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梟雄,從縣令之子到帝王 第372章 拿下青陽
東至城的議事廳內,空氣凝重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油燈昏黃的光暈在武陽剛毅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他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鋪在粗糙木桌上的地圖,那上麵代表魏陽軍的黑色標記如同瘟疫般蔓延,將靖亂軍控製的區域緊緊包裹。
慶州方向傳來的每一次告急,都讓廳內將領們的眉頭鎖得更緊一分。
“正麵強攻,蒙驁巴不得我們如此。”
段梟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焦躁,
“他的鐵騎正等著我們出城送死。”
項莽猛地一拳砸在案幾上,杯盞亂跳。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趙甲他們血儘慶州?看著蒙驁把我們一口口吞掉?”
絕望的氣氛如同濃霧般彌漫。就在此時,斥候疾奔而入。
“報——諸葛先生回來了!”
眾人精神一振。
隻見風塵仆仆的諸葛長明快步走入,他清瘦的臉上帶著連日跋涉的疲憊,但那雙眼睛卻亮得灼人。
他甚至來不及抹去額角的汗珠,徑直走到武陽麵前,聲音因激動而沙啞。
“主公!屬下遍勘山川,發現蒙驁命門所在!”
他快步走到地圖前,手指重重落在代表青陽城的標記上,然後沿著一條蜿蜒的藍色曲線——滄瀾江——滑動。
“青陽!池州郡心臟!其南麵緊鄰滄瀾江,支流如網,直通城下!魏陽軍起於北地,慣於陸戰,其水軍羸弱,沿江佈防形同虛設!此乃天賜之機,亦是唯一生機!”
武陽的目光驟然銳利,如同鷹隼般鎖定了那條江。
“水路?”
“正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諸葛長明語氣斬釘截鐵,
“主公可親率主力於正麵大造聲勢,佯裝決死突圍,將蒙驁所有注意力牢牢釘在此處!同時,我們秘密組建一支精銳水軍,沿滄瀾江順流而下,繞過魏陽軍陸上重重壁壘,直插青陽防禦最弱的南城!若能以迅雷之勢破城,則蒙驁老巢傾覆,前線大軍必亂!此乃中心開花,絕地翻盤之策!”
廳內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
這計劃太大膽,太冒險!
簡直是刀尖起舞!
“置之死地而後生!我看可行!”段梟眼中燃燒起戰意。
項莽卻眉頭緊鎖。
“太險!我軍不善水戰,倉促成軍,如何保證戰力?就算到了城下,青陽城高牆厚,又如何突破?”
武陽抬起手,所有爭論瞬間平息。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地圖上那條蜿蜒的江水,彷彿要將其看穿。
指尖敲擊地圖的“篤篤”聲,在寂靜的大廳裡格外清晰,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跳。
片刻之後,他猛地抬頭,眼中已是一片破釜沉舟的決然。“狹路相逢,勇者勝!此計,就是我靖亂軍唯一的生路!藍將軍!”
早已候命的藍延煜應聲而起,他是軍中少有的精通水戰的將領。
“藍將軍!”
武陽目光如炬,
“即刻篩選全軍所有通曉水性、擅操舟楫者!集中東至、石台所有船隻,漁船、貨船皆可,加以改造,裝配撞角、蒙皮!七日!我隻給你七日!七日後,我要看到一支能載兵突進、能登岸搏殺的水上利刃!你可能做到?”
藍延煜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爆發出熾熱的光芒,抱拳朗聲,聲震屋瓦。
“末將領命!七日不成水軍,藍延煜自刎以謝主公!”
“好!全軍資源,任你呼叫!此戰成敗,係於你身!”
