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救人而死，豈不應當 第261章 回歸家族
走廊儘頭，是一扇需要三重許可權驗證的合金大門。
門口的兩位執行局精英見到源稚生，立刻繃緊脊背，右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恭敬地躬身行禮：“大家長！”
“開門。”源稚生下令，上位者的氣場，是他多年來在家族風雨中淬煉出的特質，早已融入骨血。
“是！”一位精英迅速掏出身份卡，在門禁上刷過，另一位則輸入複雜的密碼，最後兩人同時將手掌按在指紋識彆區。
隨著驗證通過，沉重的合金門緩緩向內開啟，發出“嘎吱”的低響。
門後並非想象中陰冷的囚室，而是一間佈置簡潔的醫療觀察室。白色的牆壁上嵌著模擬自然光線的電子屏，螢幕上正顯示著東京灣的日出景象，橘紅色的光芒灑在地麵，卻驅散不了室內的冰冷。
房間中央的金屬椅上，一個穿著素白病號服的身影背對著門口，安靜地望著“窗外”，一動不動，彷彿與周圍的醫療器械融為一體。
此刻的風間琉璃，像一株被狂風暴雨摧殘過的幼苗，隻剩下深深的疲憊，以及一種源稚生記憶深處無比熟悉的懦弱與惶恐。
時光在這一刻彷彿倒流，源稚生回到年幼時的山間小鎮，記憶中的弟弟與眼前的身影緩緩重疊。
那時的源稚女還隻是個瘦小的男孩，總是跟在源稚生身後，攥著他的衣角，會因為他一句“做得好”而露出羞澀的笑容，會因為鄰居的一句閒話而紅著眼眶躲起來。
源稚生揮手示意門口的守衛和櫻留在外麵，獨自邁步走進房間。
金屬椅上的人影猛地顫抖了一下，像是受驚的小鹿，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起來。但他還是鼓起勇氣，緩緩轉過了頭。
原本屬於風間琉璃的妖異眼眸，此刻蒙著一層水汽，眼神怯生生的，像迷路的孩子，充滿了不安和恐懼。彷彿在等待審判，又隱隱期待著救贖。
當男孩的目光與源稚生的視線相撞時，那雙空洞的眼睛裡驟然爆發出複雜的光芒：震驚、愧疚、痛苦、……最終，所有情緒都化為一聲帶著哭腔的呼喚。
“哥哥？”
這一聲呼喚，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在源稚生心中激起了千層浪。
所有的隔閡、所有的仇恨、所有因立場不同而拔刀相向的慘痛記憶。在這一刻，都被這聲帶著依賴的稱呼擊得粉碎。
源稚生停下了腳步，就站在離源稚女幾步遠的地方，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嗯，是我。”
源稚生看著弟弟那副彷彿隨時會崩潰的模樣，用最直接的方式，斬斷他所有的恐懼與不安：“一切都結束了，稚女。”
“神死了，王將……也死了。”
聽到久違的名字，以及“王將死了”這個訊息，源稚女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像是一直緊繃的弦驟然斷裂。
他再也支撐不住，從椅子上滑落，跌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臉，壓抑不住的痛哭聲從指縫中宣泄而出。
那不是風間琉璃式癲狂的笑，也不是絕望的嘶吼，而是充滿了委屈、悔恨和如釋重負的哭泣，像一個迷路已久、終於找到家的孩子。
“對不起，哥哥，對不起……”源稚女泣不成聲，“我知道風間琉璃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他殺了很多人，跟哥哥作對，還幫王將做事……可是我阻止不了他，我控製不了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
“風間琉璃是我對哥哥的恨，是我害怕被拋棄的恐懼……王將用那種梆子聲控製了他，每次聽到梆子響，我就會失去意識，等醒過來，就發現又做錯了很多事……”
源稚生靜靜地聽著，心臟像是被無數根針反複刺穿。
源稚女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講述著自己的經曆，從源稚生離開後，他在小鎮上的孤獨與旁人的指指點點；到王將如同惡魔般出現，用花言巧語和認可開啟他緊閉的心扉；再到那些味道奇異的“飲料”，讓他逐漸變得“自信”、變得敢於表達
最後，是那如同夢魘般的梆子聲，徹底喚醒了他體內那個由恐懼和怨恨凝聚而成的怪物。
“王將說，隻要我聽他的話，就能變得強大，就不再會被拋棄……”源稚女的聲音越來越低，充滿了自嘲和痛苦。
“我太傻了，哥哥，我太想得到彆人的認可了。我害怕再回到那種一個人，被所有人討厭的日子……”
源稚生聽著弟弟的訴說，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敲打在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
源稚生從未想過，自己當年那個看似正確的決定，竟然成了將稚女推入萬劫不複深淵的開始。
是他，給了弟弟最沉重的一擊，讓王將有了可乘之機。巨大的自責和悔恨如同潮水般將源稚生淹沒，讓他幾乎窒息。
