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現代行俠記 第109章 水上救援
“魯智深！防汛值班表！簽字確認！”老張拿著列印好的名單，挨個辦公室找人簽字，聲音在走廊裡回蕩。
魯智深正蹲在派出所後院那片壓實的黃土地上，渾身肌肉虯結，汗珠順著光亮的頭皮滾落，砸在塵土裡。他雙手緊握著一對沉重的石鎖，正練著“霸王舉鼎”的架勢，粗重的喘息聲在悶熱的空氣裡格外清晰。聽到老張喊他，他動作一頓，石鎖“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沒接名單，眼神有點飄忽，甕聲甕氣地說：“老張…那啥…灑家…我主動申請的…留守。”
“啥玩意兒？”老張懷疑自己耳朵被汗糊住了，他掏了掏耳朵，湊近一步，“你說啥？主動申請留守？不上一線？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不是最愛衝在前頭，嫌在值班室接電話憋得慌嗎？防汛這麼大的事兒，你魯大師傅能坐得住？”
魯智深那張平日裡豪氣乾雲的臉，此刻罕見地漲紅了，連帶著耳根子都泛著紫紅。他梗著脖子，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點難以啟齒的窘迫：“防汛…防汛得會水…灑家…我…”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是個旱鴨子！”
空氣瞬間凝固了。
老張張著嘴，眼睛瞪得像銅鈴，足足愣了三秒鐘。
“噗——哈哈哈——！！！”緊接著，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猛地爆發出來！老張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飆出來了，扶著旁邊的單杠才沒癱倒在地，“哎喲我的媽呀！魯師傅！魯大師！你…你這樣的好漢！能倒拔垂楊柳！能耍瘋魔棍！能一人鎮住千人群！居然…居然不會水？！哈哈哈！旱鴨子？！笑死我了！哎喲喂…肚子疼…”
這笑聲像點燃了炸藥桶的引信。幾個路過的年輕警員好奇地探頭，聽到“旱鴨子”三個字，再看看魯智深那張憋成醬紫色的臉，也忍不住“噗嗤”、“嘿嘿”地偷笑起來。有人還下意識地做了個狗刨的動作，被魯智深牛眼一瞪，趕緊縮回脖子。
“笑！笑什麼笑！”魯智深惱羞成怒，一腳踹在旁邊一個空油漆桶上，發出“哐啷”一聲巨響，“灑家生在黃土高坡！溝裡連蛤蟆尿都存不住！哪來的水學那玩意兒？！”
老張好不容易止住笑，抹著眼淚花子：“可…可你上次聚餐喝高了，不是拍著胸脯說自己是‘浪裡白條張順’轉世嗎？還說能橫渡長江不帶喘氣的？合著…合著是吹牛不上稅啊？”
“那是…那是酒壯慫人膽！灑家…我吹牛不行啊？！”魯智深徹底破罐子破摔，臉紅脖子粗地吼了一句，彎腰抄起地上的石鎖，扛在肩上，頭也不回地衝回了裝備室，“砰”地一聲甩上了門！留下老張和一幫子憋笑憋得臉通紅的同事在外麵。
這訊息比長了翅膀還快，半天功夫，全所上下連食堂養的狗都知道了。
“魯師傅！今天食堂有魚！多吃點！補補水性！”食堂打菜的大媽笑眯眯地，破天荒地給他碗裡狠狠壓了兩大勺紅燒肉。
“魯哥！遊泳館年卡打折！要不要幫你問問？”技術科的小王路過，擠眉弄眼。
“魯大師！聽說您要學遊泳？我這有祖傳狗刨秘籍！”一個膽大的年輕警員做了個誇張的劃水動作，被魯智深一瞪，嚇得縮著脖子跑了。
魯智深氣得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誰讓自己當初吹牛吹得山響，說什麼“馬上林衝，馬下武鬆，水裡張順”呢？這下好了，牛皮吹破了，臉也丟儘了。
