體察周圍變化。我們定會步步為營,謹慎行事。”

他頓了頓,繼續道:“關於準備,除了沈老所說的,我們還需帶上必要的應急之物。繩索、火折、解毒丹藥、金瘡藥、乾糧清水,一樣都不能少。沈老,煩請您將鬆月樓收藏的那張‘避水蠶絲’取來,此物或能在潭底濕滑之處派上用場。”

“避水蠶絲?”沈伯年微微一愣,隨即點頭,“有的,有的。當年鬆月樓主蒐集了不少奇珍異寶,這張避水蠶絲質地輕薄,防水隔氣,確是潛水探幽的利器。我這就去取。”

陳婉也起身道:“我去準備繩索和食物。”

“我也來幫忙!”宋清不甘示弱,立刻跑出去找東西。

看著眾人忙碌的身影,龍誌煉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雖然前路艱險,但有這些可以托付性命的夥伴在身邊,他便覺得心中踏實了許多。他走到牆邊,取下掛著的“守暖劍”,輕輕抽出劍身。金色的光芒在晨光下流轉,劍身溫潤如玉,卻又隱隱透著一股迫人的鋒銳。他仔細檢查了一遍劍鞘與劍柄的連線處,確認牢固無誤,然後緩緩將劍歸鞘。

他閉上眼睛,開始運轉師父傳下的內功心法,嘗試著引導體內那股來自守暖劍的暖流,在經脈中緩緩流淌。暖流所過之處,那股侵入體內的寒意便如同遇到剋星般,微微退縮。他感受著暖流與寒意在體內達成的一種微妙平衡,心中對即將到來的考驗,更多了幾分把握。

片刻之後,陳婉與宋清已將所需物品準備妥當。繩索、火折、丹藥、乾糧、水袋,還有沈伯年取來的那張輕薄如蟬翼、卻堅韌無比的淡黃色“避水蠶絲”,都被仔細地打在一個個牢固的包裹裡。

“時候不早了,我們出發吧。”龍誌煉睜開眼,目光炯炯地看向門外。

(三)寒潭探路

一行四人離開藥廬,向著後山的寒潭方向進發。山路崎嶇,草木茂盛。清晨的露水沾濕了眾人的鞋襪和衣襟,帶來陣陣涼意。沈伯年年事已高,行走不便,主要由宋清攙扶著。龍誌煉與陳婉則走在前麵,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越往山深處走,樹木越發高大,光線也愈發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而清冷的氣息,與藥廬周圍的溫暖氛圍截然不同。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傳來潺潺的水聲,一片幽深的碧綠漸漸出現在眼前。

“到了。”龍誌煉停下腳步,望著眼前的寒潭。

隻見這片寒潭方圓約有數畝,潭水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深邃碧綠色,宛如一塊巨大的翡翠鑲嵌在群山之中。潭水平靜無波,卻散發出陣陣逼人的寒氣,即使是盛夏時節,靠近潭邊也讓人感到刺骨的冰冷。潭邊的岩石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白霜,周圍的草木也顯得比彆處更加蕭瑟。

“好重的寒氣!”宋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連忙運轉內力抵禦。

沈伯年觀察著潭水,眉頭緊鎖:“果然不愧是寒潭,這水寒之力,比記載中還要厲害幾分。”

龍誌煉凝視著潭麵,眉頭微蹙。他能感覺到,潭水深處似乎潛藏著某種危險的氣息,與尋常水潭的寧靜截然不同。他將手按在劍柄上,目光銳利如鷹隼,掃視著四周的動靜。

“我們該如何下去?”陳婉問道,她的目光落在潭邊濕滑陡峭的岩壁上。

龍誌煉指著潭邊一處相對平緩、布滿青苔的石壁:“此處似乎可以攀援下去。沈老,宋老,你們在此等候,我和婉兒先下去探探路,看看能否找到通往第三漩渦的路徑。”

沈伯年點了點頭:“也好。你們千萬小心,注意安全。若有異狀,切記不可勉強,速速返回。”

龍誌煉應了一聲,然後轉向陳婉:“婉兒,跟緊我。”說罷,他率先走到那處石壁前,仔細觀察了一下,找到幾處可以借力的凸起和藤蔓。

陳婉緊隨其後,也做好了準備。龍誌煉深吸一口氣,將“避水蠶絲”的一端係在自己腰間,另一端遞給陳婉:“這個你拿著,以防萬一。”他自己則將繩索的另一端在旁邊一棵粗壯的古樹上係牢。

“我先下去,你跟著。”龍誌煉言罷,雙腳在石壁上一點,身體如靈猿般向下滑去。他的動作輕盈而穩健,每一次落腳都準確地找到了支撐點,手中的繩索隨著他的下降微微繃緊。

陳婉看著他沉穩的背影,心中稍安,也跟著滑了下去。她的動作雖然沒有龍誌煉那般矯健,但卻極為靈巧,顯然是常年習武的結果。兩人一前一後,沿著濕滑的石壁緩緩下降。

越往下,寒氣越發刺骨,潭水拍打岩石的聲音也越發清晰。冰冷的潭水不時濺到他們身上,瞬間便凝結成一層薄冰。龍誌煉運轉內力,抵禦著寒氣的侵襲,同時不斷觀察著水下和四周的情況。潭水非常清澈,可以看到水下搖曳的水草和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但更深的地方則一片幽暗,看不真切。

