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現代行俠記 第112章 討薪群體事件
七月正午的烈日,如同一塊滾燙的白鐵板,狠狠烙在城東這片狼藉的工地上。空氣裡彌漫著水泥灰土、汗水的酸餿、還有一股隱隱燃燒的焦躁味道。
“金鼎豪庭”!
巨大的廣告牌早已被紅漆噴塗的“還我血汗錢”、“騙子開發商去死”遮得麵目全非。此刻,這冰冷的鋼筋水泥叢林腳下,一片由攢動的人頭和明黃色安全帽組成的沸騰“人海”,正不斷衝擊著建築群中央那棟孤零零的玻璃幕牆辦公樓!黑壓壓的人群彙聚成洶湧的浪潮,上千名建築工人,他們臉龐黝黑、皺紋深刻,眼中噴射著被拖欠了六個月甚至更久的血汗錢熬出來的絕望與怒火!
“還我血汗錢!!”
“王八蛋出來!!”
“今天不給錢,老子拆了你這破樓!”
憤怒的咆哮如同滾雷,一浪高過一浪,砸在玻璃上嗡嗡作響,也狠狠撞擊在圍擋他們的警察防線上。魯智深身著重達幾十斤的黑色防暴服,感覺自己像被裹在蒸籠裡,又像被投入了奔騰的熔爐。頭盔內襯早已被汗水浸得濕透,黏糊糊地貼在頭皮上,滾燙的汗珠順著他粗壯的脖子往下淌,在後背溝壑裡彙成小溪,沿著緊繃的腿往下灌,連防爆靴裡都變得滑膩膩。
四周的空氣粘稠得如同膠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沙塵感。盾牌被巨大的衝撞力頂得“哐哐”作響,縫隙裡伸進來的是工人們布滿老繭、指甲縫裡嵌滿黑泥的手,試圖掰開這塊冰冷的阻礙!那麵紅底白字的“血汗錢”橫幅,在他眼前瘋狂地晃動,彷彿一麵血染的戰旗!
“魯師傅!左翼!左翼頂不住了!缺口要開!”老張嘶啞的嗓音像砂紙磨過金屬,從對講機裡爆裂出來,瞬間被淹沒在人聲鼎沸中。
魯智深猛地扭頭!熱浪扭曲的視線裡,左側防線的戰友被幾個異常強壯的工人死死頂住,防線像一條不堪重負的堤壩,“嘩啦”一下被撕開了一道近兩米的口子!十幾個眼睛赤紅、完全被怒火吞噬的青壯年工人,如同決堤的洪流,正瘋狂地擠過缺口,揮舞著拳頭、安全帽,目標直指辦公樓那扇看起來不堪一擊的玻璃門!
不能讓這群人衝進去!那是火藥桶落進火星!
魯智深喉頭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用肩膀撞開身邊的人群,巨大的身軀像一台開足馬力的重型推土機,沉重的腳步在泥濘的地麵上砸出深坑,在缺口即將被衝垮的刹那,轟然撞了過去!他用自己那堵厚實的“肉牆”,硬生生把衝進缺口的最前麵兩個工人頂得踉蹌後退,暫時堵住了洪流的勢頭!
“諸位老鄉!冷靜!!冷靜啊!!”魯智深的聲音如同被烈焰淬煉過,洪鐘般炸響在喧囂的海洋中,試圖將理智的閃電劈進這片熾熱的烏雲,“堵門鬨解決不了問題!有什麼訴求好好說!咱們警察在這兒,幫你們想辦法!”
“想辦法?放你孃的屁!!”一個距離他不過兩米、頭發花白、臉上深刻溝壑如同黃土高原的皺紋般縱橫交錯的老工人,猛地抬起頭,眼珠子布滿血絲,死死盯住魯智深!那眼神裡的絕望和狂怒,像兩把燒紅的鑿子!“俺們等了多少個說法了?!半年!媳婦生娃沒錢!爹媽看病借錢!娃娃開學連本子都買不起!”
他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吼出來,唾沫星子飛濺,“等不了了!今天不見錢,誰也彆想走!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兄弟們!砸進去!揪出那龜孫子老闆!!”
“對!!砸樓!!衝進去!抓住那王八蛋老闆!”
群情徹底沸騰到了!就像被澆上最後一勺滾油!人群中瞬間飛出了雜物!一個喝剩半瓶的礦泉水瓶,帶著呼嘯的風聲,如同冰冷的炮彈,狠狠地、精準地砸在魯智深的頭盔上!