第二天清晨五點，天剛矇矇亮，城市還在沉睡。魯智深像做賊一樣，穿著便服，戴著頂壓得低低的鴨舌帽（試圖遮住那顆顯眼的光頭），溜進了市遊泳館。他咬咬牙，花高價請了個據說拿過省獎牌的年輕教練，打算來個“秘密特訓”，一雪前恥。
室內泳池水汽氤氳，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魯智深站在淺水區，看著那晃蕩的藍色水麵，心裡直發毛。他強作鎮定，擺出師傅的架子：“教練！咱…咱不整那些虛的！直接教灑家…教我怎麼救人！水裡撈人那種！”
年輕教練一臉為難：“先生…這…遊泳是基礎，得先學漂浮、換氣、打腿…”
“少廢話！”魯智深牛眼一瞪，那久經沙場的煞氣不自覺流露出來，“灑家沒那麼多閒工夫！就要能下水撈人的本事！快教！”
教練被他瞪得心裡發毛，隻好硬著頭皮教他一個簡化版的“拖帶救援”動作。魯智深學得極其認真，動作卻笨拙得像頭闖進瓷器店的熊瞎子。他深吸一口氣，猛地一個猛子紮下去，試圖模擬從背後接近“落水者”。結果…
“咕嚕嚕…噗！咳咳咳！”他手忙腳亂，非但沒控製好平衡，反而一把摟住了旁邊教練的腰，差點把毫無防備的教練按到水底！兩人在水裡撲騰成一團，水花濺起老高，引來泳池裡零星幾個晨練大爺大媽好奇的目光。
“救…救命…”年輕教練嗆了口水，狼狽地掙紮出來，臉都白了。
魯智深自己也嗆得夠嗆，趴在池邊直咳嗽，光頭在燈光下濕漉漉地反著光。
兩小時後，遊泳館經理親自來了，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語氣卻不容商量：“這位先生…實在抱歉…您這…動靜太大了…我們幾位救生員都表示壓力很大…您看…要不…您換個地方練習？或者…請個更專業的教練？”他眼神瞟向魯智深那身還在滴水的、緊繃繃的便服，意思不言而喻。
魯智深黑著臉，一言不發地爬出泳池，抓起毛巾胡亂擦著光頭和身上的水珠，在周圍人異樣的目光中，狼狽地離開了遊泳館。清晨微涼的空氣吹在身上，他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比捱了頓揍還難受。
他漫無目的地在公園裡溜達，像隻鬥敗的公雞。晨練的老人們慢悠悠地打著太極，遛狗的、跑步的，一派祥和。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蹲在音樂噴泉邊，手裡拿著個塑料水車玩具。他小腳丫子一蹬旁邊的小踏板，水車葉片就“嘩啦啦”地轉動起來，帶起一小片水花。
魯智深的目光無意中掃過那水車，猛地定住了！
他死死盯著那上下翻飛、快速踩動的葉片，又看看水車下方被攪動的水流…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進腦海！
“對啊！灑家不會遊泳，但灑家會踩啊！”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旁邊樹上的麻雀都飛了！
他像屁股著了火一樣，拔腿就往派出所跑！衝進裝備室，在一堆雜物裡翻箱倒櫃！老張被驚醒，揉著眼睛推門進來：“魯師傅？大清早的…你拆家呢？”
“老張！灑家想到辦法了！”魯智深興奮地舉起幾個空的大號礦泉水桶和一捆粗壯的救援繩，眼睛亮得像探照燈，“快！幫灑家找點結實的繩子！越多越好！”
當天下午，派出所後麵那條水流還算平緩的小河邊，聞訊趕來的同事們圍了一圈，個個伸長了脖子，表情複雜地看著河邊那個“全副武裝”的身影。
魯智深腰間用寬膠帶密密麻麻地纏了七八個空塑料桶（從食堂後廚搜刮來的），桶口朝上，活像套了個救生圈。他手裡拽著一根拇指粗的尼龍救援繩，繩子的另一端牢牢係在岸邊一棵粗壯的柳樹上。
“魯師傅…”老張憂心忡忡地看著那身簡陋到滑稽的裝備，“你這‘人形水車’…真能行？彆玩脫了…”
“瞧好吧！”魯智深深吸一口氣，活動了下腿腳，臉上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他猛地一個前撲！