下降約莫十餘丈,前方出現了一處較為開闊的平台,似乎是潭水衝刷而成的。龍誌煉率先落下,腳尖在濕滑的岩石上輕輕一點,卸去了下衝的力道。陳婉隨後落下,穩穩站定。

“這裡似乎是潭水衝擊形成的一個小型水潭,或許可以通往主潭的底部。”龍誌煉觀察著四周,說道。

平台邊緣,水流湍急,形成一個小型瀑布,注入下方的深潭。而在平台的一側,岩壁上似乎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不知通向何處。

“我們走這邊試試。”龍誌煉指了指那個洞口。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進洞口。洞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龍誌煉取出火折,輕輕一晃,點燃了一根備用的鬆明火把。跳動的火焰驅散了部分黑暗,也帶來了一絲光亮。

洞內通道狹窄而曲折,僅容一人勉強通過。岩壁上布滿了濕滑的苔蘚,腳下是凹凸不平的岩石。龍誌煉走在前麵,舉著火把,警惕地探查著四周。陳婉緊隨其後,一手握著掛在腰間的“避水蠶絲”末端,一手扶著冰冷的岩壁,保持平衡。

通道蜿蜒向下,不知通向何方。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隱約傳來了水流的聲音,而且似乎比剛才平台處的水流聲更加宏大。

“快到了。”龍誌煉壓低聲音說道。

轉過一個彎道,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他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之中。溶洞頂部懸掛著形態各異的鐘乳石,如同倒生的石林。一條寬闊的地下暗河從溶洞中央奔騰而過,水聲轟鳴,氣勢磅礴。河麵上霧氣氤氳,寒氣逼人,幾乎讓人窒息。

“這裡……難道就是寒潭的底部?”陳婉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龍誌煉舉著火把,仔細觀察著四周。溶洞的岩壁上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圖案,似乎是某種神秘的符文,但曆經歲月侵蝕,已難以辨認。

“看那邊!”陳婉忽然指向河流下遊的方向。

龍誌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在河流下遊的遠處,隱約有幾個巨大的旋渦在緩緩旋轉,翻騰著黑色的水流,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其中一個最大的漩渦,位置正好在河流轉彎處,正是司徒空信中所說的“第三旋渦”。

“我們得想辦法過去。”龍誌煉沉聲道。

然而,橫亙在他們麵前的,是那條奔騰咆哮、寒氣逼人的地下暗河。河麵上霧氣繚繞,看不清河底的景象,更彆說過河了。

“這河水流速太快,而且如此寒冷,我們如何過去?”陳婉麵露難色。

龍誌煉凝視著河流,眉頭緊鎖。他注意到,在靠近岸邊的地方,水流似乎稍微平緩一些,但依舊冰冷刺骨。而在河流兩岸的岩壁上,似乎生長著一些奇特的苔蘚和藤蔓。

他走近岩壁,仔細觀察那些苔蘚。這些苔蘚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藍色,觸手冰涼,但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特的能量。他伸手觸控了一下,隻覺一股寒意順著指尖瞬間傳遍全身,讓他打了個冷戰,但並未受傷。

“這是‘寒玉苔’?”沈伯年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龍誌煉和陳婉吃了一驚,猛地回頭,隻見沈伯年不知何時已帶著宋清來到了溶洞入口處,正拄著柺杖站在那裡。

“沈老!”兩人連忙迎了上去。

“你們下來得倒是快。”沈伯年看著他們,又看了看廣闊的地下暗河,緩緩說道,“這寒潭底部連通著地下暗河,水流湍急,寒氣更是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常人根本無法在此久留。這條暗河,便是通往第三漩渦的唯一路徑。”

“那我們該如何過去?”龍誌煉急切地問道。

沈伯年指著岩壁上的藍色苔蘚:“這是‘寒玉苔’,蘊含著極為精純的寒氣,質地堅韌,水火不侵。你們可以用它來編織繩索,固定在兩岸,或許可以藉此渡河。”

龍誌煉聞言大喜:“多謝沈老指點!”

宋清連忙上前:“我來采!”說著,他便小心翼翼地攀上岩壁,去采摘那些“寒玉苔”。

很快,宋清便采下了一大捆色澤幽藍、觸手冰涼的苔蘚。龍誌煉接過苔蘚,仔細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奇異能量,心中有了計較。他將“避水蠶絲”與采摘下來的“寒玉苔”混合在一起,搓揉、編織,利用“寒玉苔”的堅韌特性,很快便製作出了一條足夠堅固的長索。

他將長索的一端牢牢係在岸邊一棵粗壯的岩柱上,然後拿著另一端,對陳婉說道:“婉兒,抓緊繩子,我們蕩過去!”

