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七八糟的滿月宴 002
兒子滿月前一夜,我在陸丞銘的手機裡發現一張孕檢單。
女人發的語音哭聲淒婉,每月都榨乾他一半的收入。
我沒有選擇息事寧人,將手機擺在他麵前,討一個說法。
陸丞銘在書房坐了一整夜,清早走出房間對我說:
“我承認,我欠她的,但我們之間沒有感情。”
“滿月宴後我會處理,彆讓客人看笑話。”
十年感情,從校園到婚姻。他是頂尖刑辯律師,我是法醫,外人眼裡的天作之合。
現在為了一個不存在的孩子讓我放棄家庭,我不甘心。
我換上禮服,滿月宴照常開始。
他的兄弟卻在中途忽然抱著一個血淋淋的保溫箱衝出來對陸丞銘說:
“銘哥,偌悅嫂子知道你辦滿月宴,在醫院小產了,孩子沒了!”
那杯準備敬客的酒懸在半空,猛地摔落在地。
陸丞銘的臉瞬間煞白,閃電般往門外衝去。
我紅著眼,在他身後大喊:“今天你隻要走出這個門,孩子就沒你這個爹!”
他腳步一頓,卻毫不猶豫地消失在宴會廳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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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懷裡抱著剛滿月的兒子。
孩子睡著了,不知道他父親剛剛離開。
周圍的音樂停了。
賓客的交談聲沒了。
司儀拿著話筒,站在台上,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丞銘的父母走過來,他父親臉色鐵青。
“雅雅,這個畜生!我打斷他的腿!”
我搖搖頭,把兒子交給旁邊的月嫂。
“爸,媽,讓他去。”
我父母衝了過來,我媽的眼淚已經下來了。
“這算什麼事!孩子的滿月宴!他把我們蘇家的臉丟儘了!”
我走下台,對我父母說:“我先送你們回去。”
宴會廳亂成一團。
陸丞銘的兄弟,那個叫張航的一臉愧疚。
“嫂子,對不起,偌悅那邊情況太急了,那孩子都成型了……”
我看著他,沒說話。
張航跟陸丞銘一起長大,也記得三年前那樁案子。
陸丞銘唯一敗訴的委托人叫林修,後來死在獄裡。
而這個
“偌悅”,就是林修的妹妹林偌悅。
陸丞銘口中的
“欠”,是替林修照顧妹妹的
“責任”。
可責任,不會選擇在彆人孩子滿月宴的時候,捧著一個死胎闖進來。
我拿起包,離開了這個鬨劇現場。
手機在包裡震動。
一聲又一聲。
我沒看。
我知道是陸丞銘。
他會解釋,會道歉,會告訴我林偌悅快死了,他不能不去。
我以前信了。
直到今天我才懂,有些照顧,早就越界了。
回到家,我脫掉禮服,換上便服。直奔醫院。
作為法醫,我要查清楚這場
“小產”
的真相。
婦產科的搶救室外,陸丞銘靠牆站著。
他的西裝皺了,頭發亂了,眼睛裡全是血絲。
林偌悅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
她手腕上紮著輸液的針頭,臉色沒有血色,眼睛閉著。
陸丞銘立刻跟了上去,握住她的手。
我走過去。
陸丞銘看到我,站直了身體,眼神裡都是歉意。
“雅雅,你來了。對不起,今天……”
“她怎麼樣。”我打斷他,看著病床上的林偌悅。
“醫生說大出血,孩子沒了,命保住了,但是情緒很不穩定。”
我點點頭。
“那就好。”
我說完,轉身。
陸丞銘拉住我的手腕。
“雅雅,你彆這樣。林修的案子是我輸了,我欠他們的,我不能不管她,她現在連唯一的希望都沒了。”
這時,病床上的林偌悅醒了。
她看到我,眼淚瞬間湧出來。
“蘇雅姐,對不起,都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我隻是看到孩子的滿月宴照片,我想到我和哥哥……”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控製不住自己,對不起,我毀了你們的滿月宴。”
陸丞銘立刻坐回床邊,聲音放得很輕。
“沒事,彆想了,都過去了,你好好養身體。”
他回頭看我,眼神帶著責備:“你看她多可憐,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
我甩開他的手。
“醫生說她死不了。”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還有,那不是你的孩子。”
走出醫院大門,外麵的冷風吹在臉上。
我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