武陽重重一拍他的肩膀。
當夜,東至城外一處偏僻河灣變成了不眠的戰場。
叮叮當當的敲打聲,號子聲,操練聲,被嚴格封鎖在河穀之內。
藍延煜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日夜督造、操練。
船隻被加裝防護,加設槳位,士卒們練習操舟、登岸、水戰配合。
與此同時,武陽在東至、石台正麵,導演了一出“困獸之鬥”。
靖亂軍日夜不停地打造攻城器械,戰鼓號角不絕於耳。
武陽多次親自披掛,率精銳出城挑釁,與魏陽軍前哨爆發激烈衝突,擺出一副不惜代價、誓死突圍的姿態。
蒙驁穩坐中軍大帳,聽著部下關於靖亂軍“異常躁動”的彙報,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
“武陽小兒,技窮矣。不過是困獸猶鬥,妄圖擾我軍心。”
他下令各部堅守營寨,不得妄動。
對於身後那條滄瀾江,他僅僅象征性地增派了幾條哨船,內心深處,他絕不認為缺船少槳的靖亂軍能從那上麵玩出什麼花樣。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武陽在正麵的“垂死掙紮”所吸引。
第七日,夜,濃雲密佈,星月無光,江風帶著濕冷的殺氣。
隱蔽的河灣處,數十條經過改造的船隻如同蟄伏的巨獸,靜靜停泊。
艨艟、走舸、加固的漁船,密密麻麻,幾乎塞滿了河道。
項莽和段梟全身甲冑,立於隊首。
他們身後,是兩千名眼神銳利、麵容肅殺的精銳死士,一股一去不返的慘烈之氣彌漫開來。
藍延煜走到武陽麵前,沉聲道。
“主公,水軍已備,隨時可發!”
武陽目光掃過這些即將深入虎穴的勇士,深吸一口氣,沒有豪言壯語,隻抱拳重重一禮。
“青陽,拜托諸位!武陽在此,靜候佳音!”
“破青陽!斬蒙驁!”
項莽低吼,率先躍上一條艨艟。
段梟緊隨其後。
士兵們默然登船,動作迅捷如豹。
纜繩解開,船槳悄無聲息地沒入黑暗的江水。
整支船隊如同一條巨大的黑色水蛇,借著風勢與水流的推動,緩緩駛出河灣,融入滄瀾江沉沉的夜色與彌漫的濃霧之中。
幾乎在船隊消失的瞬間,東至城外,戰鼓轟然炸響,如同九天驚雷!
武陽親臨陣前,下令點燃無數篝火,火光衝天,將半邊夜幕染成血紅!
靖亂軍主力傾巢而出,擺出決死衝鋒的陣型,箭矢如蝗,投石機咆哮,巨大的石塊帶著毀滅的氣息砸向魏陽軍營寨!
聲勢之浩大,為開戰以來之最!
“報——將軍!靖亂軍發動總攻!攻勢極其瘋狂!”
傳令兵飛奔入帳。
蒙驁霍然起身,大步走出大帳,望向東至方向那映紅天際的火光,眉頭微蹙。
“武陽這是要拚光家底了?”
他冷哼一聲,
“傳令!各營堅守,弓弩覆蓋,騎軍待命!本將軍倒要看看,他還能狂攻幾時!”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正麵戰場吸引。
魏陽軍大營全力運轉,應對著靖亂軍如同浪潮般的猛撲。
無人留意身後那條在夜色中沉默流淌的滄瀾江。
江麵上,藍延煜如同礁石般立於船頭,全靠經驗和直覺引領船隊。
項莽焦躁地摩擦著他那對新打造的镔鐵板斧。
“老藍,還有多遠?這鳥船晃得老子心慌!”
段梟冷靜地擦拭著他的長刀,低喝。
“噤聲!想被魏陽狗發現,功虧一簣嗎?”
船隊借著夜色和江霧的完美掩護,無聲滑行。
偶爾遭遇魏陽軍巡邏小船,還不等對方發出警報,便被藍延煜手下水鬼潛入水中,悄然解決。
與此同時,青陽城內,幾條黑影在宵禁後的死寂街道上穿梭,如同鬼魅,精準地避開巡邏隊,潛入南門附近一處廢棄宅院。
為首兩人,正是靖亂軍細作頭領——精於潛伏的周淮和身手高強的蕭定。
“都到位了?”
周淮聲音壓得極低。
“大哥,南門值守統領已買通,隨時可動。但城樓上有兩隊蒙驁的親兵弓箭手,是硬茬子。”
一個黑影回道。
蕭定摸了摸腰間的短刃,眼中寒光一閃。
“弓箭手交給我。時辰將至,準備。”
青陽城南門,臨近碼頭,守備相對鬆懈。被買通的統領聽著遠方隱約傳來的戰鼓,心神不寧地摩挲著袖中的金錠,看了看城樓上那些儘職的蒙驁親兵,咬了咬牙。
子時正,刻不容緩!
統領對心腹使了個眼色,幾人悄然握緊兵刃。
就在此時,城樓上傳來幾聲極其輕微的悶響和倒地聲!
蕭定如同暗夜蝙蝠,解決了那兩隊弓箭手!