“噗通！”
水花四濺！
岸上響起一片驚呼！
隻見魯智深整個人砸進水裡，水瞬間沒過了他的腰！但他沒有像眾人預想的那樣驚慌失措地撲騰！他深吸一口氣，憋住！然後——
兩條粗壯如樹樁的大腿，如同被按下了最高檔位的打樁機，在水下瘋狂地、高頻率地上下踩踏起來！
“嘩啦！嘩啦！嘩啦！”
水花被攪得如同沸騰的開水！巨大的力量帶動水流，產生一股奇特的向上托舉力！加上腰間那些塑料桶提供的浮力，他那魁梧的身軀，竟然真的晃晃悠悠地浮在了水麵上！雖然姿勢難看至極，像隻落水後拚命蹬腿的巨型水獺，或者一台失控的抽水馬達，但他確實沒沉下去！
“我滴個親娘嘞…”老張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這他媽也行？！”
岸上的同事們也驚呆了，隨即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鬨笑聲和掌聲！
魯智深聽到岸上的動靜，更來勁了！他雙腿踩得越發賣力，水花濺起兩三米高，甚至還能在水麵上笨拙地轉個圈！他一邊踩著，一邊得意地朝著岸上吼：“看見沒！老張！灑家這‘魯氏踩水法’！獨門絕技！”
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際！
“啪！”一聲脆響！
那根係在柳樹上的尼龍繩，竟承受不住他狂暴蹬踏帶來的巨大拉扯力，從中崩斷了！
魯智深隻覺得腰間一鬆！身體瞬間被湍急的河水裹挾著，向下遊衝去！
“糟了！”
“魯師傅！”
岸上瞬間炸了鍋！驚呼聲四起！
老張急得就要往水裡跳！
水中的魯智深心頭也是一緊！但他沒有慌亂！求生的本能和那股子不服輸的蠻勁瞬間爆發！
“喝啊！”他一聲暴喝！雙腿踩踏的頻率瞬間飆升到極限！兩條腿在水下攪動出巨大的漩渦！肌肉賁張，青筋暴起！那速度，簡直超越了人類極限！水花不再是濺起，而是像爆炸般向四周噴射！
奇跡發生了！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他竟然真的憑借著這狂暴到不講道理的“踩踏”，硬生生地、一點點地逆著湍急的水流，“踩”了回來！像一艘開足了馬力的小型快艇！
當他渾身濕透、喘著粗氣、像頭剛犁完十畝地的老牛一樣爬上河岸時，除了褲腿和鞋子濕透，上半身警服（他特意穿著警服下水）竟然真的沒怎麼沾水！隻有胸口和肩膀濺了些水漬！
岸上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
所長聞訊趕來，看著魯智深這身濕漉漉、纏著破塑料桶、狼狽不堪卻又帶著一股子莫名彪悍的形象，再看看那根斷掉的繩子，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最後隻能哭笑不得地憋出一句：“魯智深…你這…這算哪門子救援方法？胡鬨！簡直是胡鬨！”
“所長！”魯智深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眼神卻異常明亮和堅定，他拍著自己還在劇烈起伏的胸膛，聲音洪亮，“灑家不會遊泳！這是事實！但灑家力氣大！腿上有功夫！這法子是難看！是土！但您說！它管不管用？！”
所長被他問得啞口無言，看著他那雙還在微微顫抖、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大腿，最終隻是無奈地搖搖頭，背著手走了。但也沒再阻止他繼續練習他那套“魯氏踩水法”。
一週後，暴雨如注，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刺耳的警鈴撕裂了雨夜的寧靜：“指揮中心通報！城東小河因上遊水庫泄洪，水位暴漲！兩名兒童在河邊玩耍被困河中沙洲！情況危急！請求緊急支援！”
