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逗比傳 第3章 神棍顯神通
-
鎮西頭剛剛喧嘩平息，柴火味與燒餅香在空氣中拉扯。魏小嘟的鞋子還裹著灰塵，三孃的劍鞘碰在石縫裡發出“哢”的輕響。趙苟生窩在槐樹背後，臉色還冇從剛纔的騷亂裡緩過勁來。小鎮街角狼藉，幾隻兔子團團亂竄，彷彿也在躲戰禍。
突然，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人群背後響起：“爾等麵上煞氣橫流，不料啊不料。又要破財又要破褲。”那聲音像穿堂風，帶著草藥鋪子的陳舊味道，聽著又像館子裡剩飯。不等眾人回頭，就見韓半仙搖晃著一身道袍，從地頭石墩上慢慢站起。
他手裡捏著一根黃瓜，當成神杖，眼神迷離地望著三人。
魏小嘟吐吐舌頭，壓低聲音對錢三娘道：“這不是鎮上的老神棍嗎？據說能用葫蘆裝風，把鞋底算命，算得狗都不信。”
三娘揉揉劍柄，嘴硬道：“風水輪流轉，神棍也有風光日，這年頭冇笑話可活不下去。”
韓半仙走上前，表情肅穆得彷彿要給三人召開追悼會。他盯著趙苟生的鞋底，唸唸有詞：“今日乃辛苦之日，鞋底有釘，腳下有災，官運滾滾不相識，財源滾滾。全是你用汗臭換來的啊！”
趙苟生剛剛恢複的氣場頓時也跟著鞋底的泥兒一塊塌下去。“啊？半仙你這意思，我今年靠臭腳發財？”
韓半仙煞有介事地又指錢三娘：“你麵帶寒光，手握機關，近日必有刀劍對峙，小心劍不離身，福不離口。”
三娘一聽，反而得意地拔出劍來在腦袋上晃了晃，“我這劍，要是能找個好東家，福氣加倍！”
韓半仙轉到魏小嘟麵前，盯著他腰上破葫蘆看了三眼，忽然皺眉捏指，讓出一副透天機的神態：“你葫蘆裡。不是酒，也不是藥，分明包著一場大劫。晚上少吃燒餅，明早莫貪肉骨頭，否則有禍。”
魏小嘟本在憋笑，這下憋不住，衝韓半仙咧嘴一笑：“那我改吃豆腐湯，豈不轉災為福？”
韓半仙也不惱，又搖晃著黃瓜敲敲地麵：“豆腐湯可以，記得多加蔥花，世事如湯，越攪越有味。”
旁邊趙苟生一聽，臉皮鬆了三寸，連忙拱手：“半仙，您這門道挺玄，好歹教教小弟幾手啊？咱們這年頭誰還不想活得糊塗點？”
韓半仙一抬手，竟從道袍袖口摸出一團亂世丹，黑不溜秋的，看著像鎮東的羊屎球。他鄭重其事遞給魏小嘟：“此丹乃亂世神物，含笑吃下，能令軍營搶飯小兒不敢近身，但用需有妙法，不能亂嚼。”
錢三娘好奇湊近：“這玩意兒真有這麼神？不會吃了後，笑得肚子疼吧？”
韓半仙眼珠轉了轉，倒是認真：“世上丹藥分三等，此為‘笑丹’，吃者忍不住生歡愉，哪怕敵軍壓境，燒餅搶光，也還湊得出半句俏皮話。世道苦，就憑一個笑，能撿條命，捧塊麵。”
趙苟生眨了眨眼，“笑著跑命，也算一絕。半仙你這話糊我？”
問得三娘也忍不住輕勾嘴角。魏小嘟坐在石墩上，拿著亂世丹，往鼻子邊嗅了嗅，皺眉：“也不知是丹藥還是臭腳丫味。”
韓半仙像發現了新大陸，溜溜地盯住鎮口的亂象，道：“眼下兔子窩小鎮外頭混亂，百姓各自起意，強人四處橫行，你們三位若要避禍，不如依我之計。今夜子時，到鎮西破廟集合，廟裡有‘**陣’，能保你們一晚安寧，隻要進陣不慌，出陣不哭，保管外頭亂兵找不到你們。”
魏小嘟眼眸發亮，“**陣？聽著跟迷路似的。”
韓半仙拍拍黃瓜，語氣悠然：“陣法玄妙，隻要記住。不管誰叫你名字，千萬彆答應。不然陣裡有東西喜歡應聲蟲，一叫就鑽你耳朵裡講笑話，笑到肚皮翻山。”
三娘本就好奇，悄聲問：“半仙，陣裡可有餅子？我怕魏小嘟半夜饞病犯了。”
韓半仙伸指在石磚上點了個虛圈：“隻要魏小嘟捨得分燒餅，**陣裡空氣也有香味。”
大家笑成一團，氣氛輕鬆起來，剛纔的戰亂也彷彿被韓半仙的黃瓜驅散了一些。
趙苟生突然想起正事，壓低聲音道：“半仙，你真什麼都會？外頭那些亂兵快殺過來了，有啥保命妙招？”
韓半仙眨巴眨巴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你若真怕死，今晚把臭鞋埋廟門底，外頭誰聞了都暈頭轉向。”
錢三娘忍不住樂了，“照你這法門，咱們跑不了也熏不死敵人。”
魏小嘟順口插話：“這陣子亂兵不是最怕暈嘛？咱就靠苟生的鞋底，配半仙的亂世丹，再有三孃的快劍，我要是再不笑死自已，那真是對不起這亂世。”
韓半仙眨了下眼皮，突然酒窩深陷，用手一指遠方道：“天色要晚了，你們快些收拾東西。若有緣，廟堂飯後，我請大家喝豆腐湯，蔥花管夠。”
錢三娘一聽，豪氣回敬：“我帶自已烤的燒餅，保你們笑到明兒。”
三人一聽這話，信心一齊高漲。在混亂的兔子窩鎮，笑聲第一次把幾位小人物綁在了一起。韓半仙忽忽悠悠，似瘋似傻，其實話裡句句有玄機。誰都說不清，這神棍究竟會些什麼，但有一點大家明白了：無論亂世多猛，他都能在灰塵堆裡變出笑點和妙計。
夕陽餘暉下，兔子窩街頭的吆喝聲漸遠，人影稀疏。魏小嘟、錢三娘、趙苟生在韓半仙指點下，默默收拾東西，果真往鎮西破廟走去。每個人手上都捏著一項韓半仙給的“法寶”，鞋底、丹藥、劍鞘裡藏著屬於自已的生存智慧。這一刻，他們彷彿擁有了亂世中的護身符，也擁有了團結的底氣。
廟堂前，兔子窩的風吹得門環輕響。韓半仙半身藏在門後，口中唸唸有詞，手裡的黃瓜像法杖又像燒餅。他望著三人的背影，悄悄打了個快活的指訣。
當夜，小鎮的燈火早早熄滅。遠處傳來幾聲含混不清的呼喊，但**陣裡，卻隻有淡淡青草香氣和未完的燒餅餘味，隱隱伴著幾句不三不四的笑聲。
這笑意，隨著黑夜，一寸一寸在亂世中蔓延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