陳婉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緊緊抓住了龍誌煉的手臂。龍誌煉運起內力,雙臂肌肉賁張,猛地將自己和陳婉蕩向河麵。

“呼——”

凜冽的寒風夾雜著冰冷的河霧撲麵而來,兩人如同離弦之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向著對岸飛去。腳下,就是奔騰咆哮的地下暗河,稍有不慎,便會墜入其中,被那恐怖的寒氣和湍急的水流吞噬。

龍誌煉在空中努力調整著姿態,同時凝神感受著體內暖玉心與守暖劍的力量,將其遍佈全身,抵禦著那侵入骨髓的寒意。陳婉則緊閉雙眼,將身體完全交給了龍誌煉,但手中的“寒玉苔”長索卻握得異常用力。

就在他們即將落入河麵的一刹那,龍誌煉猛地雙腳踏地,借著慣性,穩穩地落在了對岸一塊凸起的岩石上。巨大的衝擊力傳來,讓他雙腿一震,險些摔倒。但他咬緊牙關,硬生生穩住了身形。

“婉兒,沒事吧?”他急忙回頭問道。

陳婉臉色蒼白,但並無大礙,隻是被那寒氣凍得嘴唇發紫。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太好了!”龍誌煉鬆了口氣,然後將長索在對岸也固定好。

兩人不敢耽擱,沿著長索,一步步向著河流中心,向著那第三個、也是最大的漩渦靠近。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冰冷河水,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水聲,頭頂是搖曳的鐘乳石,四周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寒氣和黑暗。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龍誌煉走在前麵,時刻警惕著腳下和周圍的情況。他能感覺到,越靠近那個巨大的漩渦,潭水翻湧的吸力就越強,空氣中的寒氣也越發凜冽,彷彿有無形的鬼魅在拉扯著他們的身體。他體內的寒髓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種召喚,開始微微躁動起來,與體內守暖劍的暖流形成了更為激烈的衝突。

“誌煉,我……我感覺有些不對勁。”陳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在風聲和水聲中顯得有些微弱。

龍誌煉回頭,隻見陳婉的臉色更加蒼白,身體也開始微微搖晃,顯然是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是不是寒氣太重了?”龍誌煉關切地問道。

陳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隻是寒氣……我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水下看著我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龍誌煉心中一凜,握緊了手中的長索,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下方翻騰的河水。昏暗的光線下,河水渾濁不堪,根本看不清水下的景象。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陰冷而邪惡的氣息,正在從那巨大的旋渦中心,緩緩彌漫開來。

“小心!”龍誌煉低喝一聲,猛地加快了腳步,一把拉住差點被吸力帶倒的陳婉,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嘩啦啦——”

平靜的河麵突然炸開無數水花,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幽靈般從第三漩渦的中心猛竄而出,直撲岸邊的龍誌煉和陳婉!

(四)水府凶靈

那黑影速度極快,破開水麵時發出沉悶的響聲,帶起大片水浪。借著火把的光芒,龍誌煉和陳婉終於看清了它的模樣——那是一條體型龐大、形態猙獰的黑色蛟龍!它全身覆蓋著細密的黑色鱗片,在火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光澤,頭上生有一對彎曲的犄角,猩紅的雙眼如同兩盞燈籠,在黑暗中格外醒目。長長的龍尾在身後瘋狂擺動,拍打著水麵,激起層層波浪。

“是……是守護蛟龍!”沈伯年失聲驚呼,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古籍記載,寒潭深處鎮壓著一條上古遺留的孽龍,沒想到……它竟然還活著!”

“孽龍?!”龍誌煉心中大駭。他雖然從未親眼見過蛟龍,但也曾在一些江湖傳說中聽過。傳說蛟龍力大無窮,精通水係法術,性情兇殘暴戾,是極為可怕的存在。沒想到,今日竟然會在此地遭遇!

那黑色蛟龍一出現,便死死地盯住了岸邊的龍誌煉和陳婉,猩紅的雙眼中充滿了暴戾與饑渴。它張開布滿獠牙的巨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波如同實質般擴散開來,震得溶洞頂部的鐘乳石都簌簌發抖,碎石簌簌落下。

“吼——!”

龍誌煉隻覺一股強大的威壓撲麵而來,讓他氣血翻湧,心神劇震。他體內的守暖劍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脅,發出一陣急促的嗡鳴,金光暴漲,試圖抵禦那股來自遠古的凶煞之氣。

“誌煉,快走!”陳婉驚呼道,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至陰體質,似乎對這條遠古孽龍有著一種奇特的吸引力,讓它更加狂暴。

“想走?晚了!”黑蛟發出一聲嘶啞的冷笑,巨大的龍尾一甩,如同黑色閃電般橫掃而來,帶起的勁風颳得人臉頰生疼。

龍誌煉反應極快,猛地一拉陳婉,將她拽到自己身後,同時腳下發力,身形急退。黑蛟的龍尾幾乎是擦著他的衣角掃過,重重地拍在岸邊的岩石上,發出一聲巨響,岩石應聲碎裂,碎石四濺。

“好強的力量!”龍誌煉心中凜然。他知道自己絕非這孽龍的對手,必須想辦法周旋。

“龍大哥,小心它的角!”陳婉提醒道。她看到黑蛟頭上的獨角閃爍著詭異的黑芒,似乎在凝聚著某種力量。

話音未落,黑蛟猛地低下頭顱,兩道凝聚著濃鬱黑氣的獨角之光,如同兩條黑色的利箭,朝著龍誌煉激射而來!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令人避無可避!

