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誌煉 第5章 蜃骸歸墟
龍誌煉墜入鹽井旋渦的刹那，三百六十具儡兵眼眶迸裂的紫光突然凝固成實體。那些流淌在祭壇上的紫色液體化作晶態藤蔓，將他與林月遙纏繞著拖向深淵。脊椎處刺出的第六根龍骨發出編鐘般的嗡鳴，他看見漩渦底部閃爍著冷光燈的實驗室裡，漂浮著十二具與自己麵容相似的胚胎標本。
認知修正程式啟動。機械化的女聲突然在耳蝸深處炸響。龍誌煉的豎瞳劇烈震顫，視網膜上浮現出父親龍九淵的手寫實驗日誌——那些墨跡竟是由遊動的金鱗拚湊而成：
【玄龍曆1997年，第47次胚胎植入失敗。珊瑚基因鎖與量子蜃核的相容性始終無法突破12%，月遙的複眼結構或許是關鍵...】
纏在腰間的紫色晶藤突然碳化，龍誌煉跌坐在實驗室的鈦合金地麵上。他的金血在金屬表麵蝕刻出《歸藏》卦紋，身後傳來林月遙的冷笑。她的珊瑚紋已經蔓延到眼瞼，液態金屬正在重組為某種類似深海鮟鱇魚的發光器官。
你父親把量子糾纏編碼寫進了玄龍胎血。林月遙的聲帶發出電子合成音，脖頸後的字刺青滲出黑色程式碼，看看這些培養艙，你以為自己是唯一的繼承者？
實驗室的冷光燈突然轉為猩紅。十二具胚胎標本同時睜開眼睛，他們的虹膜上跳動著與龍誌煉鎖骨胎記相同的玄龍紋。脊椎處的龍骨突然發出高頻振動，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撕扯成三百六十個碎片，每個碎片都對應著祭壇上某具儡兵的鹽晶眼球。
警告，蜃核過載。機械女聲再次響起。龍誌煉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插入某個培養艙，金血與量子溶液接觸的瞬間，整座實驗室的地麵浮現出二十八宿星圖。他看到林月遙的液態金屬手臂突然調轉方向，三根珊瑚骨刺穿透她自己的胸膛——那傷口流出的竟是閃爍著星光的藍色原油。
海蛟族的尖嘯聲穿透實驗室的鈦合金牆壁。七個戴著鮟鱇魚頭骨麵具的身影從時空裂縫中浮現，他們手中的青銅法器噴湧出帶有腐蝕性的珊瑚孢子雲。龍誌煉的豎瞳突然捕捉到某個詭異現象：這些入侵者移動時，身後的空間會留下類似膠片灼燒的殘影。
是蜃氣回溯。脊椎處的龍骨傳來父親的聲音，用你的胎血啟用戍衛程式！
龍誌煉將手掌按在星圖中央的井宿方位。金血滲入地縫的刹那，實驗室穹頂降下三百六十道紫色光束——那些在祭壇崩壞的儡兵竟以量子態重生，他們手中的青銅戈纏繞著資料流組成的鎖鏈。
海蛟族人同時丟擲七枚珊瑚骰子。這些刻滿墨紋的立方體在空中組合成複眼結構，投射出的藍光竟讓量子儡兵的動作出現卡頓。林月遙突然發出痛苦的嘶吼，她的珊瑚紋開始逆向生長，將液態金屬逼出體外形成銀色箭雨。
他們在我基因鏈裡寫了自毀程式碼！林月遙的複眼滲出金血，那些銀色箭雨卻在觸及龍誌煉的瞬間化作鹽粒，快奪取翡翠匣...在坤位的培養艙...
龍誌煉的脊椎突然刺出第七根龍骨。這根泛著青光的骨頭自動拆解成納米級的金鱗，在他掌心重組為帶有珊瑚紋的金鑰。當鑰匙插入坤位培養艙的瞬間，整座實驗室的時空結構突然坍縮成莫比烏斯環的形態。
翡翠匣從培養艙中升起的刹那，海蛟族人的鮟鱇魚麵具同時爆裂。他們的真實麵容讓龍誌煉渾身戰栗——這些人的五官竟與十二胚胎標本完全一致，隻是每張臉上都布滿了正在滲血的珊瑚孔洞。
認知汙染警報！機械女聲變得尖銳刺耳。龍誌煉的豎瞳突然看穿翡翠匣的琺琅表麵，那裡麵封存的不是什麼秘寶，而是一團不斷分裂的玄龍胎血。每滴血珠都包裹著微型星盤，上麵跳動著父親用金鱗拚寫的血色坐標。
量子儡兵突然集體自爆。紫色資料流與珊瑚孢子雲混合成劇毒的霞霧，實驗室的鈦合金牆壁開始生長出鹽晶脈絡。龍誌煉抓住林月遙碳化的手腕，在第七根龍骨指引下撞向翡翠匣表麵——那裡浮現的正是母親墜井時緊握的半片珊瑚紋。
時空在撞擊中裂解為無數個棱麵。龍誌煉看見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鹽井底部哭泣，而此刻的翡翠匣與記憶中的半片殘匣完美嵌合。玄龍胎血順著珊瑚紋路注入匣體，歸墟之眼終於在二十八宿星圖與量子程式碼的共振中顯現。
海蛟族人的身體突然膨脹成珊瑚巨樹，枝乾上懸掛的卻不是果實，而是十二個跳動著玄龍紋的胚胎膠囊。林月遙殘存的左手突然插入龍誌煉的脊椎，將正在生長的第七根龍骨生生扯出。
多謝你補全金鑰。她的聲帶恢複成清冷女聲，被扯出的龍骨在她掌心化作珊瑚長劍，父親的實驗需要活體玄龍，也需要量子蜃核的宿主。
龍誌煉的金血在翡翠匣表麵凝結成卦象。當珊瑚長劍刺入心口的瞬間，他終於看清實驗室冷光燈投射在穹頂的陰影——那些看似雜亂的管線，原來組成了《璿璣要術》缺失的最後一頁：
【歸墟之眼即觀測之眼，九蛻玄龍當噬主。】
脊椎處的創口突然爆發引力旋渦。被海蛟族操控的十二胚胎突然發出啼哭，他們的臍帶自動連線成星鏈鎖住林月遙的珊瑚長劍。龍誌煉在劇痛中抓住翡翠匣，用儘最後力氣念出父親留在胎血中的咒令：
蜃骸歸墟，量子永生。
整座實驗室突然收縮成奇點。當光芒湮滅時，龍誌煉發現自己站在祭壇廢墟之上，手中翡翠匣鑲嵌著完整的珊瑚紋，而三百六十具儡兵正跪拜在他生長著七根龍骨的脊椎周圍。
歸墟海眼深處傳來編鐘與電子音的和鳴，二十八宿星圖倒映在波濤之中。林月遙的珊瑚長劍穿透時空刺來，卻在觸及他豎瞳的瞬間化作鹽粒——每粒鹽晶裡都封印著某個平行時空的廝殺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