“砰!!!”一聲令人心悸的悶響!
塑料瓶炸裂!冰涼的水花混合著瓶蓋碎片,如同彈片般迸濺開,糊了魯智深一臉!頭盔被砸得劇烈震動,眼前金星亂冒!冰水刺透頭盔縫隙流進脖子,激得他一哆嗦!但更冷的寒意從心底升起!
這“砰”的一聲,如同按下了混亂的終極開關!
更多的礦泉水瓶、安全帽、甚至是工地隨手抄起的斷磚、鏽蝕的鋼筋頭!如同從熔爐裡噴濺出的致命岩漿,劈頭蓋臉地向警察防線砸來!“咚!咚!咚!嘩啦——!”沉重的撞擊聲在防暴盾牌上炸開!像戰場上的戰鼓!整條防線劇烈地搖晃起來!腳下的土地在顫抖!人牆被這股狂暴的衝擊力打得連連後退,縫隙不斷擴大!
“穩住!頂住!!防線絕不能破!!”指揮聲在對講機裡變形嘶吼,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
“撤退!收攏隊形!c型收縮!重複!c型收縮!!保護好自己!”新的指令傳來,帶著最後的掙紮。
就在這大潰退的混亂漩渦邊緣!就在魯智深準備跟隨指令向後收縮的瞬間!
他的眼角餘光猛地捕捉到最前沿那個剛剛嘶吼過的老工人!或許是太過年邁力竭,或許是被人群瘋狂前湧的力量從身後狠狠推搡了一把!他一個趔趄!
重心完全失控!乾瘦的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慘叫著向後倒去!
而他的身後!
是如同失控洪流般還在瘋狂向前湧動、一雙雙踩踏著的地麵都在震動的人腿森林!
踩踏!
這個恐怖的字眼像一道冰淩紮進魯智深的腦海!千鈞一發!
“讓開!給老子——滾!開!道!!”
這聲怒吼不再是洪鐘,而是如同蠻荒凶獸的咆哮!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魯智深身上的疲憊、灼熱瞬間被一股更原始、更彪悍的力量驅散!他放棄了後撤!竟逆著瘋狂退卻的人潮巨浪!渾身肌肉賁張,如同啟動了狂暴模式的坦克!他粗壯的手臂蠻橫地撥開擋路的人體盾牌(他的隊友!)和混亂的人體洪流(憤怒的工人!),沉重警靴踩在地上爆發出恐怖的力量!硬是在密密麻麻、擁擠不堪的人群中,用純粹的力量和意誌,犁開了一道短暫存在的狹窄通道!撲向那片即將成為地獄的區域!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魯智深如同天神下凡(更像是力挽狂瀾的巨獸),一把抓住老工人的胳膊!巨大的力量幾乎將老人輕飄飄地提了起來!硬生生把他從後仰摔倒的死亡軌跡上拽回!甩向身後一個稍微穩固點的警察身後!
然而,這一番衝擊和拉扯,讓魯智深自己徹底陷入了憤怒的狂潮中心!他脫離了自己的防線,孤身一人!深陷在如同鐵桶般圍攏上來、個個眼裡噴火、手上拿著工地順手抄起的木棍、鋼筋的青年工人中央!四麵八方都是被汗水浸透的黃色安全帽和充滿敵意、血紅的眼睛!
“警察打人了!打老人了!!”一聲極其陰險、惡毒、帶著煽動性的尖叫聲,不知從人群哪個角落炸開!如同一顆投入滾油的火星!
轟!!!
包圍圈瞬間收緊!一根手臂粗、帶著粗糙毛刺、分明是腳手架材料的木棍,帶著惡風,朝著魯智深的左肩狠狠掄了下來!另一個方向的鋼筋頭也閃著寒光刺來!空氣彷彿被攪碎!
魯智深瞳孔瞬間收縮!致命的威脅感和對群體踩踏的擔憂在他腦中炸開!不能真打!不能出血!一個傷口都可能點燃炸藥桶!
他的目光如電般掃過混亂的現場!就在他左前方兩米,警戒線被衝垮後,一根用來固定隔離帶的鋁合金管子被丟棄在泥濘中!大約三指粗細,長度兩米出頭,銀灰色的金屬在烈日下反著刺目的光!
生死時速!就在木棍和鋼筋即將加身的前零點幾秒!
