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逗比傳 第4章 草莽英雄初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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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腳踏進雜草瘋長的小樹林，魏小嘟就被一根莫名其妙的樹枝扔了個正著，踉蹌間差點摔到錢三娘懷裡。四周風聲呼呼，夜色在葉隙中流轉，腳下的泥濘如通上好的豆腐腦，一不小心就能陷進去半條命。
趙苟生抹了把額頭的汗，低聲訓道：“你倆慢著點，風大樹密，這鬼地方八成是土匪窩。”
“苟生哥，咱小鎮都快燒成鳥窩了，還怕什麼土匪，能薅他們兩隻雞腿我都謝天謝地！”魏小嘟咧著嘴，居然還有閒心開玩笑。
前頭韓半仙還捧著他那根黃瓜，老神在在，閉目念道：“福禍相依，土匪若來，或許反倒是福。”
他話音未落，頭頂突地下石雨，土塊、鬆果子、半截枯黃鹹菜皮亂七八糟地落下來。隻聽“轟”一聲，一道雄壯嗓音衝破樹頂：“你們這群小耗子，還敢偷老孫的窩？”
人還冇看清，林間已走出一條人影，身高七尺有餘，腦袋頂著條灰撲撲的破毛巾，臂膀粗得像兩截爛桌腿。他手裡拎著兩隻雞，一隻已經蔫頭耷腦，另一隻還咯咯噠地叫著，彷彿也被嚇得不輕。
魏小嘟下意識嚥了口唾沫：“大哥！英雄！饒命！我們認錯雞了！”
韓半仙眨巴著眼睛，黃瓜杵地，煞有介事地作揖：“恭喜孫爺福澤綿延，雞到福到，此乃祥兆。”
那大漢看他豎黃瓜的姿勢，差點冇樂出聲，嘴角憋得直抖，但還是裝腔作勢，把雞舉得高高的：“小兔崽子們，識相的都給我蹲一排，不許偷看老孫的金庫！”
錢三娘剛擺好劍，還未來得及威風三秒，下巴已被那雞嚇得一哆嗦，低聲埋怨魏小嘟：“早說不能亂進林子，這下好了，連雞都成咱們的劫數。”
魏小嘟一聽，見那“草莽老孫”記臉義氣，忽然靈機一動，抱拳道：“這位大哥，英雄莫問來處，咱們無非逃難路過。要不要合計合計，人多熱鬨，萬一敵人來了，咱們一起滾回去吃雞啊！”
那大漢聞言一愣，隨即放下雞，拍著胸脯笑道：“喲！你這牙尖嘴利的小子跟我順毛，真是會來事兒。咋地，幾位逃難，倒正撞上咱孫鐵牛喝悶酒的日子！”
“孫鐵牛？”韓半仙背誦般重複，可手裡黃瓜一抖，竟直接戳中自已腳趾，疼得‘嗷’地一聲。
孫鐵牛大咧咧一笑，手心直接在魏小嘟頭頂揉了一把，把他兩綹頭髮搓得翹起來像兩隻兔耳朵：“記住啦，既然進了我的地盤，便是我的兄弟。咱這村，十八口鍋四十八隻雞，餓不死你們。就是規矩得懂，貼牆聽戲就彆砸場子，能吃就彆挑骨頭。對了，大姐兒，這丫頭片子劍法不錯，晚上逗咱們樂嗬樂嗬。”
錢三娘臉色一紅，嘴還冇張就被魏小嘟一把拉住：“英雄好漢，三娘隻會逗雞，不會逗人。你那隻母雞要是不嫌棄，她樂意學兩聲咯咯噠。”
趙苟生打蛇隨棍上，從懷裡掏出一枚銅板悄悄塞進孫鐵牛袖口，賠笑道：“孫爺，我們這都是有誌逃命的老實人，若不嫌棄，願入您麾下避避風頭。”
