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現代行俠記 第64章 暴雨中的生死時速
“轟——哢！！！”
一道慘白、扭曲、如同巨蟒裂天的閃電，瞬間撕碎了墨汁般濃稠的夜空！緊隨其後的，是一聲震耳欲聾、彷彿要將大地都劈開的炸雷！緊接著，醞釀已久的暴雨如同天河倒灌，億萬顆冰冷的、沉重的雨點，帶著千鈞之力，瘋狂地砸落下來！砸在魯智深深藍色的保安製服上，發出“劈啪劈啪”的悶響！砸在小區的水泥路麵上，濺起渾濁的水花！整個世界瞬間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雨幕轟鳴和狂暴的風吼之中！
魯智深抹了一把臉，冰冷的雨水混合著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流淌。他魁梧的身軀在狂風中微微晃動，卻如同礁石般屹立不倒。手中強光手電筒的光束，如同在怒海中掙紮的孤舟，艱難地刺破厚重的雨簾和翻滾的黑暗，照亮了眼前已成澤國的景象——小區道路徹底變成了湍急的河流！渾濁的泥水裹挾著枯枝敗葉，洶湧地衝向地勢最低窪的地下車庫入口！
“老李！老李！聽到嗎？！”
魯智深對著對講機嘶吼，聲音卻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雷聲和暴雨的轟鳴中，隻剩下斷斷續續的電流噪音！“地下車庫！！快淹了！！抽水泵頂不住了！！沙袋！！快堆沙袋堵b區入口！！！”
他心急如焚，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鍋裡煎熬！
突然！
他狂奔的腳步猛地釘在原地！如同被無形的繩索絆住！一股強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猛地抬頭！
3號樓！四樓！402室！
一扇窗戶在狂風中瘋狂地開合、撞擊著窗框！發出“哐當！哐當！”令人心悸的巨響！單薄的窗簾如同垂死掙紮的白鴿，被狂風撕扯著，狂亂地舞動在漆黑的視窗！像一麵絕望的求救旗幟！
那是趙大爺的家！獨居的趙大爺！八十多歲的老中醫！腿腳不便！
“糟了！！”
魯智深的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狠狠攥緊！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沒有任何猶豫，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猛地調轉方向，朝著3號樓單元門發足狂奔！軍用皮靴重重地踏在湍急的積水中，濺起一人多高的渾濁水花！
衝到單元門口！電梯指示燈一片死寂！停電了！
“媽的！”
魯智深低吼一聲，沒有絲毫停頓，直接撞開沉重的防火門，衝向黑洞洞的樓梯間！應急燈微弱的光線在牆壁上投下晃動不安的影子！他一步跨上三級台階！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井裡發出“咚！咚！咚！”如同戰鼓擂響般的悶響！每一步都帶著千鈞之力！他像一頭不知疲倦的蠻牛，以驚人的速度向上衝鋒！四層樓的高度，被他以近乎垂直衝刺的姿態，在十幾秒內征服！
“砰！”
他一腳踹開虛掩的402房門！濃烈的中藥味混雜著一股不祥的氣息撲麵而來！
眼前的景象讓魯智深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廚房冰冷的地磚上，趙大爺蜷縮著倒在那裡！臉色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呈現出駭人的青紫色！布滿老年斑的右手，死死地、痙攣般地揪著胸口的衣襟！彷彿要將那顆痛苦的心臟挖出來！他的身體微微抽搐著，喉嚨裡發出如同破風箱般艱難的“嗬…嗬…”聲！
“硝酸甘油！！”
魯智深瞬間判斷！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客廳！瞬間鎖定在茶幾上那個熟悉的棕色小藥瓶！他一個箭步衝過去！動作快如閃電！粗壯如同鐵鉗般的手指，此刻卻展現出外科醫生般的精準和穩定！他擰開瓶蓋，倒出兩粒白色小藥片！單膝跪地，一手輕輕捏開老人緊咬的牙關，另一隻手迅速、輕柔地將藥片塞到老人舌根下！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120！陽光花園3號樓402！老人心梗！情況危急！！”
他掏出手機，幾乎是吼著報出地址！電話那頭的聲音讓他心沉穀底：“先生！現在外麵暴雨，道路嚴重積水！救護車被堵在三條街外！最快……最快也要四十分鐘！！”