魯智深動了!不是後退!而是向著那根鋁管的方向!一個近乎違揹物理慣性的急變向滑步!他巨大的身體展現出不可思議的敏捷!在木棍擦著防暴服肩甲激起一片火星的刹那!他已成功欺近!蒲扇大的手閃電般抓住了那根冰涼、沾滿泥漿的鋁管!
入手!輕!太輕!跟精鋼打製的白蠟長棍天差地遠!根本吃不住力!
但已無退路!
嗡——!
一股狂暴的戰意混合著臨危受命的決絕,瞬間衝上魯智深的天靈蓋!五台山千佛殿前,那套演練過無數遍、講究金剛伏魔、剛猛霸烈、大開大闔的伏魔棍法瞬間取代了所有現代警務技巧!成了他身體的本能!
他沒有絲毫猶豫!
腰腹核心力量如山洪爆發!脊柱如大龍彈抖!
借著擰腰旋轉的巨力,抓住鋁管中部,右臂猛然輪開!
“諸——位!看好了!!!”
吼聲如同虎嘯山林!
隨著這聲驚天動地的呼喝,那根原本軟趴趴的鋁管,在魯智深手中發出了“嗚——”的一聲淒厲破空嘶鳴!彷彿化身降魔金剛的怒鞭!
第一式:大蟒翻身掃千軍!
管隨臂走!一道巨大的銀色光輪呼嘯著,以無比刁鑽的角度,撕裂了熾熱的空氣,帶著撕裂布匹般的尖嘯,精準絕倫地擦著最前麵一圈工人的鼻尖、帽簷橫掃而過!那淩厲的勁風,颳得前排之人汗毛倒豎,麵板生疼!一股冰冷的死亡威脅感讓他們心臟驟停!
第二式:金剛伏魔印乾坤!
力灌指尖!鋁管沒有任何停滯,借著橫掃的迴旋力道,由下至上猛然挑起,劃出一道巨大豎立的銀弧!然後如同巨靈神手持天柱傾壓!帶著萬鈞之勢轟然下劈!管頭撕裂空氣!距離地麵僅僅不足一拳的高度時——嘎吱!!一聲刺耳到幾乎要撕破耳膜的金屬呻吟!那根廉價鋁管在巨大的動能和魯智深精準到極致的控製下,硬生生被刹停在離地寸許的空中!但那股裹挾而下的勁風,將地上的塵土瞬間吹開,形成一個清晰的圓形氣旋!震得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腳心發麻!彷彿大地都震顫了一下!
第三式:七探點星鎖魔關!
鋁管剛從下劈之勢彈起,管頭已然化作毒蛇之吻!在魯智深手腕高速的旋擰抖動下,一瞬間點出七朵凝實刺眼的銀色寒星!如同七顆冰冷的流星,精準地刺向他前方七個不同方位,最後定格在空中某個不可測的點!每一刺都帶著洞穿一切虛妄的意味,死死鎖定了所有可能突進的空隙!
這三式,一氣嗬成!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將伏魔棍法“大開大闔、剛猛霸烈、收放由心、威懾其神”的精髓演繹得淋漓儘致!是棍!更是法!是力!更是震懾!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半秒。
那震耳欲聾的怒罵和喧囂,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驟然扼住!
剛才還如沸騰岩漿般的人群,瞬間安靜得能聽見幾百顆心臟在胸腔裡狂跳的回響!前排的人被那淩厲的風壓逼得本能後退了一大步!後麵的人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隻聽到那恐怖的破空聲和同伴的倒吸冷氣,也被震懾住,下意識停止了前衝!
絕對的靜默!隻剩下烈日灼烤大地和鋁管微微震顫發出的細微嗡鳴。
緊接著——
“謔!!!!!”
一聲不知從哪個喉嚨裡憋出來的驚歎,如同訊號彈,瞬間引爆了全場!
“好!!!!!”
“牛逼!太牛逼了!!”
“我的親娘嘞!真功夫!開眼了!”
掌聲!如同夏日驟雨般毫無征兆地傾瀉而下!緊接著是山呼海嘯般的喝彩!剛才還是劍拔弩張的緊張憤怒,瞬間化作了街頭圍觀真功夫表演的熱烈喧囂!無數個手機被高高舉起,螢幕的閃光燈亮成一片星海!
“大師!再來一個‘風火輪’!”有人扯著嗓子開始點菜!
“師傅!再來套厲害的!給兄弟們開開眼!”
