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現代行俠記 第121章 俠義執法
城東超市門口。
空氣中彌漫著烤紅薯焦糖般的甜香、油炸食品的油膩氣息,以及深秋傍晚微涼的塵土味。魯智深正蹲在一個冒著熱氣的烤爐前,粗壯的手指笨拙地捏著幾張零錢,眼巴巴地盯著爐子裡那幾個烤得表皮焦脆、裂開金黃內瓤的大紅薯。攤主老劉笑眯眯地夾起一個最大的,用舊報紙包好遞給他:“魯警官,剛出爐的!燙手!小心!”
“謝了老劉!”
魯智深咧嘴一笑,接過紅薯,那滾燙的溫度透過報紙灼著他的掌心,帶來一種樸實的滿足感。他迫不及待地掰開一角,一股更加濃鬱的、帶著泥土芬芳的甜香撲麵而來,白色的熱氣瞬間模糊了他的視線。
就在這時!
“嗚哇——嗚哇——嗚哇——!!!”
一陣尖銳刺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般淒厲的警報聲,猛地從隔壁超市大門內炸響!瞬間撕裂了傍晚的寧靜!那聲音是如此突兀、如此刺耳,驚得路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烤紅薯的甜香彷彿被這噪音瞬間驅散!
魯智深渾身一激靈!手裡的紅薯差點掉在地上!他猛地抬頭!銅鈴般的眼睛瞬間鎖定超市入口!沒有絲毫猶豫!他像一頭被驚動的雄獅,魁梧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將紅薯往老劉懷裡一塞(“幫我拿著!”),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向超市!深藍色的製服下擺帶起一陣風!
…………
超市內,燈火通明。
刺鼻的洗滌劑味、生鮮區的魚腥氣、熟食櫃的鹵香混雜在一起。刺耳的警報聲還在持續尖叫,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顧客們驚慌失措地張望,收銀員探頭探腦。在靠近麵包貨架的過道裡,一個穿著超市製服的保安,正臉紅脖子粗地、粗暴地拽著一個瘦弱女子的手腕!那女子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外套,頭發枯黃,臉色蠟黃如同久病未愈,懷裡死死抱著一個臟兮兮、打著補丁的帆布包!她低著頭,單薄的身體因為恐懼和拉扯而瑟瑟發抖,像一片在寒風中飄零的枯葉!
“警察同誌!來得正好!”
保安看到衝進來的魯智深,如同看到了救星,聲音帶著興奮和邀功般的得意,手指用力戳著那女子的肩膀,“抓了個小偷!現行犯!人贓並獲!想跑?沒門!”
那女子猛地抬起頭!蠟黃的臉上布滿淚痕,嘴唇因為用力咬著而泛白,一雙深陷的眼睛裡充滿了絕望、屈辱和無助!她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微弱得幾乎被警報聲淹沒:“我不是小偷……我不是……我就是……太餓了……孩子……孩子還在發燒……”
她的目光越過保安,投向魯智深,那眼神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魯智深濃眉瞬間擰緊!他大步上前,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堵牆隔開了兩人!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鬆手!!”
保安被他的氣勢震懾,下意識地鬆開了鉗子般的手。女子手腕上立刻顯出一道清晰的紅痕。
魯智深蹲下身,動作刻意放得輕柔。他龐大的身軀蹲下時,幾乎擋住了周圍所有好奇和審視的目光,為女子隔開了一小片空間。他儘量讓自己的視線與女子平齊,聲音放緩:“同誌,彆怕。怎麼回事?慢慢說。”
女子——李芳,緊緊抱著懷裡的帆布包,彷彿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哽咽著,語無倫次:“我……我叫李芳……孩子……我女兒……高燒三天了……燒得直說胡話……我沒錢……沒錢買藥……實在沒辦法了……才……才……”
她顫抖著拉開布包拉鏈,露出裡麵的東西——兩個最便宜的、乾癟發硬的切片麵包,和一盒最基礎的兒童退燒藥!包裝盒都壓得有些變形了。
“少來這套!”
保安在一旁叉著腰,嗤之以鼻,聲音充滿了鄙夷和不耐煩,“小偷都這樣!裝可憐!博同情!我見得多了!警察同誌,您可彆被她騙了!這種人……”
“閉嘴!”
