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牛家三兄弟 第38章 鬥爭（二十三）
幾個投降的叛徒，為了爭搶功勞，竟把老爺嶺的義勇軍駐地也供了出來。小林健太郎見狀更是喜出望外，當即讓這幾個俘虜帶路，親自率隊往老爺嶺趕去——至於那些被俘的青壯，則被押往二道溝林場，被迫服苦役。
另一邊，偽軍故技重施，悄悄將老爺嶺營地圍了個水泄不通。其實青龍山方向傳來的激烈槍炮聲，早引起了牛忠的警覺。他找到父親牛德貴，語氣急切：“爹，我總覺得不對勁，您帶著娘和鄉親們先撤吧！”
牛德貴卻搖了搖頭，眼神沉重：“兒啊，鬼子到處封山，咱們能撤到哪去？一家人守在一起，就算是死，也能有個伴。”
此時的老爺嶺上，連同牛權夫婦、百姓在內，已聚集了六百多人。之前救回的俘虜裡，有人傷愈後想離開，牛忠和牛權也沒阻攔。就連青雲道長，此刻也留在山上。
很快，日軍的包圍圈徹底收緊，可他們沒料到，老爺嶺竟是塊硬骨頭——牛忠手下大多是青壯，槍支彈藥也更充足。日軍接連發起幾次進攻，全被義勇軍打退，還折損了二十多人，偽軍的傷亡更是翻了幾倍。這結果，讓小林健太郎怒不可遏，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牛全一刻不停地給傷員包紮傷口，青雲道長也在一旁幫忙，兩人的手上都沾滿了血汙。
牛忠剛帶隊打退日軍又一次進攻，身邊的戰士已折損五十多人。他快步回到後方，找到青雲道長和父親牛德貴，語氣急促：“道長，爹！這地方實在守不住了，你們快帶三百多鄉親從後山小路往霧靈山撤！”
青雲道長深知情況危急，立刻勸道：“德貴，聽孩子的，趕緊走！”
事不宜遲，青雲道長當即領著三百多百姓，連同牛德貴、牛王氏、秀蓮和牛權等人先行撤離。牛虎本想留在牛忠身邊，卻被牛忠狠狠瞪了一眼：“你得去保護爹和鄉親們！這是命令！”
牛虎狠狠跺了跺腳，咬著牙應了聲“好”。他身上除了一支駁殼槍，還背著一把步槍，小道童明月緊緊跟在他身旁，兩人一同護著百姓往霧靈山方向走。而清風道長走在隊伍最前頭——他熟悉山路，是眾人撤退的向導。
看著撤退的隊伍漸漸消失在山林裡，牛忠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轉身又朝著陣地衝去。
副大隊長馬四帶著三十多人守在阻擊陣地，剛打退一輪進攻，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日軍的94式山炮就再度轟鳴——這次敵人格外陰毒，發射的竟是毒氣彈。黃煙瞬間彌漫陣地，義勇軍戰士被熏得頭暈目眩，止不住地劇烈咳嗽。
緊接著，戴著防毒麵具的日軍端著刺刀衝了上來，毫無抵抗的戰士們根本無力抵抗，第一道陣地很快失守。馬四和戰友張豹在拚殺中同時犧牲，山頭的牛忠看得目眥欲裂，隻能強忍悲痛，帶著殘餘兵力退守老爺嶺最後一道陣地。
日軍越聚越多，包圍圈不斷縮小，最後牛忠身邊隻剩馬五和十幾個人，他的一條胳膊也早已被流彈擊中，鮮血浸透了衣衫。看著衝上來的日偽軍，牛忠冷笑一聲：“想抓咱們當俘虜？做夢！兄弟們，怕不怕死？”
“不怕！大隊長，今天咱們夠本了！”剩下的十幾人全是他的老部下，齊聲嘶吼著扔出最後幾顆手榴彈。爆炸聲中，牛忠率先轉身，縱身跳下身後的懸崖，其餘人也緊隨其後，沒給敵人留半點俘虜自己的機會。
日軍衝到崖邊往下看，隻見雲霧繚繞，看不清底，便以為所有人都已摔死，心滿意足地去收拾“勝利成果”。果然，他們在山上搜出大批糧食和物資，小林健太郎喜出望外。
經清點，此戰日軍“殲滅”義勇軍近兩百人，還俘虜了二十幾名受傷的戰士。小林健太郎心狠手辣，當即下令將這些俘虜全部殺害，又命人把老爺嶺上的房屋焚燒殆儘，帶著搶來的物資撤離。臨走前，他還派了一隊士兵，牽著大狼狗，順著百姓撤退留下的痕跡追了上去。
日軍憑著大狼狗的追蹤，很快就追上了撤退的百姓。牛德貴看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追兵，急忙對牛虎、牛權和秀蓮喊道：“你們快帶秀蓮走！再不走，咱們全家都完了！秀蓮懷著老牛家的根，你們倆必須護住她！”
“爹！我不走！我要護著你和娘！”牛虎紅著眼眶，死死攥著槍不肯動。
牛德貴氣得抬手給了他一巴掌，聲音發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你想氣死爹媽嗎？快走！你再不走，我現在就跳崖！”
牛虎看著父親的眼神，知道再爭無益，隻能含著眼淚，和牛權一起護著秀蓮往山林深處跑。
一旁的青雲道長也對兩個徒弟說道：“你們倆快跟著他們走，能跑多遠跑多遠，彆管我！”兩個小道童咬著牙，抹掉眼淚，快步跟了上去。
剩下的百姓四散奔逃，可他們大多是老弱，哪裡跑得過身強力壯的日軍。很快，追兵就圍了上來。青雲道長拔出寶劍，衝上去刺死一個鬼子，可沒等他再動手，日軍的機槍就響了——他身中數彈，倒在血泊裡，壯烈犧牲。
牛德貴、牛王氏和沒來得及跑的百姓，全被日軍抓了回去。這次日軍倒沒下殺手——畢竟這片土地還需要人耕種，殺光了百姓，沒人乾活。最終，這些百姓被押解到劉家鎮關押起來。彼時偽滿洲國已然成立，這一帶也被強行劃歸偽滿洲國管轄，百姓們徹底落入了日偽的統治之下。
孫四狗看著牛德貴，以及他的兩名長工，還有牛王氏及其小孫女，皆被擒獲至此，笑道：“如今，可曉得了皇軍的厲害吧，你兒子已然屍骨無存，我倒要看看，此番還有誰可為你撐腰。”
牛德貴，低聲咒罵道：“你也不得善終，不得好死。”孫四狗卻不惱怒，說道：“我此番前來，乃是奉了皇軍之命。知曉你在此地人緣尚佳，特賜予你保長一職，望你能配合皇軍行事，否則，便將你們儘數誅殺。”
牛德貴，高聲回應道：“休想！”孫四狗，冷笑道：“由不得你！你若不答應，便將你這小孫女摔死！”
孫德祿在一旁低聲勸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暫且應下他們，以免換了他人，百姓更難存活。”牛德貴，看了看自己媳婦兒懷中的孩子，無奈說道：“罷了！”
孫四狗笑道：“如此甚好，我告訴你，上次你兒子未曾殺我，我亦是念及此恩，不然，這保長之位，豈會輪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