龍誌煉瞳孔驟縮,危急關頭,他猛地旋身,將守暖劍“嗆啷”一聲拔出劍鞘!金色的劍光瞬間綻放,猶如一輪小小的太陽,散發出溫暖而純粹的光芒。

“守暖劍訣——金烏破曉!”

龍誌煉沉喝一聲,手腕翻轉,劍光如電,劃出一道玄奧的軌跡,精準地迎上了那兩道射來的黑芒。

“嗤嗤——”

金色的劍光與黑色的光芒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響,如同冰雪遇上烈焰。黑芒被劍光迅速消融、淨化,最終化為縷縷青煙消散在空中。守暖劍的純陽之力,對於這種陰邪的能量,有著天然的克製作用!

“嗯?!”黑蛟似乎也有些意外,猩紅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它能感覺到,眼前這個人類手中的長劍,擁有著令它都感到不適的強大力量。

趁著黑蛟稍一遲疑的瞬間,龍誌煉抓住機會,腳下步伐變幻,使出“守暖十三式”中的“寒江獨釣”,身形如同風中殘葉般飄忽不定,瞬間繞到了黑蛟的側麵,守暖劍劍尖直指黑蛟相對柔軟的腹部。

“守暖劍訣——白虹貫日!”

龍誌煉手腕抖動,劍尖連連顫動,化作一片絢爛的劍花,如同天外飛仙,疾刺而下!

黑蛟反應也是極快,巨大的龍尾猛地一捲,捲起河底的泥沙,化作一道厚實的泥牆,擋在了身前。

“噗噗噗——”

密集的劍尖刺在泥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將泥牆刺得千瘡百孔,但終究未能突破。黑蛟借機猛地一甩龍尾,將破碎的泥牆化作無數泥沙,如同沙塵暴般席捲向龍誌煉。

“不好!”龍誌煉急忙屏住呼吸,揮劍格擋,但那泥沙數量太多,威力不減,仍有不少鑽入他的口鼻之中,嗆得他連連咳嗽。

與此同時,陳婉也並未閒著。她雖然實力不如龍誌煉,但也深知此刻生死攸關。她取出一枚沈伯年事先給她準備的“驅邪符”,口中默唸咒語,將符籙激發,一道金光射向正在施法的黑蛟。

“啊!”黑蛟猝不及防,被金光照中,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身上被金光沾染的部位冒出陣陣黑煙。

“哈哈哈!孽畜,看你還敢猖狂!”陳婉得意地喊道。她雖然不懂什麼高深的法術,但這“驅邪符”是沈伯年專門給她防身的,對付這種陰邪之物還算有效。

“吼!”黑蛟吃痛之下,變得更加狂暴。它不再與龍誌煉纏鬥,猛地一轉頭,巨大的龍頭對準了岸邊的陳婉,張開血盆大口,就要發動致命一擊!

“婉兒小心!”龍誌煉大驚失色,眼看陳婉就要喪命於蛟龍之口,他目眥欲裂,想也不想,猛地合身撲上,將陳婉緊緊護在懷裡,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擋向了黑蛟的巨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異變再生!

一直安靜地待在龍誌煉懷中、貼著他胸膛的守暖劍,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那光芒是如此的熾烈、如此的純粹,彷彿凝聚了世間所有的光明與溫暖。金光迅速蔓延,瞬間將龍誌煉和陳婉整個人籠罩在內,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光幕!

“嗷——!!!”

黑蛟的巨口已經撞上了那道金色光幕,發出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嚎!那聲音中充滿了痛苦、恐懼和不甘,彷彿遇到了某種剋星。隻見金色光幕如同滾燙的烙鐵,狠狠地印在了黑蛟的嘴上,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痕跡,甚至有絲絲縷縷的黑煙從傷口處冒出。

黑蛟被這突如其來的重創和劇痛徹底激怒了,它瘋狂地掙紮著,巨大的龍尾和利爪不斷拍打著金色光幕,激起陣陣漣漪,但那光幕卻異常堅韌,任憑它如何攻擊,都隻是微微晃動,並未破裂。

“這……這是……”岸邊的沈伯年和宋清看得目瞪口呆。

“是……是守暖劍的‘涅盤’之力?!”沈伯年顫抖著聲音說道,眼中充滿了震驚和不解,“不對,守暖劍的涅盤之力……不是這樣的……”

龍誌煉此刻也感覺到了異常。他懷中的暖玉心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劇烈跳動著,一股股精純而磅礴的暖流從劍柄處湧出,通過他的手臂,湧入守暖劍中。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在與這股力量共鳴!他體內的寒髓,此刻也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不再躁動,反而溫順地潛伏起來,似乎在懼怕這股突然爆發的力量。