魯智深猛地回頭,銅鈴般的眼睛狠狠瞪了保安一眼!那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壓!保安被他瞪得脖子一縮,後麵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悻悻地退後半步。
魯智深轉回頭,目光重新落在李芳臉上,聲音更加溫和:“孩子多大了?現在在哪?”
“五歲……”
李芳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滾落下來,砸在懷裡的帆布包上,洇開深色的水漬,“在……在橋洞下……我不敢……不敢帶她出來……怕……怕被趕走……”
那聲音裡的絕望和無助,像冰冷的針,狠狠刺在魯智深心上!
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他掏出那個磨損嚴重的舊皮夾,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他看也不看,從裡麵抽出幾張最大麵額的鈔票(那是他剛發的工資),用力拍在旁邊的收銀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麵包多少錢?!藥多少錢?!我付!!”
他的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收銀員和保安都愣住了!保安張大了嘴,半天沒合攏:“警……警官……這……這不合規矩吧?她偷東西……”
“規矩?!”
魯智深猛地轉頭,目光如電般掃過保安,聲音如同悶雷,“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孩子發高燒躺在橋洞裡!這是規矩能解決的嗎?!!”
他指著收銀台上的錢,“夠不夠?!不夠我再拿!!”
收銀員嚇得一哆嗦,趕緊拿起鈔票掃碼:“夠……夠了……魯警官……”
…………
回到派出所,氣氛凝重。
魯智深坐在辦公桌前,粗糙的大手握著筆,在報案登記簿上“唰唰”寫下幾個大字:“已調解,當事人賠償損失”。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寂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
李隊長踱步過來,拿起登記簿掃了一眼,眉頭立刻擰成了疙瘩,手指重重地點在“調解”兩個字上:“魯智深!這案子就這麼結了?!你搞什麼名堂?!!”
魯智深搓了搓手,古銅色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聲音低沉:“所長……那女人……李芳……她確實有苦衷……孩子病得快不行了……就在橋洞底下……”
“苦衷?!誰沒有苦衷?!”
李隊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蓋“哐當”一跳!他聲音拔高,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怒氣,“執法能講人情嗎?!啊?!規矩就是規矩!程式就是程式!萬一她是職業小偷呢?!萬一這是苦肉計呢?!你給她墊錢?!你替她擔保?!你這是濫用職權!徇私枉法!!”
“所長!!”
魯智深“噌”地站起來!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座小山!他梗著脖子,眼睛瞪得溜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倔強,“灑家……我看人不會錯!!她那雙眼睛!騙不了人!那是走投無路的眼神!!”
“你!!”
李隊長氣得臉色發青,手指顫抖地指著魯智深,在原地轉了兩圈,最後猛地一揮手,“寫檢查!五千字!深刻反省!下班前交給我!!”
…………
魯智深悶著頭,趴在桌上寫檢查。鋼筆尖在稿紙上劃動,留下歪歪扭扭的字跡。窗外天色漸暗,華燈初上。他寫完最後一個字,重重地放下筆,長出一口氣。他站起身,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到街角的藥店,買了最貴的兒童退燒藥和消炎藥,又去超市買了一罐進口奶粉和幾包軟麵包。他拎著沉甸甸的袋子,按照李芳說的模糊地址,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城市邊緣那座廢棄鐵路橋下的橋洞。
越靠近橋洞,空氣越冷。一股濃重的、混合著垃圾腐敗、汙水腥臭和濕冷泥土的黴味撲麵而來,令人作嘔。橋洞下漆黑一片,隻有遠處路燈投來一點微弱的光暈。魯智深開啟手機電筒,光束刺破黑暗。
眼前的景象讓他心臟猛地一縮!
在一個用破紙箱和臟汙棉絮勉強搭建的“窩”裡,李芳蜷縮著身體,緊緊抱著一個瘦小的女孩!女孩的小臉在手機光下呈現出不正常的潮紅,呼吸急促而微弱,小小的身體在李芳懷裡微微抽搐!李芳看到光亮,驚恐地抬起頭,看清是魯智深後,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隨即又被更深的絕望淹沒:“警官……您……您怎麼來了……孩子……孩子燒得更厲害了……怎麼辦……怎麼辦啊……”
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在空曠的橋洞裡回蕩,顯得格外淒涼。
“走!!”