“動手!”
統領厲喝,與心腹同時發難,砍向身旁同伴!城門洞內頓時血光迸濺,慘叫驟起!
“有人奪門!”
忠心的士兵驚呼。
周淮帶人從陰影中殺出,迅速控製局麵。
“抬門栓!開城門!發訊號!”
沉重的門栓被數人合力抬起,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巨大的城門被緩緩推開!
三支浸油火箭帶著尖嘯射入夜空,劃出三道奪目的火光軌跡!
江麵上,一直緊盯青陽的藍延煜、項莽、段梟幾乎同時看到了訊號!
“城門開了!全軍突擊!”
藍延煜低吼。
“哈哈哈!兒郎們!隨老子殺進去!財富功勳,就在眼前!”
項莽狂笑著,第一個跳下冰冷的江水,揮舞板斧,如同狂暴巨熊,涉水衝向洞開的城門!
“為了靖亂!殺!”
段梟長刀一指,身先士卒。
兩千死士發出震天怒吼,如同決堤洪流,洶湧衝進青陽城南門!
“敵襲!南門破了!”
“靖亂軍進城了!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間席捲全城!
火光從南門蔓延,喊殺聲四起。
許多魏陽軍士兵剛從睡夢中驚醒,便被砍翻在地。青陽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正麵戰場,蒙驁正指揮若定,抵擋武陽的猛攻,甚至已看到靖亂軍顯露出疲態。
突然,身後青陽城方向傳來的震天殺聲和衝天火光,讓他臉色劇變!
“後方何事?!”
蒙驁厲聲喝問,不祥的預感攫住心臟。
一名渾身是血的偏將踉蹌奔來,驚恐萬狀。
“將軍!不好了!靖亂軍……從南門殺進來了!城內大亂!”
“南門?!滄瀾江?!”
蒙驁隻覺眼前一黑,氣血逆衝,瞬間明白中了武陽的聲東擊西之計!
“武陽奸賊!”
他嘶聲怒吼,驚怒交加,
“回援!立刻回援城內!堵住南門!”
然而,為時已晚。
城內火光衝天,顯見敵軍已深入。
而正麵,武陽見訊號成功,一直緊繃的臉上掠過一絲寒冰般的笑意,手中銀鱗槍猛然高舉!
“蒙驁老巢已破!全軍聽令!碾碎他們!”
武陽的聲音如同龍吟,響徹戰場!
靖亂軍主力士氣爆棚,攻勢如同火山噴發,更加狂暴猛烈!
魏陽軍腹背受敵,軍心瞬間崩潰!前線部隊開始潰散,整個戰線土崩瓦解!
蒙驁雙目赤紅,狀若瘋魔,他知道此戰若敗,萬事皆休!
他狂吼著,揮舞那杆伴隨他征戰多年的镔鐵長槍,率領親衛騎兵,試圖殺回城內。
“擋我者死!”
就在他奮力衝殺之際,一道銀色閃電破空而來,帶著撕裂一切的鋒銳之氣,直刺他麵門!
武陽到了!
他手中那杆銀鱗槍,在火光映照下,鱗片反射出冰冷的光澤,槍尖一點寒芒,攝人心魄!
“蒙驁!拿命來!”
武陽聲若驚雷,人隨槍走,銀鱗槍化作一道銀龍,直取蒙驁。
“小輩狂妄!”
蒙驁怒吼,镔鐵長槍如同毒龍出洞,帶著淒厲的破空聲,悍然迎上!
他雖驚不亂,槍法老辣沉穩,每一槍都勢大力沉,蘊含著沙場宿將的狠辣與經驗,槍影重重,試圖以力破巧,壓製武陽。
“叮!叮!鐺!”
雙槍碰撞,火星瘋狂迸濺,刺耳的交鳴聲如同死神敲響的喪鐘!
兩人馬走燈錯,戰作一團。
蒙驁槍勢大開大合,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每一擊都帶著千軍萬馬衝鋒的氣勢。
而武陽的銀鱗槍則靈動狠辣,如同銀色毒蛇,在蒙驁的槍影中穿梭尋覓,降龍槍法施展開來,時而如潛龍出淵,詭譎難測,時而如狂龍哄海,霸道無匹,總能於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出致命一擊。
激鬥超過五十回合,蒙驁久戰不下,心憂城內,槍法不免出現一絲因焦躁而產生的凝滯。
武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轉瞬即逝的破綻!
