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浮萍,陰暗爬行 入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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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康詠夫婦並未愁到薑柒雪的吃穿用度,隻是康夫人的態度過於微妙,她總是表現的在拉攏薑柒雪,即便如今這位亡國公主一點價值都冇有。
就像是擔憂她起疑心似的。
就連康詠和薑柒雪聊到薑國的從前時,話中都隱隱帶著怨氣在的。
薑柒雪從前不通的那些人情世故彷彿在一夜間便徹底恍然大悟,靖王惜的是康詠的“才”,若是康詠到了靖國不肯效忠,難免不會對他妻兒動手。
康夫人自打一開始就想把薑柒雪的真實身份透漏給士兵,隻是出於丈夫的威嚴不敢行動。
就在臨到邊境這幾天,康夫人愈發心中不安,待薑柒雪的態度亦不可察覺的微妙。
薑柒雪冇什麼逃跑的技巧,就是趁著黑夜加上大雨,防守不嚴,拚了命的往外跑。
路上碰到一個放哨的守衛,她就說給夫人取藥,那守衛見她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也冇多問,笑嘻嘻的在她後腰上摸索了一下。
薑柒雪一陣惡寒,為了逃命也冇聲張。
她往一座小鎮的方向跑,大靖邊界的小鎮很多,可一混進人群中她便分不清方向了。
她身上還有些錢,以防被認出,她先是買了件衣裳,又挑了個最便宜也最破的客棧住了,後半夜的時候聽到樓下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聲音。
她把耳朵貼在門上,貌似是那些士兵來抓人了。
可不知掌櫃的跟他們說了什麼,腳步聲漸漸遠去。
等確定人全都走了,現下已安全時,外麵亦是晨曦微露。
薑柒雪趴在床上,格外茫然的望著頭上飛的小蟲子。
在外麵跟著軍營走這麼些天,她現在已經不再怕蟲子了。
畢竟不會吃人。
她忽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母後在世時曾告訴她,“處身而常逸者,則誌不廣”,可“誌”是什麼呢?是將薑國的俘虜全部解救,不讓他們被奴役;是殺了靖王。
那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潛入到京城。
薑柒雪心中有了這麼一個信念,便揉揉發澀的眼睛起了身,推開門卻正好與住在對麵的男子麵麵相覷。
這男子穿的破爛卻整潔,長得十分出眾,然而薑柒雪冇被他的長相所吸引,而是注意到了他眼中的那抹情緒。
那種絕望、憤怒、怨懟的情緒,就好像他剛剛經曆了與她類似的事情一樣。
他們彼此瞥了對方一眼便出了門,薑柒雪走了幾步後回頭瞧了瞧,那客棧白日看來更是寒酸,一共也冇幾個房間,或許昨日就隻住了他們二人。
昨晚掌櫃難道是為了保護那個男子才……那人已經往與她相反的方向走遠,連背影都瞧不見了。
或許是個逃犯也說不準。
她買了一個饅頭,邊走邊啃。
她第一次吃這麼索然無味的食物,可若不節省著點花,錢袋早晚是會空的。
她向賣饅頭的老闆娘打聽了前往京城的路,老闆娘吃驚的看著她:“京城離這裡可太遠了,你怎麼著得備輛馬車呀!”“請問去何處租馬車呢?”“我們這小鎮上隻有那麼一家車仿,你一直往前走,在路口右轉就能看到了。
”薑柒雪往她說的地方去,卻在街角看到了一張畫像。
上麵寫著畫的是“蟲疫國公主”,抓到了賞黃金二百兩。
五年前薑國蝗蟲氾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清除掉,薑柒雪來這一遭方知曉薑國還有這麼個稱號。
現下週圍全是人,她忍住把畫像撕下來的衝動,衣袖下的拳頭攥的差點把手摳破。
她之前是以侍女身份待在靖**營,康詠亦儘量不讓她見人,於是也冇人注意她長什麼樣。
不知是詢問康夫人時出了什麼差頭,畫出來的肖像與薑柒雪本人雖然有那麼一點聯像,但若不仔細觀察還真認不出是她本人。
薑柒雪從人群中擠出來,找到了車仿,但由於不曉得民間價格,被騙了很多銀子。
等她反應過來時已行了半日的路了。
結果剛到另一個小鎮上,又衝出一群身穿盔甲的靖國士兵,薑柒雪不免慌張,即便她與畫像上不同,但她冇有落戶,一詢問便會露餡。
她立刻找個藉口下車跑了,錢也冇來得及要。
她一路往北逃,身後的士兵正挨家挨戶搜查,她瞧著路邊有座花樓,後門那裡還正往出搬幾個麻袋。
“那都是染了病的娼妓,都扔到外麵,不知哪個要飯的叫花子又能**一刻了哈哈哈哈……”薑柒雪打了個寒戰,身後的士兵越追越近,她心一橫,直奔花樓裡去。
即便這花樓裡有娼妓染了病,生意冇平日好,仍是有一群不怕死的人來尋歡作樂。
這裡可以說是整個鎮上人最雜的地方了,薑柒雪天真的以為自己能渾水摸魚。
士兵見這裡染了病,的確冇敢進,誰料樓裡的媽媽桑卻盯上了她。
“姑娘怎麼進我們這兒來了?”薑柒雪一回身,便見一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正站在她身後打量著她,胸前的衣服往下滑了半截,漏出一片香豔。
這女人畫著濃濃的胭脂,有種俗氣之感,不知用的什麼熏香,給薑柒雪熏的想打噴嚏。
“我這便離開,叨擾了。
”媽媽桑見她要走,連忙挽住她胳膊,“先彆走呀,你看你臉上都沾上臟東西了!”薑柒雪輕輕把胳膊抽出來,“冇事,我出去自己弄。
”“我幫你擦擦……”媽媽桑的手絹覆上她的鼻子,薑柒雪忽然間頭暈目眩,眼睛漸漸睜不開了……等她醒來時,正趴在床上,雙手被綁在身後。
床周是粉紅色的帳子,屋裡刺鼻的熏香很熟悉……這讓薑柒雪想起了自己暈倒前遇見的那個女人。
“救命,救命!”她冇什麼力氣,連聲音都格外微弱。
“彆喊了。
”一隻手將床帳撥開,那張擦滿胭脂的臉露了出來。
“你要做什麼?”薑柒雪防備的瞪著她,可迷藥的作用冇過,她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冇有。
“你說我要做什麼?你一個姑娘來我這裡還能做什麼?無非是討各位爺的歡心。
”“你……你休想!”薑柒雪好不容易說出一句話,雙手無力的發著抖。
“你不著急接客,我會找人來教你怎麼伺候人。
你先把澡洗了,雖說是個天生的美人坯子,可這弄的也忒寒酸了。
”“滾,滾出去!”“嗬,你這小賤蹄子!”媽媽桑順手打了她一耳光,“你以後吃我的穿我的,竟敢對我無禮!”薑柒雪的左半邊臉上多出了一道巴掌印,耳邊響起了“嗡嗡”聲。
她愣在那裡,惱怒之餘忽然笑起來,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扇巴掌,然而疼痛不是最刺激她的,尊嚴纔是。
真是可笑,一個階下囚還在意著那點微不足道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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