魯智深沒有任何廢話!他一步上前,動作輕柔卻不容抗拒地從李芳懷裡接過那個滾燙的小身體!那溫度燙得他心頭一顫!他脫下自己的厚外套,裹住孩子,隻露出那張燒得通紅的小臉,“去醫院!現在就去!!”
“警官!!”
李芳踉蹌著站起來,聲音帶著哭腔和巨大的恐慌,“我們……我們沒錢……醫院……醫院不會收的……”
“錢的事不用你管!”
魯智深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灑家……我有醫保!先救孩子要緊!!”
他抱著孩子,大步流星地走出橋洞,李芳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麵,手裡緊緊攥著那個裝著藥和奶粉的袋子。
…………
市兒童醫院急診室。
刺鼻的消毒水味、孩子的哭鬨聲、醫護人員急促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明亮的燈光下,魯智深抱著孩子,像一尊沉默的鐵塔,矗立在急診室門口。護士給孩子量體溫——39.8度!醫生迅速開了藥,安排輸液。當冰冷的針頭刺入孩子細小的手背時,昏迷中的孩子發出一聲微弱的嗚咽,李芳的眼淚瞬間決堤。
魯智深默默地去繳費視窗,刷了自己的工資卡。看著螢幕上跳出的數字,他眉頭都沒皺一下。他回到輸液區,坐在冰冷的塑料長椅上,看著吊瓶裡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地落下,彙入孩子細小的血管。他粗糙的大手無意識地握緊又鬆開,掌心全是汗。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老張打來的。
“喂?老魯?在哪呢?所長找你!”
老張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
“呃……有點……私事……”
魯智深壓低聲音,含糊其辭,“晚點……晚點回去……”
“警官……”
李芳怯生生地坐在旁邊,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您……您為什麼要幫我們……我們……非親非故的……還……還給您添了那麼大麻煩……”
魯智深轉過頭,看著李芳那張寫滿疲憊、感激和困惑的臉,又看了看輸液床上那個呼吸漸漸平穩的小女孩。他沉默了幾秒鐘,抬手摸了摸自己剃得發青的光頭,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灑家……我小時候……在山東老家……也餓過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眼冒金星……那種滋味……忘不了……”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悠遠,彷彿穿越了時空,“那時候……要不是村裡張大爺……省下半塊紅薯給我……我可能……早就餓死了……”
李芳怔怔地看著他,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
第二天一早,魯智深破天荒地換上了一套壓箱底的、明顯不合身的藏藍色西裝(肩膀和胸口繃得緊緊的),打了條歪歪扭扭的領帶,手裡拎著一袋新鮮水果,走進了城東超市經理辦公室。他高大的身軀幾乎填滿了狹小的辦公室空間。
半小時後,他紅光滿麵地走出來,西裝釦子解開了兩顆,額頭上帶著一層細密的汗珠。李芳得到了一個超市清潔工的職位,試用期三個月,包一日三餐。
…………
超市後門的小巷。
“謝謝……謝謝魯警官……謝謝您的大恩大德……”
李芳拉著剛剛退燒、還有些虛弱的小玲,泣不成聲,就要跪下磕頭!
“彆!彆這樣!!”
魯智深手忙腳亂地一把扶住她,動作有些笨拙,但力道控製得極好,“快起來!孩子剛好點!地上涼!”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小玲那張蒼白卻帶著好奇的小臉上,聲音刻意放得輕柔:“小玲?好點了嗎?還難受不?”
小玲怯生生地搖搖頭,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眼前這個光頭、魁梧卻異常溫和的警察叔叔。她猶豫了一下,小手在口袋裡摸索著,掏出一顆皺巴巴、包裝紙都磨毛了的水果糖。她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把糖遞到魯智深麵前,聲音細弱蚊蠅:“警察叔叔……給你……甜的……”
魯智深看著那顆糖,又看看小玲那雙清澈、帶著感激和一絲羞澀的眼睛,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猛地衝上鼻腔!他感覺眼眶有些發熱!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那股酸澀。他伸出那蒲扇般的大手,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鄭重其事地接過那顆小小的、帶著孩子體溫的糖果。他小心翼翼地剝開那有些粘連的糖紙,露出裡麵晶瑩的橘黃色糖塊。他毫不猶豫地將糖放進嘴裡,一股廉價卻無比純粹的甜味在舌尖化開!他用力地咂咂嘴,臉上綻開一個無比燦爛、甚至有些孩子氣的笑容,聲音洪亮而真誠:
“甜!真甜!比蜜還甜!!”
