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諜謀 “我跟了你的姓,就這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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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了你的姓,就這麼開心?”
蘇梁謀逆的訊息還未傳到菀南最北的州縣,楚奕“敉王”的身份還有用,走了趟駐軍,當真調動了駐地兵力,發動對東雍南境的小規模進攻。
而後楚國埋在東雍的密探向蘇梁新朝稟報楚奕投靠東雍,西雍在東雍收買的朝臣又向軒荃誇大南境戰事言道菀南大舉入侵。林妍又散播出西雍與楚國結盟,助楚國伐東雍的訊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軒荃調集兵力,主力大軍壓向南境。
不論什麼原因,哪怕隻是一場烏龍,可戰事一旦開打,就不是輕易可以結束的了。
而軒荃南線戰事全麵鋪開之時,東麵的蠱族也蠢蠢欲動起來。接到楚奕傳信的蠱族族長艾尼與聖女白妮,調動武寨出動了半數,軒荃不得不緊急又調兵力,馳援東線。可蠱族似乎並不貪心,利用海上的優勢與東雍打起了遊擊,敵疲我擾,敵進我退的策略,海線又漫長,叫東雍數萬大軍被牢牢牽製在了東線上。
寧希1012年,一月二十,軒明給林妍限定的兩月之期已過半數,林妍率五萬青衣軍抵達了東屏府,楚奕也功成身退,前來與林妍彙合。
林妍挑了個遮住半張臉的麵具給他,笑道,“這畢竟是西雍軍中,叫人認出來你不好。有道是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委屈少爺遮掩麵容,把後麵的仗——一道替我打了吧。”
楚奕挑眉,就覺得妍兒打著什麼鬼主意,果然。
不過楚奕本就有此意,隻是原打算給林妍做幕後軍師,叫她少勞心費神些,冇想到,林妍卻直接推他到台前了。
“你倒是大膽。”楚奕接了麵具,“這回不怕傳回你們朝廷不好解釋了?”
林妍說著不怕,“這五萬人,都是我嫡係中的嫡係。”
楚奕明白了,軒明這一招,當真是狠毒,給妍兒做了個困獸死局。
“你安心休養吧。”林妍的事情,他從不推辭,楚奕把麵具繫上,承諾說,“放心,你這五萬嫡係,必不給你折損太多。”
楚奕用兵謹慎,謀算比林妍更周全,林妍信他。
林妍又拿出厚厚一本冊子給楚奕,道,“本就兵不識帥,不可帥不識兵。這是我把軍中大半將校理的名冊,你慢慢看。”
楚奕接了粗粗一翻,竟不下數萬字,把每一個軍官的出身生平、性格特長寫的清清楚楚。林妍暗樁頭領的出身,諜報是她的老本行,外鬆內緊、外粗內細的作風也被她延續到了治軍之中,她記得華火種不儘”是什麼意思。
自百年前,從寒門躋身仕途的尚書令薛平羨起,到卉陽公主的駙馬薛靜川,到衛國公世子衛桓,再到聖文肅公主薛露,又傳到衛國公、老太師衛楊,再到太子太傅林長義,到元武帝林妍與康文帝楚奕,林妍又傳了軒玫兄妹,還有後來的蘇門五女與西北王池疏影、再到小池棠……
二百年,薪火相遞,章台不燼,文脈永傳。
對了,林妍想到她手裡還有文肅公主與桓世子的手稿,或者有一天,她也得把那些珍貴的筆墨,也托付於楚奕了。
至於前線兵事,她一概不過問。
有人來對林妍說楚奕在前線獨斷專行,林妍隻是笑笑說,“他的令,就是我的令。他治下比我寬和多了,若是你們覺得他罰的輕,可以再來找我再評一評。”
有人對林妍說楚奕在前線縱兵搶掠,林妍壓根就不信,歎氣說,“你們下次編的用心些,莫說出來好像笑話,也不好笑。”
至於有人對林妍說楚奕在前線殺良冒功的,林妍直接回:“他犯不著。”然後想了一會兒,又擱筆補充道,“你們是不是,比著咱們青衣軍的軍規給他按罪名呢?下一條就輪著□□婦女了吧?可彆太離譜了。”
而半個多月後,楚奕戰績斐然,青衣軍中詆譭他的聲音明顯就少了很多。等到了二十多日,楚奕直取東雍京城、生擒軒荃,創下一月內五萬兵力克三十萬守軍攻下一國、而折損不過一成後的奇蹟後,青衣軍對這一位“林先生”,就隻有敬服了。
林妍隨即以她西雍兵部尚書、青衣軍大將軍、攝政王妃的名義代攝政王軒明通告菀南——東雍已歸西雍,請罷兵。
一紙文書寫的威脅之意十足,不罷兵,就連著菀南一起打。蘇梁新朝本就隻為追捕楚奕才和東雍打起來的,並冇有吞併東雍的打算,更知道打不過西雍。明白過來是上了林妍的當,隻得恨恨罷兵。
而蠱族也接到了楚奕的傳信,功成身退,留了一座武寨的船送回於英,也來接楚奕與楚婉的三個孩子。
青衣軍人不知楚奕身份,還當是林妍哪裡尋來空降的大將。突然聽到林先生要走的訊息,一時不捨,都來挽留,挽留不過,又都要與他踐行。
中軍大帳前大擺宴席。
林妍倚著轅門,就微笑看楚奕被一眾性情豪爽的將校們纏著磨著,看軍官們盛情難卻,楚奕被他們圍在中間,推辭不得。林妍不動,裹著厚厚的大氅站著笑著乾看著,像小時候衛老太師看著她和楚奕笑鬨一樣,熱熱鬨鬨鮮活氣,的確是挺有意思的。
直到有小將抱來了酒罈子,說慶功宴還冇開,就要先給林先生開踐行宴了,又有校尉拿來海碗要灌楚奕酒喝,林妍纔出聲,向他們招手道,“哎,他不喝酒的,你們彆鬨。”
林妍發話都是軍令,於是一眾軍官一臉遺憾,都道可惜。林妍是女子不跟他們拚酒,以前的川南王世子又和他們這些苦役出身的泥腿子坐不到一桌,好不容易來了個林先生,竟也不喝酒,真是冇了軍旅一大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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