“婉兒,你……”龍誌煉低頭看向懷中的陳婉。

陳婉此刻也是一臉的茫然。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龍誌煉懷中那塊與自己玉佩隱隱呼應的暖玉心,此刻正散發出驚人的熱量,那股熱量甚至透過龍誌煉的身體傳到她的身上,讓她體內原本冰冷的血液都開始有了一絲暖意。更讓她驚訝的是,她感覺到自己佩戴的雙梅玉,似乎也被這股力量引動,散發出淡淡的微光,與那金色的光幕遙相呼應。

“難道……是雙梅玉和暖玉心……產生了某種共鳴?”陳婉心中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金色光幕之內,龍誌煉緊抱著陳婉,努力維持著守暖劍的力量。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正在飛速流逝,彷彿要被這金色光幕徹底抽乾。但他咬緊牙關,死死支撐著。他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的生機。

黑蛟在光幕外瘋狂攻擊了數次,發現根本無法撼動這層堅不可摧的金色屏障後,眼中的凶光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忌憚和……不甘。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似乎在警告他們不要再靠近,隨後龐大的身軀一扭,重新鑽入了翻騰的河水中,隻留下一道巨大的水浪,緩緩平息。

危機……暫時解除了。

龍誌煉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幸虧陳婉及時扶住了他。他臉色蒼白如紙,渾身脫力,握著守暖劍的手微微顫抖。剛才那一擊,幾乎耗儘了他所有的力量。

“誌煉!你怎麼樣?”陳婉關切地問道,扶著他坐倒在地。

“我……我沒事……”龍誌煉喘息著說道,“隻是有點脫力。這守暖劍……剛纔好像……”他想起了剛才那股強大的力量,以及體內寒髓的異常反應,心中充滿了疑惑。

“龍大哥,你的劍……”宋清這時纔敢靠近,看著龍誌煉手中那依舊散發著淡淡金光的守暖劍,嘖嘖稱奇。

沈伯年也走了過來,仔細觀察著守暖劍和龍誌煉的狀態,眉頭緊鎖:“奇怪,真是奇怪……誌煉,你感覺如何?體內的寒髓,可有異樣?”

龍誌煉內視己身,驚訝地發現,剛才那股磅礴的暖流過後,體內原本時隱時現的寒意,竟然消散了大半,隻剩下若有若無的一絲,而且似乎變得溫順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具有攻擊性。他嘗試著引導體內的暖流,發現比以前更加順暢,也更加精純了。

“沈老,我體內的寒意……似乎減輕了許多,而且暖流也更加順暢了。”龍誌煉將感覺告訴了沈伯年。

沈伯年聞言,臉上露出了又驚又喜的神色:“難道是……雙梅玉合璧的前兆?守暖劍引動了你體內的暖玉心,而陳姑孃的雙梅玉又與你懷中的冰髓產生了某種感應,從而激發了守暖劍的潛能?不對,守暖劍並非真正的暖玉心本體……”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不敢確定,隻是喃喃自語:“難道是……陳姑娘你的體質,與這守暖劍之間,也產生了某種奇特的聯係?”

陳婉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隻知道,剛纔在危急關頭,是龍誌煉不顧一切地保護了她,是守暖劍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救了他們。她看著龍誌煉蒼白的臉,心中充滿了感激和……一絲莫名的情愫。

“不管怎麼樣,我們總算是暫時安全了。”龍誌煉定了定神,說道,“不過,那孽龍恐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我們必須儘快找到第三旋渦,拿到冰髓,然後離開這裡。”

他掙紮著站起身,雖然身體虛弱,但眼神卻依舊堅定。他看了一眼依舊翻騰洶湧的暗河,以及遠處那個不斷旋轉的巨大黑色旋渦,深吸一口氣:“走吧,我們繼續前進。”

(五)旋渦險境

經過與守護蛟龍的一番激戰,龍誌煉體內真氣消耗巨大,臉色蒼白,腳步也有些虛浮。陳婉擔憂不已,想要扶他,卻被龍誌煉輕輕推開。

“我尚能堅持,不必擔心。”龍誌煉的聲音雖然有些虛弱,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韌,“那孽龍雖然凶悍,但似乎也被守暖劍的力量所懾,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來了。我們趁此機會,儘快通過暗河。”

他重新審視了一下眼前的地下暗河。河水依舊奔騰洶湧,寒氣逼人,但剛才那條孽龍的出現,卻也打亂了原本的平靜,水流中似乎還殘留著它的威壓。而在河流下遊,那第三個旋渦依舊在緩緩旋轉,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沈老,這旋渦之中,是否隱藏著其他危險?”龍誌煉問道。

沈伯年搖了搖頭:“古籍記載語焉不詳,隻說潭底有異,需以雙梅玉為引。具體如何,我也不清楚。不過,越是靠近漩渦中心,水下的情況可能越是複雜,你們務必萬分小心。”

龍誌煉點了點頭,目光投向那翻滾的旋渦。他知道,這第三旋渦,恐怕就是通往青囊秘府的最後一道屏障。他握緊了手中的守暖劍,雖然真氣不足,但劍在人在,他絕不會退縮。

“我們過去吧。”龍誌煉沉聲道。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使用長索。因為距離太遠,長索根本無法固定。唯一的辦法,就是依靠輕功,直接橫渡這寬闊而湍急的暗河。