…………
從此,城東派出所多了一項不成文的“特殊任務”。
?警員們輪流利用休息時間,去李芳租的小平房(魯智深幫忙墊付了第一個月房租)給漸漸康複的小玲輔導功課。小玲聰明伶俐,進步飛快。
?逢年過節,大家會湊錢給小玲買新衣服、新書包。李芳每次都要推辭,但拗不過大家的熱情。
?李隊長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在每次開例會時,板著臉敲敲桌子,強調一句:“下不為例!注意影響!”
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眼底深處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和默許。
日子在忙碌和平淡中悄然流逝。李芳像一棵頑強的小草,在貧瘠的土地上奮力生長。她從清潔工做起,手腳麻利,任勞任怨。很快升為理貨員,把貨架整理得井井有條。後來,她利用晚上時間自學,竟然考取了收銀員資格證!小玲的牆上,貼滿了“三好學生”、“學習標兵”的獎狀,紅彤彤一片,成了那間簡陋小屋裡最亮麗的風景。
魯智深每次巡邏路過超市,都會“順便”進去看看。有時買瓶水,有時買包煙。他會遠遠地看一眼在收銀台忙碌的李芳,或者隔著玻璃窗對小玲做個鬼臉。但他從不主動上前打招呼,也絕口不提當年那個麵包和那盒退燒藥。彷彿那隻是他漫長輔警生涯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十年後,春天。
市中心繁華商場,人聲鼎沸,霓虹閃爍。魯智深穿著便服,在人群中執行反扒任務。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可疑的身影。對講機突然響起,傳來年輕警員急促的聲音:“魯師傅!三樓女裝部!抓了個慣偷!嘴硬得很!死活不認!您經驗豐富!快來幫忙看看!”
魯智深立刻乘扶梯上樓。女裝部一片混亂,人群圍成一圈。隻見一個穿著得體、氣質乾練的中年女子,正死死揪著一個打扮時髦、染著黃毛的年輕小夥的衣領!小夥子拚命掙紮,嘴裡罵罵咧咧:“放手!瘋婆子!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東西了?!小心我告你誹謗!!”
“就是他!”
中年女子聲音清亮,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和一絲淩厲,“我親眼看見他用刀片劃開那位女士的包!動作快得很!老手了!”
魯智深撥開人群走進去。他覺得那中年女子有些眼熟,仔細一看——竟是李芳!十年光陰在她臉上刻下了痕跡,眼角有了細密的皺紋,身材也比從前豐腴了些,但那雙眼睛,卻比十年前更加明亮、銳利!閃爍著一種經曆過風雨後的堅韌和自信!
小夥還在狡辯,甚至掏出一個鼓鼓的錢包晃了晃:“大媽!你老眼昏花了吧?!看看!我有的是錢!用得著偷?!”
李芳冷笑一聲,那笑容裡帶著洞悉一切的嘲諷:“有錢?十年前你在城東超市偷巧克力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那時候你爸還是保安呢!忘了?!”
小夥的臉色瞬間煞白!如同被雷劈中!他嘴唇哆嗦著,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魯智深也猛地一震!他想起來了!這小子!就是當年那個超市保安的兒子!當年還是個流鼻涕的小屁孩!沒想到……
…………
商場咖啡廳,彌漫著咖啡豆的焦香和輕柔的音樂。
李芳和魯智深相對而坐。如今的李芳,已是兩家大型連鎖超市的店長,穿著剪裁合體的職業套裝,言談舉止間透著乾練和從容。她輕輕攪動著杯中的咖啡,眼圈微微發紅:
“魯警官……不,魯大哥……沒有您當年那個麵包……那盒藥……那一次機會……我們母女倆……可能早就餓死在那橋洞裡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魯智深擺擺手,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西裝領帶勒得他難受):“是你自己爭氣……小玲也爭氣……聽說考上重點大學了?好!真好!”
“不!”