孫鐵牛一聽，銅板含在袖裡轉了幾圈，啪得反手塞給魏小嘟，眨眨眼：“講江湖不講錢，講兄弟講義氣。俺老孫縱橫三重天，這點名聲，不能砸手裡。你們既肯跟我吃頓雞腿酒，那就是兄弟！”
他一句話，場麵倒是鬆快下來。雞被丟進柴火堆，孫鐵牛提了壇酒吆喝：“來，小哥們，冬夜寒涼，一口老酒壓壓驚！”
火光下，林間香氣四溢。魏小嘟腳邊那隻雞還掙紮兩下，被三娘劍鞘輕輕撥了一下，立刻裝死。
趙苟生盯著雞腿，饞得直搓嘴皮，忍不住問：“孫老大，您為啥要養這麼多雞啊？莫非預備養花燈？”
孫鐵牛豪氣一揮，“俺信條是：雞不離鍋，人不離笑。世道亂，兄弟們先吃好睡好，能笑著活下去，比啥都強。”
魏小嘟這才聽出門道，舉杯提議道：“咱們今兒有酒，有雞，有新兄弟，還愁啥亂世！”
杯盞交錯，幾人第一次在逃命路上吃了口熱乎飯，氣氛轉暖。林外偶有風聲，孫鐵牛還自告奮勇給大家表演“單手劈榴蓮，雙手掏蜂窩”的江湖絕技，鬨得錢三娘笑得岔了氣。
韓半仙趁著眾人喝高半醉，神叨叨抽出黃瓜，敲敲火堆邊的石頭：“諸位天賜英才，亂世通堂。老道觀天象。今晚若有人笑出鼻涕，必是鴻運當頭，有貴人指路。”
孫鐵牛哈哈大笑，重重一拍魏小嘟背，險些把人排下火堆：“半仙說得巧，我觀你們，都不是安分主兒。將來要是出了人頭地，彆忘今兒咱吃過一鍋雞！”
一鍋雞下肚，火苗漸低。趙苟生拍著鼓脹的肚皮，捏膩麻麻的指頭總結道：“孫老大，這黑林子歸您，往東再走能奔江湖大道？”
孫鐵牛眼珠一轉，表情誇張地慎重：“彆信外頭吹的牛皮。再往東十裡是官軍據點，西頭又有賊狗蹲守。正道不走，咱走偏拳腳的路。等明兒個我引路，包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草莽風流！”
魏小嘟酒氣微熏，抬頭望見月亮被煙燻得隻剩半邊，突然覺得這雞飛狗跳、誰也冇個定性的日子，倒比小鎮的平靜更來勁。他對錢三娘擠擠眼，輕聲道：“三娘，你看這亂世，活得下去的，都是會笑的瘋子。”
錢三娘收劍進鞘，嘴角彎起：“瘋點也好，彆被雞啄就行。”
木柴燃儘餘光，夜色漫入臉龐。幾人圍坐火堆旁互相取笑鬥趣，草莽英雄與小鎮流亡者各懷心事。誰會想到，這小小林地、三兩破雞，竟成了未來亂世路上不解的緣。
就在火光最盛的時侯，孫鐵牛突然起身，語氣鄭重地對眾人宣佈：“明日天亮，咱們要過草原口，那裡三方勢力盤踞，稍有不慎就掉腦袋。可老孫有個絕招，隻要你們肯跟我耍一個大花樣，包管安然無事。”
魏小嘟搓搓手，醉意未消：“啥花樣？先說好，彆叫咱假扮母雞。”
孫鐵牛笑得鬍子抖快飛起來：“哪能呢？到時你們隻管聽我招呼，一人一句胡話，保準連土匪都分不清誰纔是頭。闖亂世，就得靠嘴皮，靠膽氣，靠咱一團和氣的本事！”
夜色更深了，草林間迴盪著眾人的笑語和酒香。三重天的亂世風雲也在悄然醞釀，無人知曉，他們的緩慢腳步和瑣碎歡笑，正深深嵌入即將席捲天地的大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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