“四十分鐘？！”
魯智深感覺一股熱血直衝頭頂！他猛地看向地上痛苦抽搐的老人，又看向窗外如同瀑布般傾瀉的暴雨！每一滴雨都像砸在他心上的冰錐！四十分鐘？趙大爺等不了四十分鐘！他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因為極度的憤怒和焦急而微微抽動！
“不能等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厲芒！如同即將撲火的飛蛾！他猛地起身，衝到陽台！一把扯下晾衣繩！那粗糙的尼龍繩在他手中如同溫順的蛇！他動作麻利地將老人小心翼翼地扶起，用繩子在老人和自己胸前、腰間快速、牢固地纏繞、打結！每一個繩結都打得結實無比！他將老人牢牢地、穩固地綁在自己寬闊的後背上！老人輕飄飄的，像一片枯葉，但魯智深知道，這背上扛著的，是比泰山還重的生命！
“大爺！挺住！！”
他低吼一聲，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氣，邁開沉重的步伐，衝出門外！
…………
漆黑的樓道，如同通往地獄的階梯！隻有牆壁上慘綠色的應急燈，散發著微弱而詭異的光芒，勉強照亮腳下濕滑的台階。魯智深每一步都走得極其小心！他身體微微前傾，重心下沉，雙腳如同吸盤般牢牢抓住地麵！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最大限度地保持平衡！他不僅要對抗濕滑的地麵和自身的重量，更要對抗背上老人因痛苦而帶來的無意識晃動！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突然！
他感覺脖頸處傳來一陣溫熱！一股帶著鐵鏽味的液體順著他的脖子流淌下來，浸濕了他的衣領！
是血！趙大爺咳血了！！
魯智深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他側過頭，用臉頰感受著老人微弱的呼吸，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大爺！堅持住！！跟我說說話！說說您最拿手的藥方！當歸……當歸怎麼配？！”
“當……當……歸……”
老人氣若遊絲，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但每一個字都像用儘了全身力氣，“配……配……川……芎……”
那斷斷續續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卻成了魯智深黑暗中唯一的指引和慰藉！
…………
衝出單元門！肆虐的狂風暴雨如同無數冰冷的鞭子，瞬間抽打在臉上！小區門口的低窪處，積水已經沒過了膝蓋！渾濁的泥水冰冷刺骨，帶著垃圾和淤泥的腥臭味！巡邏車孤零零地停在五十米外，車輪已經被積水淹沒大半！
“魯哥！車！車熄火了！！”
小王在暴雨中嘶吼著，徒勞地擰著鑰匙！
魯智深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血水混合物，目光如電般掃向兩百米外、在雨幕中若隱若現的社羣醫院輪廓！又低頭瞥了一眼防水手錶上跳動的紅色數字——距離他衝進趙大爺家，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五分鐘！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鍋裡煎熬！
“拚了！！”
一聲低沉的、如同野獸般的咆哮從他喉嚨深處炸開！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他沒有任何猶豫，縱身跳進了齊腰深的、湍急的汙水中！
冰冷！刺骨！巨大的阻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渾濁的泥水帶著強大的衝擊力，瘋狂地撕扯著他的雙腿，試圖將他掀翻、捲走！水下暗流湧動，隱藏的雜物不斷撞擊著他的小腿！他咬緊牙關，全身肌肉賁張，如同逆流而上的巨鯨！每一步都沉重無比！他死死地護住背上的老人，用自己的胸膛和臂彎為老人築起一道血肉屏障！任憑冰冷的汙水拍打著自己的臉，灌進他的領口！
最深處！汙水已經沒過了他的胸口！壓迫感讓他呼吸困難！水流更加湍急！突然！他腳下猛地一滑！一塊鬆動的窨井蓋被水流衝開！他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向後仰倒！
“不好！！”
千鈞一發之際！魯智深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他猛地擰腰轉身！硬生生在半空中改變了姿勢！用自己的後背和肩膀，狠狠地砸向冰冷渾濁的水麵！