他體內那股至剛至陽、迥異尋常的真勁驟然催至巔峰,銀鱗槍上那層層鱗片彷彿瞬間活了過來,嗡鳴作響,槍身籠罩上一層淡淡的、彷彿有金龍虛影盤旋的熾熱毫芒!
“降龍槍法終極式——亢龍有悔!”
伴隨著一聲彷彿來自遠古洪荒的龍吟,武陽人與槍合,以超越視覺捕捉的速度,帶著一往無前、粉碎一切的毀滅意誌,直刺蒙驁槍勢最盛之處,也是其力量轉換的節點!
蒙驁瞳孔縮成針尖,感受到了這一槍中蘊含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恐怖力量!
他狂吼著,將畢生功力毫無保留地灌注於镔鐵長槍,槍身瞬間變得幽暗如墨,帶著刺骨的寒意,一記“鐵鎖橫江”全力封擋!
“轟隆——!!!”
並非簡單的金屬撞擊,而是一聲驚天動地的能量爆鳴!
熾熱的銀龍與幽暗的寒槍狠狠撞在一起!
蒙驁隻覺一股灼熱如熔岩、又帶著無堅不摧穿透力的詭異真勁,如同火山爆發般,瞬間衝垮了他的槍勢,撕裂了他的護體真勁,沿著槍杆狠狠轟入他的右臂經脈,直衝五臟六腑!
他握槍的右臂瞬間傳來骨骼碎裂的劇痛,五臟六腑彷彿被放在烙鐵上灼燒、撕裂!
“噗——!”
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塊的灼熱鮮血從蒙驁口中狂噴而出,他雄偉的身軀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直接從馬背上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將軍!”
親兵們魂飛魄散,拚死組成人牆,擋住武陽。
蒙驁麵如金紙,氣息奄奄,他掙紮著抬起頭,看著不遠處持槍而立、銀槍斜指、周身彷彿有淡淡龍形氣勁環繞的武陽,眼中充滿了驚駭、絕望和難以置信。
“降……降龍……你……”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敗得如此徹底,敗在如此霸道的槍法之下!
武陽銀鱗槍微微一震,並未追擊。
蒙驁經脈重創,已是廢人。
“保護將軍撤退!退守郡守府!”
池州郡守將馮昆目眥欲裂,率死士殺出血路,抬起蒙驁,狼狽退入城內最後的堡壘——郡守府。
“追!莫走了蒙驁!”
段梟、項莽率軍猛攻郡守府。
馮昆依托高牆死守,箭矢滾木如雨而下。
他身先士卒,渾身浴血,如同瘋虎,連續砍翻登牆敵軍。
但大勢已去,靖亂軍如潮水般湧來。
項莽怒吼著扛起撞木猛擊府門。
混戰中,馮昆身中數箭,又被長矛刺穿,他拄著槍,怒目圓睜,直至血流殆儘而亡。
借著馮昆用生命換來的片刻喘息,蒙驁在殘存親衛的拚死掩護下,從郡守府密道倉皇逃出,丟棄了所有儀仗、大部兵馬,隻帶著數千殘兵,如同喪家之犬,狼狽不堪地逃向池州郡北部的茫茫群山。
這一夜,青陽城火光衝天,殺聲直至黎明。
朝陽升起時,靖亂軍的大旗已飄揚在青陽城頭。
街道上狼藉一片,俘虜垂頭喪氣。
清點戰果,俘敵三萬,繳獲無數。
武陽立於城頭,銀鱗槍杵地,眺望蒙驁敗逃方向,雖疲憊,眼神卻亮如晨星。
這一場豪賭,他贏了!
訊息如同狂風,席捲天下。
“武陽水陸並進,奇襲青陽!”
“蒙驁與武陽槍對槍,大戰數十回合,被武陽降龍槍法重創!”
“蒙驁慘敗,僅率數千殘兵逃入北部山區!”
“我的天!武陽竟然正麵擊敗了蒙驁?那可是十大神將啊!”
“此戰之後,十大神將排名必變!武陽當為第十神將!”
“蒙驁經此一敗,威名掃地,怕是要被擠出神將之列了!”
街頭巷尾,酒館茶樓,無人不在議論這場驚天逆轉。
武陽之名,伴隨著“銀鱗槍”、“降龍槍法”、“水陸奇襲青陽”的傳奇,響徹雲霄,天下震動!所有人都明白,時代的車輪,因青陽一夜,已然轉向。