魯智深和老張頂著瓢潑大雨，警車在積水的街道上艱難前行，雨刮器開到最大也看不清前路。趕到現場時，隻見渾濁的河水如同憤怒的黃龍，咆哮著奔騰而下！河麵比平時寬了一倍不止！水流湍急，裹挾著樹枝、雜物，發出駭人的轟鳴！
河中央，一塊孤零零的沙洲在洪水中若隱若現，兩個小小的身影緊緊抱在一起，蹲在最高處，像暴風雨中的兩隻雛鳥，隨時可能被洪水吞噬！沙洲四周的水流打著旋渦，橡皮艇幾次嘗試靠近，都被激流衝得東倒西歪，根本無法靠岸！
消防隊和救援隊已經趕到，正在緊急研究方案。強光手電的光柱在雨幕中晃動，氣氛緊張到極點。
“水流太急了！橡皮艇動力不夠！”
“沙洲位置太刁鑽！水流太亂！專業潛水員下去也怕被衝走！”
“無人機！用無人機拋投救生圈！”
“不行！風太大！雨太大！無人機根本飛不穩！”
就在眾人焦頭爛額之際！
“灑家去！”一聲炸雷般的吼聲壓過了風雨聲！
隻見魯智深已經衝到河邊！他動作快得驚人！腰上早已密密麻麻纏好了七八個加固過的、塗成橘紅色的空油桶（比礦泉水桶更大更結實），手裡緊緊攥著一盤粗壯的救援繩！繩頭被他飛快地係在岸邊一輛消防車的防撞梁上！
“魯智深！你乾什麼！危險！”消防隊長厲聲喝止！
“等你們商量完！孩子早沒了！”魯智深頭也不回，聲音在風雨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老張！接應！”
話音未落！
“噗通！”一聲巨響！
魯智深那魁梧的身影，如同一顆炮彈，義無反顧地砸進了洶湧渾濁的洪流之中！
岸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心提到了嗓子眼！
湍急的河水瞬間將他吞沒！巨大的衝擊力幾乎要將他捲走！但下一秒！
“嘩——！嘩——！嘩——！”
如同巨輪螺旋槳瘋狂攪動水麵的聲音！在暴雨和洪水的咆哮聲中，這聲音竟異常清晰！隻見魯智深落水的位置，猛地炸開一團巨大的、翻滾不息的水花！那水花如同沸騰的岩漿，帶著一股狂暴的力量！
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眾人驚駭地看到，魯智深並沒有被衝走！他整個身體半沉半浮，隻有肩膀以上露在水麵外，但腰部以下，那兩條穿著警褲的腿，正以肉眼幾乎看不清的恐怖頻率，瘋狂地、歇斯底裡地上下踩踏著！每一次踩踏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攪動起巨大的水渦！他就像一台人形渦輪增壓發動機，硬生生地在狂暴的洪流中，劈開了一條逆流而上的通道！以一種極其笨拙、極其原始、卻又無比震撼的方式，朝著沙洲的方向，一點一點地“拱”了過去！
“我的老天爺…”消防隊長看得目瞪口呆，手裡的對講機差點掉地上，“這…這是什麼怪物？！”
老張激動得滿臉通紅，雨水混著淚水往下淌，扯著嗓子吼：“‘魯氏踩水法’！魯師傅的獨門絕技！”
岸上的群眾也被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驚呆了！短暫的沉寂後，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
“加油！警察叔叔！加油！”
“頂住啊！好漢！”
“快看！他過去了！過去了！”
風雨中，魯智深的身影在激流中時隱時現，每一次沉浮都牽動著所有人的心。終於，他“踩”到了沙洲邊緣！他一把抓住沙洲邊緣的石頭，借力猛地翻了上去！動作雖然狼狽，卻帶著千鈞之力！他渾身濕透，泥漿裹身，像剛從泥潭裡撈出來的巨獸。他顧不得喘息，一把將兩個凍得瑟瑟發抖、哭都哭不出聲的孩子緊緊摟在懷裡，用自己寬厚的胸膛擋住風雨。
“彆怕！灑家來了！”他的聲音在風雨中依舊洪亮，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魔力。