龍誌煉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僅存的真氣,灌注於雙腿之上。他看向陳婉:“婉兒,你內力較弱,貼著我,無論如何,都不要鬆開我的手。”

陳婉點了點頭,緊緊握住了龍誌煉的手。她的手心溫暖而柔軟,給了龍誌煉一絲力量。

“宋老,沈老,你們在此等候,我們速去速回。”龍誌煉叮囑道。

沈伯年和宋清都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們二人走向河邊。

龍誌煉走到河邊,凝視著湍急的河水。冰冷的寒氣不斷侵襲著他的身體,但他卻恍若未覺。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那股經過守暖劍激發後變得更為精純的暖流,以及懷中冰髓傳來的那絲若有若無的共鳴。他嘗試著將兩者引導,使其在經脈中緩緩交彙、融合。

漸漸地,他感覺到了一絲奇妙的變化。那股原本冰冷刺骨的寒意,在暖流的溫養下,似乎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反而隱隱透出一種奇異的生機。而暖流也並未被寒意所侵擾,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種滋養,變得更加凝練。

“原來……是這樣……”龍誌煉心中豁然開朗。他似乎明白了沈伯年之前所說的“寒髓與暖玉心相剋相生”的真正含義。這兩股力量並非絕對的對立,而是需要一種極為精妙的平衡和引導,才能發揮出它們的真正力量。

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精光一閃。他不再猶豫,腳尖在岸邊一點,身體如離弦之箭般射向河麵!

“誌煉!”陳婉緊隨其後,緊緊抓住他的手,也跟著躍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嘩啦!”

兩人同時落入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了他們,幾乎讓他們窒息。河水的流速極快,巨大的衝擊力不斷衝擊著他們的身體,讓他們難以保持平衡。

龍誌煉咬緊牙關,努力穩住身形。他運轉體內那股剛剛達到微妙平衡的真氣,抵禦著寒氣的侵襲,同時雙臂劃水,朝著對岸的目標——那個巨大的第三漩渦——奮力遊去。

陳婉雖然內力不如龍誌煉,但體質特殊,至陰屬性讓她對這刺骨的寒水有著一定的適應力。她緊緊跟在龍誌煉身邊,努力不拖他的後腿。

越往河中心遊去,水流越發湍急,寒氣也越發凜冽。龍誌煉感覺自己的真氣在快速消耗,身體也漸漸變得麻木僵硬。但他咬緊牙關,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以及對陳婉承諾的守護之心,一步步向前挺進。

就在他們即將靠近旋渦邊緣時,異變再次發生!

平靜的河麵下,突然傳來無數細密的“哢哢”聲,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冰層下碎裂。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漩渦中心猛地傳來,瞬間將龍誌煉和陳婉捲入其中!

“啊!”陳婉發出一聲驚呼,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不由自主地被吸向那黑暗的旋渦深處。

龍誌煉大驚失色,連忙反手抓住陳婉的手臂,同時將守暖劍猛地插入身下的河床,試圖穩住身形。然而,那旋渦的吸力實在太過強大,就連守暖劍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嗡鳴”聲,劍身微微顫抖。

“誌煉……放開我……”陳婉被吸得頭暈目眩,口中艱難地說道。

“休想!”龍誌煉厲聲喝道,體內僅存的真氣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雙臂肌肉墳起,青筋暴露,死死地抓住陳婉和守暖劍,與那強大的吸力抗衡。

他被吸得離漩渦中心越來越近,周圍的水流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漏鬥,將他們吞噬。隱約間,龍誌煉感覺到,在旋渦的最深處,似乎有一股更加恐怖、更加陰冷的力量,正在等待著他們!

“不好!”龍誌煉心中警鈴大作。他知道,如果被捲入旋渦中心,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危急時刻,他懷中那半塊屬於他的冰髓,突然散發出一股柔和的幽藍色光芒。與此同時,陳婉佩戴的雙梅玉,也散發出淡淡的粉色光暈。兩股光芒相互呼應,在龍誌煉和陳婉周圍形成了一個微小的光暈,竟然在一定程度上抵禦了那股強大的吸力!

“是冰髓和雙梅玉!”龍誌煉心中一動。

他立刻意識到,這或許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他猛地一咬牙,不再抵抗旋渦的旋轉,反而順著那股強大的吸力,調整身體的姿態,同時將守暖劍狠狠地插入旋渦邊緣的一處縫隙中,試圖減緩下墜的速度。

“婉兒,抱緊我!”龍誌煉大喝一聲。

陳婉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下一刻,兩人隻覺眼前一黑,身體如同被一個巨大的磨盤碾過一般,天旋地轉,瞬間被捲入了旋渦的最深處!

