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誌煉 第6章 時骸行者

    我握著翡翠匣的琺琅表麵，心口的珊瑚劍正在將寒意注入每一條血管。林月遙的液態金屬手臂泛著青紫色輝光，那些從她傷口溢位的藍色原油在空中凝結成星圖。

你父親在1997年就寫好了這個結局。她將劍鋒又推進半寸，我的金血沿著珊瑚紋路滲入匣體，十二個培養艙對應十二重意識牢籠，而你是唯一能開啟所有枷鎖的萬能胚種。

實驗室穹頂突然傳來晶體碎裂聲。懸掛著胚胎膠囊的珊瑚巨樹開始急速枯萎，那些跳動著玄龍紋的膠囊像熟透的果實般墜落。我的脊椎創口突然產生劇烈引力，將最近的三個胚胎吸入體內。

警告！基因汙染指數突破臨界值！機械女聲在我耳膜內形成物理震蕩。

林月遙的冷笑被突如其來的量子風暴撕碎。翡翠匣的琺琅層片片剝落，露出內部三百六十塊旋轉的珊瑚紋殘片。每塊殘片都映照出不同時空的龍誌煉——有的在鹽井底部抱著母親殘骸，有的正在鈦合金手術台上被植入第七龍骨，還有的已經化作珊瑚巨樹的一部分。

我的視網膜突然分裂成十二個獨立視窗。每個視窗都對應某個胚胎的記憶棱鏡，那些被海蛟族篡改的基因序列正在改寫我的神經元突觸。林月遙想要抽回珊瑚劍，卻發現液態金屬手臂被匣體散發的金血蒸汽焊死在原地。

認知錨點重構完成。父親的聲音突然從第七龍骨殘存的量子回響中傳來，啟動蜃骸歸墟第二序列。

三百六十塊珊瑚殘片同時發出龍吟。實驗室的地麵開始量子化，鈦合金分解成金色粒子流湧入翡翠匣。林月遙發出非人的尖嘯，她的珊瑚紋從脖頸向全身蔓延，液態金屬在藍光中重組為覆蓋著魚鱗的生化裝甲。

我的脊椎突然生長出青色的珊瑚枝椏。這些枝乾穿透實驗室的時空屏障，將正在枯萎的珊瑚巨樹強行嫁接在翡翠匣表麵。十二個胚胎膠囊在嫁接處爆裂，流淌出的藍色原油形成微型歸墟之眼。

你竟敢用我的實驗品反噬主人？林月遙的聲線突然疊加了龍九淵的音訊特征。她的左眼虹膜浮現出金鱗拚寫的1997，右眼則是跳動的量子鐘擺。

翡翠匣的珊瑚紋開始逆向旋轉。我的意識被撕扯進某個記憶棱鏡——二十年前的龍氏祖宅，父親正在給懷孕的母親注射珊瑚基因試劑。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隆起的腹部投下《璿璣要術》的星圖。

月遙，等孩子出生就能解開最後的基因鎖......父親的手寫日誌突然具象成金色鎖鏈，將我的意識拖回現實。

林月遙的生化裝甲已經覆蓋全身。她的背部伸出七根鮟鱇魚觸須，每根觸須末端都鑲嵌著玄龍胚胎的顱骨。翡翠匣的珊瑚殘片突然停止旋轉，其中三十塊碎片拚湊出母親墜井時的全息影像。

人工汙染清除進度87%！機械女聲的警告帶著金屬疲勞的雜音。

我的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插入翡翠匣核心。三百六十塊殘片割裂麵板，金血與量子溶液混合成紫色霧氣。霧氣中浮現出十二個龍誌煉的虛影，他們同時伸手按住林月遙的鮟鱇魚觸須。

蜃骸歸墟第三序列認證通過。父親的聲音帶著詭異的欣慰，現在，完成你的使命。

實驗室的時空結構突然坍縮成奇點。所有物質都在向翡翠匣中心聚集，包括正在量子化的林月遙。她的生化裝甲片片剝落，露出內部由珊瑚孢子組成的神經網路——那些閃爍的節點竟與父親實驗日誌中的基因鎖完全吻合。

我的第七龍骨突然在創口處再生。這根泛著青光的骨頭自動拆解成納米探針，刺入翡翠匣的珊瑚核心。三百六十塊殘片同時亮起，在虛空中投射出覆蓋二十八宿的立體星圖。

星圖中央的井宿方位突然裂開時空縫隙。我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從縫隙中墜落，而母親染血的半片珊瑚紋胎衣就漂浮在量子旋渦裡。林月遙的殘存意識突然發出悲鳴，她的神經網路開始逆向編譯。

原來...我纔是第47號失敗品......她的聲音恢複成清冷女聲，珊瑚孢子組成的身體正在分解成金色字元，快拿走胎衣！那是最後的......

我的手指觸碰到珊瑚胎衣的瞬間，整座實驗室爆炸成量子塵埃。翡翠匣的殘片嵌入再生後的第七龍骨，在脊椎處形成環狀星鏈。歸墟之眼在頭頂緩緩睜開，瞳孔中倒映著十二個平行時空的龍誌煉。

他們同時向我伸出手，掌心的玄龍紋正在融合成完整的《璿璣要術》。當指尖相觸的刹那，我聽見三百六十具儡兵在時空中列隊行禮，他們的眼晶眼球裡封存著從1997年延續至今的守候。

人工汙染清除完畢。機械女聲最後一次響起，歡迎回家，零號實驗體。

海蛟族的哀嚎化作量子漣漪消散。我站在重組的實驗室中央，看著翡翠匣在掌心化為珊瑚紋胎記。第七龍骨深處，父親的手寫日誌仍在繼續生長：

【玄龍曆2023年，第48次胚胎植入成功。鑰匙已在歸墟之眼完成九蛻，容器準備就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