他迅速將救援繩牢牢係在自己腰間，又用另一根短繩將兩個孩子一前一後綁在自己胸前和背後，如同一個背負著幼崽的巨熊。
“抱緊！閉眼！”他低吼一聲。
再次深吸一口氣，他抱著孩子，一步踏回洶湧的洪流！
“嘩啦——！！！”
比剛才更加狂暴的水花再次炸開！這一次，他不僅要對抗激流，還要負擔兩個孩子的重量！他的雙腿如同兩根不知疲倦的液壓柱，以超越極限的頻率和力量瘋狂踩踏！每一次踩踏，腿部肌肉都爆發出撕裂般的疼痛！豆大的汗珠混著雨水從他額頭上滾落！他咬緊牙關，牙齦都滲出血絲！眼睛死死盯著岸邊的燈光，像一頭瀕死的困獸在搏命！
回程更加艱難！逆流！負重！體力飛速流逝！
岸上的心都揪緊了！加油聲、呐喊聲、祈禱聲彙成一片！
“加油！魯師傅！”
“頂住！快到了！”
“老天保佑啊！”
消防隊員們已經衝到了水邊，隨時準備接應。老張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指甲掐進了肉裡。
十米…五米…三米…
終於！魯智深那雙如同灌滿了鉛、又像燃燒著火焰的腿，最後一次爆發出恐怖的力量！他猛地向前一“蹬”！借著最後一股衝力，帶著兩個孩子，重重地撞在了岸邊濕滑的泥地上！
“快！接孩子！”老張第一個撲上去！
醫護人員迅速衝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兩個驚嚇過度但生命體征平穩的孩子接了過去。而魯智深，則像一灘徹底融化的爛泥，癱倒在冰冷的泥水裡，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他的雙腿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肌肉痙攣，連彎曲一下都做不到，彷彿已經不屬於自己。冰冷的雨水衝刷著他滿是泥汙的臉，隻有那雙眼睛，依舊亮得驚人。
“魯師傅！”老張撲到他身邊，聲音哽咽，把一塊乾毛巾用力按在他臉上，“你…你太牛了！真他孃的牛！”
魯智深想咧嘴笑笑，卻連動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從喉嚨裡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灑家…灑家這腿…明天…怕是…要…要交代了…”
第二天，魯智深救人的視訊片段和照片在網上瘋傳！標題一個比一個炸裂：
【當代“浪裡白條”？旱鴨子警察獨創“水上漂”神技勇救兩童！】
【逆天！輔警靠“踩水車”硬撼洪流！腿部力量驚呆消防隊！】
【誰說旱鴨子不能救人？看魯智深警官的“洪荒之力”！】
視訊裡，他那狂暴踩踏攪起的巨大水花，逆流而上的彪悍身影，以及最後癱倒在泥濘中雙腿劇烈顫抖的畫麵，震撼了無數人。
更讓魯智深意外的是，三天後，市消防支隊的隊長親自帶隊登門拜訪。
“魯警官！”隊長熱情地握住他的手（魯智深還拄著柺杖，腿還沒緩過勁），“您那‘踩水法’…太有創意了！簡直是…是…化腐朽為神奇！能不能…給我們演示一下？傳授傳授經驗？”
魯智深爽快地答應了。在消防支隊寬敞明亮的室內訓練池裡，他再次展示了那套驚世駭俗的“魯氏踩水法”。雖然是在平靜的水池，但那兩條腿爆發出的恐怖力量和頻率，依舊讓在場的消防員們看得目瞪口呆，嘖嘖稱奇。有人偷偷拿出手機錄影。
一個月後，老張拿著手機，風風火火衝進值班室，臉都氣歪了：“魯師傅！出大事了！你看！這幫孫子！太不要臉了！”
手機螢幕上，是某知名消防裝備公司的官網新品發布頁麵。最新產品赫然是——“多功能水上救援踏浪器”！配圖是幾個穿著酷炫黑色緊身衣、戴著護目鏡的消防員，腳上蹬著一雙造型奇特、類似加大版鴨蹼的金屬框架鞋，在水麵上做出快速踩踏的動作。旁邊還有宣傳語：“借鑒最新人體動力學，爆發式踩踏提供強勁推力與浮力！”
“這他媽不就是抄你的塑料桶踩水嗎？！”老張氣得直拍桌子，“連專利都申請了！還改良升級？！我呸！改良個屁！就是偷！”