源稚生伸出手，沒有碰觸源稚女，隻是懸在半空：“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不夠強大，也不夠信任你，才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這句話彷彿卸下了源稚女最後的心理防線，他哭得更加厲害，幾乎是匍匐著靠近源稚生，抓住他的衣角，像小時候做錯事時那樣：“是我的錯，哥哥，是我太沒用了。”
源稚生終於不再猶豫，他伸出手，將這個失而複得、傷痕累累的弟弟抱在了懷裡。“都過去了，稚女”
源稚生不僅是在安慰弟弟，也是在告誡自己。
良久，源稚女的哭聲漸漸平息，源稚生低聲問道：“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源稚女茫然地抬起頭，眼睛裡是一片空無：“我不知道，哥哥。我隻希望，哥哥能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贖罪的機會。”
“我不會再拋下你了，稚女。如果要贖罪，那也是我們兄弟二人一起。”
源稚生握著弟弟的手，走出醫療觀察室，一步步朝著走廊儘頭的電梯走去。
源稚女起初還有些畏縮，腳步遲疑，但在哥哥堅定而溫暖的牽引下，漸漸挺直了背脊。
當醒神寺的推拉門再次被拉開時，內裡融洽的宴飲氣氛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門口，源稚生站在那裡，眉宇間少了幾分往日的沉鬱，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側那個微微縮著肩膀、低垂著頭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穿著一身略顯寬大的素色和服，臉色蒼白，眼神怯生生地掃過室內眾人。這副模樣，與傳聞中那位風華絕代的風間琉璃，判若雲泥。
“諸位，”源稚生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室內的寂靜，“這位是我的弟弟，源稚女。”
“至今日起，他正式回歸家族的懷抱。”話音落下，醒神寺內陷入短暫的凝滯。
一位“皇”的回歸，對於剛剛經曆弑神之戰、元氣大傷的蛇岐八家而言，意義非凡。在場的家主們都是人精，自然明白源稚生的態度。
如今的源稚生，剛帶領家族摧毀了王將的陰謀，埋葬了“神”，威望正處於頂峰，沒有人會、也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坐在愷撒身旁的陌深，第一個鼓起了掌，掌聲清脆。
愷撒和楚子航對視一眼，也隨即抬手附和，清脆的掌聲在醒神寺內響起，雖然不算熱烈，卻足以打破僵局，表明瞭卡塞爾一方的態度。
“恭喜大家長！”其他家主也紛紛舉杯附和。
昂熱坐在主位，端著酒杯，向源稚生微微頷首，目光中帶著認可。
源稚生舉起侍女早已斟滿的酒杯，目光首先投向愷撒、楚子航和陌深。“這一杯，”他聲音沉穩，感情真摯，“敬本部的諸位，感謝你們在此次事件中給予的幫助，蛇岐八家，銘記於心。”
愷撒代表小組舉杯回應，凱撒帶頭飲儘了杯中酒。
敬完卡塞爾小組，源稚生側過身，將身後的源稚女稍稍讓出些許。
源稚女似乎有些無措，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陌深身上，這個曾在那黑暗深淵中給過他一絲微光的男人。
“陌君，”源稚女的聲音很輕，“謝謝您的幫助。”
陌深看著源稚女，微笑著點了點頭，舉杯示意，將酒飲下。
愷撒看著眼前這個與之前判若兩人的風間琉璃，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櫻井小暮，她此刻還在高天原。有時間的話，就去接她吧。”
聽到櫻井小暮這個名字，源稚女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眼中瞬間湧上了更複雜的情感，他向愷撒深深鞠躬：“多謝您的告知。”
簡單的敬酒環節結束，源稚女看向源稚生，源稚生理解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對眾人道：“稚女身體還需休養，就先下去休息了。”
說完，他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櫻。櫻立刻會意，上前一步，對源稚女輕聲道：“稚女少爺，請隨我來。”
源稚女如蒙大赦，又向在場眾人鞠了一躬，這纔跟著櫻，腳步匆匆地離開了醒神寺。他的背影依舊有些單薄，卻比來時多了一絲從容。
看著弟弟離去的背影，源稚生重新轉過身，麵對宴席上的眾人，臉上恢複了大家長的沉穩。他舉起酒杯，聲音洪亮：“諸位，戰役已過，蛇岐八家還有很多事要做。但今日，我們先放下所有繁雜，為了和平，也為了家族的未來，乾杯！”
“乾杯！”
清脆的碰杯聲在醒神寺內響起，伴隨著眾人的笑聲，驅散了往日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