人群自動自覺地、如同退潮般向後散開,竟然在擁擠不堪的工地上,硬是空出了一個直徑十幾米的“圓形鬥獸場”!工人們裡三層外三層,踮著腳伸著脖子,眼睛瞪得像銅鈴,臉上哪裡還有半分戾氣,隻剩下純粹的、原始的、對力量的崇拜和對精彩表演的渴望!
魯智深也懵了半秒。這效果…完全超出了他“嚇阻”的預期!
但場子已經熱了!人也“穩”住了!那股屬於武者的熱血和不服輸的勁兒也上來了!
“好!那就讓灑家給諸位老鄉,演一整套——伏魔棍!!”
鋁管再起!這一次,再無保留!
魯智深徹底放飛!他將那套本應在古刹山林間演練的伏魔棍法,儘情揮灑在這混亂嘈雜的鋼鐵水泥叢林裡!
烏龍攪海掀巨浪!
人隨棍走,魯智深整個人如同一道巨大的旋風,鋁管化作攪動風雲的烏龍,翻江倒海!
獅子搖頭擺乾坤!
棍影重重疊疊,化作千萬道流光,撕裂空氣發出連續不斷的厲嘯!
白虎跳澗噬鬼影!
身形猛然躍起(以他體型而言簡直驚世駭俗),棍若猛虎下山,撕裂長空!
青龍取水破蒼穹!
棍頭指天劃地,引動氣流如龍吸水!
汗水!如同擰開的水龍頭,從他光溜溜的腦袋上、額頭上、下巴上瘋狂甩出,在午後的毒辣陽光下,劃出一道道閃耀的小彩虹!沉重的防暴服早已被汗水徹底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壯碩如山岩的肌肉線條!每一次跺腳都讓地麵微微震顫!每一次棍風都帶起一片飛沙走石!那根普通的鋁管,在他手中彷彿不再是金屬,而是一道凝聚了無窮力量與怒意的銀色閃電!那破空的嗚咽聲,成了此刻工地唯一的主旋律!
“好!!!!!!!!”
叫好聲、掌聲、口哨聲,一浪高過一浪!上千人同時發出的聲浪,如同滾雷!衝擊得那棟玻璃幕牆辦公樓的窗戶都在嗡嗡共振!工人們看得如癡如醉,暫時徹底忘了自己是來乾什麼的!
樓上那間能夠俯瞰整個廣場混亂局麵的奢華辦公室裡。
“金鼎豪庭”的老闆陳金牙,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臉色慘白如紙。眼前這沸騰到的“暴動”,讓他幾乎看到了自己商業帝國崩塌的灰燼!銀行催款、媒體曝光、停工爛尾…甚至…
但下一刻,那個在混亂中舞動著銀光、讓上千人瞬間變成虔誠觀眾的光頭警察闖入視野!尤其是看到剛才還喊打喊殺的工人們,竟然自發圍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圓圈,把那個警察當成天神一樣敬仰呼喊的場麵…
陳金牙愣住了!隨即,一股巨大的荒謬感湧上心頭!繼而,是劫後餘生般的狂喜!
“瘋了…都他媽的瘋了…”他喃喃自語,旋即猛地抓起桌上的電話,幾乎是帶著哭腔吼了出來,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變形:“小劉!劉財務!賬上還有多少錢?!所有能動的活錢!立刻!馬上!
現在就給我搬到樓下廣場去!現金!有多少搬多少!不夠的去銀行金庫給我取!砸鍋賣鐵也要發!!!”他吼完,深吸一口氣,又對著玻璃窗看著下麵那個耀眼的中心點,補了一句,語氣複雜到難以形容,“…告訴兄弟們,我對不起大家!工資連本帶利!絕不少一分!加一天算兩倍!…媽的,早知道這光頭條子這麼厲害,我請他來表演抵工資都行啊,這比找特警隊平事兒便宜多了!”
當幾個財務滿頭大汗,拎著幾個巨大的沉甸甸的、剛從銀行金庫取出來的黑色防爆款現金箱衝出辦公樓時,整個工地都安靜了下來。
陽光刺眼。熱浪蒸騰。塵土飛揚。
隻有那個巨大的圓圈還保持著。
圓圈中心,魯智深正使到最後一招——韋陀獻杵鎮山河!