“噗通——！！”
巨大的水花濺起！汙水瞬間灌入他的口鼻！嗆得他眼前發黑！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湧來！手電筒脫手飛出，在渾濁的水中翻滾了幾下，徹底熄滅！世界陷入一片冰冷的、令人絕望的黑暗！隻有背上那微弱到幾乎感覺不到的呼吸和心跳，如同風中殘燭，提醒著他——不能放棄！絕不能放棄！！
“魯哥——！！！”
一道穿透雨幕的嘶吼聲傳來！緊接著，一道強光撕裂了黑暗！是老王！他帶著幾個保安兄弟，如同天降神兵般衝了過來！他們腰間纏著粗壯的消防水帶，另一端固定在崗亭堅固的鐵柱上！幾個人如同拔河般，死死拽住水帶，在湍急的水流中艱難前行！
“抓住！！”
老王將水帶末端奮力拋向在水中掙紮的魯智深！
魯智深在水中猛地探出手！冰冷麻木的手指死死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繩索！如同抓住了最後的稻草！他借著拉力，艱難地穩住身形！他一隻手死死抓住水帶，另一隻手反手死死護住背上的老人！雙腿在冰冷刺骨、阻力巨大的汙水中奮力蹬踏！他被老王他們拖著，在齊胸深的汙水中，如同逆水行舟般，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向著醫院的方向挪動！最後五十米！他的手臂因為過度用力而劇烈顫抖，肌肉如同撕裂般疼痛！冰冷的汙水帶走體溫，體力早已透支！全憑一股鋼鐵般的意誌在支撐！
…………
“砰——！！！”
急診室的玻璃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開！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著雨水的腥氣瞬間彌漫開來！醫護人員震驚地抬頭！
門口！矗立著一個如同從地獄歸來的巨人！他渾身濕透，深藍色的保安製服緊貼在虯結貞張的肌肉上，不斷往下滴著渾濁的泥水！臉上、脖子上沾滿了汙泥和暗紅色的血漬！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燃燒的炭火，閃爍著駭人的光芒！而他寬闊的後背上，牢牢地綁著一個奄奄一息、臉色青紫的老人！
“快！心梗！咳血！硝酸甘油已含服！！”
魯智深的聲音如同炸雷般在急診室炸響！嘶啞、疲憊，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穿透靈魂的力量！每一個字都像用儘了全身力氣！
醫護人員瞬間反應過來！推車！氧氣！心電監護！動作快如閃電！趙大爺被迅速從魯智深背上解下，安置在推車上，衝向搶救室！搶救室的紅燈驟然亮起！
當那扇沉重的門在眼前關上，隔絕了裡麵緊張的氣氛和儀器的蜂鳴聲，魯智深緊繃到極限的神經，如同被剪斷的弓弦，猛地鬆弛下來！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像一尊被抽空了所有力量的石像，重重地癱坐在走廊冰冷的長椅上！冰冷的椅麵透過濕透的褲子傳來刺骨的寒意，但他毫無知覺。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撕裂般的疼痛！他低頭看著自己那雙沾滿汙泥、血跡，此刻卻控製不住劇烈顫抖的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僵硬！
他掏出那部螢幕碎裂、邊緣磨損的舊手機。螢幕被汙水浸得有些模糊，但時間依然清晰可見——23:03。這場與死神的賽跑，持續了二十三分鐘！他贏了第一回合！
突然！
“滋啦——！魯哥！魯哥！地下車庫進水了！水位暴漲！b區沙袋牆被衝垮了！水…水快淹到配電房了！！！”
對講機裡，老李驚恐到變調的嘶吼聲如同喪鐘般炸響！
魯智深猛地從長椅上彈起！一股新的、更加凶猛的腎上腺素瞬間注入他疲憊不堪的身體！他試圖邁步，雙腿卻像灌了鉛般沉重，一陣劇烈的酸軟和虛脫感襲來，讓他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踉蹌一步，“噗通”一聲單膝跪倒在地！膝蓋重重地磕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
“魯哥！！”
旁邊的小王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衝過來扶他。