(六)玉碎珠沉?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龍誌煉似乎看到了一個奇異的景象——在漩渦的最中心,並非想象中的堅硬石壁或無儘深淵,而是一片籠罩在柔和白光中的……水晶宮殿?宮殿的輪廓在白光中若隱若現,散發著神秘而莊嚴的氣息。

同時,他感覺到懷中的冰髓和陳婉的玉佩,正散發出越來越強烈的光芒,彷彿與那片白光產生了某種強烈的共鳴……

……

不知過了多久,龍誌煉悠悠轉醒。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柔軟而溫暖的地麵上,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吸入肺腑,隻覺神清氣爽,之前體內流失的真氣和寒意,竟然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與寧靜。

他緩緩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頭頂上方一片絢爛的星空。那星辰璀璨,流光溢彩,比地球上的任何夜空都要美麗、都要浩瀚,彷彿觸手可及。

“這……是哪裡?”龍誌煉掙紮著坐起身,環顧四周。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圓形穹頂之下。穹頂由無數巨大的、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晶石構成,如同夜空中的繁星,組成了各種奇妙的圖案。地麵鋪著光滑如鏡的白色玉石,踩上去溫潤舒適。四周的牆壁並非岩石或泥土,而是由一種半透明的、如同水晶般的物質構成,可以看到外麵流動的奇異光彩。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草木清香,吸上一口,便覺得渾身舒暢,連日來的疲憊和傷痛,似乎都在這清香中得到了緩解。

“龍大哥!你醒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龍誌煉轉頭看去,隻見陳婉正坐在他不遠處,臉上帶著激動和安心的神色。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明亮了許多,身上的寒氣也幾乎感覺不到了。

“婉兒,我們……這是在哪裡?”龍誌煉掙紮著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驚訝地打量著四周這如同夢境般的環境。

“我……我也不知道。”陳婉搖了搖頭,臉上帶著迷茫,“我醒來後就在這裡了。隻記得……我們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捲入了漩渦深處,然後就……失去知覺了。”

她站起身,走到龍誌煉身邊,扶住他的手臂:“你感覺怎麼樣?傷勢……”

“我沒事。”龍誌煉搖了搖頭,內視己身,驚訝地發現,體內真氣充盈,甚至比受傷前還要精純了一絲,之前侵入的寒髓,此刻已經完全蟄伏,與守暖劍的暖流達成了完美的平衡,不再有任何衝突。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武功修為,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又精進了一步。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仙境?”龍誌煉看著周圍這美輪美奐的景象,喃喃自語。

“應該……是青囊秘府吧?”陳婉看著四周,眼中充滿了震撼和不確定。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而溫和的聲音忽然從他們身後響起:

“嗬嗬嗬,兩位小友,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龍誌煉和陳婉心中一驚,猛地轉過身,循聲望去。

隻見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位身穿樸素麻衣、鶴發童顏的老者,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老者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眼神明亮,彷彿能洞察人心。他站在那裡,自有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

“您是……”龍誌煉戒備地看著老者,手不自覺地按在了劍柄上。

“小友不必緊張。”老者擺了擺手,笑容和藹,“老夫在此等候二位多時了。歡迎來到青囊秘府。”

“青囊秘府?”龍誌煉和陳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正是。”老者點了點頭,目光在龍誌煉和陳婉身上流轉,帶著一絲好奇和讚許,“能憑借雙梅玉與守暖劍之助,穿過寒潭禁製,闖過孽龍守護,最終來到此地的,數千年來,你們還是頭一批。”

“前輩……”龍誌煉上前一步,恭敬地問道,“敢問前輩是……”

“嗬嗬,老夫不過是此地的守府人之一罷了。”老者淡淡一笑,“陳家女子世代守護於此,老夫便是其中一脈的後人。至於老夫的名諱……早已不重要了。二位稱呼老夫‘守淵’便可。”

“守淵前輩。”龍誌煉和陳婉連忙行禮。

“免禮免禮。”守淵連忙扶起他們,“能找到這裡,說明二位與青囊秘府確有緣分。尤其是小友……”他看著龍誌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體內寒髓與暖玉心竟能達成如此完美的平衡,實屬罕見。看來,陳家女子選擇你,是沒錯的。”

陳婉聽到這話,俏臉微微一紅,低下頭去。

龍誌煉則是心中一動,連忙問道:“前輩,您的意思是……婉兒與我……”

“緣分天定,無需多言。”守淵打斷了他的話,目光轉向四周,“此處便是青囊秘府的外圍區域。老夫在此看守多年,秘府核心區域,非陳家傳人不可入內。不過……”他看了一眼龍誌煉,“看在小友捨身相救,護佑陳家後人的份上,老夫可以破例,帶你們進去。”

“多謝前輩!”龍誌煉和陳婉大喜過望。

“不必客氣。”守淵微微一笑,轉身向著穹頂下方一條蜿蜒向上的水晶台階走去,“走吧,二位小友,請隨我來。秘府深處,或許有你們想要尋找的答案,但也……隱藏著未知的凶險。”

龍誌煉和陳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決心。他們不再猶豫,快步跟上了守淵的腳步,向著那未知的秘府核心區域走去。

水晶台階蜿蜒向上,兩旁的水晶牆壁上,雕刻著無數栩栩如生的壁畫,似乎在講述著久遠的曆史和秘密。龍誌煉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著那些壁畫,心中充滿了好奇。

“前輩,”龍誌煉忍不住問道,“壁畫上畫的這些……是……”