他單臂擎天,鋁管筆直指向天空,整個人如同金剛力士雕像般巋然不動!汗水早已將他全身濕透,在腳下積成了一個小水窪。那根曆經風暴的鋁管,終究不堪重負,已經扭曲成了誇張的“s”形。但他維持著這姿勢,氣息如同風箱般沉重,眼神卻亮得如同寒星!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
工人們看著他,看著他手中那根彎管,看著那汗水小溪般流淌的剛毅麵龐…無數複雜的情緒在心頭翻湧。
陳金牙顫抖的聲音通過保安隊的大功率喇叭響起:“諸位…諸位工友!兄弟!我陳金牙說話算話!錢!來了!就在這裡!馬上發!排隊!挨個領!連本帶利!一分不少!今天對不住大家!多謝…多謝各位給麵子…多謝這位警官…穩住場麵…”
人群沉默了一瞬。
沒有預想中的歡呼和衝搶。
剛剛經曆了那場驚心動魄的“伏魔”表演的工人們,似乎還沒徹底回過神來。或許是震懾?或許是奇特的秩序感被暫時喚醒?更或許是…某種難以言喻的、對於那個用“舞棍”換來結果的警察的微妙“默契”?
他們隻是沉默著,然後開始自發地、緩慢地排起了幾列蜿蜒的長隊。那秩序感,對比之前的狂亂,如同魔幻現實!
魯智深重重地撥出一口帶著鐵鏽味的濁氣,將扭曲的鋁管“哐當”丟在地上。剛想趁著大家排隊領錢的混亂悄悄退回到警隊防線。
晚了!
“大師!!!”
“師傅!!!”
無數個聲音瞬間將他淹沒!剛剛還排隊的工人們,有三分之一以上立刻化身狂熱粉絲,將他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大師!您收徒弟嗎?交多少學費都成!”
“警察大哥!剛才那招劈山的動作太快了!再慢點打一次行不行?俺錄屏傳回村!”
“魯師傅!俺們鄰村武校正缺教頭!絕對給大師待遇!”
手機懟到臉上拍照!簽名!合影!熱情得如同見到了國際巨星!魯智深感覺自己要被這些汗水和崇拜的目光淹沒了!他笨拙地應付著,汗顏無比。
老張好不容易擠進來,像撈出被狂粉圍堵的明星一樣,扯著魯智深的胳膊往外拖,臉上又是汗又是笑又是無奈,嘀咕道:“我的魯大師!魯羅漢!您這…叫處置群體事件?您這是來開個人巡迴演出兼粉絲見麵會的吧?!”
警車駛離現場。指揮車裡,一片寂靜。
幾位領導和專家看著平板電腦上傳回來的實時畫麵和最後工人們安靜排隊的詭異場景,再對比一開始那血腥猙獰的衝擊畫麵…
一位頭發花白的維穩專家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眼神迷茫,像看了一部超現實電影:“這…這算成功的非暴力驅散?還是…群體性催眠誘導下的行為藝術?他的結案報告…怎麼描述?”
另一位領導嘴角抽搐著,指著螢幕上那個被圍得動彈不得的光頭壯漢,語氣極其複雜:“告訴魯智深…讓他…著重描述棍法在情緒疏導和注意力轉移中的作用…對…就這麼定性!”
幾天後,各大短視訊和新聞平台頭條被同一個身影屠版!
《神級處置!孤膽民警憑“伏魔棍”獨舞,瞬間瓦解千人討薪困局!》
《是警察?是武者?中國警官的棍下,千人大亂鬥變成巨型武術公開課!》
《論傳統武術在現代化衝突中的應用——論魯智深警官的非暴力處突實踐》
(配圖:魯智深高舉s形鋁管、汗水狂飆的定格圖)
《開發商哭了:早知道請這位警官來表演,成本遠低於特勤安保!》
(配圖:工人領錢的秩序長隊)
局長辦公室電話響個不停。最後局長揉著太陽穴,撥通了魯智深的座機,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古怪:“…智深啊…你這法子…效果立竿見影!確實…咳咳…確實避免了更嚴重後果。寫個報告吧…嗯…寫得儘量…科學客觀一點?重點是那個…注意力轉移和情緒疏導…”
結束通話電話,魯智深捏著筆,對著雪白的報告紙,眉頭擰成了麻花。肚子裡的墨水比汗還少。憋了半天,他乾脆利落地在紙上寫下兩行狂放的大字:
對付眼珠子紅了的犟驢子!
先得把他們下巴頦驚下來!