李芳放下勺子,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魯智深,眼神裡充滿了堅定和力量,“從您給我第二次機會那天起,我就對自己發誓!這輩子!一定要活出個人樣來!要報答您!要報答所有幫過我們的人!更要……把這份溫暖傳遞下去!”
她說著,從精緻的皮包裡掏出一個紅色的證件本,鄭重地推到魯智深麵前——那是“市反扒誌願者協會”的會員證!上麵印著她的照片和職務:骨乾成員!
魯智深看著那本紅彤彤的證件,愣住了。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光滑的封麵,一股暖流緩緩流過心田。
…………
回派出所的路上,魯智深的手機響了。是李隊長打來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激動和一絲……得意?
“老魯!你小子!藏得夠深啊!趕緊給我滾回來!電視台!省台的!扛著長槍短炮堵在所裡了!點名要采訪你!采訪你十年前那個‘麵包案’!!”
“啥?!”
魯智深差點把手機扔出去!聲音都變了調,“采訪?!彆!千萬彆!所長!我那……我那純粹是違規操作!瞎搞!上不得台麵!!”
“違規個屁!!”
李隊長在電話那頭吼了起來,聲音震得魯智深耳朵嗡嗡響,“剛開完黨委會!你那案子!要作為經典案例寫入新編的《基層執法規範化與人性化實踐教材》!標題都定了!就叫《執法的溫度》!你小子!給咱們所長臉了!趕緊回來!彆磨蹭!!”
…………
第二天,城東派出所小小的會議室被擠得水泄不通。刺眼的聚光燈、黑洞洞的攝像機鏡頭、還有記者們期待的目光,齊刷刷地對準了那個坐在椅子上、渾身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光頭大漢——魯智深。他穿著那身嶄新的、熨燙得筆挺的輔警製服(肩膀還是有點緊),胸前掛著一枚嶄新的“模範輔警”獎章,閃閃發光。
李芳穿著整潔的店長製服,落落大方地坐在他旁邊。麵對鏡頭,她從容不迫,聲音清晰而有力:
“十年前,當我和女兒走投無路、瀕臨絕望的時候,是魯警官用一顆滾燙的心、一次‘違規’的善意,挽救了我們母女的生命,也挽救了一個母親活下去的勇氣和尊嚴。他讓我明白,冰冷的法律條文之外,還有溫暖的人性光輝。今天,我站在這裡,不僅是為了感謝魯警官,更是要告訴大家,這份溫暖,我會用一生去傳遞!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鏡頭轉向魯智深。他緊張得手心全是汗,額頭也冒出了汗珠。記者把話筒遞到他嘴邊:“魯警官,十年前,在那個超市裡,麵對一個偷竊的單親媽媽,您為什麼會選擇那樣一種‘違規’的方式去幫助她?您當時是怎麼想的?”
魯智深憋得滿臉通紅,像煮熟的蝦子。他下意識地搓著手,眼神慌亂地掃過會議室牆壁上那四個鮮紅的大字——“執法為民”!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起頭,眼神裡閃過一絲豁然開朗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樸實,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通透:
“那個……法律……是鐵打的!規矩……是死的!但……執法的人……得有心!得……得有溫度!不然……那鐵打的規矩……就成了……成了傷人的鐵疙瘩了……”
這句樸實無華、卻直擊人心的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在網路上引發熱議!後來被製成燙金大字,懸掛在市局大堂最醒目的位置!
更讓魯智深意外的是,在歡送李隊長光榮退休的茶話會上,這位向來以嚴厲著稱的老領導,親手將那枚沉甸甸的“模範輔警”獎章戴在了他的胸前。李隊長用力拍了拍魯智深的肩膀,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深深的感慨:
“老魯啊……我當警察三十多年……抓過不少壞人……也立過不少功……但……最讓我驕傲的……就是當年……沒攔著你那次‘違規’……你小子……乾得漂亮!給咱們這身警服……添了暖色!添了人味兒!”
魯智深摸著胸前那枚冰涼的、卻彷彿帶著溫度的獎章,粗糙的指腹感受著金屬的棱角。他抬起頭,目光穿過會議室明亮的窗戶,彷彿又看到了十年前那個橋洞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看到了她遞過來的那顆皺巴巴的、卻甜到心底的水果糖。他的嘴角,緩緩向上彎起一個溫暖而滿足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