魯智深擺擺手，拒絕了攙扶。他用手撐著膝蓋，低著頭，劇烈地喘息著。汗水、雨水、血水混合著泥汙，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在地磚上，形成一小灘渾濁的水漬。幾秒鐘後，他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疲憊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燃起一種近乎瘋狂的、不屈的火焰！他嘴角咧開一個極其疲憊、卻又帶著一絲狂野和自嘲的笑容，聲音沙啞地喃喃自語：
“媽的……當年在‘雪豹’（特種部隊代號）……高原極限越野……也沒這麼拚過……”
“雪…雪豹？”
小王沒聽清，一臉茫然。
“沒什麼！”
魯智深猛地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身體的抗議！他一把抓過對講機，按下通話鍵，聲音如同受傷的雄獅發出最後的咆哮，嘶啞卻帶著撕裂雨幕的力量：
“所有人！！放棄b區入口！！死守配電房門口！！用沙袋堵死所有縫隙！！老李！帶人去庫房搬備用抽水泵！！”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我去關總閘！！！”
…………
魯智深拖著如同灌了鉛的雙腿，踉蹌著衝向地下車庫入口！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拖著千斤重擔！冰冷的雨水順著頭發流進眼睛，帶來一陣刺痛。車庫入口如同怪獸張開的巨口，裡麵漆黑一片，隻有深處傳來令人心悸的“嘩嘩”水聲和渾濁水流翻湧的咆哮！
他剛衝進車庫入口的斜坡，一股冰冷刺骨、帶著濃重淤泥腥臭和汽油味的汙水瞬間淹沒了他的小腿！水位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應急燈微弱的光線在水麵上搖曳，如同鬼火。
突然！在通往配電房方向的拐角陰影處，幾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晃動！手電筒的光柱亂晃！其中一人手裡握著的液壓鉗，在幽暗的光線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媽的！找死！！”
魯智深眼中瞬間爆射出駭人的寒芒！一股被褻瀆的暴怒如同火山般噴發！雖然體力早已透支，身體每一塊肌肉都在尖叫著抗議，但刻在骨子裡的戰鬥本能和守護職責，瞬間點燃了他最後的能量！八極拳的肌肉記憶如同沉睡的巨龍被喚醒！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如同野獸般的咆哮！腳下猛地發力！泥水四濺！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出！雖然速度遠不及巔峰，但那氣勢依舊如同下山猛虎！
“貼山靠！！”
“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巨響！為首那個拿著液壓鉗的混混，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如同攻城錘般撞在胸口！他甚至沒看清來人，整個人就慘叫著倒飛出去！後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牆壁上！液壓鉗脫手飛出，“當啷”一聲掉進渾濁的水裡！
剩下兩個同夥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懵了！他們下意識地抄起地上的鋼管，怪叫著撲了上來！
魯智深眼神冰冷！他側身閃過一根橫掃而來的鋼管！動作因為疲憊而略顯遲滯，但時機把握依舊精準！在鋼管擦身而過的瞬間，他右掌五指並攏如刀！手臂肌肉貞張！帶著一股開碑裂石的餘威！
“劈山掌！！”
“啪——！！”
掌緣如同鐵鞭，狠狠劈在另一人持鋼管的手腕上！
“啊——！”
那人手腕劇痛，鋼管“哐當”落地！捂著手腕慘嚎！
最後一個混混見勢不妙，轉身就想往更深的水裡跑！
“哪裡跑！”
魯智深低吼一聲，一個踉蹌的掃堂腿！
“噗通！”
那人麵朝下重重摔進渾濁的汙水裡，嗆得直咳嗽！
“王八蛋！！”
魯智深喘著粗氣，一把扯下他們腰間的皮帶，動作粗暴地將三人手腕反剪，用皮帶死死捆住！他怒罵道：“台風天！全城搶險！你們他媽還來偷電纜？！良心被狗吃了？！”
他掏出手機，正要撥打報警電話，突然！
“咕咚——！嘩啦——！！”
一陣更加洶湧、更加沉悶的水流聲從車庫深處傳來！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上漲了一截！渾濁的汙水已經漫過了他的膝蓋！而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配電房！！