棍法比警棍——好使!
老張偷瞄了一眼,差點背過氣去!一把搶過紙,撕了個粉碎:“我的活祖宗!您這是寫給局長看的!不是給土匪下戰書!”他認命地坐到電腦前,劈裡啪啦敲下一行官方又帶著點玄學的標題:
《關於傳統武術在特殊群體**件中衝突化解及情緒引導功能的案例分析報告(代號:“伏魔”行動)》
報告最後附上了那根被魯智深徹底用廢的、扭成s形的鋁管照片。這張照片後來被省警官學院裱起來掛在了榮譽牆上。
幾天後,魯智深受邀前往省警官學院做“處突先進經驗”交流。
白發蒼蒼、研究了幾十年群體心理學的老教授,緊緊握住魯智深那雙布滿硬繭的大手,激動得眼鏡都在抖:“魯警官!您這是開創了極具本土智慧與東方哲思的‘非對抗性柔性介入’先河啊!您的那套棍法,看似外顯暴力,實則內涵‘止戈’之精義!是最高層次的‘不戰而屈人之兵’!這理論價值…無量啊!”
魯智深被一大串陌生的學術名詞砸得暈頭轉向,本能地摸了摸光頭,憨憨一笑:“啥河?先喝不喝的?灑家就是…會打套棍法,急了眼拿來用用…”
講座後,在警院巨大的訓練場。
魯智深再次被學員團團圍住,比工地上還熱鬨!這回是幾百名穿著整齊製服、眼神裡閃爍著崇拜和求知慾的年輕預備警官!
“老師!教我們伏魔棍法第一式!”
“魯老師!防暴術能用這招嗎?”
“師傅!收下我吧!我能吃苦!”
魯智深看著眼前這一張張朝氣蓬勃、求知若渴的年輕麵孔,原本被老教授繞暈的頭疼一掃而光。他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真正發自內心的、幾乎是“慈愛”的笑容。
“好!那就教你們幾手…防著被雞蛋殼(安全帽)砸著!”
從此,魯智深那排得滿滿當當的日程表上,多了一項雷打不動的新內容——每週二下午、週四晚上,省警院“伏魔棍術與心理乾預融合策略實訓課”(對外簡稱“防暴製衡術提升班”)特聘教授。
某天,城東派出所門口。
魯智深剛處理完一個鄰裡糾紛出來,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佝僂著背,在院門外探頭探腦。
是那個差點被踩踏的老工人!他手裡提著一個用舊化肥袋改的、沉甸甸的土黃色籃子。
“魯警官!”看到魯智深,老人臉上的皺紋瞬間舒展開,露出樸實的、帶著怯意的笑容。他顫巍巍地快步上前,不由分說地把籃子塞到魯智深手裡:“俺…俺是專程來謝您的!多虧您那神棍…還有拉我那一下!不然那天俺就被踩死嘍!錢…錢都拿到了!老闆說話真算數,加了利息!村裡大夥兒都記著您的好呢!這是自家母雞下的蛋,還熱乎,您嘗嘗!”
籃子很沉。裡麵堆滿了裹著乾草的、大小不一的土雞蛋。在籃底壓著一個透明塑料袋,隱約能看到裡麵卷著的、皺巴巴的幾張蓋了紅章的工資條影印件。
魯智深掂量著手中沉甸甸的籃子,一股暖流衝上心頭,衝散了警服裡的疲憊。他伸出厚實的大手,用力地拍了拍老人單薄的肩膀,聲音洪亮而真摯:
“老張哥!這就對嘍!
遇到事兒,急有用嗎?下回再有事,好好說!找工會!不行還有警察!砸門鬨事傷著自個兒,吃虧的還是家裡等錢的人!”他頓了頓,臉上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衝老人擠擠眼,“再說了,你們工地上…還有人比灑家舞棍更好看的?”
老人被逗得嘿嘿直樂,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那是!那是!您是真正的大師!俺年輕時候在嵩山底下晃悠了幾年,見過那些廟裡的棍僧練功,也比不上您那天那陣仗…神!太神了!”
派出所的玻璃窗後麵,老張和一幫子警察看著門口這說說笑笑的一幕,再看看魯智深身邊那個沉甸甸的土雞蛋籃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魯智深掂著籃子走進院門,陽光把他那顆亮晶晶的光頭和大大的笑容照得分外晃眼。這身警服穿的,路子真是越來越寬,也越來越…帶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