魯智深湊過去仔細看了看，摸了摸下巴，反而笑了：“嘿，彆說，比灑家的塑料桶高階多了，看著挺結實。”
“你還笑！”老張急得跳腳，“他們這是剽竊！是侵權！咱們得告他們！”
魯智深擺擺手，一臉無所謂：“能救人就行，管他誰發明的。灑家那土法子，本來也沒指望藏著掖著。”
這事在所裡炸開了鍋。所長親自給消防支隊打電話質問，對方支支吾吾，最後承認裝備公司確實“參考”了魯智深的創意，但已經“深度研發”和“技術升級”了雲雲。
就在雙方扯皮、輿論發酵之際，省廳水上救援專家組的到來讓事情峯迴路轉。帶隊的組長是一位白發蒼蒼、精神矍鑠的老專家。他仔細觀看了魯智深救人的完整視訊和訓練池演示後，親自登門拜訪魯智深。
“魯警官！”老專家緊緊握住魯智深的手，眼神裡充滿了讚賞和驚歎，“你這方法！雖然不符合任何教科書規範！但在特定情境下——尤其是對像你這樣力量遠超常人、卻不會遊泳的施救者來說——它提供了一種極其寶貴的、甚至是唯一的應急方案！它打破了常規思維！了不起！”
原來，專家組正在研究“非專業人員在極端條件下的應急水上救援方法”，魯智深這看似荒誕的“土辦法”，恰好為他們的研究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
一週後，魯智深被請到省廳，與一眾專家坐在一起。他不再是那個被嘲笑的旱鴨子，而是作為“特殊救援方法”的創造者參與研討。專家們利用流體力學、人體工程學分析他的踩踏動作，研究如何優化發力方式、減少體力消耗、增加穩定性。最終，一套改良版的、更適合普通人學習和掌握的簡易救援技巧誕生了，被正式命名為——“應急踏浪法”，並編入了最新版的《群眾性水上救援指導手冊》。
更讓魯智深驚喜的是，那家裝備公司主動找上門，態度誠懇地表示要支付一筆“技術顧問費”。魯智深婉拒了金錢，隻提出了一個樸實的要求：“錢就算了。給咱們派出所配幾套你們這高階‘踏浪器’，再派個人來教教大夥兒怎麼用，行不？”
公司老總二話不說，第二天就親自押車送來十套最新款的“踏浪器”和配套訓練裝備，還派了金牌教練駐所培訓三天。
從此，派出所防汛值班名單上，魯智深的名字赫然在列，而且排在了最前麵。再也沒人笑話他了——全所上下，從所長到新警員，都在苦練“魯氏踩水法”和“應急踏浪法”的結合版。訓練場上，經常能看到一群警察腰上綁著各種漂浮物（從塑料桶到專業浮具），在水池裡瘋狂踩水，水花四濺，場麵壯觀又滑稽。
至於魯智深，他依然是個不會標準泳姿的“旱鴨子”，但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去遊泳館了。每當有人問起他那段驚心動魄的經曆和獨特的“水上漂”功夫，他就拍拍自己那兩條粗壯如柱、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大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灑家這是‘馬上林衝，馬下武鬆’！腿上功夫！全是腿上功夫！”
夏日的一個傍晚，夕陽熔金。魯智深又獨自一人來到當初那條小河邊。河水靜靜流淌，倒映著天邊的火燒雲。他活動了下筋骨，準備再練練他那套“踩水車”。目光掃過岸邊，他忽然發現，那棵曾經係過救援繩的老柳樹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塊小小的、樸素的木牌。木牌上，用端正的楷書寫著五個字：
“魯智深救援點”
晚風吹過，柳枝輕拂木牌。魯智深站在岸邊，看著那五個字，又看看波光粼粼的河麵，抬起粗糙的大手，摸了摸那顆在夕陽下泛著溫暖光澤的光頭，嘿嘿地笑了。笑聲不大，卻透著一種沉甸甸的、被認可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