“是青囊秘府的曆史,也是陳家先祖的故事。”守淵頭也不回地說道,“上古醫仙扁鵲創立青囊秘府,懸壺濟世,妙手回春,留下了無數珍貴的醫書和醫術。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心不古,世間戰亂四起,為了保護這些足以改變命運的秘術不被濫用,扁鵲前輩最終選擇了封府,隻留下線索,由忠誠的守府人世代守護。”

“那……萬蠱門,司徒空……”龍誌煉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這些,便是秘府核心的秘密了。”守淵腳步微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待進入核心,二位自然會知曉一切。不過,老夫需要提醒二位,青囊秘府中,不僅有神醫妙術,亦有失傳已久的奇毒、禁術,甚至……一些不為世人所知的遠古遺種。人心叵測,世事難料,二位務必時刻保持警惕。”

龍誌煉心中一凜,點了點頭:“晚輩明白。”

守淵不再多言,繼續前行。越往上走,水晶台階兩側的景象越發奇幻。有時能看到流淌著熒光液體的奇異植物,有時能看到懸浮在空中、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神秘晶石,甚至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如同仙樂般的奇異聲響。

終於,他們來到了水晶台階的儘頭。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更加宏偉壯麗的圓形大廳。

大廳的穹頂更高更寬,鑲嵌著無數拳頭大小、璀璨奪目的夜明珠,將整個大廳照耀得亮如白晝。大廳中央,矗立著一座九層高的白玉高台,高台之上,似乎供奉著什麼東西,被一團朦朧的霞光籠罩,看不真切。

高台周圍,環繞著九條栩栩如生的巨龍雕像,龍身由青銅鑄就,鱗甲清晰,龍目炯炯有神,彷彿隨時都會活過來一般。龍首均朝向中央的高台,散發著威嚴而古老的氣息。

“這裡……就是青囊秘府的核心區域了。”守淵停下腳步,指著中央的高台,緩緩說道,“高台之上,便是存放曆代守府人傳承和部分核心醫術的地方。至於能否獲得更深層次的傳承,便要看二位的機緣和造化了。”

龍誌煉和陳婉看著眼前這恢弘壯麗的景象,心中充滿了震撼。這裡所散發出的古老、神秘和莊嚴的氣息,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那……司徒空信中所說的,萬蠱門是棋子……”龍誌煉忍不住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守淵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歎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萬蠱門的確隻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主使者,想要得到的,並非是青囊秘府的醫術,而是……隱藏在秘府更深處的東西。”

“更深處的東西?”

“不錯。”守淵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大廳,“青囊秘府並非僅僅是一座存放醫書的圖書館。它更像是一個……連線著某個未知空間的樞紐。而那個空間裡,隱藏著一個足以顛覆世界的秘密,或者說……力量。”

“顛覆世界的力量?”龍誌煉和陳婉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的。”守淵的語氣變得無比凝重,“傳說,上古時期,曾有隕石墜落於此,帶來了某種奇特的能量和……生命形態。扁鵲前輩發現,這種能量能夠極大地提升醫術的效果,甚至……起死回生。但他也發現,這種能量本身就蘊含著巨大的風險和誘惑,稍有不慎,便可能造成災難性的後果。因此,他才決定封府,並留下重重禁製,就是為了防止這種力量落入心術不正者手中。”

“那……萬蠱門幕後的黑手,就是想要得到這種力量?”龍誌煉皺眉問道。

“多半如此。”守淵點了點頭,“萬蠱門擅長用蠱,陰險歹毒,若讓他們得到那種力量,後果不堪設想。而那塊冰髓,以及陳家的雙梅玉,很可能就是開啟通往那個空間大門的關鍵鑰匙的一部分。”

龍誌煉心中一動,想起了自己懷中的那半塊冰髓,以及陳婉的雙梅玉。難道,他們一路拚死拚活,尋找的冰髓和雙梅玉,最終的目的,是為了防止某種更可怕的災難?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陳婉問道。

“尋找真相,阻止陰謀。”守淵的目光落在龍誌煉和陳婉身上,“青囊秘府的核心傳承,或許就蘊藏著關於這一切的答案,以及……對抗那種力量的方法。二位,是否準備好了?”

龍誌煉看了一眼身旁的陳婉,她的眼神堅定而勇敢。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守暖劍,朗聲道:“前輩,晚輩準備好了!無論前方是何等凶險,晚輩定當竭儘全力,守護正義,查明真相!”

陳婉也上前一步,目光炯炯地看著守淵:“前輩,請帶路吧!”

守淵看著眼前這兩個臨危不懼、心懷正義的年輕人,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有誌氣!那麼,就請隨老夫來吧。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

說罷,守淵轉身,向著那座散發著朦朧霞光的九層白玉高台走去。龍誌煉和陳婉對視一眼,不再猶豫,緊隨其後,向著青囊秘府的核心秘密,發起了最終的探尋。

他們不知道,在那高台之上,在那霞光背後,等待著他們的,究竟是無上的醫術傳承,還是更加叵測的陰謀與凶險?但有一點他們很清楚,從踏入寒潭的那一刻起,他們的人生軌跡,就已經與這座神秘的青囊秘府,緊緊地聯係在了一起。前路漫漫,挑戰重重,但他們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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