“艸！！”
魯智深臉色劇變！他顧不得地上捆著的三個毛賊，也顧不得報警！猛地轉身，如同受傷的野獸般，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配電房的方向，在冰冷刺骨、阻力巨大的汙水中奮力跋涉！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水位越來越高！阻力越來越大！冰冷的汙水如同無數隻手，死死拖拽著他的雙腿！
終於！他衝到了配電房門口！渾濁的汙水已經沒過了膝蓋，正瘋狂地從門縫下湧入！裡麵傳來令人心焦的“滋滋”電流聲和電器短路冒出的焦糊味！
他摸黑衝進去！憑借著記憶，在黑暗中摸索！冰冷的水浸透了他的褲子！他終於在牆壁上摸到了那個巨大的、冰冷的閘刀開關！他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雙手死死抓住那冰冷的金屬手柄！手臂上、脖頸上青筋如同盤踞的怒龍般根根暴起！
“喝——啊！！！”
一聲如同困獸般的嘶吼在地下室回蕩！
“哢嚓——！！”
沉重的總閘被他用蠻力硬生生拉下！
整個小區瞬間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隻有牆壁上幾盞微弱的應急燈，如同鬼火般幽幽亮起！映照著配電房裡一片狼藉的水麵和魯智深那如同雕塑般凝固的身影！
他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進沒膝的汙水中。冰冷的觸感刺激著他早已麻木的神經。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的灼痛和血腥味。他顫抖著從濕透的製服內袋裡，摸出一包同樣濕透的香煙。煙盒已經變形。他費力地抽出一根還算完整的煙，叼在嘴上。又顫抖著摸出打火機——萬幸，還能用！
“嚓——！”
一簇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照亮了他那張布滿泥汙、血漬、汗水，寫滿了極致疲憊，卻又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堅毅和完成使命後短暫釋然的臉龐！
“魯哥！！魯哥！！”
小王帶著人，打著手電，深一腳淺一腳地衝了進來！手電光柱在渾濁的水麵上晃動，“趙大爺！！趙大爺脫離危險了！！醫生說……醫生說再晚五分鐘……神仙也難救啊！！！”
魯智深叼著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劣質煙草辛辣的味道嗆得他咳嗽了幾聲，但臉上卻緩緩綻開一個極其疲憊、卻又無比燦爛、如同孩子般純粹的笑容。他吐出一口煙圈，聲音嘶啞卻帶著劫後餘生的輕鬆：
“告訴老爺子……等他好了……我陪他打太極……學把脈……”
突然，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費力地掏出來，螢幕被汙水浸得有些模糊，但簡訊內容清晰可見：
“魯大哥，我爸醒了。他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要收你當關門弟子，把他壓箱底的中醫絕活都傳給你。——趙大爺女兒”
魯智深看著簡訊，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而溫暖的笑意。他搖搖頭，撐著冰冷濕滑的牆壁，咬著牙，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站了起來。窗外，肆虐了一夜的暴雨終於開始減弱，如同巨獸收起了它的爪牙。天邊，一抹極其微弱的魚肚白，艱難地刺破了厚重的雲層，預示著黎明的到來。
然而，小區廣播裡，那個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卻再次響起，無情地撕碎了這短暫的寧靜：
“緊急通知！緊急通知！氣象台發布紅色預警！第二輪強台風‘海神’，預計將於今日下午登陸！請全體居民和工作人員做好防範準備！重複……”
魯智深站在冰冷的汙水中，抬頭望向車庫入口外那片灰濛濛、依舊風雨飄搖的天空。他知道，這場戰鬥，遠未結束。第二輪風暴，正裹挾著更加狂暴的力量，向著這片他誓死守護的家園，洶湧襲來！他深吸一口氣，將煙頭狠狠摁滅在濕漉漉的牆壁上，眼中重新燃起那永不熄滅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